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後的淑妃,低頭看向依舊跪在地上的紅葉。


    她嘴角帶著笑意,似乎溫柔似水,可明明宛若蛇蠍。


    “紅葉,你這般怕本宮作甚?”淑妃笑道,“還不起來扶著本宮,本宮要去麵見皇上,彈奏皇上最喜歡的曲子,唱皇上最愛聽的歌兒。”


    紅葉不敢反駁,連忙起身,扶著淑妃慢慢往外走。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又有人直接闖進玉漱宮。


    不見其人,但聞其聲。


    “姐姐,今日妹妹等又來看望姐姐了,”隨之而來的便是各種笑聲。


    而這些笑聲無一不是帶著諷刺,看好戲的情緒在其中……


    淑妃聞言麵色不變,依舊挺直腰背往前走著。


    而紅葉見此,也不敢停下來,頭顱微低,小心扶著淑妃。


    也不過一會,這些聲音的主人,便出現在淑妃和紅葉麵前。


    她們人多勢眾,而淑妃包括她自己在內也就兩人。


    然而不如昨日,今日的淑妃由始至終都挺著腰背,麵無懼色。


    “姐姐,這是要去哪?”看見迎麵走來的淑妃等人,對麵的眾人也紛紛停下了腳步,而後聽一身著藍裳的女子笑道。


    這人是剛被寵幸不久的清貴人。


    清貴人剛話落,旁邊便有人接著笑道:“難不成還想去見皇上?”這人一身桃花裳,很是嬌嫩,是佳貴人。


    佳貴人話落,她自己先忍不住笑出聲,而她身旁眾人亦是如此。


    似乎笑了一會,見淑妃沒有給任何反應,眾人紛紛止住了笑聲,而這時又聽佳貴人繼續說道:“難不成姐姐忘了如今您失寵了嗎?”


    就在眾人以為淑妃會和昨天一樣,靜靜站在一旁,甚至不敢出聲的時候。


    淑妃出聲了,帶著淩厲的氣勢,隻聽她冷笑一聲,“本宮失寵?”


    這話說著好像她失寵這件事情就好像一個天大的笑話一樣,在場眾人麵麵相覷,突然也覺得有些不確定。


    淑妃不理會眾人反應,就聽她繼續說道:“當日皇上讓本宮執掌後宮之權,便說了是掌管,如今皇貴妃妹妹出來,本宮將後宮職權還迴去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淑妃冷笑,“皇貴妃妹妹出事,皇上認為掌管後宮之權的第一人選是本宮,而不是德妃,更不是賢妃?你們如何以為本宮失寵?”


    一時間在場眾人麵麵相覷,甚至後怕。


    若是淑妃此時說話不假,那麽這兩日她們豈不是以下犯上了?


    如今淑妃在妃位,她們這些人最高不過貴人之位,甚至還不是一宮主位。


    後宮以下犯上,仗責五十!


    五十仗對於常人都是不死都要脫層皮,更何況他們這些身嬌體弱的嬪妃。若是不小心打死了,也隻能怪他們身子不濟事,怪不得淑妃狠心。


    “姐姐莫要欺騙妹妹等人不懂事,姐姐若是不曾失寵,昨日德妃娘娘又怎會前來玉漱宮送沉木蘇合香?”清貴人冷笑一聲,差點便被騙了,“姐姐這是在騙人騙己吧。”


    聽清貴人說話,在場眾人才稍稍穩定心神。


    原來是騙她們,真是可惡。


    “騙人騙己?”淑妃不懼她們看著自己的眼神,“那你以為本宮現在是要去哪裏?”


    經曆一夜,淑妃也不知是想通了什麽,還是如何,此時的她沒了往昔的溫婉,反而周身盡是淩厲的氣勢,讓在場眾人都忍不住發抖。


    這才是身在妃位該有的姿態,從前的她太過軟弱,軟弱到誰都敢爬到她頭上踩一腳。


    今日過後,她定要讓所有欺她、辱她、害她之人一個個下地獄。


    此時淑妃太過強勢,眾人不敢對上。


    淑妃看著她們,“你們若再擋著本宮,莫怪本宮不留情了。”


    幾人聞言,愣是直接後退了幾步。


    紅葉心中頗為驚訝,卻也是一直沒說話,看眾人後退,她便繼續小心翼翼扶著淑妃往前走。


    而直到淑妃和紅葉兩人走出寢宮的時候,落在她們身後的眾人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久久不能迴神。


    什麽時候淑妃這般強勢了?


    然而不管眾人怎麽想,此時淑妃往日裏那溫婉的杏眸此時淬著毒液。


    這些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她家世好,相貌在當時是數一數二的,而她琴棋書畫,詩書禮儀也樣樣不輸任何人,可偏偏因為她性子懦弱,不得皇上喜歡。


    而後母親告訴她,可以讓自己表現得溫婉一點。


    如此一來便能將自己懦弱的性子稍微遮掩一下,而後她也確實因為如此得了皇上的喜歡,也正是那時候,她有了嘯兒的。


    然而皇上是一國之君,慧眼如炬,幾次接觸過後,便是將她的這點小把戲瞧透了。


    也就是那時起,皇上幾乎不怎麽來了,或者幾個月才想起她。


    若不是她有嘯兒,前朝還有父親,她如何能位列妃位?


    從前有嘯兒,她位列妃位沒有人敢說什麽,誰知道嘯兒會不會是未來的皇上,而她會不會是太後,因為父親是左相,雖有右相在抗衡,但不是沒有這個機會的。


    可沒了嘯兒,一切就好像是一個笑話。


    後宮之權來了又去,所有人便都想爬到她頭上踩一腳。


    所有人。


    都該死!


    淑妃從玉漱宮離開已經是午後,而如今到這養心殿正是午膳時候。


    “皇上,淑妃娘娘求見,”福景善前來稟告。


    聞言,墨宏儒筷子一頓。


    淑妃?


    他大約想到了什麽。


    “讓她進來吧。”


    “是。”


    也不過一會便見淑妃一人慢慢走了進來。


    淑妃素來喜歡素雅的顏色,然而今天她卻是穿了一身桃色的衣裳。


    桃色帶粉,讓她整個人顯得更嬌豔,不似往常那般素淨,卻也又一番別樣的味道。


    而往常,淑妃杏眸柳葉眉,出處溫婉,而今日這柳葉眉似乎變成了一道劍眉,更英氣,也更讓人覺得眼前一亮。


    “臣妾參見皇上,”淑妃跪地行禮。


    “起來吧。”


    淑妃聞言起身,而後慢慢抬頭看向皇上。此時她雙眸雖是帶羞,卻不帶怯。


    當真是不同了。


    “過來,”墨宏儒對淑妃招了招手。


    淑妃漫步過去,一舉一動就好像一朵經曆風霜後,卻依舊綻放的梅花。


    不是玉蘭,是梅花。


    傲雪淩霜!


    “這幾日怎麽瞧著瘦了些?”墨宏儒拉住淑妃的手,讓其坐到坐到自己的身邊。


    “想皇上想瘦了,”淑妃順勢直接靠在墨宏儒的懷中。


    這樣的話是淑妃曾經都不曾說過了,雖然她有所轉變,卻是在看著墨宏儒的時候,說這樣的話還是帶著秀逸。


    她十三歲便跟了皇上,如今將近二十年。


    曾經還有嘯兒,如今這個男人便是她的所有。


    “是朕疏忽了,幾日不曾去看望愛妃了,”皇上摟住淑妃,笑著說道,“愛妃今晚便留下來吧。”


    “是,”淑妃沒有抬頭,卻是輕輕應了一聲。


    聲音嬌軟,讓人身子發酥。


    而不久後,未央宮。


    “娘娘,淑妃去養心殿,”桂嬤嬤迴稟道,“皇上將淑妃留了下來。”


    聞言皇貴妃手中的針線一頓。


    “也就短短兩日,淑妃便想通了,”皇貴妃繼續縫製衣裳,“當真是讓人不能小瞧。”


    “那我們怎麽辦?”桂嬤嬤問著。


    “皇上早晚都會想起來,如今隻不過是提早了,”皇貴妃漫不經心說道,“等她迴宮,著人送些東西過去。”


    停了一下,皇貴妃補充說了一句,“都挑最好的送過去,陣仗大一點。”


    “是,娘娘,”皇貴妃的意思,桂嬤嬤當即明白。


    而後又見桂嬤嬤看著皇貴妃手中的衣裳,“娘娘,針線活傷眼,您已經做了一早上了,何不休息一下?”


    聞言,皇貴妃動作不停,“也快好了,等做完給齡兒送過去。”


    “娘娘疼惜殿下,殿下會明白的,”桂嬤嬤寬慰道,“今晨,殿下也自己前去養心殿請過安了,娘娘不必太過憂慮。”


    “去過了,也未必說明心結解開了,”皇貴妃歎了一口氣,“齡兒是本宮的孩子,本宮如何會不明白他的性子。”


    皇貴妃將絲線弄斷,將手中的衣裳提起,一旁的桂嬤嬤見狀急忙上去幫忙。


    “今晨請安,齡兒不是還去過太子東宮,卻被拒之門外?”皇貴妃檢查著衣裳的針線花紋,“太子東宮那邊是關鍵。”


    聞言,桂嬤嬤點了點頭,而這時,皇貴妃縫製的衣裳針線也檢查好了。


    桂嬤嬤放開,皇貴妃將其疊好,再遞了過去。


    “將這送到順康宮去,”皇貴妃吩咐道。


    “是,娘娘,”桂嬤嬤聞言退下。


    臨走前,桂嬤嬤看了雪菁一眼,雪菁點了點頭。


    而此時另一邊的平柳宮和水姚宮也接到了消息。


    兩宮的反應暫且不說,隻是這後宮之中必然有一番波濤洶湧。


    而此時太子東宮。


    “殿下,淑妃已經去了養心殿,且被皇上留下來了,”倪月稟告道。


    此時的墨君衍正在與自己對弈。


    他手指修長,骨節分明,白子和黑子交錯落下。


    漫不經心間了然於心。


    見此,倪月見此慢慢退下


    墨裳暗影,黑白交織,但缺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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