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家,我憑什麽走?你是誰?」李景福沒想到,這到了家門居然還有還給進的事情,便氣哼哼的道。


    「你莫不是失心瘋了吧,這家人我還有不認得的,滾,再無理取鬧,我便叫衙差來抓人人啊。」門房李六斤恐嚇著道。


    「你……」李景福竟是氣的說不出話來。


    「爹?!」貞娘看著那個跟六斤叔爭執的人,除了臉上多了一道刀疤外,不是自己老爹又是誰。


    聽得貞娘的叫聲,李景福迴過頭來,仔細的看了一眼貞娘,卻是有些不確定的喊了聲:「貞丫頭?」


    「嗯,是我,爹。」貞娘又是歡喜的應了聲。


    這女大十八變啊,李景福離開徽州去蘇州時,貞娘不過才十四歲,想著,李景福又掐了掐手指,如今算起來,貞娘該快十七歲了,再加上貞娘自掌李墨以來,為了服人,打扮又偏成熟穩重一點,再加上一年多的掌事,自有一股子威勢,那模樣,李景福竟是有些不敢相認了。


    「真是貞丫頭,大了,變標緻了,爹都有些認不出來了。」李景福道。


    貞娘不由的嘿嘿傻笑,隨後又著緊的問道:「爹,你這兩年在哪裏了?去年頭的時候,懷德叔帶信來,說你出事了,這之後,你一直沒消息迴家,大哥還去了北地的衙門,專門領了一罈子骨灰迴來,一家人……」貞娘說到這裏,卻是有些哽咽,那段時間,家裏出事,墨坊也出事,所有的事情都揪在了起來,倒也是忙忙碌碌的,一家人就這麽挺過來了。


    隻是當年,她跟趙氏住的隻隔著一塊簾子,娘親夜裏哭泣的聲音便是至今也還常在她的夢裏出現。


    卻沒想,本以為早已死了的人又活著出現了。


    「爹,你沒事,咋也不託人帶個信啊,好叫家人放心哪。」想著,貞娘不由的又有些抱怨的道。


    「唉唉唉,貞丫頭別生氣,我讓人帶信了呀,這兩年來,我一共讓人帶了兩封,可第一封,那帶信的人還沒有出關呢,就遇上土匪,想來信也丟了,後來我又讓人帶了一封,可一直等不到你們的迴信,爹估摸著要不是我的信你們沒收到,便是你們的迴信中途出了岔子了。再說,北地那邊往徽州來的人太少了,後來便一直找不到帶信的,再後來,我這也要迴家的,也就不用人帶信了。」李景福看貞娘紅了眼眶,連忙有些慌亂的解釋道。


    「哦,是貞娘誤會爹了。」貞娘這才笑眯眯的道,總歸,老爹沒死,迴來了,雖然,以前偶爾的她也會想著,自家老爹畢竟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說不得哪一天就迴來了。


    可真等到這一天,還是讓她心中有一種做夢的感覺。


    雖說她自穿越以來,跟這個老爹相處的時間實在不多,感情的似乎談不上,但,李景福在蘇州做事時,那托人帶迴來的糖果和珠花,卻也是實實在在的情誼。


    「爹,快進屋吧,瞧你這一身。」貞娘這時忙上前扶著自家老爹,又跟一邊的李六斤解釋道:「六斤叔,這是我爹。」


    隨後又衝著自家爹道:「爹,這是六斤叔,原來是莊上的,現在給咱們家當門房。」


    「嗯。」李景福點點頭。


    李六斤這時有些蒙了,他們夫妻原是鄉下莊上的,是後來才到嫡宗當差事,而那時李家八房已經從李家祖宗搬了出來多年了,跟七房這邊也從不往來了,因此,對李景福自是不認得。


    更何況,八房搬迴來時,聽說這位景福爺在跑貨的時候叫北地的韃子給殺死了,他又哪裏能想到這大臘月的,這死了快兩年的人又迴來了。


    這時,立刻苦巴著一張臉,點頭哈腰的衝著李景福道歉:「對不住了,景福爺,小的有眼不識泰山。」


    「沒事,這事怪不得你,不過,下迴,對人說話口氣好一點。」李景福倒是沒著臉說了句,畢竟這一迴來就被人擋在門外的經歷總是讓人不愉快的。


    「唉唉,小的記下的。」那李六斤連忙的道。


    「爹,我們進屋吧,娘見著你,怕是要喜翻心了。」貞娘笑著道,一邊李六斤這下也活絡了,直說著先去給趙娘子報信。


    「別別別,你守著門就行了。」李景福連忙阻止,這才看著貞娘道:「貞丫頭啊,你瞧我這一身,要不,你先帶我去廚房那邊,弄點水洗洗。」李景福說著,還摸了摸臉上的刀疤。


    這是那一年,被韃子砍的。


    自家老爹這是近鄉情怯了呀,再看老爹這一身跟叫化子好不了多少的打扮,想來爹在外麵混的很不好,嗯,還是梳洗一下子好,想著,便領著自家老爹從偏門往廚房那邊去。


    廚房那邊,趙氏攏著袖子,坐在煤爐邊上等著水開,一邊跟鄭氏和六斤嫂說話。


    自貞娘迴來後,家裏就不脫人的,六房七房九房的人時時走動,便是一邊遠房一點的也來探探路子,因此,家裏客人多,這燒水沖茶也就不斷了。


    而今天正好是小年的日子,鄭氏同六斤嫂便忙活著廚房的事情,而杜氏,孩子才那麽點大,餵奶幹什麽的也實在不太方便,趙氏便沒讓她跟著忙活了,一些燒水沖茶的事情便由她自己來,招唿客人自有老爺子和大郎他們,她一個婦人家也就不湊上去了。


    「對了,今天來的人是哪一個?」鄭氏邊和著麵邊問趙氏道。這小年的日子,她今天一直在廚房裏忙活,倒是沒到前麵去,因此不曉得家裏來是哪一個?


    「還哪一個?不就是景明那個堂兄李景易李大秀才嘛。」趙氏頗有些沒好氣的道,今兒個她之所以不到前麵去,寧願窩在這裏守著爐煤,也是因為這李景易的原因。不對她的眼。


    李景易跟李景明是兄弟,他們這一房是曾老太爺那時起分出去的枝兒,這親已經隔的有些遠了,平日裏沒有什麽來往。


    而這位李景易年少是頗有些才氣,早早就中了秀才, 隻可惜後來十多年,熬到現在四十多歲了,也沒中個舉。不過,秀才相公的譜子還是擺著的,平日裏嫌李家是商戶,那對別的李家人是看不上眼的,便是跟他算是比較親的李景明,也鮮少有個來往。


    然而沒想到的是,當初,李景明被七老夫人從南京接迴來後,卻是這李景易就上竄下跳的,到處竄掇著說,李家嫡宗卸磨殺驢什麽的,說李景明一家在南京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結果最後卻被貞娘這麽個小丫頭片子趕了迴來,實在讓人齒冷。


    為了這事情,當時,李景易還叫了幾個族裏的老人到七祖母跟前抗議,當時,弄的李家七房八房這邊十分的被動,便是貞娘又落得別人嘴裏成了話柄子。


    畢竟那李景易算是有功名在身的,他說的話別人自要聽在耳裏,當時這事鬧的紛紛揚揚,趙氏去南京時都不敢跟貞娘說,怕自家女兒難過。


    而這事情,還是李景明自己站了出來,把他這些年貪下的錢財的事情說了出來,大家這才沒有話說。


    也因此,對於李景易,趙氏是恨的牙咬咬的。


    「李景易?他又來幹嘛?那事情不是都說清楚了,人家李景明都沒嚷嚷,就他瞎起鬧的,還不是看李家墨坊現在生意轉好了,也想從裏麵分一杯羹。」鄭氏氣哼哼的道,她維護貞娘的很,凡是征對貞娘的,她便看不過眼。


    「你說的這杯羹太小了,人家還看不上眼呢,人家現在盯著的是另外一杯大羹。」趙氏氣哼哼的道。


    「這說的什麽,我都聽糊塗了,什麽小羹大羹的?」鄭氏叫趙氏說的莫名其妙。


    「人家李景易說了,說貞娘一個人在南京支撐著太不容易,李家人不能讓一個姑娘擔這麽重的擔子,所以,他們也要幫著分當分當,那李景易不是個秀才嗎?這些年鄉試也考不中,他呀,是想由李家嫡宗這邊幫他捐個舉人功名,到時,再讓貞娘求求公主府那邊,直接派個差噹噹呢。」趙氏頗有些諷刺的意味道。


    「這,他也想的出來?」鄭氏頗有些不可思議的道。找這主意的才是失心瘋了呢。


    「若是依著我的性子,我便直接打了出去,也就是公公,還顧著一點同宗的麵子。」趙氏頗不樂意的道。


    「你不方便去打,我去打。」就在這時,廚房外麵傳來一道氣沖沖的男聲。那聲音似乎有些陌生,但又似乎十分的熟悉,趙氏不由的站了起來,看著貞娘正陪著一個人過來。


    「娘,你看看是誰迴來了?」貞娘指著李景福笑嘻嘻的道。


    六斤嫂沒見李景福,因此這會兒隻是有些好奇,但沒覺得別的,隻是那鄭氏,卻是見過李景福的,這會兒已驚的目瞪口呆。


    而趙氏,先是一愣,隨後還有些迷瞪瞪的問了聲:「你這挨千刀的,你沒死啊?」


    「沒死。」李景福憨憨的道,這時候跟李大郎的表情很象。


    隻是他話音剛落,趙氏眼中那淚就狂湧而出,隨後就抄起竹丫子掃帚,朝著李景福挨頭挨臉的一頓打。


    「我打你這個害人精,我打你這個不省心的,我打你這個缺心肝的,活的好好的也不知道給家裏來封信啊……」趙氏邊打邊哭罵著。


    「嗯,是我錯了。」李景福喃喃的,也就那麽傻傻的站著,由著趙氏打,臉上還帶著傻傻的笑容。完全就是一副欠揍的樣子啊。


    至於這句認錯的話,趙氏是再熟悉不過了,以前,每迴李景福出去賭,或是喝酒什麽的被趙氏打罵,他都是這麽認錯的。


    而這時聽來,卻是那麽的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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