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購買比例低於70%的讀者要等24小時之後才能看到  王氏的心頭一軟, 快速將身上的夾棉小襖裹好, 又伸手替孩子掖了掖被角,柔聲道:“睡吧。”


    匆匆推門出去, 王氏登時就凍得打了個哆嗦, 方才好不容易攢起來的那點熱乎氣瞬間消失的幹幹淨淨。


    她咬咬牙,又將那穿了幾年, 棉胎都被碾壓成薄薄一層的舊棉襖裹緊了些, 埋頭快步朝正北麵的廚房走去。


    頭天晚上睡前整理好的爐火這會兒已經熄的差不多了, 灶台中隻剩點點暗紅色的灰燼, 王氏不顧撲麵而來的寒氣, 趕緊丟了幾塊柴火進去,又捅了幾下, 看它們一點點燒著才鬆了口氣。


    冬日酷寒, 兒子等會兒就要去書塾上學, 小女兒前兒又元氣大傷,好歹多些熱氣, 且叫他們受用一刻是一刻。


    天氣冷的叫人難受, 饒是一旁有灶火餘溫晝夜不息, 水缸裏的水也有好些地方浮起了薄冰, 王氏又用鐵鉗子捅了幾下才舀出幾瓢帶著冰碴子的凍水來。


    王氏蹲在灶台前麵, 略有些麻木的燒火, 身上漸漸暖了。橙紅色的火光不斷跳躍, 映的她臉上影影綽綽, 眼神都有些飄忽了。


    她家是二房,上有兄嫂下有弟媳,按理說怎麽都輪不到她天天起早貪黑燒火做飯,可有什麽法子呢?


    大嫂一連生了四個女兒,最後才掙命似的生了個胖小子,結果到底年紀大了,傷透了身子,重物都提不得,又哪裏做得來這個?


    三房小叔子是公婆的老來子,弟媳娘家跟婆婆家還有些瓜葛,二老本就偏疼些,何況她嫁進來頭一年就生了個兒子,第二年底竟又一口氣生了一對雙胞胎的大胖小子,站穩了腳跟,怕不是走路都要橫著來,眼睛也挪到頭頂上去,打那之後連大房都要避其鋒芒,更何況自己……


    王氏當年嫁進來近三年都沒有身孕,前後不知挨了多少白眼,婆婆和村裏的人也明裏暗裏的譏諷她是不下蛋的母雞。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到底是自己理虧,王氏越發謹小慎微,不敢有怨言。


    所幸相公雖然寡言,但對自己卻甚是溫柔體貼,並不曾怪罪,好歹到了第四年,她總算……


    如今轉過年來,兒子虛歲已是八歲了,頭一年去村中書塾開了蒙,聽先生說十分聰明伶俐,女兒才剛六歲,身子雖然弱些,可生的好模樣,又乖巧懂事,她也算心滿意足了。


    想到這裏,王氏臉上不禁泛起一點喜色來:


    今日是相公杜河迴家的日子,他們一家人也有一個多月沒團聚了。


    家裏有十幾畝地,隻是公公杜平本人卻是個木匠,因此平時隻租給旁人種,他自己帶著長子杜江日日做活,日子倒也過得去。


    碧潭村因村北麵有一汪常年不枯的水潭而聞名,周圍又有幾座山,便是不種地的也能去撈些個魚鱉蝦蟹,摘些個瓜果李桃,總不至於餓死,不過就是見不大著銀錢。


    本朝才創立不過十多載,還處在休養生息的時段,如今在位的是開國老聖人的第三子。聖人仁厚,接二連三減免賦稅,且本朝皇帝家原本祖上就是商戶出身,所以並不歧視經商,允許商人及其後代參與科舉,有商人在各地聯絡買賣、溝通貨物,很快大家的日子就都有了起色。


    三房的杜海心高氣傲,早先眼饞商人暴利,便鬧著要去經商,偏杜平二老又寵愛他,竟也答應了,又狠命湊了幾兩銀子與他做本錢,誰知杜海出去一晃半年,不僅沒賺到一文錢,反倒將本錢賠個精光,又欠了一屁股的債……


    因按照本朝律令,日後不管分不分家,長子都要繼承家中財產大頭,若是老爹有活計的,也一並交給長子,剩下的兄弟隻分得小部分。


    當初於氏一共生了七個兒女,可最後活下來的隻有三個小子,饒是這麽著,杜海還是覺得兄弟多了:


    家裏本就不大富裕,日後再有二哥一分,到手的還能剩下什麽!


    他也看不上木匠活兒,覺得又苦又累,且一年下來也賺不著幾個錢,於氏又異想天開,興起來要讀書的念頭。


    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老杜家往上數八代都沒出過一個讀書人,他能有這般誌氣,杜平老兩口喜得無可無不可,自然沒有反對的道理。


    哪知這杜海骨子裏竟是個無賴,去了書塾非但不好生讀書,反而見天勾搭同窗胡三海四,折騰到十九歲才娶上媳婦,幾年下來連本《三字經》都背不下來,更別提之前誇下的進士及第的海口。


    後來一直鬧到兒子出生,杜海這才收斂了些,隻是到底劣性難訓,整天遊手好閑,也不大正經幹活,漸漸地竟成了十裏八鄉數得上的閑漢……


    王氏一邊想著丈夫什麽時候到家,一邊麻利的將一隻幹瓠瓜切成薄片,等鍋中水燒滾了便放下去,又從凍得邦邦硬的羊腿子上狠命剁了點肉沫下來,下到鍋裏調味。


    鍋上麵熱一層雜麵炊餅,等瓠瓜片和肉沫熟透了,炊餅也熱好了,她又往鍋裏灑些豆粉,拿長筷子攪動幾下,羊肉瓠羹便又稠又黏,翻滾中都帶上了濃濃香氣,那點兒肉沫特有的葷膻更叫人胃口大開。


    如今從京城傳出來,時興一天三頓,可對下麵的平頭百姓而言卻很難實施:費錢,隻是偶爾才加一頓,臨時加上的那頓也不過敷衍了事,故早午兩餐尤為關鍵。


    王氏做好了飯,各房也都陸陸續續起來,西廂房門吱呀一聲推開,裏麵走出來一個穿著青色棉袍小小少年,少年手裏還牽著一個更小些的女童。


    女童約莫五六歲年紀,穿著鵝黃小襖,下麵是青色紮腿棉褲,腦袋上勉強梳了兩條稀疏枯黃的小辮兒,此刻正睡眼惺忪的揉著眼睛。


    乍一接觸寒風,她猛地打了個哆嗦,小聲道:“哥哥,冷。”


    前方的小少年忙將她的小手攥在掌心,又竭力護著她,往正房飯廳那邊快步走去。


    到底他年歲尚幼,身量有限,並不能如何遮風擋雨,那女童依舊被凍得小臉通紅,隻是卻已經十分歡喜,拉著他的手快跑幾步。


    兩人在正房門口遇上王氏,齊齊喊一聲娘。


    王氏見他們手拉手,頓時喜得眉開眼笑,又一疊聲的讓他們進去,自己轉身去端剩下的盤碗。


    一大家子十多口人,吃的也不過是一鍋羊肉末瓠瓜羹,再有一盤下飯的芥辣瓜旋兒,幾個炊餅。那炊餅也並非人人吃得,是分給爺們兒和上學的兒郎的,女人們大多隻喝幾口羹也就應付過去了。


    等大家陸續坐下,王氏已經按照平日的座次分好碗筷,盛好湯羹,三房的劉氏本能的將視線釘在王氏一雙兒女跟前的碗內,目光灼灼,似乎下一刻就能盯出兩個窟窿。


    老三杜海大咧咧的,不管這些,拿起碗筷就吃,見自家娘子既不動筷,也不給幾個小的喂飯,不由得有些煩躁,道:“吃!”


    劉氏又狠狠剜一眼低頭不語的王氏,用不高不低的聲音嘟囔道:“裝什麽老實人,打量旁人都不知道麽?偏她的孩子金貴,我的”


    話沒說完,婆婆於氏就先重重的咳了聲,不輕不重的瞥她一眼,虎著臉道:“有飯吃還堵不住你的嘴!”


    劉氏不由得又羞又臊,端起碗來憤憤的喝了兩口,還是意難平,又低聲對杜海抱怨說:“二嫂才是個麵憨心奸的,趁著自己做飯,專把些肉挑到自家碗裏去……”


    那文哥到底大了,也學得跟他爹娘一樣奸猾,且看不出什麽,可那五丫還年幼,筷子都拿不利索,有好幾次她看的真真兒的,大家麵上都是一樣的飯食,中間也沒見額外添加,可她碗底竟能多出好些肉渣肉沫!不是王氏做的鬼還有誰!


    杜家雖然因著公公杜平有些個手藝,除了每季租子之外另有一份收入,但因為人口多,老三杜海又是個慣會糟踐錢財的,日子並不算太富裕,也隻是隔三差五能嚐點肉味,所以她才對王氏揣著明白裝糊塗,公然給自家兩個孩子開小灶的行為十分不滿。


    劉氏越說越激憤,最後聲音難免大了些,就連杜平也皺起眉頭,幾家小的更是停了筷子。


    杜海一貫好麵子,手中也散漫慣了,頓時覺得自家婆娘為了侄子侄女嘴裏的一點肉沫計較很不上台麵,就有些羞惱,梗著脖子低吼一句:“就你事多!不愛吃倒是自己做去。”


    劉氏立刻被氣個倒仰,一雙手發起抖來,臉都漲紫了。


    哪有這樣的混賬男人,不幫著自己的婆娘,竟反過來說她!


    再說,她才不做飯呢!自己的手好容易養成這樣白嫩,才不願意寒天凍地去撥弄冷水,沒瞧見二嫂的手一年到頭都沒個好時候!青紫交加,滿是皴裂,還露著嚇人的血口子……


    大房的四丫慣會跟風挑事兒,見狀也小聲道:“二嬸子偏心。”


    話音剛落,周氏就瞪了她一眼,“吃你的!”老大麵上也有些尷尬。


    大清早上就鬧起來,杜平幹脆把筷子一拍,喝道:“一個兩個的都這麽些毛病,不愛吃就別吃!要麽打從明兒起自個兒做去!”


    他素來十分威嚴,平時幾個孫女在他跟前都不敢大聲喘氣,就是最得寵的三房媳婦劉氏也輕易不敢與他放肆,因此他一出聲,眾人便都低頭聳肩,十分老實。


    杜平又環視一周,這才滿意了,隻是終究往低頭吃飯的王氏頭頂瞅了兩眼,眼神複雜,可到底什麽都沒說。


    王氏的小動作他不是不知道,可說到底也實在沒得挑,於氏年紀大了,早些年逃荒著實傷了身體,又是當婆婆的,也做不來重活;三個媳婦一個常年體弱,連點繡活都做不得,另一個眼下還有三個不懂事的奶娃娃,確實沒得空閑。


    算來算去,隻有一個王氏勤快能幹,且也做得一手好湯水……


    人都有私心,二兒子在鎮上做工,一個月才迴來一次,又月月拿錢家來;王氏一個人一天兩時、三時做十幾個人的飯也確實不容易,且兩個娃娃偷摸的吃才能吃多少?杜平老兩口便對她的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杜瑕身體尚未完全恢複,打了一天結子也覺得手臂酸痛,腦子發昏,晚上就不做了,跑去炕桌邊看兄長寫字。


    杜文對這個妹妹甚是疼愛,親自給她用棉被蓋好了腿腳才繼續練字,又見她目不轉睛的盯著書本看,就笑著問:“妹妹想識字麽?”


    杜瑕大喜,心道就等你這句話!於是飛快的點頭,又問會不會耽擱他念書。


    時下重文輕武,且官/僚係統相當缺人,讀書還是最好的出路,要是耽擱了兄長學業,那可是罪該萬死。


    杜文輕笑一聲,眉眼彎彎道,“無妨,我已經都記熟了,教你不過是再溫習一遍,記得更熟呢。”


    雖是小小少年,可他脊背挺直,聲音清脆,眼眸清澈,已隱約可見日後瀟灑模樣。


    杜瑕這才放了心,更靠近一點,順著他的手指跟著念。


    說起來,這還是她穿越以來頭一次看到文字。


    普通的鄉間百姓都是不識字的,前世隨處可見的書籍雜誌廣告牌等物件來到這裏成了天方夜譚。如今雖然普及雕版印刷,改良了造紙術,書籍成本下降,可動輒幾百文的啟蒙開銷對平頭百姓而言也非易事,但凡誰家略有一二本書籍便都愛若珍寶,不肯輕易示人……杜瑕從沒想過並不怎麽喜愛讀書的自己也會有對知識渴望到發瘋的一天。


    她早就習慣了婦女能頂半邊天,早就習慣了男女都能享受同等教育福利,她不想做睜眼瞎!


    之前的戰亂造成經濟倒退,文化蕭條,無數古本毀於一旦,諸多士子夭於一時,已經成型的官員大批隕落,尚未出頭的儲備力量也遭受重大打擊,整個政治係統都出現了大量空缺、斷層,無數有識之士心急如焚,紛紛上奏章,唿籲大興學業。


    於是皇帝親下聖旨,從並不寬裕的財政中專門撥款,廣開學堂,減免費用,如此這般,像杜家這樣的普通人家才能同時供應兩個學生,不然放在平時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親眼看著書本聽杜文念了兩頁之後,杜瑕便放下心來,發現如今的文字跟以前的繁體字非常接近,意思也相通,自然也就跟現代簡體字十分相近,哪怕連蒙帶猜,不用教自己就能先猜出一部分字的意思來,隻是好歹要花時間適應寫法。


    見她看的認真,杜文也起了點當先生的意頭,念了兩遍後便試著指了一個字叫妹妹讀。


    杜瑕一見他指的,不由得生出一股被古人輕視的氣來,這是個“日”字!誰還不認得嗎?


    杜文卻不知她已經學過一世,見她果然脫口而出不由得十分欣喜,又指了接下去的“月”字。


    眼下他已經學完了《千字文》,正讀《三字經》,剛才給妹妹指的正是前者中“日月盈昃”一句。


    杜文接下來又挑著筆畫少,簡單易記的字指了兩個,杜瑕都不假思索的說了,然後一抬頭瞧見哥哥臉上的驚喜才猛然意識到自己表現的有些太過了,不由得冷汗涔涔。


    她並非天才,沒有天生一份靈氣,更無被用爛了的過目不忘之能,自然擔不起才女之名,也不想當什麽出頭鳥,於是連忙收斂心神,在被問到第六個字的時候故意猶豫片刻後說錯了。


    可饒是這麽著,杜文也非常驚喜,轉頭對王氏認真道:“妹妹真是聰明,該叫她一同上學去。”


    見他們兄妹和睦,王氏不由得很是歡喜,又嗔怪道:“淨胡鬧,哪有女兒家上學的道理。”


    雖說這年頭女子地位較前朝有所提高,不必再裹小腳,也有不少女人出去做買賣,走街串巷,到底拋投露麵的還是少數。就比如說這讀書,除非是大戶人家,請來教師專門教習,又或者大城鎮裏的女子學堂,幾乎沒有女孩兒跟著男孩兒一起去學堂讀書的。


    杜文難掩遺憾,稚嫩的小臉上竟也顯出幾分不忍來,又不大服氣道:“可我覺得妹妹比大哥聰明多啦,真的不能讀書麽?”


    他口中的大哥正是平時一同上學的大房杜寶,隻比他大幾個月而已,因為是好不容易盼來的嫡長孫,一家人都對他極盡疼寵,小小年紀便有些驕縱自大,不把旁人放在眼裏。


    他這話卻又勾起王氏滿腔愁腸,臉色不由得黯淡下來。


    做爹媽的不得寵,連帶著孩子也不受重視,都是孫子,年齡也相差無幾,前後腳生的,可平時寶哥真真兒的是如珍似寶,公婆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都先緊著他,再不濟還要三房,不到最後是決計想不起他們二房的。


    若不是自己攬下做飯的活兒,厚著臉皮偷偷饒些吃食出來,估計兩個孩子還長不到如今瘦削削的樣兒呢!


    杜瑕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忙出聲打破沉默:“我不愛上學,怪冷的,哥哥你偶爾得空了教我就很好。”


    鄉間孩子買不起印刷好的成書,都是去買了十文錢一刀的最便宜的紙自己抄寫的,現下杜文學完《千字文》,這本書便暫時沒用,因此當即決定先叫妹妹看這本。


    兄妹兩個複又興致勃勃的練下去,一個教一個學,氣氛十分熱烈。


    屋裏正熱鬧,就聽外麵的狗子叫了幾聲,王氏忽的立起,喜道:“定然是你爹迴來了。”


    果不其然,片刻之後廂房的門被打開,一個高大的身影裹夾著風雪寒氣走進來,手裏拎著一大一小兩個紙包,正是在縣裏做工的杜河。


    他先飛快的跟王氏說了幾句話,又讓她把這個足有半人高的巨大包裹拿進去,然後便拎著那個小巧的紙包去正房跟爹娘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迴來。


    他是典型北人的長相,身材高大。濃眉大眼,十分威武。杜文眉宇間很是像他,隻骨架略小些,就連杜瑕的眉眼也與他有五六分相似,顯得非常英氣。


    待他推門進來,王氏已經打好了水,催著他洗手洗臉燙腳。


    杜河見她喜氣洋洋,忙的腳不沾地,心頭十分熨帖,又見一雙乖巧兒女坐在炕上翹首以盼,不由得心頭一熱,覺得人生圓滿不過如此。


    他先洗了手臉,又燙了腳,待全身上下都暖和過來才一把將女兒抱起,狠命親了幾口,又覺得手中分量甚輕,心疼道:“還是不夠胖,要多吃些。”


    杜瑕給他滿臉胡子紮的怪疼,伸手去推,爺倆笑嘻嘻鬧成一團。


    這會兒王氏已經將那紙包打開,將裏麵的東西一一取出,滿滿當當堆了一桌子,一邊整理一邊責怪道:“怎得又買這些東西,怪費錢的。”


    家中不大富裕,兩個孩子平時也難見到外麵的東西,此刻便都難掩小兒心態,湊到桌前看。


    怪道包裹如此之大,卻見先是油紙包了幾層的半匹細白棉布,是杜河扯來給妻兒做裏衣的。


    他道:“眼見著開春了,你們的衣裳也都舊了,兩個孩子肌膚嬌嫩,沒得劃傷了,做些新裏衣穿在裏麵,他們也看不見,不必擔憂。”


    王氏忙應了,當即打定主意自己不做,隻給孩子和相公做。


    再下麵是好大一塊肥膩膩的熟羊肉,也不知灑了什麽佐料,黃澄澄的,濃香撲鼻,叫人垂涎三尺。又有一塊兒金黃的泛著油光的不知什麽糕兒,鼓蓬蓬的,中間點綴著星星點點的紅果碎,看上去很是誘人。


    此外還有一大包紅通通的棗幹,杜河忙抓了幾粒給王氏,又親自剝給兒女吃,盯著她咀嚼碎了咽下去才說:“我都問了,這個專補氣血,迴頭你好好記著,給他們一天吃幾顆。”頓了下又小聲道,“你也吃。”


    王氏不由得臊紅了臉,到底沒迴絕。


    額外還有好大一包黑漆漆的芝麻,事先炒熟了的又磨成細粉,剛一開包就噴香,連杜瑕也忍不住多聞了幾口,連道好香。


    她不是沒喝過芝麻糊,可卻從未見過如此品相!果然是貨真價實的好東西,斷無一絲作假,怕是後世難見。


    杜河憐愛的撫摸著她稀疏枯黃的小辮子,又想起來之前女兒那一頭羨煞無數人的烏鴉好發,也是心酸,囑咐起來格外慎重:“叫她早晚滾水衝一盞吃,滋潤脾胃,又養的好烏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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