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街頭,一清道人獨自走著,他想著心事,忘記叫轎子。


    這時,一個老乞丐走到他麵前,向他伸出了手。


    一清道人皺眉,厭煩地想要繞開,可那老乞丐又跟了過來,一清道人隻好摸出幾個銅錢,扔到他手裏拿著的破碗裏。


    銅錢扔到破碗裏,發現輕脆的聲音,隨著那聲音,一清道人看到破碗裏有個紙團,而那老乞丐,並沒有要把破碗拿開的意思,依然把破碗舉在他麵前。


    一清道人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他下意識地從破碗裏拿起那個紙團,就在他從破碗裏拿出紙團的一刹那,老乞丐也拿開了破碗,然後哼著小曲兒揚長而去。


    一清道人轉身看了看遠去的老乞丐,遲疑一刻,還是展開了那個紙團兒。


    “我活,他活;我死,他死。”落款是一朵小小的梅花。


    一清道人深深地唿出一口氣,入夏了,早晨已沒有了寒意,隻有清爽。


    可是一清道人的心情卻清爽不起來了。


    雖然隻有區區八個字,可是一清道人知道這是什麽意思。


    這是梅勝雪給他的,梅勝雪活著,那麽朗月就活著;梅勝雪若死了,那麽朗月就也死了。


    朗月雖然隻是一清道人的徒弟,可是眾所周知,一清道人待他如子,這些年來師徒二人相依為命,綁走朗月,就是對一清道人最大的威脅。


    一清道人在原地站了許久,路過的行人好奇地看著這位相貌堂堂的道士,這道士是哪個道觀的?算命嗎?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一清道人把那個紙團恨恨地撕成粉碎,招手攔下一頂拉腳的轎子,向王府而去。


    沈彤還在許家坐著,隻不過她已經不再看書,而是正在給桔子梳理毛發。


    “秀女的隊伍走得很慢吧,一天能走多少裏路?”忽然,沈彤問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阿治想了想,道:“一天頂多走上五六十裏,走得快了,別說是那些秀女們吃不消,就是宮裏的太監們也不行,以前我們護送過宮裏的太監,一個個的嬌氣極了,再說,這大熱的天,他們身上有味道,偏又死要麵子,生怕被人聞到,走不多遠就要洗澡沐浴了。”


    沈彤沒明白,問道:“太監身上有味道?什麽味道?”


    王雙喜瞪了阿治一眼,道:“沈姑娘別聽他瞎說。”


    阿治卻道:“既然沈姑娘不知道,那更要告訴她,你別把沈姑娘當成尋常女子。”


    沈彤也道:“說說吧,多長點見識,或許有朝一日能夠有用。”


    見沈彤這樣說了,王雙喜也就不再多話,阿治對沈彤道:“太監們的身子不完整,少不得會有些不潔的毛病,平時常常會有一股子尿騷味,到了夏天,那味道尤其嚴重,我們當飛魚衛的時候,常常會和他們打交道,那味道,唉,別提多難聞了,也不知道宮裏的貴人們怎麽受得了。”


    沈彤還是頭迴聽說這種事,她忍不住笑了出來,芳菲更是一臉錯愕,問道:“太監們的身子怎麽就不完整了?王府裏也有太監,對了,難怪在榆林時,郡主不讓內侍們住到寺裏來,隻讓他們在寺外住,原來是嫌棄他們身上的味道啊。”


    沈彤想了想,道:“如果一天能走五六十裏,那麽今天一清道人派去的人還追不上梅勝雪。”


    梅勝雪混在秀女隊伍裏,一清道人派去的人,不能在光天化日下明目張膽把梅勝雪弄出來,隻能等到晚上住進官驛才行。


    阿治道:“我想起來了,出了西安,第一座官驛是在三十裏外,而第二座官驛則又隔了五十裏,如果沒在第一座官驛投宿,他們隻能緊趕慢趕,到五十裏外的那座投宿了,這樣一來,他們投宿的時候,應該天色已黑。”


    他們能想到的,一清道人也能想到。


    一清道人果然派人去追趕梅勝雪,而且當秀女隊伍到達官驛的時候,那幾人已經拿了官憑住下了。


    可是一清道人還是棋差一招,那天夜裏,那幾人悄悄潛進梅勝雪住的屋子,還沒有站穩,就聽到驚叫,而且不隻一聲,也不是一個人發出來的。


    待到外麵有人提著燈跑過來,他們才看清楚,這間屋子裏住的哪裏是梅勝雪,而是四五個丫鬟。


    這些丫鬟都是秀女們帶來的,被安排在一間屋子裏,而那些人事先掌握的情況,則是梅勝雪住在這裏,不用多問,他們是被梅勝雪給耍了。


    他們手裏拿的是官憑,是出門辦差的,現在雖然是闖進丫鬟們的屋子,可是這些丫鬟是跟著秀女一同進京的,這和闖進秀女的屋子沒有什麽區別。


    太監和官員們不依不饒,張口閉口就是欺君之罪。


    秀女們都是皇帝的女人,這幾人跑到秀女房間是要幹什麽那還用問嗎?這不是欺君之罪還是什麽?


    鬧騰了整整一夜,次日清晨選秀隊伍沒有如期啟程,直到快晌午了,有人過來交了一筆數目不小的銀子,把這幾個人先行帶走,太監和官員們才帶著秀女們重新上路。


    這麽一鬧,一清道人想要從梅勝雪口中得知朗月的下落就更難了。


    無奈之下,一清道人隻好給京城寫了信,派人提前打點。


    而西安城裏,沈彤也沒有閑著。


    勞記幹貨鋪外麵一直都有人盯著,朗月就在勞記,但是沈彤也能猜到,梅勝雪敢把人藏於鬧市,並非隻是大隱隱於市的啟發,很有可能勞記裏有秘道或密室,即使衝進去抓人,也不一定就能找到朗月。


    於是那天夜裏,南味坊的勞記幹貨鋪忽然走水了。


    而西安城裏,沈彤也沒有閑著。


    勞記幹貨鋪外麵一直都有人盯著,朗月就在勞記,但是沈彤也能猜到,梅勝雪敢把人藏於鬧市,並非隻是大隱隱於市的啟發,很有可能勞記裏有秘道或密室,即使衝進去抓人,也不一定就能找到朗月。


    於是那天夜裏,南味坊的勞記幹貨鋪忽然走水了。


    於是那天夜裏,南味坊的勞記幹貨鋪忽然走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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