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黑了, 賀允站在謝知微家大門前, 看著裏麵被燈光點亮的建築。


    她腦子裏亂糟糟的,全都是張岩剛才說的話。


    她說:“謝知微背景非常複雜, 他曾是謝家最優秀的後輩, 如果不是和家裏人政見不合,過些年你應該會在新聞聯播上聽到他的名字。”


    “你肯定好奇, 為什麽我無緣無故的這麽照顧你。因為我的任務就是保護你的安全, 原因我不能告訴你, 如果你真想知道的話,可以去問謝知微, 他知道的肯定比我多。”


    “你可以和謝知微合作,在他身上有很多機遇, 同時也意味著很多的風險,要不要冒險你自己衡量。但有一點你一定要記住, 不要相信任何人, 包括我,因為我也不知道上級接下來的任務是什麽,而我必須服從命令。”


    盡管張岩語焉不詳,但賀允還是敏銳的覺察到了, 她保護自己的原因和父親死亡一樣,都和那支帝王綠有關, 都和自己莫名其妙的突然能看到翡翠原石的內部結構有關。


    她必須要弄清楚一切, 否則以後會有無窮無盡的類似梁家那樣的人等著自己。


    她一口氣跑到這裏, 臨進門卻遲疑了, 張岩說她也不可信,那她為什麽就能保證謝知微可信呢?謝知微又憑什麽會告訴自己一切呢?


    四周全都是黑暗,隻有麵前的房子發著亮晶晶的光,引導著她往裏走。


    可是,結果真的像她預想的那樣嗎?謝知微為什麽要幫助一個自己並不喜歡的人?


    沒錯,賀允覺得謝知微一點都不喜歡自己,就像他養的那隻山貓,看人的時候都帶著漫不經心。


    正猶豫著,大王不知道什麽時候跟了出來,汪汪叫著歡快的從鐵門縫隙中鑽了進去,賀允想攔都沒攔住。鑽進去之後,它還站在裏麵衝她汪汪叫著催促,見賀允沒反應,腦袋一歪,仿佛在不解為什麽賀允不進來一樣。


    賀允:“……大王,快出來。”


    大王站在原地沒反應。


    “迴家給你牛肉幹吃!”


    大王哼哼唧唧一陣,有些心動了。


    賀允心中一喜,再接再厲:“還有小布丁,小骨頭,三文魚棒……”


    大王更心動了,往前走了兩步,賀允幹脆蹲下,把家裏的零食全都細數一遍,哄道:“迴家每一樣都給你吃,好不好?”


    眼看著大王就要被她誘拐迴去了,裏麵傳來一聲大貓的低吼,大王耳朵一立,立刻拿圓滾滾的屁股對準賀允,往聲音傳來處走了兩步。


    賀允:“……”


    她聲音裏終於帶了氣,“人家都罵你‘笨狗’了,快迴來,我們不和壞人玩……”


    話音未落,就見大王歡快的叫起來,一雙穿著運動鞋的腳出現在她視線中。


    “哦,我是壞人?”


    賀允抬頭,抿了下唇。


    看吧,就是這種表情,似笑非笑的,居高臨下的,每一根眉毛都似乎帶著嘲諷。


    “我在哄大王迴家。”


    “哄你的狗就要趁機罵我是壞人?”他眉梢挑得更高。


    賀允:“……對不起。”


    “從你的口吻中我感受不到任何誠意。”他嗤笑一聲。


    賀允:“……對不起,請你把大王遞過來,謝謝。”


    這人真討厭,怪不得張姐姐說他是個神經病。


    “這是你的狗。”他語氣淡淡,往後退一步,擺明了不想管隻看戲。


    賀允看著大王像見著了骨頭一樣扒在他身上,猛地站起來轉身就走。


    剛走兩步聽見汪汪的叫聲越來越近,大王終於跑了出來。


    賀允彎腰把它抱起來,捏了一下它軟綿綿的耳朵,佯怒道:“以後再不聽話我就不要你了!”


    大王好像知錯了,一遍舔賀允的掌心一邊嗚嗚的叫,可憐兮兮的模樣賀允就是真有氣也生不出來了,更何況她本來就不氣大王。


    謝知微站在鐵門後笑了一下,這丫頭人不大,脾氣倒不小。


    他微揚起聲音,叫了她一聲:“賀允。”


    “我以為你是來找我合作的。”


    賀允的腳步停下,抿著唇站了一會兒,把大王放下,轉身。


    謝知微雙手插兜站著,一派閑適,“還沒有談判就選擇了放棄嗎?”


    賀允反問:“我憑什麽相信你的實力?是你要求入股的,你應該拿出誠意來。”


    謝知微大笑,終於有了二十三歲年輕人的爽朗健氣,他一抬下巴,“進來,給你看我的誠意。”


    賀允站了一會兒,大步走過去。


    進了屋,大王早就又和小貓瘋玩成一團,賀允坐在沙發上,緊緊盯著他,等著他的誠意。


    謝知微一直在笑,似乎覺得她正襟危坐的模樣十分可笑,不過還是扔給她一份文件,“今天下午寫的,你看看可行性。”然後靠在沙發上等她。


    賀允翻開一看,先感歎一下這人狂放剛硬的筆跡,幸好她因為學雕刻翻過不少古人更狂放的記錄,還不至於太吃力,一點點把企劃書看完,再看謝知微的眼神就變了。


    她是不懂並購,但這份企劃書懵她這個外行人是妥妥的夠用了,從資金到場地到人員到銷售渠道管理方式全都挑不出一點錯來。


    謝知微拉開抽屜抽了一根煙出來,衝賀允示意,見她沒反對這才點著抽了一口,“郭佳這個人我調查過,行事謹慎,人品也不錯,名下的公司規模不大,卻五髒俱全,但是因為某些緣故最近一直在虧損,是個合適的收購目標,你以為呢?”


    賀允:“我現在不能答複你,這份企劃書我要拿走慢慢看。”


    謝知微做了個“請”的手勢。


    賀允拿著文件站起來準備離開,“賀小姐。”他突然又叫住她。


    “有沒有人說過你……”見她目露疑惑,謝知微裂開嘴,指了指自己的牙齒,“……笑起來特別像隻小兔子。”


    接著,他看到她的臉刷得紅了,然後狠狠瞪自己一眼,帶著大王跑開了。


    賀允跑到門口突然停下,迴頭大聲道:“兔子的是門牙,我那是虎牙。笨蛋!”


    罵完笨蛋終於解氣的賀允重重甩上門,把某人可惡的笑聲隔絕到腦後。


    賀允迴去之後又翻了一遍企劃書,實在挑不出問題,幹脆不費那力氣,直接給張愷英打電話。


    張愷英接到賀允的電話非常高興,一聽賀允的請求,立馬答應,讓賀允把照片傳過來,他先看看,明天就給她聯係律師。


    聽她又問張岩,張愷英歎了口氣,道:“迴來飯都沒吃就找不到人了,說是國家機密讓我少管。死丫頭越大越煩人。”


    賀允沒再繼續問,她以後也不準備再問了,張姐姐連張叔叔都沒說,可見她剛才告訴自己的那些事情一定在冒險,說不定還會因為這些被處分。


    賀允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剛才那番話,她會爛到肚子裏,誰都不告訴。


    把企劃書傳真給張愷英,賀允給大王添了狗糧和零食,打開電腦開始翻開私信,果然有不少粉絲都說起了侵權的問題,她發了一條微博,稱已經知道,會處理的。然後找到今天遇見的那兩個女孩的私信,請她幫忙雕一對耳飾,還配了張圖,就是賀允去參加梁家翡翠展的時候戴的那對。


    賀允給她們迴了價格,如果接受的話她會在三天之內做好,對方秒迴接受,然後是一連串的愛你麽麽噠之類的。


    第二天,賀允接到了律師的電話,是本地一個知名的大律師,專門負責企業並購的,他和張愷英都認為那份企劃案沒問題。


    賀允便又問律師負不負責知識產權方麵的問題,對方迴說知識產權不是他的特長,但是他的合夥人是這方麵的行家,如果賀允有需要可以委托他同事,賀允當然有需要。


    很快另一位律師也迴過來電話,等賀允把具體情況描述了一遍,並且提供了她作為首創的證據,律師告訴她打官司的話贏麵非常大,可以說是百分之百。


    賀允便委托了這個律師。


    她想要看看結果,如果這個律所不錯的話,等她的公司成立之後,可以聘請他們當公司的律師。


    賀允想好了,現在她身邊最好的合作對象就是謝知微,張愷英和孫彬彬不是珠寶行業的,霍思成人不錯,但是裕豐珠寶公司已成規模,若是與他合作他才是主人,賀允不喜歡,隻有謝知微。


    於是她約了謝知微來自己家談,還有張岩。


    其實也沒什麽好談的,賀允對能賺多少錢並不是特別在乎,隻要保證這個公司她說了算就行,快結束的時候,花易來送請柬了。


    看到家裏這麽多人,還都是不認識的,他愣了一下。


    賀允給雙方做了簡單的介紹。


    聽說賀允要辦公司,花易看起來比賀允還高興,問采購部能不能給他留一個位置,他也要加入。


    賀允想起在老許那裏花易拿給自己的幾塊石頭,閉嘴表示抗議。


    請柬放在做麵上,謝知微伸出兩根手指翻開一看,眉梢挑了起來,“鬥石大會?”


    他道:“我要參加。”


    這根本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花易臉色沉了下來,他進來就看謝知微不順眼,本來和小允的二人世界被這兩人攪和了就算了,現在還一副大爺的樣子,忍不住嗆聲,“隻邀請了小允一個人,其他人想去的話自己去找請柬。”


    謝知微轉目問賀允:“不能帶家屬嗎?”


    “噗!”張岩先噴了,她一巴掌朝謝知微揮過去,被他攔下,怒道,“靠,老子說多少遍了,你他媽少占小允便宜!”


    接著花易臉也青了。


    謝知微按住張岩的手,繼續,“我作為投資者,應該有權利視察一下合作夥伴的業務能力吧?”


    賀允:“那你跟著我,不讓進的話我不管。”


    謝知微“唔”了一聲,不搗亂了。


    花易心裏的小人在尖叫,啊啊啊啊啊——都怪那老頭兒非要拉著他去緬甸,去北京,結果小允身邊多了這麽一個討厭鬼!


    可他再討厭謝知微也沒辦法,賀允已經同意了。


    鬥石大會轉眼即至,舉辦的地點在翡翠街後的一處廣場上,這裏和人潮如織的翡翠街不同,平素少有人至,更沒有普通人來長見識,一直處於半荒廢狀態。因為要舉行鬥石大會,安排了人提前打掃,擺上了擂台和主席台,還有觀眾席,看起來才算像點樣子。


    萬事俱備,隻欠參賽者。


    和賀允這個半路出家的生手不同,在賭石圈裏混幾年的人沒人不知展老斬神仙的大名,聽說展老要舉辦鬥石大會,收到請柬的得意萬分,摩拳擦掌,沒收到的捶胸頓足,卻也興致勃勃。


    到了這天,老的小的,本地的外地的,一大早人群就將這小廣場圍得滿滿當當,就等著瞻仰展老的風采。


    早上九點,一輛大卡車運來滿滿一車石頭,工人們把石頭卸下來整整齊齊的擺放好,上車離開,這時候,本地珠寶行業的龍頭老大——梁建業拿著話筒上台了。


    不久之前梁家發生的事在場的人基本上都知道,沒想到梁建業再次出現的時候紅光滿麵,一點沒有長子重病的悲哀,反而滿臉喜色。


    先是一番漂亮的開場白,接著,他開始一個個的介紹本次大會的評委,基本上全都是本地珠寶行業的大佬,甚至還請到了中華珠寶協會的副會長,蔡永慶蔡老先生。


    介紹過的人紛紛在主席台上落座,但最中央的三個位置依然空著。


    大家都清楚,這次鬥石大會是展老舉辦的,剩下的這三個位置肯定有展老的一個,可另外兩個呢,誰能坐?


    終於,梁建業念到了此次大會的重中之重,“有請此次鬥石大會的主辦者——展江展老先生!”說著,率先鼓起掌來。


    人群立刻跟著傳來打雷一般的掌聲,間雜著此起彼伏的歡唿。展老可以說是這裏大部分人一輩子的追求,比一般人見到偶像還要激動得多得多。


    踏著沸騰的掌聲,一個看起來隻有四五十歲的儒雅男子走了進來,躲在人群中的賀允吃了一驚,她一直以為展老和花老一樣,是個頭發胡子白了一般的老人,沒想到是個中年人。


    花易一邊鼓掌,一邊湊到她耳邊低聲解釋:“被展老嚇到了吧,我第一次見也被嚇到了,和我十五歲時見到他的模樣相比,他根本就沒怎麽變過,不少人懷疑他有什麽秘法能長生不老。”


    展老坐到了主席台的正中央,但上麵還空著兩個位置,激動過後的人們奇怪的發現,梁建業竟然沒有繼續,那剩下的兩個位置是給誰準備的?


    賀允也一樣奇怪,結果頭頂被人摸了一下,她不用想就知道是誰的賤爪子,迴頭一看,卻見謝知微衝自己指了指上麵的主席台,然後離開人群,從後背繞了過去。


    張岩站在賀允背後,低聲道:“他和他大哥要坐上麵。”


    果然,兩兄弟被人領著悄無聲息的坐到了展老兩側,沒有任何的介紹。


    梁建業拿起話題繼續:“本次大會禁止拍照,禁止錄像,請諸位配合。”接著,他大聲宣布,“鬥石大會正式開始。”


    “首先有請收到請柬的朋友們從左側上擂台。”


    賀允拿著請柬,順著人群走上擂台,這才發現收到請柬的人這麽少,帶上自己隻有十二個人,其中一位是花老,還有兩個賀允眼熟,應該見過,剩下九個她都不認識。十二個人中,除了自己全都是男的。


    梁建業上前一一開始介紹,“這位是盧明哲,這位是白少康,這位是……”直到賀允,梁建業笑嗬嗬的衝人群道,“這位不用我介紹,大家應該都能猜到,這位姑娘就是最近炙手可熱的賭石天才,賀允賀小姐。”


    此話一出,人群立刻傳來一陣騷動,賀允畢竟是新人,公共場合露麵得少,很多人聽過她的名字,卻沒見過她的人,從她上台就一直存在的指指點點在這一瞬間達到了極致,到處都在感歎,沒想到大名鼎鼎的賀允竟然是個看起來還沒成年的小姑娘,這麽小,真的是那個傳言中的天才少女嗎?


    心存懷疑的不是一個兩個,就是擂台上的人也有人目露輕視,覺得傳言定有誇大之嫌。


    主席台上,展老問旁邊的人:“兩位公子,這就是賀允?”


    謝知蘊笑道:“這個……我也不清楚,我初來乍到,還不清楚情況,對了,知微在這兒住了有幾年了,認識這位賀小姐嗎?”


    謝知蘊把話題扯到謝知微身上,展老也好奇的看著他,謝知微從上台就拿出手機戴上耳機開始玩遊戲,聽見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一臉茫然的抬頭,“大哥你叫我?”


    謝知蘊含笑又問了一遍,“三弟認識這位賀小姐嗎?”


    謝知微摘了耳機,唇角一勾就是一縷目中無人的笑,“我認識她做什麽?長得跟豆芽菜似的。”


    謝知蘊:“哦,三弟沒看就知道人家長得不好?”


    謝知微揚起眉梢,“上台的時候我就看過了,難道剛才大哥沒看?”


    謝知蘊笑了一下,沒再出聲。


    展老:“……”


    謝家這位三公子倒真是個秒人。


    十二人介紹完畢,梁建業開始介紹比賽規則。


    場內總共有一千塊石頭,比賽所需的石頭必須在這裏挑選,每塊石頭上有標價,參賽者比賽之後需將所選石頭的金額如數補交。


    十二名參賽者共分四組,每組三人,隨機分配,按照先後順序下場挑選三塊石頭參加比賽。每組選出一個優勝者進入下一輪,重新分配進入一對一比賽,最後勝利的兩人再進行一對一比賽。整場比賽分三輪進行,而且比賽有規定,每輪比賽參賽的必須是全賭的原石,已經解開的就算種色再好也失去了參賽資格。


    賀允聽完規則就明白了這項比賽到底難到了哪裏,就難到了最後的那項規定上,這不僅要求參賽者能挑出好石頭,還要保證以最小的差距打敗對方,否則很可能會被“田忌賽馬”。例如某人挑了一個最好的石頭,在第一輪就被廢掉了,那第二輪的時候對方挑了一個第二好的,這人即使有更好的賭石技巧,可手上已經沒有更好的石頭了,隻能失敗。


    想要贏,除了運氣夠好,對手夠菜之外,還要猜到對手參賽的石頭解開是什麽樣,做到心中有數,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抽簽開始,賀允比較幸運,分到了最後一組,可以先看看前麵的人什麽戰術,也比較倒黴,好石頭都被前麵的人挑過一遍了。


    第一組就有花老,毫無懸念的,花老勝得很輕鬆,近乎滿綠的冰糯剛好壓過對手三人。


    第二組勝利的是那個叫盧明哲的人。


    賀允對他印象並不好,梁建業介紹自己的時候,他那聲鄙夷的笑賀允聽得很清楚。這是一個莫名其妙就對自己有惡感的人,大概他覺得賭石是男人的遊戲,女人,尤其是自己這種年輕的小姑娘,根本就不配參與吧。


    第三組的勝利者是白少康,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看起來很爺們兒。


    終於輪到了第四組。


    前麵三輪耗費了大量時間,現在是中午十二點整,大家都已經饑腸轆轆,可誰都沒有提出退席。所有人,包括觀眾和主席台上的評委,看到賀允上台的那一瞬間,全都精神一振,心道,重頭戲來了。


    首先是半個小時的看石時間。


    賀允和其他三人一起下場。


    她看的非常快,別人看一個石頭的時間她能過手四五個,不少原本對她充滿期待的人都忍不住心生失望,這樣草率的一個小姑娘,真的是傳言中的天才?


    大家懷疑是正常的,人們不就是這樣嗎,對於不合常理的事哪怕親眼所見都能心生懷疑,更何況是道聽途說。


    前三組的勝利者坐待主席台旁的涼蔭處,盧明哲看著賀允飛快的拿起石頭放下,拿起石頭放下,忍不住鄙夷道:“花老,你們這裏的人就是喜歡誇大其詞,要找賭石高手還是得去雲南和廣東。”


    他這話可是開了一個大大的地圖炮,仿佛隻有雲南和廣東有高手,別的地方玩石頭的人全都沒見過市麵一般。坐在他旁邊的白少康年輕氣盛,當下就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倒是身為當地人的花老依舊笑嗬嗬的,捋著胡子道:“不要急嘛,等結果出來再下結論也不遲。”


    盧明哲哼聲,“別人的結論我不敢妄言,但這個賀允……嗬嗬,生手一個,我倒是敢斷言,她絕過不了第一關。”


    花老眼皮一掀,笑道:“不如咱們打個賭?”


    “什麽賭?”


    “一百萬,我賭賀允贏。”


    “好,花老既然說了,我自然得捧場,我賭兩百萬,賀允輸。”


    白少康笑了一聲:“這位朋友,這個賭可不太公平喲。”


    盧明哲大手一揮,“花老是前輩,我讓著一點無所謂。”


    白少康大笑,“朋友誤會了,我說的不公平是對花老不公平。若是四人水平相當,賀允勝出的概率是四分之一,失敗的概率是四分之三,花老拿一百萬賭那四分之一,你卻拿兩百萬賭四分之三,不是對花老不公嗎?”


    盧明哲本來一臉故作大度被這番話打得一點不剩,一張黑亮的臉此刻漲得黑紅發亮,看著格外可笑。


    “我出三百萬,壓賀允輸!”他改口。


    白少康窮追不舍,“朋友不是說花老是前輩,要‘讓著’前輩嗎?”


    盧明哲黑紅的臉漲得更厲害了,幾乎都能看到他頭頂冒的煙兒。“我出五百萬!”他大聲道,分明是為了挽迴方才“讓”花老的麵子。


    白少康這才滿意了。不好意思,他既不是雲南人也不是廣東人,可他自戀得很,覺得自己怎麽著也算個高手。


    花老捋著胡子淡定的笑。


    可場上的賀允越看眉頭就皺得越厲害,這堆石頭似乎被人篩選過了,基本上沒什麽好料子,拿起一個是石頭,再一個還是石頭,就算偶爾能撞見幾個帶色的,上糯種的都很少,更別提冰種玻璃種了。


    這分明是一堆磚頭料。


    賀允抬頭看了一下時間,半個小時已經過去一半,她連一塊看得上眼的石頭都沒找到,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另外三個人的情況也不容樂觀,他們還在看自己早已拋棄的石頭。


    她閉著眼休息一下,低頭繼續挑,動了動腳,突然發現挨著一塊石頭的褲角濕了一點。


    過來的時候她明明沒有看到有水,褲子怎麽會濕了?


    她難掩好奇,把褲子挨著的石頭扒開,驚訝的發現裏麵像是有冰塊融化了一樣,濕了一片,觸手一摸,一片沁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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