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累得筋疲力盡,身體乏,心更累。從廁所出來之後,整個人便像被人抽幹了似的,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半夜裏,我聽到隔壁房間裏傳來鬧新房的聲音,甚是喜慶,心卻揪成一團,心中反複想著那個念頭。醒醒睡睡,竟是一夜沒有睡好。

    天微微亮的時候,我再也躺不住,頭又脹又痛,便起床了,在廚房裏,準備早飯。

    想起來自我上了大學,就沒有為家裏人做過一頓飯了,今天或許是最後一次了吧?心裏不由的傷感起來。

    白粥,荷包蛋,水煮蛋,魷魚絲,肉鬆,一一放在桌子上,看了看時間尚早,便出了門,打算買幾根油條迴來。

    迴來開門的時候,發現大家齊齊坐在客廳裏,看到我手裏拎著豆漿和油條,紛紛露出驚訝的表情。

    “媽,我買了油條迴來,你們在吃了啊?”我朝他們笑笑。

    除了陳曦,其他人像發現新大陸一樣看著我,那幾張嘴大的,估計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言言,這早飯你做的?今天怎麽有那麽好的興致?”老媽有些疑惑的看著我。

    我走過去,把東西放在桌子上,坐下來,目光掃過姐姐,還有老爸老媽,獨獨忽略了晨曦。

    重重地吸了一口氣,我說:“我有一個事情要宣布!”

    “什麽事情,看你這麽莊重的?”老爸放下筷子,皺了皺眉,問。

    全家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我身上,我開始緊張起來。

    “我,我打算休學,先去闖蕩一下……”我明顯中氣不足,“因為,因為我想我很需要社會的經驗,不然以後畢業了不會適應呢!”

    唰唰唰~~四道犀利的目光齊刷刷地射過來,有詫異,有疑惑,有不舍,還有意味深長的目光……

    爸爸看了我幾眼,並沒有說什麽,低下頭,繼續他未吃完的粥。

    “那怎麽行!言言,社會上可沒有你想得這麽簡單啊!很險惡的,你一個小孩子,要吃苦頭的!”老媽站起來,發出堅決的抗議。

    “媽媽~我已經長大了,是該出去鍛煉一下了!你答應了吧…”我有些哀求道。

    “孩子啊,你書還沒念完呢,怎麽……”

    “言言,你真的想去社會上鍛煉一下?”老爸打斷了媽媽的話,認真的問。

    我鄭重其事的點點頭。

    “易芯,依你看來,你妹妹該提前進入社會麽?”老爸轉向姐姐。

    姐姐看了我一眼,若有所思地說:“爸爸,我也同意小妹去社會上練練,其實對於我們家來說,小妹的文憑是不重要的,大學裏該學的知識已經差不多都學了,是時候讓她在社會上試試手了……”

    姐姐說罷,便轉過來,微笑著看著我,眼神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神色。

    “隻是,這鍛煉,可不能在家門口鍛煉啊,要是在家門口,處處都有人幫著她,那不是白費了啊?小妹,你說是不是?”

    我終於明白姐姐為什麽這麽爽快答應我休學了,原來她是希望我離開這個城市。我心裏頓時涼了下來,雖然她的想法與我的本意不謀而合,可我並沒有料到姐姐會這樣的明顯,想來,她是真的怕我出現在晨曦麵前了。

    “是啊,我想去遠一點的地方,爸爸,你就答應了吧!”我點了點頭,一字一頓地說。

    眼睛裏卻脹脹的,無意間撇過坐在我對麵的那個人,竟與他的目光不期而遇。他的眼裏有意外,憤怒,甚至還有別樣的情愫。

    我隻不願當真,裝作沒看見。把頭藏得低低的,心裏卻在翻滾,波濤洶湧,苦澀苦澀的難過。

    “好吧,言言,你既然真的想去,我哪有不同意的,隻是,你要去哪裏呢?”老爸見姐姐同意了,執拗不過我,可心裏還是不大放心。

    “我想去北方…”既然要走,就走的遠點吧,斷的幹脆,我心裏想到。

    “北方?這麽遠?老頭子啊,這怎麽行啊?”老媽在一邊擔心不已。

    “她想去北方就讓他去吧,遠點也好,到不同的地方闖闖也是好的……隻不過,言言,你一個人去,會照顧自己嗎?”老爸問我。

    “你放心啦,我洗衣做飯,什麽都會,當然沒問題了!”我裝作自信的樣子,其實心裏還是虛著。

    北方,我一個人,可以麽?

    下午,我便去了學校,辦了退學手續。迴寢室拿東西的時候,點點死活不讓我走。

    我好說歹說,告訴她,我還要過些日子再走,現在隻是先把東西搬迴家。她仍舊抱著我,哭得梨花帶雨,我經不住這場麵,與她抱了頭痛哭。

    蕭晨見我突然離開,在邊上也很是舍不得,一定要請我吃了飯再走。

    結果,那頓,是淚水席。

    那天晚上,點點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跟我迴了家,我們躺著床上,整夜地聊天。

    我告訴她,我喜歡上了陳曦,所以要離開。

    我告訴了她關於我和姐姐的事情。

    我以為,她會怪我,怪我對楠不忠。

    結果卻出乎我的意料。

    她並不怪我,不過淡淡地看著我,輕輕歎著氣。

    她說,言言,其實,第一次在樓下遇見他,我就知道,你逃不過這劫,原來真的被我說中了。但願,你的離開是對的。

    這原來都是命中注定的事情,被點點一言擊中。我要離開,把這裏讓給你們,希望可以迴到以前的樣子。

    第二天一早,我們兩個頂了一對熊貓眼迴學校。老爸還特地派了他的司機幫我運東西。

    離開學校的時候,又不免一陣生離死別似的嚎啕大哭,場麵甚是悲壯,蕭晨竟也在旁邊偷偷抹眼淚。

    我心裏不禁一陣感歎,沒白交這個好“哥們”。

    下樓的時候,路過小河邊,那個傍晚,楠在這裏第一次吻我,青澀而溫暖。

    車子路過桂花林,我讓司機大叔停了下來,一個人走在那條小路上,又想起了很多往昔。可能是最後一次來這裏了吧?

    看到那個大樹,突然想起來那天,我在陳曦身後緊緊地抱住他,那時的溫度,到現在依舊清晰,燙灼著我的臉。

    還有操場的那條路上,他背著我一路小跑。迴憶那時的感覺,很安全,我竟以為他是許子安,真是可笑,不過是副相似的皮囊罷了。

    還有那個食堂,我無數次和點點搶著大排吃。

    再見,a大。

    再見,迴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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