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想了想定下一個標準說道:“在恆山郡田產超過了1000畝的,全部公審他們,民怨大的就殺,民怨小的就刑,但處罰秦吏秦軍,一定要在我們漢國朝廷秩序之下,用法律的手段來做,而不是讓士兵們用私刑,這點將軍一定要管控住,要不然就變成了濫用私刑的複仇了,到時候隻會把仇恨擴大化。”


    呂臣繼續問道:“燕國的秦軍該怎麽辦?我們這樣做的話,他們不敢投靠我們了。”


    張良笑道:“不投靠我們漢軍,難道他們敢投靠燕軍?秦軍已經沒有選擇的權利了,此時我們要分化在燕地的5萬秦軍。對秦軍將領告訴他們,我們可以接受他們的投降,但要審判他們的罪孽,對於秦軍普通士兵,隻要不是殺人放火這種程度的,我們都盡量放過,隻要能拉攏到燕地的5萬底層秦軍士兵,即便秦軍軍官不願意投降也會被這些士兵裹挾下投降的。”


    張良此時內心是有點暢快的,在沒有遇到漢王之前,他是很難站在普通士兵的視角來思考問題的,現在用漢王的視角,他才發現很多非常難的士氣,但卻變得異常簡單了。


    秦國高層顯然是不敢投降,但他們漢軍卻可以拉攏底層,沒了5萬底層的秦軍,幾十個秦軍將領就沒有談判的資本。


    呂臣道:“好我聽參軍的。”


    呂臣開始在整個恆山郡張貼搞事,讓和秦軍有仇的恆山郡百姓來漢軍這裏告狀,隻要證據確鑿,民怨極大的秦軍軍官都會被呂臣當著幾萬百姓的麵吊死他們,讓他們得到最有應得的下場。


    漢軍這個舉動快速平複了士兵的怒氣,也讓恆山郡百姓快速歸心。


    而就像呂臣擔心的一樣,漢軍清洗秦吏和秦軍軍官之後,這些來談判的秦軍軍官當即就連夜逃離了恆山郡,秦軍5個都尉商議一陣之後,漢軍肯定是不能投靠了,幾人決定分別向陳餘和韓廣談判,看看兩方誰的條件好,就投靠誰。


    但這個時候張良派出探子,開始在燕國散布審判的具體信息,讓這些秦國士兵明白漢軍隻是審判罪大惡極之人,對於底層的士兵不會傷害,但要是秦軍將領投靠了陳餘這些燕國的貴族,上層的秦軍軍官可能不會有事情,但他們這些小兵就有可能被燕人屠殺出去。


    張良讓這些士兵明白了,秦軍在燕國做的事情總是要有一些人付出代價的,不是軍官就是他們這些士兵,張良海散布了項羽,田橫在齊地的舉動,秦軍隻要被抓住就會被做成京官。


    張良這一係列消息讓整個燕地暗潮湧動,秦軍各地士兵也在暗中串聯。


    當呂臣帶領北征軍攻入廣陽郡的時候,秦軍軍官還想要帶領士兵抵抗,結果底下的士兵直接反水打開城門反漢軍入城。呂臣率領漢軍幾乎沒有遇到任何抵抗就攻占了廣陽郡,代郡的大部分城池,上穀郡,漁陽郡,右北平郡,當然這都是後話。


    始皇帝37年十月十五日。陳郡丞相府。


    丞相府長史蕭何拿著漢國境內各郡上計表道:“丞相這是各郡縣上報的今年糧食收成,屬下已經統計好了。”


    周章看了一眼上麵的數據鬆口氣道:“居然隻下降了三成,我預想的要好多了,本以為會下降一半。”


    今年整個漢國境內少了60萬青壯,已經嚴重影響到農業生產了,整個漢國境內都是老弱婦孺在田地當中耕作,所以對糧食減產周章有預計,現在這種情況都算是好的了。


    蕭何笑道:“秋收前大量的青壯迴歸,今年又不收田稅,農戶的積極性更高,而且漢國境內的大戶他們的糧食不但沒有減產,反而因為興修水利,修建水車增產了。”


    說完蕭何又拿出一張漢國境內田地超過了萬畝大戶糧食收益數據。


    “兩石五鬥!”周章有的驚愕了。


    這個時代的田地一般分為上田,中田,下田,其中上田是靠近水源澆灌方便的肥沃土地,這些土地的產能普遍可以達到3石,中田則是距離水源較遠的土地,但這些土地依舊可以得到澆灌,畝產能有2石左右,而下田則是沒有水源田地和山地,這些土地澆灌隻能靠老天爺,畝產也就一石多一點,屬於種一把穀子收兩瓢,兩石五鬥勉強都可以算是上田了。


    蕭何解釋道:“這些大戶們土地集中之後,投入了大量的金錢經營土地,而且他們能得到的信息更多,像農家在陳郡推廣的農家肥,很多百姓不相信,但這些大戶卻有第一手的信息,也在自己土地上用上農家肥,高投入收益自然就高了。”


    漢國境內的大戶,以前掠奪的都是靠近水源肥沃的土地,但這樣的上田很難成塊,所以這些大戶的土地也是東一塊,西一塊不成體係,但因為是佃給農戶他們也不用管理。


    但後麵因為漢國的強力壓製,加速陳郡手工業和漢軍大量吸收勞動力,漢國境內的佃戶不夠了,逼的這些大戶想辦法把自己的土地集中經營,以最少的勞動力耕作最多的土地,又是挖水渠,又是建立水車,甚至連農家剛剛開始在陳郡普及的農家肥,他們也用上了。


    這樣的高投入帶來了高產出,這些大戶的土地大部分都是在3石左右,甚至有一部分土地施了農家肥,畝產達到了4-5石。


    周章有的不滿道:“我漢軍研究出來的增產技術,最後便宜了他們了。”


    周章因為有春申君和項燕這層關係,他和漢國境內大部分貴族都有一絲香火之情,和項彪,景逸更可以說是生死之交了。


    隻可惜再好的交情也經曆不起利益的摩擦,他成為漢國丞相之後,就要想辦法讓這些貴族大戶多吐出一些利益用於漢軍擴充武備。在周章看來這是每個想要複國的楚人應該做的事情。


    但項彪,景逸卻不這麽看,他們要複興楚國就是要讓國家維護自己的利益,要是楚國複興了,結果他們上繳的稅賦卻變多了,那麽這個楚國複興對他們有什麽意義?還不如讓暴秦繼續當政。


    ‘就大漢這樣高的稅收,要不是乃公的兒子在大漢為官,乃公早跑了。’這是項彪和景逸的心裏話,他們對大漢有太多不滿之處了。


    周章和他們是生死之交,結果他成為漢國丞相之後,不但沒有維護自己的利益,反而不斷收刮他們家族的財富,這樣的生死之交不要也罷,所以這兩年周章和項彪,景逸關係極其緊張,屬於兩看相厭的狀態了。


    蕭何道:“這對我們漢國也是有好處的,陳郡因為這些大戶對土地的投入了,這兩年上田就多了100萬畝以上,給整個陳郡增加了200萬石以上的糧食,這些糧食總是會以稅賦的形式進入漢國的財政當中,而且他們購買水車,多頭鐵犁,鐮刀等農具也極大拉動了陳郡作坊的收益。”


    周章一想也對,項彪,景逸這些大戶把錢投入改造農田當中,提升產能,總好過他們用錢就購買土地,製造更多的流氓好。


    想了想周章道:“命令各郡縣漢吏,嚴抓這些大戶的田稅,告訴他們今年朝廷不會讓他們上繳稅賦,他們能留下多少稅賦就看自己的本事了,但明年我要看到他們每郡多出5萬畝的上田。”


    蕭何苦笑道:“諾!”


    丞相也被漢王感染了,要知道陳郡第一納稅大戶可是景逸,是丞相的生死之交。


    而後周章命人找來了孔鮒,商農,陳錘三人。


    周章對孔鮒道:“今年的科舉一定要不出錯,我大漢一下子多了十幾個郡地盤,漢王已經下令給我,要丞相府要準備好3000漢吏北上,所以這次科舉一定要選出好的苗子。”


    孔鮒笑道:“有了去年的錄取的士子,今年參加科舉的士子多了很多,有上萬士子,這屆考生定不會讓丞相失望。”


    漢國實力越來越強大,尤其是這次科舉之前,還傳來漢王帶領聯軍全殲蒙恬的30萬北疆軍,天下有識之士都知道,新的天下共主必定是漢王了,所以這次來考科舉的人特別多。


    周章點頭道:“如此我就放心了。”


    周章看向陳錘和商農兩人說的:“漢王也讓墨家,農家各自提供千名優秀的人才,北上為漢吏,你們兩要準備一下。”


    陳錘道:“少府倒是沒有問題,就是一下走如此多的技術人才,會影響很多作坊的產出。”


    周章道:“沒事,現在漢王的事情重要,短時間內產能減少我們還能承受。”


    商農卻說:“真走這麽多農家子弟,我大漢很多莊園都要出問題啊,尤其是甘蔗園,原本擴大的任務可能就不能完成了。”


    周章有的遲疑,現在甘蔗園已經成為了漢國最重要的支柱產業了,隻在農業稅之下,超過了鹽稅,從這就可以看出白糖有多賺錢了,周章都打算今年把甘蔗園擴大到10萬畝。


    蕭何道:“丞相不用擔心,因為去年今年甘蔗的收益,已經有不少大戶開始種植甘蔗了,到來明年隻怕整個陳郡怕會有幾十萬畝的甘蔗田。”


    這話不但沒有開解周章,反而讓周章的臉色越發難看了。


    “誰允許他們種植甘蔗的?”


    蕭何道:“我漢國也沒有不允許其他人種植甘蔗。”


    周章想了想道:“看來今年要立法讓甘蔗專營。”


    賣蔗糖,白糖,冰糖的收益已經占據漢國財政的一成,周章是不允許其他人來占據這塊利益的,最起碼現在是不行的。


    陳錘道:“丞相何必弄的如此麻煩,那些大戶種植甘蔗可以,但不允許他們有榨糖廠就可以了,而且白糖,冰糖工藝還控製在我們手中,這兩種糖才是價值最高的。”


    周章想了想道:“蕭何。”


    “屬下在!”


    “安排人手確定陳郡甘蔗田的位置,等他們豐收之後,朝廷派遣漢吏平價收購!”


    蕭何道:“諾!”


    商農出了丞相府,找到自己的老師許豐訴苦道:“我農家子弟就這兩千多人,漢王一下要去了一半,很多土地就要找人重新找師弟來打理了,而且我們本就是種地的,漢王總是讓師弟們進入官場,這不是荒廢了師弟們的手藝。”


    許豐聽完商農的抱怨笑道:“剛剛來漢國我也是這樣的想法,認為漢王讓你們師兄弟進入官場會荒廢手藝,但為師卻不能真這樣幹,雖然天下各國都說以農為本,但這個天下最有地位的還是貴族官員,為師不能阻礙你那些師弟們前進的道路。”


    “現在看來,為師當初的做法是對的,伱即便成為了郡守還是沒有忘記初心,你那些師弟也成為了優秀的漢吏,也改變了他們家族的地位,今天你也要麵對為師相同的選擇了,真把他們留在莊園,你的師弟們會感激你?”


    商農雖然單純,但不傻,他很快就明白自己老師的意思,不能阻礙師弟們的前途。


    “但現在這些莊園怎麽辦?尤其是實驗田當中,畝產六石的糧種都出來了,農家肥的效果非常好,弟子還想帶著師弟們普及新式糧種和農家肥。”


    許豐笑道:“現在我們農家還擔心缺少弟子,城中不是有上萬士子。”


    “田言!”


    一個青年出來道:“老師?”


    “你就去校場,對落榜的士子們說,我農家要招收弟子。”


    “諾!”


    始皇帝37年十月十六日。


    陳郡校場,上萬士子擁擠在這裏,一個個認真仔細的看著榜單上的名字。


    看到自己榜上有名者,或是狂喜,或是大笑,還有不少考上的公子哥大叫道:“大家去福慶樓,乃公高興,酒水全包了,大家不醉不歸。”


    說完一群人擁立著這個公子哥離開。


    而還有不少找了半天也沒有看到自己名字的士子,他們或是失望,或是慟哭流涕,失落於自己落榜了,沒有實現魚躍龍門的機會。


    今年的競爭比去年大太多了,去年隻要識文認字之人就可以考上,而今年錄取比是十比一,九成的考生隻能失望而歸。


    這個時候農家子弟田言大叫道:“科舉不是唯一之路,來我們農家也是一條好的出路。”


    “我農家大弟子商農是陳郡郡守,今年漢王更是在我農家招了上千名漢吏,隻要加入我農家,一年學會耕作,三年精通農業就可以被漢王招收為漢吏,更可以得到漢王重視,這可比科舉的錄取率更高,我農家隻要1500名士子,想要加入的過來報名。”


    臨淄士子婁敬有的不敢相信道:“這位兄台不是在戲弄我等,我等考科舉也不過上千名額,你農家就有上千漢吏名額?”


    其他人也不敢相信,農家在諸子百家當中隻是小門小派,怎麽可能在漢王這裏有如此大的影響力。


    田言道:“這種事情我怎麽敢亂說,要不是這次漢王調走的師兄們太多了,大師兄看到農家子弟缺乏,也不會到這裏來招收弟子了,他說了讀書人心思多,不能安心下田幹活,還是農戶踏實肯幹。”


    馬上一個士子道:“晚生也是農戶出身,幹了二十餘年的農活,最是踏實肯幹了。”


    “晚生也是農戶出身,還養過豚,可以算是農家子弟,隻是一直沒有農家名師教導,今天看到師兄就像看到親人一樣。”


    這個士子說出如此肉麻的話,不少人都拉開了和他的距離。


    田言道:“說這些沒用,我農家講究實幹,你們先種一季糧食,合格之後才是我農家正式子弟。”


    農家雖然把標準定的嚴,但落榜的士子來說根本不算什麽,隻要能成為漢吏,種一年地算什麽事情。


    很快田言這裏就排起了長龍。


    “我墨家也招收子弟了,有興趣的可以過來了!”陳磊大叫道:“知不知道高爐是誰弄出來的,摧毀滎陽城的石炮是誰弄出來的,都是我墨家巨子製作的東西,漢王也在我墨家招收了上千弟子,如此際遇,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比起小門小派的農家,墨家這幾百年來一直都是學閥巨頭,當即有很多士子想要投靠墨家成為墨家弟子,


    秦泊一戰燒了半個滎陽城,算是讓天下人都知道他這個墨家巨子了。


    墨家和農家的搶人行為,很快就引起了其他百家之人的警惕,他們也紛紛加入了這場搶人大作戰當中,一時間這些落榜考生,陷入了選擇困難當中,是選實用的墨家,還是選擇名家,家這些門派。


    最後連叔孫通也加入進來,儒家雖然是不缺少弟子的,甚至可以說儒家是諸子百家當中弟子最多的門派,畢竟人家就是搞教育出身的。


    但現在這種情況諸子百家都去搶人了,儒家不搶人才就會被其他門派搶走。


    於是叔孫通也在校場大喊道:“家師九卿之一的孔鮒,加入我儒家就可以成為漢國夫子之一,教書之餘還能精進學問還有很多機會成為漢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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