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棚子就真的是個棚子。


    用樹枝和茅草搭起來的棚子。


    除了成群結隊的蚊子,沈彤對這裏別提多滿意了。


    涼快,更重要的是火兒開心。


    它用屁(股)對著沈彤的臉,用尾巴給她趕蚊子。


    沈彤想說你這樣我更睡不著了,可是火兒眼睛一閉,就睡著了。


    ......


    廟祝迴到土地廟裏,莊戶老漢正在收拾棋盤,廟祝問道:“怎麽,還沒有決出高低呢,這就不下了?”


    莊戶老漢問道:“那小姑娘安頓好了?”


    “嗯,有傷,傷得還不輕。”廟祝說著,拿起掃帚打掃起來。


    土地公神格不高,土地廟當然也建得簡陋,除了土地公公土地婆婆的兩尊神像,就隻有一個供桌,剛剛廟祝和莊戶老漢就是在供桌上下棋的。


    土地廟裏沒有廟祝,這個廟祝當然也不是真正的廟祝,,但是他長年累月都是穿著僧袍的,又恰好出現在這裏,沈彤才會把他當成了廟祝。


    “老柯,那個女子......”說話的是莊戶老漢,他口中的老柯就是穿著僧袍的廟祝。


    老柯“嗯”了一聲,道:“你沒看錯,這小姑娘就是那女子帶迴來的,我認出那匹馬了。”


    “那女子的來頭......”莊戶老漢沉吟,卻沒有再說下去。


    這是這裏的規矩,但凡是能夠找到這裏來的人,誰也不要打聽身份來曆。


    “管他哩,老官你不是親自去看過了嗎?那女子做得很幹淨,沒有帶著尾巴過來,這就行了,可是這個小姑娘......”老柯捋著花白的胡子,若有所思。


    這個小姑娘是要出村。


    “那女子放她出去,擺明是不管她的死活,既是如此,咱們也就不用給那女子麵子,明天一早大夥都起來了,等那小姑娘出村時攔住她,一刀砍了就是。”像個莊戶老漢的老官說道。


    老柯冷笑:“那為何還要讓她借宿,索性現在就宰了便是。”


    老官搖頭:“非也非也,若是現在就把她殺了,村子裏那幫人就該笑話我們欺負小孩了,明天當著大夥的麵,正大光明地攔下她,沒人會說三道四。”


    “行了行了,你什麽時候會怕村子裏的人笑話你了?說來說去,你就是怕那女子找上你,當著全村人的麵殺那小姑娘?你是要等那女子出來把話說清楚吧。”老柯一臉的不屑。


    老官訕笑,道:“唉,那瘋婆子......”


    去年,那瘋婆子第一次踏進村子時,二十幾個兇神惡煞的大漢都沒能攔住她......


    事情就這樣定下來了。


    可是他們沒有想到,次日一早,那個小姑娘卻沒有直接出村,而是在村子裏敲門找吃的。


    沈彤先是來的土地廟,廟門虛掩著,裏麵卻沒有人。


    土地廟裏一眼望到頭,沒有人在這裏睡覺;她又看向供桌,供桌上放著棋盒,卻沒有供品。


    沈彤摸摸咕嚕叫的肚子,她身上有傷,她不能餓肚子,她必須要吃飽了才有力氣趕路。


    於是她便去挨家挨戶去敲門,她身上沒有銀子,就連隨身帶的幾個小藥瓶也不見了,也不知道是那女子給她治傷時用光了,還是她昏迷時掉在路上了。


    好在那兩把短刀還在。


    現在,她隻能討飯了。


    第一家來開門的是個臉上有疤的大漢,看到沈彤,他皺眉,問道:“你是哪來的?”


    沈彤一怔,這話是怎麽說的?


    她忙道:“大叔,昨晚我在村子裏借宿,這會兒想向您借口吃的。”


    雖然是第一次討飯,可是沈彤倒也不覺得丟人,為了生存,無論做什麽,都不丟人。


    大漢冷冷地說道:“我是問你從哪裏來的?”


    這個時候,沈彤已經感覺到不對勁了,不隻是眼前的大漢不對勁,就連昨夜遇到的那兩個老漢也不對勁,或者說這個村子就不對勁。


    “沒有吃的就算了。”


    沈彤轉身就走,她身上有傷,她不想惹事。


    身後有風聲傳來,大漢一隻虎爪似的大手向沈彤抓來。


    沈彤身子一矮躲開了大漢的一抓,若是平時,即使打不過,她也會搏一搏,可是現在她搏不起,她連一搏之力也沒有。


    大漢一抓不中,上前一步,去按沈彤的肩頭,這一次沈彤沒能躲開,大漢的手如同鐵鉗一般緊緊地抓住了沈彤的肩膀。


    “大叔,有話好好說,你別欺負人啊。”沈彤使出全身力氣,大聲說道。


    天光大亮,村子裏也有了生氣,各家各戶的大門打開了,有人聽到動靜,向這邊看過來。


    “大刀疤,大早上的你這是幹嘛呢,誰家的小姑娘?”有人問道。


    “這小丫頭不是咱們村子裏的。”被稱做大刀疤的疤臉大漢冷冷地說道。


    原來這人叫大刀疤,這顯然不會是真名字。


    問話的那人立刻警覺起來,快步走了過來,打量著被在刀疤抓住的小姑娘,道:“半死不活的,受傷了吧。”


    沈彤忙道:“是啊,我身上有傷,你們欺負一個受傷的人,算什麽英雄好漢,有本事等我傷好了,咱們單挑!”


    她故意說得幼稚可笑,果然惹來那個大刀疤的一陣大笑,抓在沈彤肩膀上的那隻手,力道也鬆了鬆。


    對於一個武人而言,這隻是刹那間的鬆弛,很快他便會恢複剛才的力道。


    但是,對於殺人者而言,這刹那間的鬆弛就是他的破綻。


    無論是大刀疤,還是站在旁邊的那個人,他們誰也沒有看清楚這個半死不活的小姑娘,是如何從大刀疤手裏掙脫,又是如何把一把短刀抵在大刀疤胸口上的。


    若是換作這村子裏的其他人,他們都不會震驚,但是這一切發生在一個小姑娘身上,他們想不吃驚都不行。


    這個小姑娘臉色蒼白如紙,她走路都有些蹣跚,而她的傷是在後背,並不是雙腿,之所以這樣,是因為她傷了原氣。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小姑娘,站都站不穩,拿著刀的手,卻穩如泰山。


    “小姑娘,你想幹什麽?”大刀疤冷然問道。


    “這話應該是我來問你的,我沒有掘你家祖墳,也沒有殺你全家,你見到我就出手,你想幹什麽?”沈彤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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