竹籬密密,茅屋重重。參天野樹迎門,曲水溪橋映戶。道旁楊柳綠依依,園內花開香馥馥。此時那夕照沉西,處處山林喧鳥雀;晚煙出爨,條條道徑轉牛羊。又見那食飽雞豚眠屋角,醉酣鄰叟唱歌來。楚雲深看罷歎道:“看著還真是山村野地,悠閑人家。”


    楚天瑤覷了他一眼,再看看一臉惶恐的藍水雲等人,心裏忍不住吐槽起來。若真是悠閑,又怎麽會來了這麽一大群需要照顧的苗民,還讓天一教在十萬大山中鬧得沸沸揚揚,也不知道教主這幾年是在做什麽,當初上任時,那拚著修習聖教心法時被縮的身子可是見證了她曾經那麽執著地承擔起責任。


    李南歌嘻嘻笑道:“師兄還真是心大,這苗疆都亂成這樣了,他們大概是想悠閑也悠閑不起來吧。”楚天瑤立時瞪了李南歌一眼,還好這話是用漢語得,要是被人聽到還不知人家怎麽想呢。隻是她的心還沒放下來,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天一教禍亂苗疆,自然是我聖教的敵人,隻是他們也蒙蔽了不少苗民,相信我等如今少了許多,也隻好在此偏安一隅,叫貴客見笑了。”話的聲音溫柔和藹,正正是楚天瑤再熟悉不過的,她鼻子一酸,眼淚刷刷地掉下來兩行。


    “娘。”她用的是漢人的喊法,好在來人並不在意,微笑著慢慢走到她麵前道:“好孩子,你迴家了。”溫暖的手掌,撫上楚天瑤的頭,她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酸意,滿腹的委屈一下子傾泄而出,抱著鳳瑤的手嚎啕大哭起來。


    鳳瑤掃了眼周圍的人,麵上沒有半絲尷尬,她輕輕拍了楚天瑤兩下,微笑著開口道:“好孩子,阿娘還要處理些事情,你且等等。”安撫了楚天瑤,示意她坐到邊上,鳳瑤這才擺出玉蟾使的架勢,整個人變得犀利不已。


    “你們便是那些寨子裏幸存的人嗎?”鳳瑤見眾人都茫然地了頭,頓了頓手中的竹杖,她向往漢學,知道那些漢人為了顯示身份手裏都拄了仗,隻是她並不想完全和漢人一樣,便尋了根竹杖,此時也能顯出威勢。


    ↓↓↓↓,︽. 重重咳了一聲,鳳瑤這才道正題。“不是聖教不願意救助你們,實在你們這些人太多了,也不知道身上有沒有帶著天一教徒的蠱,若是被傳到樹村,豈不是讓苗民們連最後的庇護之地都沒有了?”她得有理有據,擺出來的道理也是到人家的心坎上,一時眾人都紛紛應諾,並不責怪聖教,隻是到底帶了些失望。


    鳳瑤滿意地掃過這群人的臉色,發現其中一些人神情不對,也知道自己對了,當下細細記了這些人的麵目,再頓了頓手中的竹杖道:“當然我們絕不是要將大夥趕走,而是希望大家聽從我們的安排,先在外麵住上一陣,等聖教為你們檢查完了,再到村子裏麵去,到底那些蠱長期在體內,也會影響你們的身體。”


    被鳳瑤這麽一,眾人都千肯萬肯,特別是到蠱蟲的事,還有不少人打了寒噤,顯出畏懼之色,更流露出希望得到保護的樣子。鳳瑤自然也看在眼中,她把藍沙叫到身邊,細細吩咐了幾句,便叫他帶著隨侍在自己身後的聖教弟子去安排那些苗民了。


    被鳳瑤牽著帶著走上路的時候,楚天瑤早就把楚雲深和李南歌忘到腦後了,她心中有很多很多話想,但思來想去,卻是不知道怎麽開口,好容易鼓足了勇氣,問道:“阿娘,這幾年過得怎麽樣?”便聽到鳳瑤熟悉的聲音也在問她怎麽樣。


    楚天瑤一下笑了出來,一開始的忐忑不安全拋在了腦後,仿佛她從未離開過鳳瑤一般,嘰嘰喳喳了起來,從離開聖教起,到福城遇上的趙散人,到尋了個鏢局跟著人家走到廣陵城,也到西河劍器坊,還了藏劍山莊,也不知了多久,她停下來想喝口水時,瞧見天空中高掛的月亮,不自覺又哭了起來。


    鳳瑤看上去仍是那般端莊的模樣,仿佛時間在她身上沒有留下絲毫的痕跡,她輕輕歎了一聲,抬起手將楚天瑤臉上的淚水拭去,道:“好孩子,你可找到你的親人了?”這話仿佛捅破了楚天瑤一直以來的恐慌,還未幹的淚水,又如泉湧般冒出,鳳瑤一下便知道了結果,她也不去問什麽,當下默默無言,隻陪了楚天瑤坐在路旁,一起看著皎潔的月亮。


    哭了半響,也是反應過來,楚天瑤收了淚水,不好意思地道:“阿娘,也別我的事了,還是先處理聖教的事吧,這次我迴來大概會待很長時間,咱們可有很多時間敘話,而且我帶了兩位修士同門,或許能幫上忙。”


    提到楚雲深和李南歌的時候,楚天瑤心中多少是得意的,鳳瑤沒聽到她到後麵的事,不過當初在教主麵前,這個女孩便向公孫二娘提了請求,就算又再多出乎自己預料的事情,也不為過,更何況當初撿到她時,也有些異狀。


    輕輕笑了笑,鳳瑤並沒有聖教的事情,她指了指身後隱在夜色中的樹村道:“這裏是你長大的地方,不管那些人曾經過你多少壞話,隻看在聖教從未對不住你的份上,你多盡盡力吧。”鳳瑤得很是沉重,更是顯得這次事情的不對勁。


    楚天瑤立時反應過來,她緊緊握住鳳瑤的手道:“阿娘,我可是聖教的大巫,怎麽會不盡力,你別多想了,聖教有五聖獸庇佑,又有教主和五聖使在,天一教怎麽可能是對手。”她得極為肯定,從內心深處相信著聖教。


    鳳瑤憂鬱地看了看麵前熟悉的臉龐,額心那花鈿已經消失不見,心中暗歎一聲,若是這花鈿早早能夠消失該多好,漢人和苗人除了言語不同,衣飾不同,風俗不同,換了一樣的衣服,從外表又怎麽能看出不一樣。


    這可是早早便將蠱術修煉到高深之處的人才,若不是那些人死守了個苗漢之分的話,不得現在早成了聖教中間,就是替瑪索成為靈蛇使也不是不可能,哪裏還能讓瑪索那個叛教之人一直占了五聖使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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