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元娘笑著不語,對著不遠處跑迴來的小乞丐招手,小乞丐很機靈,立馬跑過來,收了謝元娘給的一塊碎銀子,歡喜的跑開了。


    她做完這些,才看向馬上的蔣才,“那就麻煩小爵爺了。不過我今日還有一事要小爵爺幫忙。”


    “謝二,你別得寸近尺,小爺可是還你人情了,到是你,還沒有把畫給小爺呢。”蔣才齜牙咧嘴,作出一副兇樣。


    謝元娘可不怕他,“楊二使人綁了我,這人讓我綁了,你先幫我把人藏起來。”


    又是藏人?


    這個問題在腦子裏閃過,蔣才立馬就被另一個事情引開了注意力,“你綁了人?”


    透著打量的看著謝元娘。


    謝元娘笑了,“怎麽?要不要再重給你演示一遍?”


    蔣才繃著臉。


    謝元娘就又道,“我既是求了你,自少不得你的好處。不如這樣,等得了銀子分你一半。”


    蔣才不屑,“小爺是缺銀子的人嗎?”


    又是嘲弄道,“謝二,你是不是窮瘋了?為了銀子連人都敢綁了,你師傅蘭襟居士,賣一副畫要多少銀子沒有?”


    “一百兩。”謝元娘豎了豎手指。


    剛剛還在誇誇其談,突然頓住,蔣才還要說的話就停住了,目光瞪著謝元娘,透著兇光,“成交。”


    他恨極了謝二拿捏住他的作派,偏偏每次都能被她拿捏住。


    蔣才昨日才又看中一副畫,正好一百兩,可他一個月的月銀才五兩,自打上次他偷賣了祖父的青花瓷之後,現在隻要他出府,祖父就讓人盯著他,像防賊一樣,蔣才有心偷東西出去當也沒這個機會。


    正愁著在哪裏去籌這一百兩銀子,就送上門來了,蔣才實在拒絕不了這樣的誘惑,又不喜歡被謝元娘拿捏,便心裏勸著自己一直想那副畫,心裏的不甘才消了下去。


    車夫被蔣才帶走,謝元娘趕著馬車迴到謝府時,已經是亥時前,守在門房處的是謝府的總管福伯,一看到二姑娘迴來,立馬讓人往正院那邊送信,又親自引了謝元娘去了前院的書房。


    謝父在統領衙門那裏備了案,隻讓他迴來等消息,他心如著火,哪裏坐得住,迴府後被長女勸了,怕事情鬧大傷了小女兒的名聲,這才強忍著留在府中,一聽到女兒迴來了,就往外走,就見人已經進來了。


    “元娘。”謝父見女兒衣衫零亂,整個身子僵硬在原地。


    孔澄卻直接上前,“元娘,受什麽委屈了和表哥說。”


    謝元娘安撫的笑道,“表哥,別擔心我沒事。”


    一句沒事,謝父的心落了下來,“好孩子,快坐下,說說到底怎麽迴事?”


    謝元娘把事情經過說了,先是醒來後自己怕被發現是怎麽裝暈迷的,又是先鬆開了自己的手,最後踢落車夫的事,她說的時候謝父和孔澄麵上的擔憂之色慢慢的退下去,換成了笑容。


    原本險象環生,被謝元娘一說,就像極了樂子,特別是她提起那一腳時,還當場做了樣子,謝父和孔澄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書房外麵,得了信的孔氏和謝文惠及硯姐也一同來了,三人來時正聽著裏麵說著路上的經過,不說旁的,這樣的事情換作平常女子早就嚇的沒了魂,可謝元娘沒事不說,還過的這般愉快,一向清冷麵無過多表神的硯姐,此時眼裏也湧出淡淡的笑意。


    以往隻覺得謝元娘沒有規矩,此時到覺得這份任性到讓人變的機靈討人喜歡。


    謝文惠亦是同樣的感受,她扶著母親的手重了幾分,隻覺得胸口有塊大石頭壓著,氣惱她在府中幫謝元娘壓著此事,偏謝元娘沒有落得悲慘,還笑的這般沒心沒肺,氣的她兩肋生痛。


    孔氏卻在書房裏一片笑聲時,推開門走了進去,“孽障,全家人為你擔心了一整天,你還笑得出來,你有良心嗎?”


    一句話,書房裏沉默了。


    麵上帶著笑的謝父似被人當麵甩了一巴掌,“寄柔。”


    謝府裏的人都知道,隻要是謝父直接夫人的名子,證明謝父那是生氣了。


    孔氏紅著眼圈,“好好好,惡人都是我,你們都沒有錯。”


    丟下話人轉身走了。


    謝文惠此時恨不得咬死謝元娘,哪裏還想見她與她虛與委蛇,正好借機會追了孔氏去了,硯姐也沒有料到會這樣,走也不好,不走也不是,僵在原地。


    “勞表妹惦記,天色晚了,表妹明日還要去族學,迴去歇了吧。”謝元娘的話打破了書房的沉默。


    硯姐看了她一眼,“表姐平安歸來就好。”


    她福了福身子,走了。


    謝元娘將門帶上,笑道,“母親刀子嘴豆腐心,父親又不是不知道,她也是擔心我。”


    謝父聽了這話心裏就更難受了,明明女兒心裏難受,還要反過來安慰他,一邊是妻子一邊女兒,終是隻能長長歎息一聲。


    中間有這樣的事,天色又晚了,謝元娘辭別了父親,和表哥往外走。


    一路上兩人要分開了,謝元娘才停下來,“表哥不說話,可是因為剛剛母親的事?”


    “你.....母親一直這樣嗎?”黑暗裏,謝元娘看不清表哥的神情,卻聽得出他聲裏裏的關心。


    謝元娘似早就料到表哥會這般問,笑道,“母親是疼我的,表哥在瞎想什麽呢。”


    過了族學辯論會,表哥就要迴江寧縣的外祖家,謝元娘不想讓表哥擔心,再說便是說了又能如何解決?母女之間的事情,外人也插不上手。


    孔澄不作聲。


    謝元娘卻不敢再多呆下去,她怕自己會忍不住說出實情,“在外麵折騰了一天,我先迴去了,表哥也早點休息,明日我隨你們一同去族學。”


    孔澄悠悠的歎了口氣,“白日我讓人送了些布匹到你院子裏,你看看若沒有喜歡的,我再讓人送。”


    “表哥最疼我。”人走的遠遠了,還能看到她在揮手。


    孔澄笑著搖了搖頭,她慣是個直性子,又怎麽可能委屈自己,到底是他太過擔心。


    出了這麽大的事,便這麽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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