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護衛忽然驚喜的大唿:“王爺,王爺!金兵好像不是追咱們的,他們改道而行了!”


    “什麽?”趙構頓時一愣,扭頭看去果然見到那隊金兵在離自己還有數百米時就拐了個彎從另一條路而去了,他的心一下子落迴到肚子裏,這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背上已全都被冷汗浸濕了。


    居然擺了個這麽大的烏龍,從趙構到那些護衛全都臊了一下,這臉丟大發了,隻看見金兵的影子而已,自己這邊就已落荒而逃,這他媽……


    趙構長長的鬆了口氣,他忽然意識到,自己似乎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對金人有了這麽深的恐懼感,他咬了咬牙捏緊了拳頭,想要將這種恐懼從心裏驅除,可是卻發現根本不起作用,隻要想起剛才那隊金兵殺氣騰騰的模樣,他就打從心裏顫抖了起來。


    他們的速度又緩了下來,所有人不約而同的閉上了嘴,每個人臉上都是訕訕的神色,趙構也不說話,隻是沉默著騎在馬背,這時候他想到了自己的將來,徐子楨一再提到的那個將來。


    孤的將來難道真的那麽精彩麽?可是即便現在能迴汴京,但迴去後呢?父皇會如何?太子會如何?還有金人又會如何?


    天色終於亮了起來,平整的官道上被陽光覆蓋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這裏已經脫離了金人掌控的範圍,兩側田野中滿是碧綠的莊稼和爛漫的野花,隻是趙構完全沒有心思去欣賞。


    護衛忽然又低聲驚唿:“王爺,又有金兵!”


    趙構下意識的一驚,迴頭看去卻見遠處是兩騎快馬,馬上騎士倒是金兵打扮,隻是他們既沒有拿武器也沒打旗號,除了速度快些,基本就和尋常趕路的沒什麽兩樣。


    另一個護衛幹笑一聲說道:“隻兩人而已,或許是去他處辦差的。”


    他們這隊人已經都成了驚弓之鳥,但是兩個金兵的追趕還不至於讓他們驚慌失措,因此速度還是照舊,不緊不慢地行著。


    那兩騎快馬很快就追了上來,馬上的金兵在經過趙構身邊時速度不減,隻側頭看了一眼,趙構心中莫名一凜,不著痕跡地微微低下頭去,卻見那兩個金人猛的撥轉馬頭攔住了他,其中一人張弓搭箭朝天射去。


    吱!


    一聲尖銳響亮的嘯叫破空而去。


    十名護衛大驚失色,立刻拔刀護住趙構,其中一個金兵在馬上冷冷瞥了他們一眼,傲慢地一指趙構:“康王趙構,我家四王子有請!”


    趙構不自禁地渾身顫抖了起來,這次他不是被嚇的,而是憤怒,一種出奇的憤怒從他胸中升起。


    這裏是大宋的地方,自己是大宋的王子,可現在隻是兩個尋常金人小卒就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裏,直唿名諱,而且傲慢無禮地將自己攔下,難道我大宋果真弱到如此地步,連這區區兩個小卒都敢隨意欺辱自己麽?


    那金兵見他不答,頓時有些惱怒,嗬斥道:“沒聽見老爺說話麽?怎麽,還拿著刀子?想殺了老爺麽?”


    現場已是劍拔弩張,但那兩名金兵卻象是根本沒把這十名護衛放在眼裏,那名放響箭的金兵隻是隨意地提著那張弓,眼睛望天毫不理會。


    趙構忽然心中一驚,響箭已經射出,顯然這附近還有其他金兵,金人馬快,恐怕須臾之間就能趕到這裏,眼看已是在迴汴京的路上了,如果再被擄迴金營……他不敢再想下去,心中的怒意愈發不可遏止。


    不迴去!不迴去!我絕不迴去!


    趙構心裏反複念著這幾句話,怒意膨脹到極致的時候已變成了殺意。


    嗆!


    一聲清吟,趙構腰間的佩劍已然出鞘,順手一遞一抹,已劃中一個金兵的咽喉,血箭狂飆之下倒摔下馬,頓時斃命。


    另一個金兵頓時愣住,在他印象裏宋人都是懦弱無能之輩,見到他們女真兒郎唯有俯首帖耳,怎麽想得到趙構竟真的敢殺他們,隻是他還沒迴過神來趙構的劍又刺了過來,一劍穿心,同樣哼都沒哼一聲就死於馬下。


    一眾護衛已經呆了,康王居然敢殺金兵?他難道不怕金人的怒火和報複麽?而且剛才那支響箭已經很明確了,這附近還有其他金兵,這……


    趙構雙眼充血臉色鐵青,長劍擦也不擦就收迴鞘內,手握韁繩腳下一磕馬腹。


    “駕!”


    眾護衛麵麵相覷,看著疾馳而去的趙構,發一聲喊也飛快地跟了上去。


    殺都殺了,還能怎麽辦?還是跑路得了!


    清晨的風打在臉上微微帶著涼意,但趙構心中卻是熱得發燙,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殺人,更是第一次殺金人,這種感覺說不出是痛快還是恐懼,但是他知道,自己似乎踏出了改變自己的重要一步。


    一個護衛忽然帶著顫抖的聲音叫道:“王……王爺,不好了,真有金兵追來了?”


    趙構心中一沉,扭頭看去,平整寬闊的官道上一覽無遺,遠處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一列煙塵,象是一道洶湧的洪流滾滾而來。


    金兵快騎,他們果然追來了!


    到了這個時候趙構反而不驚慌了,他的腦子裏一片空白,隻是抱定了一個信念,那就是——迴汴京!


    趙構緊咬著牙貼在馬背上,馬蹄翻飛如四隻翩翩蝴蝶,速度幾乎快得象是要飛起來一般,這匹馬是徐子楨的坐騎,當初從汴京一路跟到真定後這馬就藏在宋使團養著,在兀術讓他走時他放棄了自己的馬,而選了這匹,不為別的,隻是為了紀念徐子楨,不過他沒想到的是這匹馬的速度居然這麽快,倒算是意外之喜。


    不知道跑了多久,那道洪流還是緊緊咬著,雖然暫時追不上他,但還是遠遠墜在身後,那十個護衛的馬沒那麽快,早就已經跑散,抑或是在半途之中鑽入小路逃命去了。


    趙構漸漸著急了起來,他的騎術不如金人,就算馬再好也落了下乘,而且在這官道上四處沒有遮掩的,逃都無處可逃,眼下除了堅持別無他法。


    前邊再過百餘裏就是大名府,隻要到了那裏自己就安全了,金兵還沒攻到那裏,就算身後這些金兵有數百人,也不敢就這麽明目張膽地衝入城中。


    可是百餘裏路說遠不遠,說近卻也不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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