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老爹的消息


    貞娘提著蔥油餅,花生米,糖球,還有一盒梨膏糖進門。


    蔥油餅自是給喜哥兒的,花生米買的多,家裏留點,水伯那裏也送點,至於梨膏糖自然是給爺爺奶奶的,糖球則是給笑官兒的。


    喜哥兒長了一隻狗鼻子,老早就聞到了蔥油餅的香味,一步竄到門口,就搶過貞娘手裏的蔥油餅放進了嘴。


    「怎麽吃獨食。」貞娘站在門口拍了他一記。


    「我眼二姐學的,二姐以前就老吃獨食。」喜哥兒一幅都是跟你學的模樣。


    「那這些日子你見過二姐吃獨食嗎?」貞娘斜了他一眼反問。


    「沒。」喜哥兒垂著頭道。


    「那怎麽不學?」貞娘反問。


    「哦。」喜哥兒這才點點頭,把蔥油餅從嘴裏拿了出來,隻把進嘴的那一塊撕了丟進嘴裏,其它的便還用油紙包著,一會兒分給大家吃。


    姐弟兩邊說著,便進了院子,關了院門。


    關門之即,喜哥兒又扯了扯貞娘的衣袖:「二姐,一會兒進屋小心點,娘親在生氣呢,罵你和爺爺都是傻子。」


    「這好好的,娘罵我和爺爺做啥?」貞娘側臉看了看屋裏,娘為了省錢,竟是連油燈也沒點,隻點了幾塊帶鬆脂的鬆皮,屋裏煙霧繚繞的,從掀起的門簾處竟是看不清屋裏的人影。


    「我也不太曉得,隻是之前二姐沒迴來的時候,九叔公家的正言堂哥來給咱家送錢,說是該你得錢,你沒要,九叔公讓他送來,結果卻讓爺爺趕了出去,錢也丟了出去,娘知道後便氣的大罵,說你和爺爺都是傻子。」


    喜哥兒不清不楚的道。


    貞娘這時卻明白了,定是自己退迴去的錢,九叔公又讓正言堂哥送來。


    其實貞娘不要那些錢很簡單,因為不管那些煙煤燒的品級再好,也是李氏墨坊的桐油燒出來的,當日領桐油的時候可是說好的,要交迴一斤的上品煙煤,多餘的按市價迴收。


    這是有約定的,所以最後,那五萬錢她是不能收的,隻收加工費以及多出的那六兩的煙煤錢,也就是一萬多錢。


    貞娘認為這是她應得的。


    而顯然,九叔公亦不是個無信之人,他即開了價,也是要履行的,所以,這才又讓正言堂哥送來,卻不成想被爺爺趕了出去。


    而爺爺顯然跟她的想法是一樣的。


    貞娘想著,便牽了喜哥兒進屋,隻是喜哥兒賊溜,知道老娘心情不好,不待進屋,就溜到一邊廚房裏去了。


    果然,貞娘一進屋,還沒來得及開口,她娘親趙氏的指頭就直點到她的臉上:「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傻丫頭,那姓鄭的那麽對你,你憑啥還要讓他下台階?這送到手上的錢也不要,偏你爺爺跟你一樣的傻,以前,你奶奶跟你爹合夥氣我,現在,倒是你跟你爺爺合夥氣我了。」


    趙氏說著,卻是紅著眼眶。


    「娘,我不是要讓那鄭管事下台階,我是領了李家墨坊的料,製的煙煤本就該是給李氏墨坊的,這其中加工費和收購多餘煙料的價錢都是之前說好的,雖說鄭管事有錯在先,但他不能代表李氏墨坊,這是信義問題。」貞娘解釋著,隨後又笑道:「娘放心,女兒今兒個這事鬧的不小,不說七祖母,便是九叔公也要給那鄭管事排頭吃,女兒不吃虧。」


    「隨你了,反正你都有理,叫大家吃飯了吧。」好一會兒,趙氏嘆了口氣,擺擺手,整個人卻沒滋沒味的坐在那裏。


    「嗯。」貞娘點點頭,便進了廚房,幫著擺碗筷。


    一頓飯,趙氏都是悶頭吃著,除了罵鄭管事不地道外,要看他有什麽下場之外,竟是沒有別的話,吃完,趙氏把碗一丟,又進屋裏了。


    貞娘收了碗筷,洗碗的時候,見到大哥挑水進來,便拉著自家大哥問:「大哥,娘是不是有什麽心事啊?」


    李大郎點點頭,才悶聲道:「今兒個,城門洞口方家的懷德從蘇州迴來了,爹托他帶了一吊錢迴來,聽懷德說爹是在蘇州河口的碼頭上作工,在那裏給人搬貨呢,娘聽了心裏鬧的慌。」


    原來是這樣,貞娘明白了,娘這是在心疼爹,雖然這些年,老爹很不靠譜,但兩人磕磕碰碰的近二十年了,感情也在這磕磕碰碰中滋長,平日裏,爹在家裏整那些煩心事,娘恨的他直咬牙,可真到如今,老爹一個人在外麵吃苦頭,娘這心裏定然又不落忍了。


    難怪今天娘要發火了,想著爹在碼頭上搬貨,賺一吊錢著實不易,自己和爺爺還的把錢往外推,娘哪有不牽怒的道理。


    「你們兄妹倆在廚房裏嘀咕什麽?」這時,趙氏過來,看到貞娘同李大郎在說話,便沒好氣的道,又衝著貞娘說了聲:「去看看水房裏還有熱水不?給你爺爺奶奶打些來泡腳。」


    「哎。」貞娘點了點頭,提了大銅壺準備出門,又看到趙氏站在院子裏,手上拿著掃把來來迴迴的掃著。


    「娘,我聽街上說書的人說了,這人從出生起,該享的福和該受的苦便已註定了,爹就是這前半生太享福了,如今才要吃苦,等爹該吃的苦吃完了,便又該享福嘍。」貞娘道。


    「你這丫頭,一堆子歪理,行了,快去打水吧,也活該你爹吃苦,不吃苦不知道賺錢的難。」趙氏說著,又想起貞娘先前點菸的辛苦,之後還又被別人刁難,生活之艱辛不足於外人道。


    想著,便發了狠,衝著一邊正抱著笑官哄他睡覺的杜氏道:「正良媳婦兒,這兩天,把家裏能騰的地方多騰點出來,多搭兩個架子,今年多養點蠶,桑葉不夠,咱們就各山頭跑跑,山上的野桑也不少的。」說完便風風火火的迴屋了。


    杜氏沒迴話,隻是愣愣的站了一下,隨後抱著笑官迴屋了。


    貞娘則提著大銅壺又去了水房。


    「貞娘,知道你定要來打水,我給你留了熱水呢。」夜已經黑沉沉的了,水伯坐在水房的灶頭打著哈欠,見到貞娘過來,連忙接過貞娘手裏的大銅壺。


    「謝謝水伯。」貞娘說著,便從口袋裏拿出一油紙包的椒鹽花生米放在灶頭上:「水伯,這包椒鹽花生米給你下酒吃。」


    「你這丫頭,這是客氣啥呀。」水伯吹鬍子瞪眼。


    「這是發利市,討口彩的,水伯不能不收。」貞娘笑道。


    水伯這才眯了眼:「好,好,今兒個事情我聽說了,有一門好手藝比什麽都強。」


    貞娘笑著擺了擺手,然後提著銅壺迴轉,不大的小城,一點事能傳的滿天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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