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跑了多久,徐子楨覺得自己已經筋疲力盡了,從下午到現在他水米未進,鐵打的漢子也受不了這麽折騰,而且他的神經始終處於緊繃狀態,四周隨處可見搜索他的官兵。


    衙門的那些捕快一個沒見,估計新來的胡知府生怕他們對徐子楨放水,故意不用他們。


    “得找個地方躲一下,要不然老子就掛了!”徐子楨咬牙暗忖道。


    無意中他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人聲馬嘶,熱鬧之極,他隱到暗處朝那方向一張望,卻見是一座朱門高牆的大院子,門外排著一輛輛車,十數個家丁正在流水般的往車上搬著東西,有家什有被褥還有大大小小的包袱。


    這是有人在搬家?徐子楨一瞥之下頓時大喜,自己可以借這地方暫時躲一下,等風頭過了些再想辦法出去不遲,而且看這院子夠大,就算偶爾有人進去也未必發現得了自己。


    他沿著牆根溜到旁邊,正好幾個家丁合力抬著個碩大的屏風從門內出來,徐子楨閃到後邊一起抬了起來,等屏風放到車上後又若無其事地跟著他們迴進了院子,天sè昏暗,他的衣服又和那些家丁的差不多顏sè和款式,門口雖然有燈籠照著,卻也竟然沒人發現異樣,就這麽被他順利的混了進去。


    來到內院後徐子楨瞅準機會閃身往一個黑漆漆的邊門內鑽了進去,絲毫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他摸著黑拐進一個院子裏,發現這是一個麵積很大的花園,旁邊有座兩層的小樓,雕欄畫棟很是漂亮。


    樓下大門虛掩,徐子楨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發現這裏已經被搬了個空,他長出了一口氣,這是不會有人再進來搬什麽了,先在這裏躲一陣再說。


    念頭剛轉完,卻忽然聽到院子外依稀有人聲傳來,徐子楨頓時大驚:我靠!怎麽還有人來?


    眼下再要跑已經來不及,花園裏也是平坦一片沒什麽大樹,他一閃身躲到了門後,順著門縫往外張望去,隻見一男一女從院子外走了進來,男的手裏提著個燈籠,討好的為那女的照著路。


    徐子楨看清那兩人麵容時頓時一愣,隨即有些哭笑不得:“怎麽是他們倆?”


    那男的麵容清秀書生打扮,眉宇間卻顯得有些yin沉,正是那位得雲詩社的社長孔百書,而那個女的一身勁裝身背長劍,則竟然是被徐子楨調戲過兩次的胡卿。


    孔百書小心翼翼地給胡卿照著眼前的路,說道:“卿兒,這裏都已經搬空了,你又來看什麽呢?天sè已晚,還是早些迴府吧。”


    胡卿繃著臉不耐煩地道:“孔小二你煩不煩?你怕黑自己先走就是了,我又沒讓你陪我來!”


    孔百書賠笑道:“是是是,卿兒你莫生氣,愚兄隻是擔心你而已。”


    徐子楨在暗中看得真切,兩人正是往這樓裏而來,心中一個念頭頓時閃過,暗暗冷笑道:老子正要睡覺,這就有倆枕頭送上門,好!


    胡卿來到門邊,孔百書趕緊先一步替她推開了門,手中燈籠往前遞了遞,一同進了屋裏,他看了看空蕩蕩的屋子,笑道:“卿兒,你……”


    忽然間一個身影鬼魅般的閃出,屈臂一肘重重打在孔百書後腦上,孔百書哼都沒哼一聲就往前撲到在地暈了過去,胡卿大驚,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卻隻覺背上一輕,長劍已然被人拔了去,緊接著咽喉處一涼,劍尖穩穩地停在了那裏。


    徐子楨手持長劍轉到胡卿麵前,微微一笑:“胡小姐,又見麵了。”


    胡卿頓時銀牙緊咬,一股怒氣直衝頭頂:“是你!”


    徐子楨笑道:“是我,怎麽,沒想到麽?”


    胡卿緊握雙拳,咬牙道:“你為何潛入我府中?莫非前兩次……兩次侮辱我還不夠麽?”


    徐子楨哈的一笑:“侮辱你?難道我在你眼裏就是個采花賊麽?”


    胡卿冷冷地道:“難道不是麽?你這個yin賊!”


    徐子楨笑容斂起,眼中一股怒火漸漸升騰而起:“yin賊?哼!那也好過賣國賊!”


    胡卿瞪著他道:“什麽意思?”


    徐子楨哼了一聲:“沒什麽意思,老子說的就是你爹,現任蘇州知府胡大人!”


    “你胡說!”胡卿頓時象被踩了尾巴的貓,差點蹦了起來,怒道,“我父親雖談不上勤政愛民,但也沒有你所說的那麽不堪,徐子楨,你若再敢汙蔑我父親,我……”


    徐子楨翻了個白眼:“你就怎麽樣?跟我玩命?”說著話他將劍鋒挺了挺,冰涼的寒氣頓時刺得胡卿脖子上泛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他看了一眼咬牙切齒的胡卿,說道:“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麽到你家來了?哼!那是因為你那個所謂的好爹在追捕我!知道他為什麽要追捕我麽?就因為老子救了不少被拐的女子!”


    胡卿再也按捺不住,尖聲叫道:“你胡說!你救那些女子又與我父親有何關係?徐子楨,你若再敢胡言亂語,我便是舍了xing命不要,也必將你碎屍萬段!”


    “哈哈!我胡言亂語?”徐子楨仰頭大笑,忽然狠狠瞪著她,“你就是個整天舞刀弄劍的傻妞,你知道個屁!這次蘇州城裏女子被拐的事情就有你爹的一份,你以為我在胡說?哼!如果你爹沒有在參合在裏頭,憑什麽忽然轉任這蘇州知府?”


    他象看個白癡似的看了一眼胡卿,繼續說道:“恐怕你還不知道吧?這些美女都是抓了送去北邊金國的,策劃這事的是咱們大宋朝某個身居高位的大人物,所以他們覺得老子壞了他們的大事,非要抓到我不可。”


    胡卿早已聽得呆了,茫然說道:“不可能,這……這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騙我!”


    徐子楨哈的一笑:“你說我是yin賊,可我什麽時候yin過你?無非就是碰過你幾下而已,可你那爹!”他語聲漸漸高亢,憤怒之意溢於言表,“你爹幫著那些王八蛋把咱們大宋的女子送給金國狗子,你敢說他不是賣國賊麽?”


    胡卿張了張嘴,有心要再辯解幾句,卻發現自己不知道說什麽才好,徐子楨的話象一把重錘一記記砸在她心口,偏偏一字一句真真切切,完全不容她分說。


    最近鬧得全城沸沸揚揚的擄劫事件她自然知道,也知道最近幾天消停了許多,全是靠徐子楨黑白兩道同時出動硬生生的壓了下來,隻是忽然間形勢陡變,溫知府被莫名其妙調去了西北,徐子楨一下子變成了逃犯,而自己的父親則是身家猛漲成了蘇州知府。


    她畢竟也是官宦子女,官場中的利害糾葛黑的白的她見得多了,徐子楨說得沒錯,如果自己的父親和這事沒關係,怕是怎麽都輪不到他來當這蘇州知府的,但要說她父親是個賣國賊,她卻又是無論如何不願相信的。


    徐子楨見她麵容呆滯眼神茫然,知道自己的話已經起了作用,這個地方不安全,那還是趁這機會溜走才好,他手一鬆將劍丟到地上,冷哼道:“現在老子要走了,擺在你麵前的有兩條路,一是拿起劍殺了老子,給你爹送份禮,二是權當今天沒見過我。”


    胡卿緊緊咬著嘴唇,眼睛盯著腳邊的長劍,象是在考慮怎麽辦,就在這時忽然聽得門外一陣極其細微的腳步聲,緊接著房門被砰的一聲撞了開來,幾個身影直撲入內。


    徐子楨頓時大驚,剛要再揀起長劍,那幾人卻已將胡卿拉到了身後,手中鋼刀閃閃將徐子楨圍了起來。


    “哈哈哈!徐兄大駕光臨,小弟有失遠迎,還請恕罪!”一個輕浮的笑聲響了起來,從門外踱進一人來,頭戴紫紗羅長巾,手中折扇輕搖,正是胡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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