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肅一愣,頓感驚訝。


    “陛下要任命臣為刺史?”


    “沒錯,以你的才幹,我以為,你足以擔當此任,平州剛剛攻取,需要精明強幹之人去管理,去治理,而你,就是我選中的那個人。”


    郭鵬非常篤定。


    魯肅卻有些不安。


    “陛下,臣……臣資曆尚淺,恐難當大任。”


    “子敬,你是明白我的,我用人,不是那麽看中資曆,隻要我覺得你合適,你就是合適的,這些年,我把你放在很多職位上,看到你所做的事情,我覺得非常滿意。


    平州刺史所麵對的是一個荒涼之地,人口不過數十萬,尚不及中原大縣,地廣人稀,還有諸多外族,交通不便,閉塞,和中原還有河北是不能比較的,但是好就好在可以供你大展拳腳,沒有掣肘,你可以盡情施為。”


    郭鵬微笑著看著魯肅,讓魯肅很有些惶恐。


    “陛下如此信賴臣,臣惶恐。”


    “子敬啊。”


    郭鵬站起身子走到了魯肅身邊,把他扶了起來,握住他的手,開口道:“中原河北之地,秩序已經建立起來,人口稠密,日漸富庶,自有一套行事準則,需要的是老成持重的官員去鞏固。


    而關西,江南,還有遼東,都是新近占領之地,我軍攻占不久,交通沒有那麽便利,屯田戶口也還沒有那麽多,甚至還有很多沒有解決的事情,需要的是銳意進取的官員去創造,這是我選擇你的原因。”


    魯肅顯然沒有想到郭鵬一出手就是一個刺史,還是一個開荒刺史的職位交給他,顯然對他非常看重。


    按照這個趨勢,這個考驗要是度過去,做出一些成績,未來迴到中央出任高官大佬顯然就不是問題了。


    所以魯肅心中的激動也是理所當然的。


    郭鵬建立魏國以後,把刺史的薪俸層級提升到了三千五百石的層級。


    和兩千石的郡守、一千石的縣令縣長還有更下層的五百石鄉長三百石村長有明顯差距。


    這一舉措就從事實和名義上一起確認刺史是郡守的明確上級。


    刺史層級更高,官位更高,待遇更高。


    而且之後擔任刺史的要求也更高,不再是隨便一個名士靠著名聲就能擔任的了,需要做的工作也更加繁雜。


    要擔任刺史,就需要過硬的才幹和政績,還有皇帝的認同,是真正的國士之才。


    自東漢中後期以來,刺史的地位逐漸提高,待遇也逐漸提高,從最開始的六百石監察官員逐步提升到了兩千石的事實行政主官。


    但是名義上沒有改變,郡守的實際上級依然是州牧,不是州刺史,州刺史名義上和實際上都很難對郡守進行限製。


    所以漢末州刺史和郡太守之間的矛盾屢見不鮮。


    這也是東漢朝廷無奈之下的一種製衡之術,讓地方互相產生矛盾,以此確立中央的權威。


    典型的例子,現在混的風生水起的太史慈就是當年卷入了青州刺史和東萊郡太守之間的政治鬥爭而被迫去遼東避難的。


    一直到郭鵬建立魏國以後,這種情況不複存在。


    郭魏帝國明確規定州刺史就是一州行政主官,是郡太守的上級,郡太守需要聽從州刺史的行政命令。


    不過魏國就不再存在有州牧這個職位了。


    郭鵬廢除了州牧的存在,明確規定以後不再設立州牧這種軍政財大權一把抓的軍閥溫床職位,一名官員不得同時掌握軍政財三項權力,必須各司其職。


    文官不管軍務,軍官不管政務,雙方互不幹涉,誰敢幹涉,那下場絕對不會比荀彧和臧洪更好。


    而且雖然在魏帝國內州刺史和郡太守是上下級,但是二者之間沒有從屬關係。


    州刺史和郡太守都是中央任命,不像州牧,還有對郡太守和縣令的任免權。


    一直到縣令縣長還有底下的鄉長村長,現在都是中央派專人去任命,登記造冊,沒有例外。


    官員的任免權被郭鵬死死抓住,沒有下放給任何一任地方官員,地方官員對一些重要職位上的輔佐官員是沒有職權任免的權力的。


    這一權力屬於中央,屬於吏部。


    乃至於原先可以自行辟召的州、郡、縣三級行政主官身邊的重要輔佐吏員都是中央指定。


    中央在任命官員的時候會配備一個完善的行政團隊給主官,之後的調遣和任免,都是吏部做出決定,主官無權幹涉。


    當然主官可以向吏部提出意見。


    郡太守和縣令身邊的輔佐吏員在東漢時代也是有規矩的。


    有一部分是東漢朝廷任命,剩下一部分是太守縣令自行辟召,為了方便拉攏本地豪強士族,方便對地方的統治。


    中央任命的是極少一部分,官員自己辟召的是一大部分,象征著皇權的妥協和萎縮。


    以東漢那衰弱的皇權,也隻能在京畿三輔這樣的要害之處和邊地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彰顯皇權,其他地方都是人家豪強的。


    當然,交通不便利也是實際情況,是客觀事實。


    偏遠地方往來一次洛陽就要好幾個月,中央要是深度幹預,做什麽事情都要往返匯報的話,地方行政也就廢了。


    進入郭魏時代,情況發生了改變。


    郭鵬沒有對這些地方職務的具體權力做出什麽改變,而是對組織結構進行了優化。


    郡太守和縣令身邊的重要職位都是中央任命,隻有少部分無關緊要的打雜小吏可以自行辟召。


    這是郭鵬創業以來的規矩,建立魏國以後被強製複刻,取代了東漢的地方郡縣自行辟召。


    當時有官員提出反對意見。


    他們認為這樣一來中央壓力太大,村鄉之長就不說了,居然連一個縣中佐官都要親自安排,對地方的幹預未免過甚。


    而且這種狀態下上官和下官之間出現矛盾的話,該怎麽辦事,又該如何調和?


    就近地區還好,往來不會那麽艱難,要是天南海北的,往來艱難,耗費時間,任免不便,實在不利於中央統治,建議還是按照東漢時代來。


    郭某人思考了一下,覺得這樣也有道理,官員任免往返洛陽的話,未免太過於浪費時間,會降低地方行政效率,所以做出了一些修改。


    他下令擴編吏部官員數量,在每個州的州治所建設中央吏部分部,各派人常駐,可以就近處理每個州的人事變動,最後匯總到中央吏部做備案和審核就好了。


    這樣一來就可以極大的增加辦事效率了。


    當然吏部分部還是歸屬中央吏部管轄,歸程昱節製,不受地方官員的幹預。


    但是這樣還是有人反對,認為中央還是幹預地方過甚,不利於地方治理。


    這一次,郭某人沒有妥協。


    兩害相權取其輕,我就是要讓他們都成為中央官員,而不是地方官的部下。


    為了中央集權,造成些許的行政不便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人事任免這種大權必須掌握在中央,而不是地方。


    郭某人從來不認為世上有兩全其美的事情。


    他一路走來,最懂得什麽叫舍得。


    像北宋那種強幹弱枝到了極致的辦法當然不行,那實在是太限製地方發展了,他現在做的已經相當溫和了。


    當然這種想法不能往外透露,他就簡單一句“孤修了那麽多路就是用來做擺設嗎”,就把所有質疑給強行壓製下去了。


    言下之意就是我修了那麽多路那麽多驛站就是在加強信息傳播速度,你們還要怎樣?


    當我那麽多錢是白花的?


    官員們頓時大驚。


    感情皇帝修路還有這方麵的考慮?


    您老人家十幾年前開始修路的時候就想到這一層了?


    您那麽早就想著要做皇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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