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關西之地百廢待興,因為缺乏鑄幣的銅,所以郭鵬讓曹仁負責此事,在關西之地到處搜尋董卓所鑄的小錢。


    還真別說,戰亂之後董卓所鑄的那數量極為龐大的小錢被人們視為廢物,經常大批量的丟棄,於是往往被成堆成堆的現。


    曹仁如獲至寶,立刻將之大量掘,裝車,運到鄴城去交給郭鵬。


    這樣,郭鵬才算是的到了足夠鑄幣的銅,沒有因為驟然拓地千裏而造成通貨緊縮。


    錢不值錢是個很嚴重的問題,錢太值錢也是個很嚴重的問題。


    前者讓人民揮著鈔票買不到東西,窮的隻剩錢,後者讓人民捏著錢不願意出去消費,窮的隻剩錢。


    所以,作為中央政府的掌控者,在經濟這一塊兒,郭鵬必須要小心翼翼的操持著,製定經濟政策和貨幣政策的時候不能貿貿然拍腦瓜。


    至少就眼下來說,什麽銀行紙幣之類的都是多餘的。


    那些玩意兒是社會徹底安定、商品經濟展到一定地步之後才需要用的東西。


    而現在這種百廢待興的情況下,連紙都拿不出來的情況下,考慮這些未免有些自作多情。


    隻要能鑄造出合格的五銖錢,並且將鑄幣權收歸中央不外放地方,郭鵬就能身在鄴城掌控全國。


    就眼下來說,因為郭鵬所鑄造的五銖錢質量好,足額足量,不短缺重量,而且外形精美,且使用者甚眾,所以涼州、遼東、荊益揚三州和更遠的交州都通過和中原經商使用郭魏政權的標準五銖錢。


    他們內部的私鑄錢幣也因此而減少了流通,雖然不至於完全斷絕,但是也是少了很多。


    話雖如此,郭鵬也沒有想過玩貨幣戰爭之類的手法來打擊這些地方勢力,原因也很簡單,就是因為這個時代貨幣並非不可或缺,惹急了,大家分分鍾把貨幣廢了以物易物。


    絹布、糧食和鐵器都可以被當作貨幣來使用。


    三國鼎立之後,三個政權麵臨各自的經濟困局,都曾經使用過貨幣的手段,比如後來孫十萬搗鼓出來的大泉係列,還有劉備使用過的直百錢。


    這些應急手段都曾經揮過一定的功效,但是東漢末年,中央權威衰落而地方勢力強大,以士族、豪強為代表的民眾才是天下的主人,中央政府不是。


    當政者想要通過貨幣來割韭菜,一旦失去民眾的信任,中央政府的信譽一旦破產,廣有土地財產的民眾們就敢用以物易物和私鑄錢幣來對抗中央政府,讓中央吃不了兜著走。


    這一點,搞出了大泉當千係列的孫十萬可以親自擔任人證,並且提供物證。


    這年頭玩經濟戰爭需要用實物來搞,而不是貨幣,郭鵬使用五銖錢,隻是要建立一個穩定的經濟秩序,緩緩恢複戰爭的創傷。


    不過因為缺銅,郭鵬對江東和益州就更加渴望了,這兩地方產銅很多,得到這兩塊地盤,就能得到大量的銅,緩解他現在缺銅的問題。


    所以眼下,曹仁的任務還是非常重大的,他承擔起了郭魏政權鑄幣所需要的銅的一部分來源,壓力山大。


    成公英就在這個時候來到了長安,求見曹仁。


    這個時候,是建安元年的四月份,曹仁正因為部下們在塢舊址一帶挖掘出了數以億計的董卓小錢而感到十分高興的時候,成公英就來了。


    曹仁被郭鵬托付了總管關中軍政的權力,位高權重,風頭一時無兩。


    但是他卻愈的謹小慎微,做事沒有絲毫張狂,反而越的低調,生怕自己什麽地方做得不好被郭鵬責罰。


    他是打心眼兒裏敬畏郭鵬,同時也知道自己作為郭鵬以下魏軍的第二號人物是一個多麽紮眼的位置,在這個位置上,自己不能有絲毫的錯誤,很多事情寧可不做,都不要做錯。


    但是有一件事情,是郭鵬明確告訴他,該做的時候就要做,千萬不要錯失良機。


    那就是關於涼州的事情。


    郭鵬在建安元年元月初冊封馬騰為涼州刺史之後,就派密探帶信給他,告訴他自己這一手必然讓涼州生內亂,有很大的可能讓韓遂迫不得已向他求救,到時候,曹仁不能不動。


    一定要抓住機遇,讓韓遂配合他,把隴坻拿下,打破涼州的屏障,進而吞並涼州,消滅涼州大小軍閥,徹底占據涼州,解除北方最大的威脅。


    然後,就可以全力南下了。


    所以當曹仁知道韓遂的心腹親信成公英前來拜見他的時候,頓時心跳加,他意識到,可能機會已經來了。


    郭鵬特意調走了三萬軍隊去修潼關,目的很簡單,就是讓頭腦簡單四肢達的涼州軍閥們放鬆警惕,讓這些讀書少的軍頭們吃個大大的啞巴虧。


    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這些大字不識一籮筐、扁擔倒了不知道是個一字的軍頭們聽說過嗎?


    懂嗎?


    讀書真的很重要啊。


    曹仁沒有立刻接見成公英,而是晾了成公英五天,在成公英焦急的快要上火的時候才一臉不耐煩的接見了成公英。


    然後成公英焦急的將韓遂的信件交給了曹仁,說明了來意。


    曹仁接過來讀了一遍,頓時大怒。


    “馬壽成居然說出這樣的話?做出這樣的事情?!”


    曹仁顯得非常惱火:“我馬上派人去責問他,你迴去讓韓別駕不要擔心。”


    成公英大驚失色。


    “不可啊將軍!如此一來,豈不是打草驚蛇?馬騰必然立刻對韓別駕動手,韓別駕危矣!還請將軍出兵相救啊!”


    “出兵?”


    曹仁麵色一滯,頓時顯得非常猶豫:“出兵這種大事沒有魏公的命令是不能貿然行動的,魏公現在並不打算貿然起兵戈,魏公想要與民休息,休養生息,出兵征戰什麽的,不妥,不妥。”


    “可馬騰一旦殺掉了韓別駕作亂涼州,魏公就是想要休兵養民也做不到啊!現在全靠韓別駕苦苦支撐,一旦韓別駕支撐不住,涼州必然大亂,這難道是魏公想要看到的局麵嗎?”


    成公英立刻問。


    曹仁一副深思的模樣。


    “你說的也有道理,但是馬壽成可是魏公親自表奏陛下任命的涼州刺史,他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曹仁狐疑的看向了成公英。


    成公英立刻把想好的說辭說出。


    “早年,馬壽成和韓別駕有過一段交情,但是交情並不深厚,反而還出現了不少矛盾,所以馬壽成一直都在憎恨韓別駕,此番魏公表奏馬壽成擔任涼州刺史,馬壽成小人得誌,立刻就開始報複韓別駕。


    他想要吞並韓別駕的軍隊自己做大,現在韓別駕身邊的人很多都背叛了韓別駕,投靠馬壽成,一旦馬壽成勢力大成,必然襲擾關中,魏公渴望與民休息,可馬壽成不會。


    馬壽成一定會出兵襲擾,到那時,魏公更要出動大軍才能平定涼州,更要付出很大的代價才能做到,這難道是將軍和魏公所期待的嗎?”


    曹仁看起來被成公英說的動搖不已,深深思考,表示成公英說的有道理。


    “你說的不無道理,可是茲事體大,馬壽成畢竟是朝廷封的涼州刺史……”


    “將軍若願出兵相助,韓別駕願以黃金和戰馬獻給將軍以酬謝將軍,若事成,剿殺叛賊馬騰,則韓別駕願以武都郡和北地郡二郡獻給魏公,以酬謝魏公再造之恩!”


    曹仁頓時眼睛一瞪。


    “此話當真?”


    “當真!願立誓言!”


    “如此……”


    曹仁進行了一番“慎重”的思考之後,一拍案幾:“我馬上派人和你迴去,商量一下合作的事情,我就在這裏等消息,消息一到,約定時間,我等一同出兵,剿殺叛賊!”


    成公英大喜過望,立刻叩謝曹仁,然後美滋滋的和曹仁的使者張既一起迴到涼州去找韓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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