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韓時一把扯下領帶,把那個男人的手腳都綁在了一起。


    他走到方如今身旁,不斷輕拍她的後背,沉聲道:“還好嗎?”


    “我沒事。”


    方如今摸著脖子,逐漸減緩了咳嗽聲,慢慢從深陷的沙發中坐了起來。


    包廂裏的動靜已然驚動了外麵的人。


    韓時把包廂的門再次關上,又推了桌子抵在門口,任由外麵的人如何敲門,都暫不迴應。


    桌上的紙巾全部喂進了周哥的嘴裏,他在地上使勁掙紮,又說不出話來,麵色發紅,青筋暴突。


    “現在怎麽辦?”方如今撫著胸口,音質沙啞地問道。


    “等。”


    韓時坐在沙發上,“等警察來,他那一腳對阿姨的傷害不輕,他會付出代價。隻是……”


    他沉吟了片刻道:“隻是現在看來,踹阿姨一腳的人,和發短信的人,並不是同一撥的,想找到那個罪魁禍首,還是需要點時間。”


    “得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發短信的人身上。”


    “隻要是你想做的事情,一定都辦得到。”


    聽著方如今的話,韓時麵無喜色,反而轉頭看她,語氣微冷,“你知不知道你在做有多危險的事情?如果我剛剛沒有踹開門進來,你有想過你會發生什麽嗎?”


    方如今笑了笑,有些苦澀,“我發生什麽,你會在乎嗎?”


    “……”


    他搖頭,修長的手指將她的下巴抬起,仔細看她脖頸的傷勢,“就算沒有人在乎你,你也應該在乎你自己。這件事情,本來可以有更好的處理方式。”


    這就是屬於韓時的一套迴答方式,他不會直接迴答你的問題,卻在側麵的迴答中表明自己的想法。


    他指尖的冰涼,同他那句“就算沒人在乎你”一起沁入她的肌膚,入侵她的早已千瘡百孔的心髒,她偏過頭,不接受他的施舍,隻是笑道:“我明白了,以後,我不會問這樣的問題了。”


    手機的鈴聲緩解了兩人之間的尷尬。方如今拿出手機,看見裴清軒給她發了一條信息:創意小姐,最近希望你可以來公司一趟,最近公司承接了新的設計任務,作為我們主力培養的對象,我們希望你能接下這個任務,完成更加出色的作品。”


    她便打電話給了麥小糖,隔著電話,甚至能聽見那邊唿唿的風聲。


    “小糖,之前你跟我說,你去了一趟外地,現在迴來了嗎?”


    慕念城載著麥小糖往江山市趕。


    離開了災區,雨勢漸小,到最後天氣逐漸晴朗,夜空的星星比城市裏多得多,也明亮得多。


    盡管歲已入秋,到了晚上,晚風有幾分涼意,但慕念城發覺身邊的小女人喜歡這樣透著濕潤涼氣的晚風,便在她接聽電話的時候打開了敞篷,放緩了行駛的速度。


    風便毫無顧忌地吹拂在了兩人的臉上,身上,使麥小糖精神一振,說話時都變得輕鬆許多,“我迴來了,大概還有一個小時就能到江山市了。”


    “裴清軒給我打了個電話,估計又有新的設計任務要交給你,希望你這幾天能去裴氏集團一趟。小糖,你迴來之後有什麽打算嗎?”


    “嗯……我想先去看一下媽,之後再迴家。”麥小糖看了眼身旁的男子,說道。


    “我和你一起看看阿姨吧,順便,今晚就在我家住吧。既然已經成為了你的經紀人,很多事情我們都需要好好規劃才行。”


    “好。”


    方如今和她約了個地點,一個小時後在江山市第一人民醫院見麵。


    而等海天娛樂城的警察來了後,一切的事情都變得好辦許多。


    一個小時後。


    方如今提前來到了醫院門口,站在一棵樹下等著麥小糖過來。


    她想起剛剛那個被叫做周哥的男人被警察解了領帶,狼狽地從地上站起來,惡狠狠地看著她,想往她臉上吐一口痰時,韓時很快反應過來,做了一個在男人眼中看來也許非常娘們的動作——扇了那個人一巴掌。


    “別做多餘的事情,否則你待在牢裏的時間加倍。”


    他對她說,他去做筆錄,讓她去找麥小糖。


    想到這一幕,她心口暖暖,鼻子微酸。


    盡管他的溫柔從來不是為了她,她依然對他那一刻的動作充滿感激,並永生難忘。


    一輛黑色的邁巴赫從遠處開了過來。


    方如今一眼就看到前座的兩人是慕念城和麥小糖,他們的長相畢竟太出眾了。


    邁巴赫在路邊停下來後,麥小糖並沒有立即下車。


    兩個人坐在裏麵,沉默片刻,麥小糖輕聲道:“約法三章,你覺得這個提議怎麽樣?”


    慕念城仰靠在椅背上,望向被高大建築物割裂破碎的天空,“剛剛你提的那些,要不再說一遍?”


    “好。”


    “第一,我們以後遇見了彼此,如果是在娛樂圈那種地方,我希望可以裝作不認識。”


    “第二,在知道我們過去的人麵前,希望我們彼此可以表現得冷淡一些,這樣對我們都很安全。”


    “第三,我不需要你為我出頭,也不需要你替我整合娛樂圈的資源,我想自己一點一點爬上去。”


    慕念城的手摩挲著充滿磨砂感的方向盤,心想:裝作不認識和表現冷淡可以,但如果就靠著你自己爬上去,就算有把江雨澤打倒的可能,也要等到七八年以後了。


    有這麽長的時間,他們兩個人的孩子都可以打醬油了。


    作為一名成熟的商人,慕念城很知道該如何在一些商業條款中鑽空子,對於小姑娘麥小糖提出的幼稚條件,他能想出一百種以上不違背條款,卻又能幫到她的方法,因而掀唇一笑,“沒問題。”


    麥小糖見他這麽爽快地答應了,輕鬆之餘,不免有些黯然,就推了車門,“那我先下車了。”


    “等等。”


    腰間被輕柔地摟住,在男性強大的臂力前,麥小糖就這樣輕而易舉地被送到了慕念城的眼前,在她有些驚慌的眸子裏,他望見自己笑得不懷好意,“你忘記你對姥姥說的話了?”


    “?”


    麥小糖猛地想起來,陳母在詢問慕念城的身份時,自己說了一句,他是自己男朋友的事情……


    “那不過是一句戲言。”她的臉又開始熱了起來,暗恨這男人實在精鬼,居然還把這茬放在心上。


    “就算是一句戲言,我也應當為這一句話盡一下男友的義務。”


    他說著在她唇角處輕輕地啄了一下,又輕又溫柔,明明是霸道的,偏生動作被他做的隻有柔情可言。


    他的目標是:占盡一切可利用的資源,把老婆的便宜一占到底!


    麥小糖推了他一下,連忙從車上下去,飛快地往前跑去,忽然路上有人伸出手,差點“襲胸”,把她嚇了一跳,才看見是笑吟吟的方如今小姐。


    “怎麽了,臉這麽紅?”


    她噙著笑看她,還看了眼她身後坐在車裏的慕念城,後者向她打了個招唿,就驅車離開了這條街道。


    “沒什麽……”


    麥小糖使勁揉臉,越揉臉越燙,方如今笑著把她的手攥緊,輕聲道:“好了,你奔波忙碌這麽久,還沒吃飯吧,等我們吃完飯後去看看阿姨,就去我家吧。”


    她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陳婉如今像是陷入了一種停滯狀態。


    她的生命特征平穩,但也沒有絲毫迴複意識的跡象。這不免讓麥小糖心口沉重。


    方如今摟著她,輕聲安慰:“現在反而是最好的狀態,你不要擔心,阿姨一定會有醒過來的那一天。畢竟,你現在這樣的擔心也沒有意義,不是嗎?”


    麥小糖明白她的意思,但一直到去了方如今的家裏,心中的霧霾才消散了許多。


    方如今的家很大,兩個人坐在客廳舒適的毛毯裏,往外一看,就能看見深邃的天空。


    方如今為麥小糖煮了咖啡,並拿了甜點,自己則給自己倒了杯紅酒。


    煮咖啡時發出的那種咕嚕咕嚕聲和傳來的香氣,讓麥小糖感到十分安心,她輕啜一口咖啡,就聽方如今道:“既然想進入娛樂圈,你有什麽打算嗎?”


    “打算。”麥小糖握著馬克杯,想了想,搖頭,“我進入娛樂圈隻有一個目的,我想把江雨澤的真麵目揭露出來。”


    “太抽象了。”


    方如今搖頭道:“電影還是電視,演員還是偶像,穩紮穩打還是走話題流量?”


    看她的眼睛變得更圓了,閃爍的眸子裏發出疑惑的目光,不由得笑道:“這些要是不明白,你還想打擊江雨澤?”


    “哪一種方式能更快地出頭呢?”


    “電影是逼格,電視是人氣,演員有實力,偶像有狂熱飯,穩紮穩打走得更遠,話題流量能讓你一飛衝天。”


    “我明白了。”


    麥小糖點頭,“那就選電視,演員,話題流量這條路。”


    “我想你也會選這條。”


    方如今把身旁堆著的一遝文件遞給她,你看一看吧。


    “這些是?”


    “這些你不在的時候,我找人托關係,或是跑去影視公司拿到的一些劇本。你可不要抱太大希望,都是些小角色,說難聽些,你在這裏麵就是個跑龍套的,沒有辦法,既然沒有資源,我們一開始隻能選這些角色來演。”


    “如今,謝謝你!”


    麥小糖激動地抱住了方如今。


    “我說了,都是些小角色,你用不著這麽激動嘛……”


    方如今無奈笑道:“不過,就算是小角色,我們也要挑一些好人設的來演,你要是剛迴來不累,我們今天就熬夜讀一讀劇本,挑一些還不錯的角色出來,一家一家的去試鏡,好嗎?”


    “好,太好了!”


    -


    莫晗遞給江雨澤一份新的劇本。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莫晗笑道:“你瞧,我說的沒有錯吧,這次我直接給你搶來了一個二番女主的劇本,很不錯,把這個劇本作為你第一部影視劇的起步,我覺得很好。”


    江雨澤接過劇本,對莫晗彎唇一笑,“莫大的眼光,一向不會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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