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用請我吃飯啊。”沈彤笑得眉眼彎彎。


    蕭韌蹙眉,很好笑嗎?


    算了,她笑起來的樣子比起她拿刀時要好看,那就笑吧。


    “那你說吧,如何謝你?”蕭韌板著臉,冷冰冰地說道。


    哪有頂著一張冰塊臉向別人道謝的啊?沈彤腦海裏又浮現出前世時的蕭韌,那時的蕭韌應是二十二歲,冷靜睿智,運籌帷幄......


    “怎麽不說話,你想什麽呢?”蕭韌追問。


    “啊......我在想你長大後的樣子。”沈彤笑道。


    蕭韌怔了怔,剛剛還冷若冰霜的臉登時紅到了耳根。


    “......你再不說我就走了。”嘴上這樣說,腳卻像是釘在地上,紋絲不動。


    沈彤有些奇怪,她沒說什麽啊,蕭韌怎麽臉紅了?


    “你幫我查件事吧。”沈彤說道。


    “什麽事?”蕭韌問道。


    “大約是在十年前,榆林有戶姓藍的人家,是從京城遷來的,擅做胭脂水粉”,沈彤說到這裏頓了頓,又道,“那一年榆林附近鬧過韃子,殺了很多人,這家姓藍的也在其中。”


    榆林是邊關重鎮,與西安同在西北,而且榆林素有“小京城”之稱,繁華程度不亞於西安。


    和豫王、桂王不同,燕王和秦王的封地遠不止表麵上看到的那一座城池。當年太祖皇帝在位時,將兩道虎符各授予燕王和秦王。


    他們有庶守邊關抵禦外敵之責。


    秦王雖然坐鎮西安,但是榆林、張掖等地都有他的兵馬。


    沈彤拜托蕭韌去查十年前發生在榆林的事,算是找對人了。


    “這個姓藍的是你們沈家的親戚?”蕭韌問道,可是轉念一想又自己否決了,“不會,那他是什麽人?”


    沈家是被滅了九族的,哪裏還有親戚啊,即使還有一些不在九族之內的姻親,恐怕也早就和沈家劃清界限,沈彤萬萬不會去打聽他們的。


    沈彤微笑:“不方便說。”


    好吧,四個字就把他給打發了。


    蕭韌嘴角動了動,終究是把想說的話咽迴去了。


    是他說要謝謝人家的,現在人家讓他幫忙,他再問三問四,好像也不太好。


    “好吧,有消息了我通知你。”說完,蕭韌的身子動了動,可是腳還是沒有動。


    “你還有事嗎?”沈彤好奇地問他。


    “你找到你娘了?”雖然蕭韌早就猜到了,可是他還是想問。


    “嗯,找到了。”沈彤說道。


    “恭喜你了。”的確值得恭喜,這個世上不是每個人都能和親人團聚。


    “謝謝”,沈彤想起從京城出來時那一食盒桂花點心,她問道,“糖桂花好吃嗎?”


    “嗯。”


    ......


    正在這時,忽然傳來一聲貓叫。


    “喵......”


    沈彤沒動,芳菲呀的一聲,蕭韌下意識尋著聲音看過去。


    隻見一抹金黃嗖的一下就沒影了。


    “你們這裏也有貓啊?”蕭韌問道。


    沒等沈彤說話,芳菲立刻搶著說:“野貓,是野貓!”


    蕭韌沒理她,看著沈彤道:“我那隻貓丟了,如果你想養了,我再去給你要一隻。”


    “再去要?那隻貓不是你撿的嗎?”沈彤說完就後悔了,掀過這個話題多好。


    “反正也丟了......”


    蕭韌不說話了,沈彤去看他,發現他的臉好像更紅了。


    ......


    那天,蕭韌從書院街迴來,就從羅漢床下麵搬出了那壇糖桂花。


    他還沒有打開過。


    現在府裏已經沒有貓了,還是放到珍寶閣上吧。


    蕭韌把裝著糖桂花的青花壇子擺上去,就又想起一件事來。


    鍾陵縣主......


    他連夜迴到王府,找到了周錚。


    周錚聽完他的猜測,沉默不語。


    良久,周錚道:“鍾陵縣主從京城帶了六個人,其中兩位嬤嬤、四個丫鬟。府裏雖然也安排了合適的人,但是卻無法靠近......如果她真是太皇太後內定的秦王妃倒也好說,就怕她不是!”


    蕭韌明白周錚的意思,他道:“當務之急是要看看她是否真的身懷武功。”


    如果鍾陵縣主身懷武功,那這件事就更複雜了。


    周錚道:“父王曾經說過,蘇駙馬雖然曾在軍中任職,但是他並非領兵打仗的武將,他是文官。”


    很少有文官之家栽培女兒習武的。


    周錚想了想,道:“我這就讓京城那邊打聽一下這位鍾陵縣主的底細。”


    五天後,京城傳來消息,蘇家幾位公子均無武功,太皇太後年輕時喜歡打馬球,如今年事已高,自己打不動了,卻仍然喜歡看馬球,每年春天都會在行宮裏觀賞馬球,參加的除了宮中太監和宮女,還有京城貴女。但是這些貴女中,有楊家的,可是卻沒有蘇家的。


    至於這位鍾陵縣主,據說她幼時多病,有高僧給她算命,言她要長於尼庵之中待滿九年方能接迴家中,否則命不久矣。


    鍾陵縣主是秋天時迴京的,但是她自幼在庵堂長大,養成了清冷性子,素喜清靜,不愛熱鬧,迴京後鮮少出門,偶爾出來也是去寺院上香,因此,京城的貴族圈子裏也隻是知道有這麽一位縣主,可是見過她的人卻寥寥可數。


    周錚冷笑:“她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反倒是為了一幅畫不遠千裏來到西安?”


    蕭韌道:“她身邊的人怎麽說?”


    所謂她身邊的人,是指安插到鍾陵縣主身邊的人。


    可惜這些人卻無一能夠接近鍾陵縣主,要麽在院子裏做粗使活計,要麽就隻能傳話傳飯。


    周錚搖搖頭:“丁夫人和宜寧去看過她幾迴,和剛來時一樣,禮貌疏離,也看不出什麽。她來到西安也有幾天了,從未出門,丁夫人正在給她籌辦宴會,到時會邀請西安城裏的官眷過來,她初時婉拒,後來也就答應了。對了,宜寧說她一直都是穿襦裙,而且束腰。”


    鍾陵縣主的表現完全就是貴女應有的態度,如果不是宜寧留意到她的衣著打扮,恐怕誰也不會多想。


    秦王見過一次鍾陵縣主,那是在鍾陵縣主到西安後的第二天,仿照古禮的家宴,席地而坐,每人一張小幾,鍾陵縣主禮數齊全,大方得體,細微之處甚至做得比宜寧更加優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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