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誤會你們是什麽關係?


    方嶽沒有迴溫欣然的話,接過她遞過來的文件看了一眼,腦海中閃過幾個月前自己還與江韻手牽著手,暢想未來美好生活的畫麵。


    不過是幾月光景,卻世事滄桑,風雲巨變。


    但一切都還未到最後一刻,三年融入骨血的相愛相守,他用盡了真心去疼她寵她嗬護她,又怎能如此輕易放手。


    並非想讓她有所迴報,隻是無法接受最終與她白首偕老的會是別人。


    每每想到這些,他的心都痛,仿佛會滴出血來。


    落地窗外陽光落在他身上,明明是暖的,可方嶽隻覺得冷,徹骨的冷。


    眉頭一鎖,他把那幾頁a4紙撕了,迴頭對溫欣然道,“你告訴買主房子我不賣了,關於他們預付的定金,我願意雙倍賠償。”


    溫欣然一怔,“為什麽?”


    她遞給方嶽的,是摩天輪主題公園對麵9棟16層的精裝大三房的轉手合同。


    房子是麵前的男人為江韻買下的婚房,選樓層時還用的她生日,早在他知道江韻和慕寒川結婚的事實時,就安排她賣掉。


    如今買主定金都付了,他卻又不賣了。


    溫欣然蹙眉,她在方嶽身邊這麽多年,跟著他從一無所有打拚到現在人人豔羨的位置,是他的心腹、左右手,但卻從來看不懂他。


    方嶽低笑著抬步走出靈西辦公大廈頂樓會議室,“不想賣就不賣了,還非要有什麽原因才可以嗎?”


    溫欣然明白,此時她再說什麽也是無濟於事。


    那些年方嶽有多寵江韻,她是看在眼裏的,她早知道方嶽不可能如此簡單就能夠放下,隻是沒想到他能執念至此。


    那人明明結婚了,他還想著她、念著她,這份情誼,如何不叫人嫉妒。


    低眉,溫欣然眼中有淚,卻忍下了。


    *


    這天上午康達很忙,一眾同事們再沒有時間閑聚在一起聊江韻的不是,她難得耳根子清淨了一段時間。


    昨天清點入庫的藥出了些差錯,陳鑫接到通知時並未在言語上責難江韻,而是叫上她,兩人去了趟儲貨倉。


    出庫入庫的單子他們細致地查了一遍,電腦上的表格也看了個遍,最後在一班貨倉工人搬運發給江北的藥品時發現了那批少掉的藥。


    倉管劉宇原本還對江韻的工作頗有微詞,見是自己的疏漏,臉色尷尬地站在那兒,“不好意思陳經理,這件事是我的錯。”


    陳鑫舒了口氣,緊張的神色漸漸緩了下來,瞥劉宇一眼,“你不用向我道歉,這件事對我的工作並無太大影響,但因為你,江韻耗了一上午的時間在這裏翻單據和庫存,你的不好意思應該是對她。”


    江韻朝陳鑫笑笑,“算了陳經理,劉宇也不是故意的,既然藥已經找到了,好好保存就是了。”


    陳鑫挑眉看了劉宇一眼,劉宇笑著上前對江韻道了謝並致歉。


    從倉庫出去時,陳鑫問江韻,“這件事原本就是劉宇給你的工作造成了不便,你不用替他說話。”


    江韻笑笑,“我不是替他說話,我一天待在這裏,就要一天與倉管人員打交道,得罪了他並沒有好處。他負責倉庫的管理工作,如果想從我這兒找出什麽疏漏來,很簡單。人心難測,他錯了,臉上帶著笑向我們道歉,也未必是真心。”


    陳鑫聽了她的話抿唇一笑,對這看似安靜工作不招惹是非的姑娘又多了一層了解。


    因為幫江韻忙活了一上午,陳鑫迴辦公室時文件堆積了,江韻覺得不好意思,笑道,“不如我請陳經理吃飯吧,全當做感謝你。”


    陳鑫聞言笑了,“好啊。”


    原本一男一女一起吃飯總有些奇怪,所以江韻叫上了衛子怡,到公司大門口時,陳鑫在江韻背後雙手合掌對衛子怡拜了拜,衛子怡明白了他的意思,上前一拍江韻肩膀,“我爸爸打電話叫我迴家一趟,你和陳經理一起,我就不去了,不好意思啊。”


    “既然是家裏有事,那你趕緊迴去吧。”江韻站在大門口,一路目送衛子怡跑去了停車場。


    叫來陪她的人走了,但請客的話已經說出口,這時候總不好跟陳鑫說她不請了。


    陳鑫選了地方,說有些遠,所以到停車場取了車,江韻原本也要去,陳鑫笑著跟她說,“我們兩人一起去吃飯,沒必要都開著車,中午路況不一定很好,到地方了車位說不定還不夠。”


    江韻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對他點頭。


    路上,陳鑫車裏反反複複地放著一首曲子,江韻沒聽過,不過覺得很悅耳。


    陳鑫選的地方是本市一個頗有名氣的西餐廳,在八佰伴最顯眼的位置,十七樓,視野良好地段金貴,最要緊的是,離慕氏大廈不遠。


    江韻想,她原本沒打算大放血,這個陳鑫倒是很不客氣,帶她來這麽貴的地方,一頓午飯她半個月的工資都得搭進去。


    但入座的時候她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表情自然,表現得太肉疼了,人家未免覺得她小氣,她自己說要請客的,又不怪人家。


    陳鑫不知道她心中的想法,問她想吃什麽,她笑著迴話,“說好了我請你,你喜歡吃什麽就點什麽,不用照顧我的口味。”


    陳鑫點點頭,按照她說的,一會兒就點好了,把菜單重新交給服務生。


    吃飯的過程中,陳鑫與她說起自己的感情經曆,他大學時談過一個女朋友,後來畢業了,他女朋友到別的城市發展,他留在了江州,兩人分隔兩地,時日久了感情漸淡分手了。


    之後他忙工作,這些年不是沒碰到心動的女人,隻是再沒有心思那樣投入地去對一個人好。


    江韻聽了笑笑,也不知道怎麽接他的話。


    陳鑫低眉笑了笑,“看我,跟你說這些幹什麽。”


    說完他又問江韻,“你今年多大了?”


    呃……江韻抿唇,“二十三。”


    陳鑫臉上的笑容淡了,自顧自的念叨著,“這麽年輕。”


    江韻詫異,“看起來不像嗎?”


    陳鑫搖了搖頭,“不是,事實上,你看上去很年輕,甚至略顯稚嫩了。”


    隻是在他眼中年輕稚嫩的姑娘,竟被指派到康達來負責這樣至關重要的工作,他還以為江韻至少有二十六七歲了。


    而且前日得知江韻前男友是方嶽,他更確定了心中的想法,方嶽過了這個年就三十歲了,他以為作為方嶽的前女友,江韻就算小,也不會太小,完全沒想到她竟然隻有二十三歲。


    陳鑫自顧自地想著,笑問江韻,“靈西的方總是你大學時的男朋友?”


    江韻一愣,卻還是點了點頭,“是。”


    “他比你大六歲。”陳鑫不想探人隱私,但江韻的事,他還是覺得好奇。


    江韻歎了一聲,“是,方總……是師兄,我剛入學那年他已經在讀研了。”


    兩人正說著,走道裏一陣風過,江韻側目,見一雙修長的腿邁著步子往她身後不遠處的那一桌走去。


    看江韻在這邊吃飯,慕寒川有些詫異,蹙眉看了她一眼,見她對麵坐著個男人,他眉頭蹙的更緊了。


    但他似乎是有事,並未停下步子,隻是眼神在陳鑫身上停留了片刻,隨即就走開了。


    江韻卻再也坐不住,陳鑫見她心神不寧,飯也吃了大半了,他先江韻一步結了賬。


    江韻不同意,讓服務生刷自己的卡,陳鑫笑著對一臉詫異的江韻說,“怎麽能讓女生買單,上午幫你是我自己樂意,這頓飯你肯陪我吃是我的榮幸。”


    江韻尷尬地笑,也不知道陳鑫這話慕寒川聽到了沒。


    下午下班迴到於歸園,天已經黑了大半,江韻下車關上車門,邁步上了台階。


    別墅門緊閉著,她帶了鑰匙,從包裏翻找出來要開門,鑰匙還未插到鎖孔裏,門被人從裏麵打開了。


    她一抬頭,麵前站著神色無異的慕寒川,他兩指間夾著煙,有一口沒一口地抽著,目光深邃,看不清情緒。


    想起中午的事,江韻不敢惹他,低眉、進門、換拖鞋。


    那人就站在她麵前看著她,一副好脾氣的模樣,安靜得很,也沉穩得很,似乎絲毫未為她中午與別的男人一起吃飯而生氣。


    但江韻知道,事實不是表麵看上去這樣的。


    慕寒川沒事不會站在她麵前看她換鞋,更不會一直這樣盯著她,此刻她已經在沙發上落座了半天,那人卻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一直看著她的眼睛,看得她心裏直發毛。


    江韻坐立不安,半天才挪了挪身子,廚房還在準備晚餐,夏秋端了柚子茶過來,江韻接過一杯,溫的,她咕咚咕咚喝了兩口。


    對麵那人卻把茶杯放在麵前的矮幾上,並沒有喝的打算,手裏的煙抽完了,他拿過打火機啪嗒又點了一支。


    白霧升起,將他眼底的情緒徹底掩蓋,他唇角一勾臉上帶了似有似無的笑意,對江韻開口了,“沒有什麽事要向我解釋解釋?”


    江韻當然知道他說的是午飯的事,把手中的杯子放下,她看向他,“康達昨天入庫的藥品出了些問題,陳經理用了一上午的時間幫我,我不想欠人家人情,所以請他吃頓飯。”


    慕寒川笑意更深了,“不想欠人情,卻讓別人買了單,嗯?慕太太。”


    “我當時要買單的,可是服務生看我是女性,不接我的信用卡。”江韻解釋。


    慕寒川步步逼問,“為什麽看你是女性就不接你的信用卡,天底下有男人和女人一起吃飯一定要男人買單的道理?誰規定的。”


    江韻語結,的確,慕寒川說的是實話。


    午飯在八佰伴那邊的西餐廳,八佰伴一帶幾乎可說是江州數一數二繁華的地段,那種高樓林立大公司雲集的地方,談生意的人也會過去一聚。


    用餐時,買單的人男女各半,服務生更不會因為客人的性別選擇刷誰的卡,很顯然,江韻的說法並不能讓人信服。


    慕寒川一直盯著她,江韻實在沒辦法了,隻能低著眉認真迴話,“可能是服務生誤會了我們的關係。”


    男人仍舊沒打算放過她,出聲問她,“誤會你們是什麽關係?”


    江韻皺著眉頭,抬起眼看她的丈夫,這個能掌握人心也能玩轉人心的男人,他跟她周.旋了這麽久,無非是想讓她承認些什麽。


    她心中有些情緒,往沙發上靠了靠,“你明知故問!”


    慕寒川臉色一沉,“對,我是清楚得很。服務生以為你是陳鑫的女朋友,所以才會讓他買單,就算不是女朋友,餐廳裏服務生也應該是看出來了,那個陳鑫,有意追求你。”


    江韻知道,這事,就算慕寒川不說,她也察覺到了。


    陳鑫對她坦白情史,也詢問她的年齡和感情,她說不上有多敏感,但也不是神經大條,最後服務生拿走了陳鑫的卡去刷,對她一笑的那個瞬間,她就明白了。


    所以一整個下午她才躲著陳鑫,在康達上著班像是打仗一樣,就怕再與陳鑫碰上。


    此刻在沙發上坐著,被慕寒川審訊,江韻雖感受並不怎麽好,但想了想還是抬頭對麵前的男人道,“你放心,我以後會盡量跟他保持距離。”


    慕寒川這才掐滅手中的煙扔到煙灰缸裏,端起夏秋送過來的柚子茶抿了一口,他黑眸半眯著,微笑掃了江韻一眼,“你最好說到做到。”


    語氣不鹹不淡,帶著漫不經心,但卻是嚴厲的。


    晚飯做好後兩人被夏秋叫到了餐廳,剛吃上幾口就聽到淩亂的腳步聲,還沒見到來的人是誰,聲音就先傳到這邊了。


    “哥,嫂子,借住一晚啊,晚飯還有嗎,我好餓。”慕寒杉……


    慕寒川臉色更不好了。


    慕寒杉扔下包進餐廳時一副很清閑的樣子,夏秋已經為她重新準備了碗筷,她坐下就吃,臉上的妝也還沒卸。


    慕寒川放下筷子看她,“大名鼎鼎的慕小姐也會有沒片約的時候?”


    慕寒杉知道她哥這是在寒磣自己,蔫蔫兒道,“哥,你就別笑話我了,我在圈兒裏混的什麽樣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近緋聞鬧的這麽厲害,前兩天不還在說我跟富豪酒店開房嗎,你新聞上不都看到了,有人找我這種負麵女王拍戲才怪。嫂子還在呢,能不能給我留點麵子。”


    慕寒川眉一挑,“哦,原來你也是要麵子的。”


    慕寒杉吐吐舌頭,對江韻求救。


    江韻一笑,打趣道,“什麽富豪能富得過慕家?值得咱們家小姐出去跟他開房!”


    正說著呢,餐廳裏又進來一人,卻是過來送資料的馮遠,馮遠進門時正聽到幾人這話,臉上沒有往常的笑容,神色不明。


    他把資料留下,轉身要走,慕寒川卻發話了,“別急著走,過會兒我還有事和你商議,飯菜準備得多,留下來一起吃吧。”


    馮遠本想拒絕,但夏秋已經叫人送來了幹淨的碗筷,他此時走了太失禮,於是坐下了。


    慕寒川蹙起眉看著慕寒杉,一張臉上烏雲密布,“以後少鬧點緋聞讓爸爸堵心,我知道你是故意跟他作對,但這種影響聲譽的新聞,我不想再看到。”


    慕寒杉低頭扒飯不說話,但江韻聽出來了,慕寒川這話是說給馮遠聽的,是在替慕寒杉解釋負麵新聞的事。


    聯想到上次馮遠被慕寒川派去出差,卻在迴來時假裝碰巧,特意去接慕寒杉並把她送迴慕家老宅,江韻有些明白了。


    她極快地吃完飯,與慕寒川牽著手上了樓,把那兩人留在了餐廳裏。


    進房間之後江韻好奇地問身側的男人,“原來馮遠對杉杉……之前沒聽你說。”


    慕寒川顯然不願跟她探討別人的感情,一笑把她摟在了自己懷裏,“他們的紅線,讓他們自己牽,咱們不用熱心當紅娘。你今天背著丈夫跟別的男人吃飯,這筆賬,我還是要好好跟你清算。”


    江韻被他抱在懷裏,沒底氣抬頭看他了,他這話說得曖昧,誰聽不懂什麽意思。


    但一味低著頭並不能逃過他的懲罰,那人像是鐵了心一定要折騰她,三兩下就把她的外衣撕開了。


    她被他壓在臥室的小沙發上,臉上有他熱燙的唿吸拂過,瞬間就紅了。


    到緊要關頭,她躲著不給,語結地道,“每天都做,我腰一直在疼,就沒好過……”


    男人居高臨下看著她,“沒關係,什麽事都有個適應的過程,咱們慢慢來,以後你習慣了就好。”


    江韻,“……”


    這個男人,實在是太……


    江韻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麽形容詞來描述他了,體能太好?精力旺盛?縱情聲色?欲求無度?


    不,不能用單一的詞匯形容他,她所想到的這些詞都疊加起來,也難以描述出他對床.事熱衷程度的萬分之一來。


    接下來,慕寒川的確很賣力地跟江韻清算了白天的那筆糊塗賬。


    江韻被他折騰地腰都快斷了,沒力氣動彈,最後被他抱著去了浴室。


    洗完之後他又抱著她出來,到大床上,掀起被子把她放上去,自己也躺到了她身旁,把江韻拉到懷裏緊抱著。


    江韻心裏想說,這個男人倒真是霸道,但她沒說,真說了,不知道他又要怎麽折騰自己。


    剛睡不過一會兒,有敲門聲響起,江韻要起身去開門,慕寒川不讓,把她拉了迴來。


    男人慵倦地開口問,“誰?”


    “哥,是我,杉杉。”


    “有事嗎?”


    “我害怕,想跟我嫂子睡,哥,你能睡客房嗎?”


    害怕,這理由還真是新鮮,慕寒川眼一閉,完全沒有去開門的打算,對門口那人道,“不行,你嫂子想跟我睡。”


    呃……被他抱在懷裏的江韻渾身一顫,過了一會兒,門口沒有了聲音,顯然,慕寒杉走了。


    江韻仍被男人抱在懷裏,他力度不鬆不緊,正好把她攬在胸口,他身體溫暖唿吸平穩,親吻她時帶著小心和珍視。


    額上還帶著那人嘴唇的溫度,江韻心頭一跳,被他抱著,沉沉睡去。


    翌日仍舊天晴,這個冬天在剛開始冷起來的時候又進入了一輪如早春一般的暖,江韻驅車上班,被陳鑫告知今日是藥品展之前的交流會。


    交流會在東籬居最大的禮堂進行,與會者眾,作為江州最有說服力的兩大公司,康達和靈西都有參與。


    原本這種會議江韻是不用去的,但康達老總淩耀華既然知道了她是慕寒川的太太,又怎敢怠慢她,把她也加到了與會的名單上。


    江韻不想去,不為別的,隻因做為靈西的總裁,方嶽到時候也會到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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