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辟疆知道匈奴一方會激烈反對,於是說道:“我大漢收購這些工廠,看中的是其中的利益,不要求管理權限,這些工廠的管理也可以由你們匈奴國來做。


    朝廷的誠意已經給了,要是張丞相還不滿意,那本大使隻能迴去了,畢竟大漢的國公也沒有一次借50億錢的士氣,鄙國的單於還沒有這麽大的麵子。”


    這種事情張元不敢做決定,隻能請張辟疆先休息,而他找到軍臣單於,匯報了談判的結果。


    對於大漢低價抄底匈奴國優質資產的行為,軍臣惱火不已,匈奴國這幾年發展的成果大部分都要被漢人占據了。


    張元隻能小聲道:“陛下,現在我們已然沒有多少選擇了,已經有大漢的商賈抄底了,國內貴族,國民,儒生現在都怨聲載道,伊稚邪大汗已經暗中進入朔北城當中麵見了許多貴族,我國想要平穩度過這場危機必須要求助大漢。”


    軍臣發怒道:“伊稚斜,真以為本單於不敢殺你。”


    當初軍臣流放伊稚斜,就是知道他野心勃勃,留在匈奴國是一個大隱患,卻沒有想到他去了北疆之後,居然還想要重新殺迴來。


    軍臣在大漢留學,更是重視的是工業,所以他的親信大部分都是大漢來的工匠,儒生這些都是他的基本盤,但相對而言,匈奴國的軍事貴族在軍臣這裏地位並不是很高。而伊稚斜更加受到匈奴軍事貴族的認可,他們認為軍臣漢化的太明顯了,伊稚斜才更加像他們匈奴人。


    所以在匈奴國內部是有兩個派係的,一個是土地為紐帶的軍事貴族體係,一個就是以工業為紐帶的工商貴族體係,這個勢力也是受到軍臣的支持的,在工業發展快速繁榮的時期,土地貴族即便是不滿,但是他們看在錢的份上還是願意轉變為工商貴族的。


    但當經濟危機爆發,這些匈奴的貴族發現搞工商終究不如搞土地那樣旱澇保收,這讓這些土地貴族對軍臣的不滿達到了極致,甚至有替換他的想法。


    張元馬上勸阻道:“單於,現在不是開戰的時候,匈奴國處理好內部問題,伊稚邪大汗就沒有辦法觸動單於的位置,但要是經濟危機不解決,單於即便是征召10萬大軍也未必能勝利,經濟危機解除,伊稚邪大汗他必定不敢滯留在匈奴國境內。”


    軍臣的基本盤在這次經濟危機遭受重創,甚至開始懷疑軍臣的領導力,這個時候發動戰爭,鬼知道多少貴族會在中途背叛軍臣。


    軍臣壓抑怒火道:“答應大漢的要求,我匈奴國也成立少府,大漢朝廷占據股份的工廠全部劃入少府當中,嚴密監視。”


    張元道:“諾!”


    軍臣答應之後,雙方很快就簽訂好條約。大漢的四大錢莊和民間的錢莊開始大筆買入泉州股票交易所的股票,裏麵的股票開始直線拉升,同時大漢和匈奴國一個個貿易協議開始簽訂,什麽10萬噸石油購買協議,10萬噸購買協議,2萬噸精銅礦購買協議,在這些好消息的激勵下,匈奴國的市場信心開始恢複,經濟開始好轉。


    在匈奴國恢複穩定之後,軍臣開始作手準備對付那些出賣自己的叛徒。


    大漢曆40年3月7日,長沙郡,耒陽縣。


    匈奴爆發的危機,就像很遙遠的故事一般,並沒有影響到大漢的這塊腹地,而這裏也有他們自己的危機需要應對。


    太陽散發著耀眼的光芒,天空泛藍,萬裏無雲,長沙郡明明剛剛進入春季,但溫度卻像夏日一樣炎熱。整整三個月時間,長沙郡滴雨未下,要是把去年的時間算上去,長沙郡已經有近半年時間沒有下雨了。導致本應該是耕作的季節,現在大家卻連稻苗都不能播種了。


    長沙郡太守賈誼去年上任以來,一直在巡視整個長沙郡,而後就發現長沙郡的情況遠比自己想象的要複雜。


    首先長沙郡的麵積太大了,一個郡的麵積相當於中原三四個郡的麵積大小,其最大的跨度超過了上千裏,這個距離幾乎能打穿整個中原。


    二就是一個郡的風土人情變化,甚至比中原一個國的變化都要大,長沙郡北方因為大漢屯墾,有大量的屯墾營,他們後方有朝廷支持,集體開荒,集體勞作,在道路,水渠等水利設施修繕完備之後,糧食產能年年豐收,生活也相對富裕。


    而在長沙郡中部,隻有十幾個伯國,侯國,這些國家占據一縣,幾縣之地,在諸侯的帶領下,開墾土地,修繕水渠,肥沃的平原土地,種糧食,種經濟作物,丘陵,山地修茶葉,果園,這兩年橡膠昂貴,這些諸侯又在大力開拓橡膠園。


    因為這些諸侯開拓的是自己的家園,積極性極其高,加上開拓的時間又長,占據的也是好地方。這十幾個諸侯國,是整個長沙最富裕的地區之一。


    甚至因為這些諸侯國的富裕影響了長沙郡南部的開發,朝廷好不容易安排一些人手來屯墾,結果卻被這些富裕的諸侯國把青壯吸引走了。


    長沙郡的漢吏對此也無可奈何,人家不是伯爵就是侯爵,每年都能見到天子,他們一個千石的漢吏,過去了都要先給人家行禮,底氣都不如,這怎麽爭辯?


    當然長沙郡南部惡劣的環境也是一個重要因素,在長沙郡北方,即便有丘陵,土地相對平緩,河流眾多,隻要把基礎設施建設好,在養上幾年地,這裏很快就可以變成魚米之鄉。


    但在長沙郡南方,山脈更多,能夠大範圍開墾的平原地更少,朝廷想讓一戶開墾100畝幾乎不可能,修建一個大範圍的村落也很難做到,但如果隻修一個幾十上百戶的小村裏,那對水渠道路,橋梁等基礎設施的投入就非常巨大,根據賈誼的觀察,屯墾隊在長沙郡南方屯墾的投入是北方的五倍,效果還沒北方好。


    而在長沙更遠的武陵郡,零陵郡,本地有一句俗語,叫八山一水一分田,在這種地方屯墾搞基礎建設,成本之大甚至連朝廷都難以維持,兩個郡成立了已經有十來年時間了,但發展卻一直遲緩,人口增長不多,財政一直要靠朝廷支持。


    朝廷對兩地最大的要求就是教化好當地的百越百姓,這點兩郡的太守一直做的不差,對他們來說唯一的麻煩就是,他們好不容易教化一些百姓,很快就會被南方的諸侯吸引走,這也是兩地人口一直難以增長的主要原因。


    賈誼自然不想放任這種情況,他認為越是這種蠻荒的地方,越需要有一個強有力的組織,統合當地百姓的力量,開墾土地,修建水渠道路碼頭,建設基礎設施,這才能讓當地麵貌發生改變,光靠屯墾令的力量已經不足了。


    他本想要聯合農家,墨家在長沙郡推廣官營體係,結果還沒有開始,長沙郡就爆發了一場10年一遇的旱災。


    為了抗旱災想盡各種辦法他,帶領百姓修水渠,建水渠,購買蒸汽抽水機,打水井等等的辦法。


    但因為長沙郡本就是大漢最貧瘠的地區之一,各種水利設施不齊全,當地百姓又多是百越之民,多愚昧,在幹旱越來越嚴重的情況下,太守的這些手段也不起用了,他們隻能寄托保佑了。


    所以到三月之後,長沙南部地區,山鬼祈雨事件,要是光這樣也就算了,百越之地,民風彪悍,麵對越來越少的雨水,各地搶水械鬥變得越來越頻繁了,光三月就因為械鬥受傷了幾十人,死了五人。


    為了鎮住災區農戶,太守賈誼帶領1000郡兵坐鎮耒陽,這個受旱災最嚴重的地區。


    這天,耒陽漢吏急匆匆向著賈誼匯報,耒陽,武功鄉和鍾水鄉發生械鬥。


    賈誼當即帶領一曲郡兵衝向械鬥的地點,當賈誼領兵來到事發地點的時候,這裏已經打的昏天黑地,有大量村民受傷倒地呻吟,中心地區還有一些好勇鬥狠的青壯繼續在戰鬥。


    長沙郡小吏汲衛大聲道:“不要打了,郡守來,你們有什麽問題找郡守解決。”????但這些人已經打紅眼了,根本聽不到這話,還在繼續械鬥。


    賈誼怒道:“衝開他們。”


    500全副武裝的士兵衝上去,很快就衝開了交戰的雙方,這個時候兩方村民才發現太守和郡兵都來到這裏了。


    “武功鄉,鍾水鄉的亭長,裏正,鄉薔夫,遊繳都出列。”賈誼怒氣衝衝道。


    很快就有十幾個人出列了,比起打個頭破血流的村民這些人身上還穿著一身皮甲,加上大家也沒有真想要要人命,用的都是沒有鐵的木棍,情況稍微好一些。


    賈誼看著自己的手下怒道:“本官自從來到長沙郡之後,三令五申有矛盾可以到縣衙,郡守府,甚至找本官來解決,一定不能私鬥,當地百姓不熟王法,這樣做也就算了,你們身為朝廷的官員,就是這樣吃朝廷的俸祿,為朝廷辦事的?”


    武功鄉薔夫怒氣衝衝說道:“郡守不是我們想鬥,而是鍾水鄉的人欺負人。現在本就是幹旱少雨,我們的田地隻能靠著鍾水灌溉田地,有太守您給的抽水機,加上我們弄的水車,勉強也夠灌溉。


    結果這兩天鍾水都斷流了,我們去找原因,結果發現了鍾水鄉在上遊築壩,把水給攔截下來,這不是要我們全鄉人餓死。”


    鍾水鄉薔夫道:“我們也沒有辦法,地越來越幹,水越來越少,再不想辦法存著一點水,這水就要浪費了。”


    “你不想浪費水,就要把我們全鄉人給餓死!”武功鄉薔夫聽到這話勃然大怒,還想繼續戰鬥,但他被漢軍士兵拉住了。


    眼前這一幕讓賈誼想到了當初自己在上太上皇的課提問。


    當時大漢已經爆發了三次經濟危機,賈誼就認為大漢現在以產業為國本的模式太不穩定,還不如以農業為國本的時期要好,他當時就問太上皇,為什麽大漢要以這種不穩定的體製作為國本?


    但太上皇卻說道:“工業時代雖然也有經濟危機,但大部分時期還是處於繁榮的狀態,但要是大漢還是一個農業國,連遇到經濟危機的資格都沒有,水,旱,蝗,白這些天災隻要出現一次就會導致一個地區大麵積的易子而食,農業國哪裏是沒有危機,而是年年都有危機,隻是你們不知道而已。”


    賈誼看著眼前這一幕,終於有的理解太上皇說的農業社會不是沒有沒有危機,隻是危機看不到,長沙郡以南旱災已經持半年時間了,但大漢朝廷卻沒有多少人知道這裏的幹旱,長安城依舊歌舞繁華,大漢周報上,不是記錄長安城的奇聞軼事,就是記錄匈奴國的經濟危機,大秦洲各國動向,天竺艦隊在匈奴彎建立了一個海軍基地,南洲又發現了一個特大金礦,炎洲發現一個更大的金礦,並且預計今年黃金的價格會下跌多少?長沙郡南部的旱災根本沒有多少人知道。


    賈誼看著雙方仇視的漢吏道:“堤壩給拆了,本官稍後會繼續給你們鄉,安排一支打井隊,分別在你們鄉打井。再弄兩台抽水機。”


    兩鄉漢吏聽到這話神情才好一些,這段時間抗擊旱災,賈誼弄來的抽水機給他們解決了大問題,一台抽水機不斷運轉就可以解決幾千畝田地灌溉問題。


    關鍵是這玩意啥東西都能用,稻草,木材隻要有的燃料都能燒,而在長沙郡最不缺的就是木材,尤其是這個這個時候,關鍵是抽水機不像水車一樣挑地方,幾乎什麽地方都能用,甚至連水井裏都能用。這裏本就處於南方,加上又是剛剛開拓,所以地下水還是極其豐富的,抽水機已經成為這次抗擊旱災的主力。


    賈誼想了想道:“汲衛,本官任命你為長沙郡假督郵,你帶領一屯郡兵,巡視整個長沙以南郡縣,宣傳朝廷的法令,為鄉民化解矛盾。”


    汲衛內心激動道:“下官命令。”


    賈誼又看著重新匯集好的村民,這次他來得及時,沒有發生死亡的事件,甚至連重傷的都沒有,但兩個村的仇算是結上了。


    這兩鄉百姓本就是百越部眾轉化而來的,野蠻好鬥,這次矛盾不消弭,以後隻怕這樣的械鬥還少不了,要是鬧出人命,兩個鄉就真結成死仇了。


    想了想賈誼道:“我大漢軍隊對出身要求極其高,要沒有案底的良家子才能參軍,你們今日的所作所為已經是踩在法令的邊界線上了,本官有權不錄用你們兩鄉子弟參軍。”


    武功鄉,鍾水鄉的亭長,裏正,鄉薔夫,遊繳等人都臉色大變。


    大漢雖然在南方開拓了幾十年時間,耒陽縣太遠了,距離屯墾隊最開始開墾的南郡有上千裏的路程,而且到了耒陽,一路崇山峻嶺,丘陵遍地,開拓的難度大,成本高,所以即便是到現在,耒陽地區也是大漢最貧困的地區之一。


    在當地能出人頭地的行業並不多,一是靠中考考上學府,走出這片大山成為大城市的人,當然這條路非常難走,能走出的也不多,武功鄉,鍾水鄉連鄉十幾年時間加起來考上學府的人隻有幾十個,每年大致有一兩個人能走出去,這條路可以說是極其難走的獨木橋。


    還有便是參軍了,從大漢普及基建兵開始,整個大漢的士兵數量快速增加,尤其是像長沙郡這樣需要屯墾的郡,朝廷給長沙郡招募的名額是每年3000人,這3000個名額對長沙郡百姓來說,就是躍龍門的名額,隻要當了三年義務兵,朝廷就給安排工作,吃上了皇糧,在這片貧瘠的土地上,沒有比這更好的出路了。


    武功鄉薔夫馬上說道:“郡守,您要是生氣,就罷免某的官職,可千萬不能減少我們想參軍的名額,實在不行把某抓起來也是可以的。”


    鍾水鄉薔夫也著急說道:“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命令築壩也就不會有今天的事情了,郡守您老人家把某抓起來吧。”


    關乎他們一鄉青壯的前途,由不得他們不重視。


    其他的鄉民也有點喘喘不安了,他們萬萬沒想到一場非常平常的械鬥,居然會影響他們子侄的前程。


    眼前這一幕讓汲衛內心觸動,良家子多麽讓他羨慕又痛恨的身份。


    大漢看上去滅門了奴隸的製度,一切以身份標等級製度都受到限製,大漢的貴族除非有封地,封國的,在政治上的權利和大漢的百姓是一樣的,貴族的身份更像是一種榮耀性質的。


    但有一類人卻在大漢這個平等的國土上,政治權利受到限製,那就是大秦貴族和六國遺民貴族。汲家的祖先曾受古衛國國君恩寵,早在戰國時期,他家就已經是公卿家族了,始皇帝一統天下之時,他家族蟄伏了一段時間,秦末天下大亂的時候,當時汲家也不知道誰是真龍,就沒有投入這場爭霸戰爭當中。


    但他們萬萬沒想到,不管是始皇帝,還是新的漢帝對他們這些六國貴族都沒有好感,他的家族在齊漢交戰之時,遭到漢吏清洗,全家流放到長沙郡當中。


    他們家也就是從這開始由公卿家族,淪為大漢的普通百姓,甚至比普通百姓都不如,普通百姓可以考科舉,可以參軍。


    但他祖父,父親都是因為不是良家子,被限製進入大漢軍方和官場。祖父和父親都因此絕望而死,到來大漢三十年的時候,天子終於想到了他們這些被遺忘的人,恢複了他們良家子的身份,汲衛靠著家學淵源,第二年考上了漢吏,奮鬥好幾年之後,這才在長沙郡成為了一個400石小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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