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王卿走進房間,方雅靜與談喻世站在原地。


    一時之間竟然無話。


    方雅靜抬頭看向談喻世,似乎在權衡著些什麽。


    半晌,開口道:“談先生,來我屋裏坐坐?”


    談喻世微微皺了眉,他不大喜歡方雅靜這樣的人,從第一眼見她便有一種天然的抵觸。


    於是站在原地,遠遠地望著方雅靜,腳下也沒動,隻是問:“做什麽?”


    方雅靜道:“我手上有一份規則。”


    她的話點到為止,微微側過身,在門口留出可容一人通過的空隙,挑眉看著談喻世。


    用意不言自明。


    談喻世隻得朝她走了過去。


    兩人進到了屋裏。


    “規則是什麽?”談喻世一進屋,便開門見山地問道。


    方雅靜笑了笑,聲音軟軟的,慢悠悠地說:“急什麽?規則是我找到的,想交出來的時候自然會交出來。”


    她頓了頓,眼神朝著一邊瞥去,意味深長道:“更何況比起這個,還有更重要的事。你猜,迴來的那個王卿,還是不是王卿?”


    “什麽?”談喻世一愣。


    方雅靜道:“我曾經經曆過的一次怪談中,有詭異可以在殺死人之後,頂替那個人的皮囊,隱藏在調查員中肆意屠殺。那一次的怪談中,隻有我活了下來。”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中適時地流露出一絲傷感,眉頭蹙起,似乎迴憶起當時的場景,仍舊心有餘悸。


    “你對我說這些話,是想做什麽?”


    顯然,談喻世沒有那麽容易被方雅靜帶偏,他自有自己的考慮。


    方雅靜一雙水潤潤的眼眸凝睇著他,自帶風情。


    “談先生,我同你說這些話可是出於好心。”


    “畢竟,你又不像我,是一個人;你還帶著兩個人呢,總不希望都折在這個怪談裏吧?”


    “我言盡於此,至於信不信,由你。不過,我還是勸你一句,王卿說的話,最好一句也不要聽,一句也不要信。”


    談喻世沒有說話。


    方雅靜靜地靠著書桌,站在那兒,姿態嫋娜。


    從一開始,方雅靜就沒指望談喻世一定會信自己。


    隻消在他的心中埋下一顆懷疑的種子便好,讓他不至於全然地站在王卿那一方,對自己產生威脅。


    “你的那份規則呢?”談喻世問。


    方雅靜聞言不由失笑,她隻是想用規則將談喻世釣過來,當然不會真的交給談喻世。


    可是談喻世的下一句話卻令她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談喻世說:“我這裏也有一份規則。”


    方雅靜沉吟幾秒,道:“你的那份規則,是關於什麽的?”


    談喻世卻沒迴答這個問題,而是定定看著方雅靜,說:“你的規則是《村規》的下半部分吧?”


    雖然是疑問句,但是談喻世的語氣卻十分篤定。


    方雅靜沒吭聲,並不想過早地暴露出手裏的牌。


    談喻世卻直接挑明:“你昨天下午獨自離開過,是因為知道了《村規》下半部分的線索,一個人去找了。”


    談喻世又說:“我可以告訴你的是,我拿到的規則,絕對和你的不一樣。”


    方雅靜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拿出了自己的那份規則,與談喻世做了交換。


    等看清楚談喻世那一份規則,居然是有關於小賣部的之後,方雅靜驚喜萬分。


    而談喻世也在閱讀過方雅靜手中那一份規則後,露出了有些複雜的神情。


    片刻之後,談喻世從方雅靜的屋內離開了,迴到了自己的房間裏。


    謝小魚和張文秀正坐在床邊。


    她們兩個都是第一次進入規則怪談。


    雖然此前已經在新聞,和國家發布的各種手冊上,看到過關於規則怪談的相關信息。


    但並沒有應對經驗。


    唯一能做的隻有盡可能地減少自己的活動,並聽從談喻世的指揮。


    見到談喻世迴來,張文秀從床邊站了起來,搓了搓自己的手,有些局促地叫道:“談警官。”


    談喻世看著張文秀。


    一般人很難想象,在現世裏,這樣一個老實巴交得有些怯懦的女人,是怎麽做出殺夫這種行徑的。


    但是談喻世很清楚。


    他的目光落在張文秀的手腕上,青青紫紫的痕跡格外明顯。


    監獄中殺夫獲罪的女人,大部分是遭受了長期家暴的。


    就在談喻世看著張文秀的時候,謝小魚忽然站到了張文秀的身前,擋住了談喻世朝著張文秀看的目光。


    “談警官,”謝小魚的聲音,有一種不同於她這個年紀的高中生,該有的冷靜,“今天有什麽我們能做的嗎?”


    “能做的?”談喻世想了想,說,“稍後我要出去逛一圈,找找看有沒有關於後天祭典的線索。你們可以跟我一起。”


    在進入這個村子的時候,那個西裝男已經說過,後天就是祭神日,舉辦祭奠的日子。


    想要逃離這個怪談,大概是需要在安全度過祭神日的。


    謝小魚點了點頭,又似乎想起來什麽。


    “還有……談警官,昨天一起進來的那兩個男人,今天一直沒有聽到他們的動靜。”


    談喻世連忙帶著謝小魚和張文秀前往了那兩個人的屋子。


    站在外麵敲門,沒有人應聲。


    談喻世隻好撞開門闖進去。


    一進入,就不由得愣住了。


    屋子裏冷得出奇,簡直如同數九寒冬一般,令他連連打了好幾個冷戰。


    床上被子隆起,似乎有個人形。


    談喻世忍著寒冷,走上前,一把掀開了被子。


    染著綠毛的小年輕,瞪大了兩隻眼睛,臉色青白,已經失去唿吸,渾身冰冷地僵死在床上了。


    又去了黃毛的房間,也是一樣的情況。


    談喻世迴憶起昨晚王卿分了些熱水給自己。


    那些熱水,他沒有浪費,拿迴去之後,謝小魚和張文秀用熱水擦了臉洗了腳。


    張文秀又特意剩了一些給他,他就也用來洗腳。


    隻是沒有想到,這居然是規則中的一條。


    陰差陽錯,他們三個倒都沒有出事。


    隻不過——


    談喻世眯了眯眼睛,走出門去。


    方雅靜就站在不遠處,似乎對此早有預料,臉色平靜地望著他。


    最先知道這條規則的人,就是方雅靜。


    但是昨晚,方雅靜居然沒有將這條規則告訴這兩個人。


    談喻世走到方雅靜麵前,平靜的聲音下,帶著隱隱的怒火。


    “昨天,你們一起出去過。不管怎麽說,也能算是同伴吧?”


    方雅靜點起了一支煙,將煙蒂湊到嘴邊吸了一口,慢慢吐出灰白的煙霧。


    “是我的疏忽,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實際上不告訴這兩個人,的確是方雅靜故意的。


    畢竟,當時的方雅靜,並沒有預料到今天會出現這樣的情況,隻當這兩個人已經失去利用價值了。


    如今看到王卿安全歸來,她心中不由暗恨,早知道就留著這兩個人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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