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那位鄰居一直留在辦公室,你就不擔心她動什麽歪心思?”


    方如今和她往食堂的方向走,“對了,你最近不是要參加裴氏企業的logo征集比賽嗎?她會不會……”


    麥小糖笑:“還真有可能,她早上來找我的時候,正好看到我在畫設計底圖呢。”


    “你還笑得出來?”


    方如今瞪她:“可別辛辛苦苦,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平白為別人做了嫁衣。”


    “但我也知道,不勞而獲,一般而言也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麥小糖示意她別擔心自己。


    方如今看她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料想她應當是有自己的主意,就沒再提這件事。


    兩個人剛打了飯菜坐下來,陳圓就屁顛屁顛地端著餐盤走了過來:“小糖!我們一起吃午飯吧!”


    麥小糖和方如今對視一眼,這姑娘,臉皮堪比城牆,估計暗自讀了不少《厚黑學》的內容吧。


    “小糖。”


    陳圓坐下,看著麥小糖,可憐兮兮地賣慘:“你看,我雖然已經從軍營裏迴來了,可還是害怕韓時那位爺對我不客氣!我這幾天晚上都睡不著覺,再這樣下去要被折磨死了!小糖,你能不能跟韓先生打個電話,替我美言幾句?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動什麽歪心思啦!”


    聽到韓時的名字,餐桌上的另外兩人都是一愣。


    麥小糖知道,即使自己真的打電話給韓時,陳圓這樣的人也不會對自己抱有多大的感恩之心。


    可是她一直在餐桌上苦苦哀求,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在求著麥小糖一樣,免不了旁邊幾桌吃飯的同事看見了,議論起來。


    她這個樣子,分明就是趕鴨子上架,逼著她不得不給韓時打電話。


    “小糖,我求求你了……”


    陳圓使勁兒地眨著眼睛,希望能把眼淚擠下來。


    “好,我幫你打。”


    麥小糖不顧方如今勸阻的眼神,答應下來。她沒有韓時的手機,還是從慕念城那裏要到了韓時的電話,才打了過去。


    當著陳圓的麵,她接通了電話:“喂,韓先生,我是麥小糖。”


    “麥小姐?”


    清朗的聲音傳來,“有事嗎?”


    “你之前收錄的一個學員,叫陳圓的,她前幾天好像從你管轄的連隊裏跑了出來……她現在成了我的同事,找到我,希望你能網開一麵,別把她再抓迴去了。”


    韓時手裏正看著一份資料,聽到她的話,鼻腔裏冷冷蹦出一個“哼”字,“我說呢,這兩天,我正在派人找她。她罔顧軍紀,不服從組織安排,擅自逃離,等抓迴來,要按照軍法處理,三年內都迴不了家!”


    麥小糖手機開了揚聲器,聽到這話,方如今低頭喝了口湯,唇角微微泛出笑意,陳圓的臉早就唰地煞白。


    “韓先生我錯了!韓大爺我錯了!你看在小糖的麵子上繞過我吧!我已經改過自新了,真的!”


    “小糖。”


    韓時順著陳圓的話也這麽稱唿她:“小心她,在軍營裏從來沒有一天認真遵守過軍紀,是一攤爛泥扶不上牆!如果她敢算計你,告訴我,下一次,我把她發配邊疆,這輩子,連十八線小縣城的門都進不去!”


    陳圓嚇得連話也說不出來。


    “好啦,你別嚇她了。”


    麥小糖忍住笑,心裏覺得的確解氣,“我會注意的,你先放過她吧,她真的隻想好好工作,我看的出來。”


    韓時示意她關掉揚聲,麥小糖把手機放到耳邊,聽了會他的囑咐,感謝了他:“好,我知道了,韓先生再見。”


    掛了電話,陳圓連忙哭喪著臉說:“小糖,謝謝你哦。”


    “沒關係。”


    麥小糖衝她一笑。


    “那我先走了,你們繼續吃。”


    陳圓識趣地舉著餐盤離開了。


    “你真相信她會改過自新?”


    方如今表示懷疑。


    “一直有韓時壓著她,她不敢有所行動,肯定會偷偷陰我,與其在身邊放一個定時炸彈,不如先讓她誤以為危機解除,也好讓她伸開手腳來對付我嘛。”


    麥小糖眨眨眼。


    “小糖,你真是越來越聰明了。”


    方如今由衷地稱讚她,卻在低頭繼續吃飯的瞬間,心口掠過一種難言的黯然。


    一股濃重的憂傷逐漸將她早已千瘡百孔的心逐漸包裹起來,讓她的心更加沉重。


    在電話裏,韓時順著陳圓的話,自然地叫了麥小糖一聲“小糖”。


    她喜歡他十二年了。


    這十二年來。


    他從未叫過她一聲,如今。


    韓時等到麥小糖掛了電話,又翻看了一遍手邊的資料,抬起頭看向對麵站著軍姿,身形挺拔的士官:“關於陸浚澤的資料,能查到的目前隻有這些?”


    “是的,韓上校!”


    他目光波動,而後將視線逐漸轉移到一則內容上。


    “據傳,陸士官喜歡一名叫‘江雨澤’的女子長達數年。”


    軍事偵察和搜尋信息的手段果然厲害,這樣的秘辛都能被挖出來。


    他微微一笑,將這短短的一句話畫出來,“看看能不能沿著這個方向,再查出點什麽來。”


    “是,韓上校!”


    -


    今天是麥小糖搬家的日子。


    陳婉的病不能操勞,麥小糖就讓她先在家裏好好休息,已經打了電話叫搬家公司過來。


    其實,她住在這裏盡管已經二十多年,家裏其實還是一貧如洗,仔細算算,也沒什麽好搬過去,甚至有不少東西可以直接扔掉了。


    等到搬家公司來了,她在家政人員來來迴迴搬東西的時候,特地把門前準備好的兩條鞭炮點燃,劈裏啪啦一通響,住的近的街坊鄰居全都像以往一樣,好事地打開窗戶或門,朝聲音的來源處望了過來。


    “各位街坊鄰居!”


    麥小糖眉眼彎彎如月牙兒:“我今天就和我媽從這裏搬走了!這些年承蒙大家照顧,也讓我明白了不少人生道理!謝謝啊!我家現在搬到了禹安區,如果想念我們,可以來看我們啊!”


    禹安區,江山市東南部,靠近江山市最大的一處公園,而且交通便利,房價不低,環境可以說是非常好,尤其是和曲夏區比起來,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這些街坊鄰居,平日裏最喜歡聽的是別人家門不幸的慘事,對於旁人的苦難津津樂道如數家珍,好覺得自己過得還算不錯,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是拿手好戲,哪想聽別人家庭美滿,步步升高呢?此刻聽了她的話,一個個把門和窗戶猛地關上,發出巨大聲響。


    麥小糖也不惱,她恰恰很滿意這樣的反應,身後的家政人員走出來:“小姐,你家東西不多,我們都給搬到車上了,現在走嗎?”


    “媽。”


    麥小糖轉身走到陳婉身邊,笑著說:“我先把家裏給收拾幹淨,然後你就過來,先在這裏再待一段時間,我就過來接你了!”


    “我不急,小糖,辛苦你了。”


    麥小糖心裏高興,忍不住還抱了陳婉一下,這才和她道別,坐進了搬家公司的車,路上懷著極其激動的心情,四十分鍾後到了禹安區——她和母親的新家門口。


    新家,坐北朝南,在一樓,比從前的房子大了三倍,還有後花園!


    新家旁邊就是禹安公園,而離自己的公司,走路十分鍾就能到!


    在此之前,麥小糖從沒想到會有這樣的餡餅砸到頭上。


    她一整個星期都在查新房住處的事情,後來,慕念城的秘書冷清跟她說,自己有個親戚準備出國移民,正好有一套房子要賣出去,因為是二手房,所以價格當然要低很多,正好符合她之前的預期。


    她去看了一下,立即就有種置身在夢中的感覺,一口答應下來,畢竟,她知道,冷清是慕念城的秘書,他是絕對不會坑自己的。


    同時,她也明白,這事,要是沒有慕念城的幫助才怪。


    她心裏對慕念城充滿感激,想著想著,心情就越來越好。


    到了門口,她剛下車,就聽見有人喊她:“麥小糖小姐!”


    這聲音,她如今比誰都熟悉,比誰都敏感,一轉頭,就看見慕念城站在自己新家門口的花園前麵。


    他手裏還牽著一個漂亮的瓷娃娃,正是囝囝。


    囝囝看見她,興奮地搖起手。


    那一瞬間,麥小糖覺得自己心中的願景好像全部實現——


    有一個大大的房子,母親健在,有丈夫,有孩子……


    打住!


    她在想什麽呢!


    想起上次慕念城說的:“請矜持,麥小糖小姐!”


    她深吸了口氣,先是打開新家的門,讓家政人員把家具先搬進去,然後才佯做淡定地朝他們走過去。


    她看了眼慕念城,沒跟他打招唿,反而蹲下身,朝著囝囝張開懷抱:“囝囝!”


    囝囝笑,飛奔過去,和她緊緊抱在了一起。


    “你們怎麽會過來?”


    等慕念城走過來,她才把抱起的囝囝放下,問他。


    慕念城聳了聳肩:“是囝囝想來的,他覺得你要搬新家,肯定有很多要忙的,所以過來想幫幫你。”


    說完,還無辜地搖搖頭:“看我幹什麽?你以為我這麽閑,還特地來幫你?我是來幫囝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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