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微臣來救您了,”左相快步走了進來,卻沒有得到任何迴應,因為此時原本躺在床上哈哈大笑的人已經沒了氣息,而他的雙眸瞪大甚至爆裂,明顯是死不瞑目。


    而此時寢宮之中,便也隻剩下床上已經死不瞑目的雲耀天一人。


    左相謝風看著眼前的一幕,眸光微閃,而後見他轉身再次走了出去。


    “皇上駕崩,”左相沉重的聲音響徹整個養心殿。


    緊隨其後的是士兵、侍衛們沉重的跪地聲,然後是兵器放在地上而略微清脆卻又讓人覺得心頭寒涼的聲音,而後是沉悶的磕頭聲,到最後才是“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接連三聲,一聲比一聲響,卻又一聲比一聲沉悶。


    站在最前麵的左相看著眼前眾人跪地,神情看著沉重,但這沉重卻不達眼底,隱隱之間還帶著興奮之感,就好像下麵所有的人跪的不是寢宮之中的雲耀天,而是他謝風。


    就在這時,“父皇,”一聲帶著悲涼之感的聲音在養心殿外傳開。


    左相眸光一閃,卻又將所有情緒掩藏其中,就見他急忙走下台,“微臣參見大皇子殿下,”謝風跪在地上,衝著雲涵之磕頭,動作很是恭敬,神情很是恭謹。


    雲涵之看著地上的人,略顯陰柔的容貌之中帶著一抹凝重,卻見他神情沉重,“外公快快請起,”說著還伸手去扶。


    謝風也沒有推拒,見他搭著雲涵之的手才慢慢起身,但是起身之後的謝風依舊微微低著頭,聽他說道:“大皇子殿下,皇上駕崩了,”說著神情當真沉重無比。


    “父皇!”雲涵之聲音之中帶著感傷,卻又聽他問道:“二皇弟呢?”


    也就是在這時,便見有士兵直接將二皇子雲軒之抓來此地。


    “大殿下,殺害皇上的兇手抓到了,”侍衛說的是兇手,而不是二殿下。而罪名一落,再無更改的可能。


    一個站在,高高在上俯視,一個被人押著跪著,隻能抬頭仰視。一勝一敗不言而喻。


    “二皇弟,你是皇室的嫡子,父皇待你從來都是最好的,如今你為何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雲涵之神情嚴肅,帶著怒其不爭。


    “他若待本宮好,為何不早早立本宮為太子?”雲軒之帶著恨意說道。


    “如今你才剛剛及冠,也剛剛接觸朝務不久。父皇不馬上立你為太子,必然是想著讓你多多曆練,”此時的雲涵之帶著憐憫的神情看著雲軒之,“可你不懂父皇良苦用心,做出弑父這等喪盡天良,有違人倫之事,如今還不知悔改,當真是……”雲涵之再次歎氣。


    “成王敗寇,如今什麽不都是你說得算,”雲軒之冷哼一聲。


    “死到臨頭,不知悔改,”這時就聽左相開口,“殿下,何必和這等亂臣賊子多浪費口舌。他曾經雖然是二皇子,但是謀害皇上之人也確定是他無疑,如今理當直接斬首示眾,以儆效尤。如今皇上屍骨未寒,大殿下應當召集眾臣,討論皇上安葬之事。”


    “左相說得對,但他畢竟是父皇最寵愛的兒子,亦是我的皇弟……,”雲涵之神情不忍。


    “殿下寬宥,但是此時非同小可,還請殿下以大局麵中,莫要顧念往日情麵,”謝風再次說道。


    就聽雲涵之歎氣,擺了擺手,“來人,將亂臣賊子雲軒之拉出午門斬首,另擇人前往二皇子府及其他亂臣賊子的府邸將一幹人等全部押解入獄,擇日審查。同時大理寺卿擬出戴秉均罪狀,張貼城門,公告天下。”


    “是,”有人聽令急忙退下。


    眾人退下之後,才聽雲涵之又問道:“母妃呢?”


    “涵兒,”恰在這時候,柔妃被一對人馬護著走了過來。


    柔妃看見雲涵之,急忙走上去,直到確定他安然無恙,才鬆了一口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她這幾日心頭一直有不安,奈何皇後等人控製皇宮,她消息傳不出去。她想著可能有大事發生,卻不想是這麽大的事情,這時就見柔妃轉頭看向遠處剛剛被拉走的二皇子雲軒之。


    “母妃不用擔心,如今皇宮已經穩定下來,其他事情便交給兒子和外公去處理,您安心便可,”雲涵之以為柔妃害怕,寬慰著。


    而這時卻聽柔妃問道:“皇後呢?”如今雲軒之出事,戴蘭雙那賤人卻不在這。


    “皇後被微臣命人控製在未央宮,”這時左相謝風說道。


    “皇後在宮中待我不薄,”柔妃將“不薄”二字念得極重,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一般,“如今發生這樣的事情,不管是為了皇上,還是為了往日的情分,本宮理當去看一下她。”


    當年之事,在場的雲涵之和謝風都是知情的,卻也沒有阻止。隻聽雲涵之吩咐道,“帶娘娘過去,小心照看著,莫要讓賊子傷了,”這賊子說的當然是戴皇後了。


    “遵命,殿下,”侍衛應下。


    柔妃聞言,對雲涵之和謝風兩人點了點頭,這才轉身離開。


    而柔妃走後,雲涵之收迴眼神,看向謝風,“今晚之事,外公為何不通知我一聲?”這話好似無意,但分明是在試探謝風。


    “二皇子監國,右相把權,微臣甚至惶恐,本以為走投無路了,卻不想峰迴路轉,”謝風說著,見其將早前收到的那張紙條拿出來,“也不知是誰突然往微臣府中送了這個消息。”


    雲涵之接過紙條,打開一看,眸光微閃,“外公,這?”


    “是,”謝風點頭,“如今這背後之人尚且沒有著落,但當時這人分明武功高強,差點便要了微臣的命。”


    “外公可有受傷?”雲涵之問道。


    “謝殿下關心,微臣無事,”謝風搖了搖頭,又繼續說道:“隻是當時情況,便是那樣不知是敵是友的人送這樣的消息前來,微臣也不敢輕易相信,生怕這消息是右相等人故意傳進來的,為的是設計殿下和微臣,故而微臣才沒有馬上傳消息給殿下。”


    就見謝風突然跪在地上,“還請殿下恕罪,微臣本是想著帶人先進宮查探情況是否屬實,若是屬實再讓人傳消息給殿下。但未曾想一進宮雙方百年打了起來,當時情況緊急,微臣分身乏術。”


    這時謝風依舊低著頭顱,雲涵之看了一會,就見他突然笑著伸手將謝風扶起來。


    爺孫兩人對視,隻聽雲涵之說道:“外公為本宮考慮,本宮感激還來不及,如何會怪罪外公,”然而,雲涵之一口一個外公,害死兩人關係親密,可他也同樣一口一個本宮,提醒著謝風他們兩人之間身份高低有別。


    謝風被扶起身,身子微躬,依舊恭謹。


    “如今還要麻煩外公讓人將皇宮的殘局收拾幹淨,”雲涵之看向養心殿寢宮,歎了一口氣,“本宮也該去看了一下父皇。”


    “是,”左相謝風恭敬頷首。


    雲涵之再看他一眼,這才轉身走向寢宮。謝風看了他背影一眼,轉頭看向其他人……


    而此時雲涵之聽著身後謝風的動靜,陰柔的麵容之中嘴角帶著一抹笑容。就見他抬頭跨過門檻,走進寢宮之中。


    一步一步,雲涵之離龍床越來越近。


    當他將床上的雲耀天看清楚的時候,就見他微微提起衣袍前擺,然後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衝著床上的人磕了一個頭。雲涵之在地上似乎稍作停留,才見他慢慢起身,然後抬頭,而後站起。


    雲涵之居高臨下看著床上已然沒有氣息的雲耀天,“父皇,好走!”


    又是沉默,然而再看雲涵之之時,竟能從他略顯陰柔的麵容之中看到一抹興奮和笑意,“父皇,這中楚的大好河山兒臣會替你好好打理的,”然後是低低的笑聲,而這笑聲竟是越來越大,大到外麵的人都能聽到。


    但此時外麵的眾人卻隻敢低頭,神情漠然,也似乎對裏麵的聲音充耳不聞。而裏麵的雲涵之對此也並不在意,如今整個皇宮、甚至整個中楚誰還敢忤逆他?


    這時雲涵之突然想到,他從什麽時候開始想當皇上的?


    及冠?十五?十歲?都不是,是從他記事開始,他的母妃便和他說,他一定要當上這中楚的皇上,給他未出世的弟弟報仇。


    弟弟?或許從前當真是存了一份為他報仇的心思,可後麵卻完全是為了他自己。就算庶子,當他走上這最高的位置之後,他且看看還有誰敢爬到他的頭上來,對他頤指氣使?


    雲涵之的笑聲突然停了下來,聽他突然念了一個名字,“謝風,”這是屬於左相的名字,亦是柔妃的生父、雲涵之的外公的名字。


    你最好不好有不該有的心思,不然就算母妃出麵,本宮也定當不會留你。


    雲涵之眸光微閃,“父皇,兒臣該學您,將這中楚的權利好好抓在自己的手中。”而所有忠臣在權利麵前,都可能變得貪婪,成為奸臣,甚至成為亂臣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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