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我既然娶了江韻,那她這輩子都隻能是慕太太~


    慕寒川笑,像個運籌帷幄執掌眾生命運的皇帝。


    他睥睨著溫欣然,完全不以為然地道,“我的確跟人說過那天江韻要迴來,但溫小姐似乎忘了,我告訴的那個人正是你。我告訴你江韻要迴國,卻並沒有教過你要把江韻的行程透露給周致敏,不是嗎?這完全是你自己的決定,你又何必栽贓嫁禍,把帽子往我頭上扣。周致敏在方嶽家裏一待就是整整一夜,更是與我無關,再說,他們做了什麽,誰知道?你料定了江韻會因為此事與方嶽決裂,做了幕後推手卻敢做不敢當,溫小姐,你太讓人失望了。”


    溫欣然聽他這樣說,氣的麵龐瞬時變了顏色。


    這男人,多麽陰險,明明一直是他在背後操縱,到最後背黑鍋的卻是她。


    但溫欣然此時卻毫無頭緒,她承認,慕寒川說的,都是事實。


    她不敢想象若讓方嶽知道她也在背後算計了他,方嶽會是什麽心情。


    他隻怕會發狂吧,會毫不留情地把她從自己身邊徹底踢走,彼此之間必然連朋友都沒得做。


    慕寒川看溫欣然是這般神情,冷冷一笑,對她道,“我知道你不會跟江韻說,不是嗎?如果你說了,江韻必然有與方嶽複合的可能,畢竟他們是那麽多年的戀人,感情深厚。周致敏的確對方嶽還沒死心,但你,卻是情根深種。既已暗戀了方嶽這麽多年,斷自己後路的事,相信溫小姐是不會做的。”


    暗戀這種事,慕寒川做過多年,也還在接著做,暗戀者的心思,他再明白不過。


    他眸色冰冷,直直盯著溫欣然,溫欣然對上他的目光,心裏沒來由的陣陣發寒。


    她氣極了,卻又被他的氣勢壓著,不敢發怒。


    溫欣然知道,慕寒川這話有弦外之音。


    他是說,她過來不過是假意威脅他,畢竟把這種事告知江韻,對她沒有任何好處,反而還有可能讓她徹徹底底地失去站在方嶽身邊的資格。


    她從十六歲開始暗戀方嶽,到如今,十年之久,這麽長的時間裏,她從未對方嶽表白過。


    方嶽當她是知己,是好同事,是老鄉,是可以交心的朋友。


    今天看方嶽那樣痛苦,她也確實起了要把所有事告訴江韻的心思,但此刻被慕寒川一提醒,她退卻了。


    她怕方嶽生氣,怕他暴怒,怕他瞧不起自己。


    溫欣然垂下眼簾,心中無法排遣的痛苦讓她緊皺著眉頭,眸色一片灰暗。


    她對方嶽的暗戀,從高中已經開始,方嶽是她學長,早她兩年考上了江大。


    她的成績,原本或許是上不了江大的,但自打方嶽走的那一年開始,她卻拚了命學習,日日熬到深夜,不過是為了高考分數高一些,占著錄取優勢,好能與方嶽上同一所學校。


    她不熱愛中醫學,卻選擇了跟方嶽一樣的專業。


    大一開學那年,導師讓同學們說一說為何選擇中醫學這個專業,有人說為了治病救人,有人說是個人愛好,還有人,是為完成父母的期待。


    隻有她不敢開口,那年她站在講台上,臉上紅到發燙,導師與同學們覺得或許她隻是怕生、緊張。


    女孩子嘛,臉皮薄點是常事。


    但溫欣然心裏卻無比清楚,她學中醫學,隻有一個被她深埋在心底多年的,無法啟齒的理由,她是為一個男人。


    溫欣然心裏清楚,若此時她對江韻說出她知道的那一切,那她自己與方嶽之間,隻怕此生都不會再有交集,也必然會失去江韻這個視她為好友的姐妹。


    她心中痛苦糾結,但向來冷靜自持的性子卻根本不允許她做如此幼稚的事。


    她想了又想,還是決定問一問慕寒川。


    “你這樣做,到底是為了什麽?為什麽一定要破壞江韻和方嶽,你比誰都清楚,方嶽唯一愛過的人就是江韻,他跟周致敏之間,什麽都沒發生過!”


    慕寒川點起一支煙,眯眸,“沒發生過就可以一筆勾銷嗎?這三年你敢說方嶽從未背著江韻與周致敏聯係?你敢說他們沒有任何交集?溫欣然,別自欺欺人了,身體不背叛就不算出軌嗎?一個因為錢可以出賣自己感情的男人,無論他的目的是什麽,他也根本配不上江韻。”


    溫欣然搖頭,眼淚落了下來,“不是的,方嶽是愛江韻的,他心裏根本沒有周致敏,他跟周致敏……是迫不得已。”


    慕寒川卻笑了,笑容殘忍,他扔掉手裏燃著的煙蒂,怒氣像兇猛的浪潮一般襲來。


    他勾唇,冷冷逼問溫欣然,“對,你說的很好,他是迫不得已。但我與江韻已經結婚,現在讓我讓出自己的合法妻子,你覺得可能性有多少?”


    溫欣然被他眸中噴薄欲出的怒火嚇到了,猛地後退了一步。


    慕寒川冷哼,他慕氏雖財勢通天,但他無法確定,周致敏在給了方嶽出人頭地所需要的金錢支持之後,能否心甘情願地退出這段完敗收場的感情棋局。


    方嶽利用了周家的家財萬貫,利用了周致敏對她的迷戀,這件事,是個死結。


    一旦方嶽決定跟周致敏斷的幹幹淨淨,周致敏必然會對江韻出手。


    既然無論早晚受傷的人都是江韻,與其讓她在與方嶽結婚之後才發現真相痛不欲生,不如他順水推舟,早一些讓她知道的好。


    最起碼,身與心總算保住了一樣。


    頭頂陽光耀眼,慕寒川心中確實烏雲密布,他看著麵前戰戰兢兢的溫欣然,冷冷道,“溫小姐,你的確比許多女人都有魄力,在我告知你江韻迴程的消息之後,你考慮都沒考慮就擺了這個棋局。我承認,這盤棋是你的,但現在,怎樣落子卻由不得你來控製。我既然娶了江韻,那她這一輩子都隻能是慕太太,你若真要從中作梗,想把她再拉迴姓方的身邊,也要先問問我答不答應。”


    江韻提著木箱子從破敗的民區走出來時,溫欣然早已經離開了,隻慕寒川一人倚著車抽煙。


    江韻皺眉,知道自己不該多嘴卻還是上前對他道,“別抽那麽多煙,對身體不好。”


    慕寒川一直皺著的眉頭有所舒展,但眸中終究還是藏滿了心事的,他大手握住她的雙肩,一轉身把她困在他與車子之間,以強勢的姿勢與她麵對著麵。


    “江韻,別跟我說這樣的話,我會誤以為你是在關心我。”


    江韻動也不動,任由慕寒川握著自己肩膀,方才過來時還是一臉的笑容,此刻這又是怎麽了,臉上的表情那麽難看。


    難不成是來往的人說了什麽不好聽的話?


    江韻抿抿唇,淺笑了一記,“別生氣了,你剛才還在勸我,這會兒又為那些人的三兩言語折磨自己做什麽?再說,他們說的也沒錯,我嫁給你,的確是攀了高枝,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看江韻臉上笑意淺淺,慕寒川愣了一愣,聽她這樣說,他隨即又笑了。


    他打開車門,笑容奪目,“飛上枝頭變成了鳳凰的慕太太,迴家吧。”


    江韻被他這個笑晃得眼花,慌忙轉過頭去,一彎身上了車。


    這一夜的江宅,江韻徹夜未歸,江秉毅獨自一人在書房抽煙,滄桑的臉上滿是愁緒。


    江明琮從廊上走過時看到這情形,他敲了敲門,“爸,您早些睡。”


    江秉毅眉頭皺得更緊了,自言自語道,“韻韻今晚沒迴來你知道嗎?”仿佛是自說自話,又仿佛是問江明琮。


    江明琮聞言神色一怔,晚上他加班,沒在家裏吃晚飯,江韻沒迴來的事他倒是真不知道。


    江秉毅這麽一說,他總覺得父親這話裏藏著深意。


    不知為何,江明琮腦中忽然閃過那日江韻與慕寒川一同從樓上下來的畫麵。


    兩人一前一後,很明顯是一起下來的,慕寒川卻說他在露台上看星星。


    當時他或許就聽懂了慕寒川的意思,隻是不願相信吧。


    江明琮低眉,輕聲道,“韻韻是個做事有分寸的女孩子,爸你不用擔心她,早點休息。”


    江秉毅在濃濃煙霧裏對江明琮點頭,之後又擺了擺手,江明琮會意,把書房門關好,離開了。


    而於歸園的主棟別墅裏,江韻洗漱後準備睡覺,慕寒川卻進了門。


    她穿著房間衣櫃裏掛著的嶄新吊帶睡裙,身上遮不住的地方,確實不少。


    慕寒川進門時看到她,雙眸已經變了顏色,江韻順手撈起浴巾往自己肩膀上一裹,靜靜站在原地。


    那人慢慢走近了,唿吸停在她睫毛上,江韻退了一小步,低下頭道,“你說過,隻是搬來住,不是陪你睡……”


    這些話,她難以啟齒,但還是要說得明白些。


    慕寒川就笑了,他大步上前手一抬把她的浴巾拉了下來。


    肩上一涼,江韻下意識抱住了雙臂,呈自我保護的狀態。


    慕寒川笑了,拿起浴巾站在她身側,撩起她的頭發緩緩擦拭了起來。


    耳邊是他好聽的聲音,“頭發濕著就睡覺明天起來會頭疼,把水擦幹淨了,用吹風機吹一下再睡。”


    那人說話時,唿吸輕輕噴灑在她背部的肌膚上,江韻窘迫的不得了,臉紅了,紅到耳根處。


    慕寒川卻恍然未覺的樣子,細細給她擦拭著頭發,等他擦完了,江韻卻覺得如同受了一場重大的刑罰那樣,身體每一處都僵硬到無比痛苦。


    她試著在房間裏找了找,沒找到吹風機。


    慕寒川卻變戲法一樣,打開櫃子的一個暗格,拿出吹風機作勢就要給她吹頭發。


    江韻慌忙躲避,一雙漆黑的眸如同受驚的小鹿一般,極快地從慕寒川那張不動聲色的臉上掠過。


    她從他手中接過吹風機,躲在角落裏開始自己吹頭發。


    吹風機一運行,房間裏開始起了不大不小的噪音,江韻背對著慕寒川吹頭發,想著那人看一會兒應該走了吧。


    可等她吹到一半,偷偷迴頭看時,卻發現那人仍舊在原地站著,一雙明亮的眸火光灼灼,一瞬不瞬地注視著她纖細的背部、腰肢、以及白白嫩嫩的腿。


    江韻受了不小的驚嚇,手中的吹風機咣當一聲掉在地上,整個人愣在當下。


    慕寒川笑了,他一身細軟的杏色線衫,緩步朝江韻走來,彎身撿起掉在地上的吹風機。


    起身時他的衣袖剛好擦著她的腿,那絲絲如電流一般的觸覺襲遍全身,江韻不敢再唿吸,站在角落裏動也不動。


    慕寒川仍舊是笑,目光落在她胸前少的可憐的睡衣布料上,“這件睡裙,很適合你。”


    江韻,“……”


    慕寒川見她低著頭不說話,他心頭有些莫名的情緒在翻湧著,一個箭步上前把她按在牆上,低頭朝她粉色的雙唇狠狠吻了下去。


    不再是淺嚐輒止,這個吻,他用足了力氣,大手也握著江韻的肩膀,似乎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一般。


    江韻掙紮不得,推拒不得,隻能任由他親。


    他過來時應該是剛洗過澡,大概還抽了煙,身上沐浴液的味道、煙草味,以及被這兩種味道掩蓋著的,慕寒川身上那燥熱欲動的男性氣息。


    那人動作絲毫不溫柔,或者說啃.噬,更為適合,江韻被他吻到頭昏目眩、心跳劇烈、思維停滯。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滿足地從她唇上撤離,星輝般璀璨的雙眸染了層薄霧,那深邃的眼睛裏深埋的到底是那種情緒,誰都看得懂。


    江韻自然也懂。這種眼神,方嶽也有過。


    那時方嶽也曾把她緊緊摟在懷裏,欲-望與理智瘋狂交戰,渴求與冷靜巔峰對決。


    但他終究沒碰她。


    想起方嶽,江韻清醒了些,收起情緒問慕寒川,“你不準備迴房睡覺嗎?”


    慕寒川抬手,指腹貼著他吻過的那兩片唇,江韻不適應他這樣的動作,想後退,他大手卻早已扣住了她的腰。


    “我的房間?忘記告訴你,這就是我房間。”他笑的老謀深算。


    他第一次帶江韻來於歸園時就知道,江韻不可能心甘情願地睡到他床上,他想讓她在他房間裏安睡,唯一的辦法就是跟她說這裏是客房。


    果然,江韻沒有問他,也沒有反抗,安然在這裏睡了兩夜。


    慕寒川笑,江韻在這個房間睡過之後,他再走進來,覺得空氣都是軟的、甜的。


    他再睡在原本就屬於自己的大床上,忽然覺得如同被雲朵包圍一樣,從未有過如此觸手可得的幸福。


    江韻聽慕寒川說這就是他房間,臉上表情有些變了。


    慕寒川卻沒事人一樣,緊盯著她淡淡道,“你放心在這裏睡,我睡書房,等會兒我出去時,你把門關響些,至少讓這個家裏的人都覺得,我是被你轟出來的。”


    江韻疑惑,這人,還真是怪癖多多。


    慕寒川已捧過她的臉,她以為他還要親她,慌忙皺眉閉起了眼。


    然而他的唇隻是在她額上輕輕一碰,給了她一個晚安吻,對她柔聲道,“你已是我妻子,如果讓你睡客房,明天這個大宅子還不得翻了天?屆時,不懂事的人還能把你這個小太太放在眼裏?他們會以為我對你沒那方麵的意思,剛把你娶迴來就讓你去睡客房,根本懶得寵.幸你。那這誤會可就大了,事實上,我是很樂意盡快跟你把生米煮成熟飯的。”


    果然,慕寒川這話一說完,整個人就被江韻推著出了房門,她也確實如他安排的那樣,砰地一聲把門關上了。


    慕寒川對著緊閉的房門笑了笑,心滿意足的睡書房去了。


    夏秋給他送茶水時看到了他這個笑,迴到她和一眾家傭居住的側棟別墅之後,夏秋搖搖頭,把自己看到的情況對負責采買的劉姐說了說。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夏秋想了想,百思不得其解地對劉姐道,“你說說,先生這也真是奇了怪了,都被太太趕出來了,有什麽可高興的。”


    *


    翌日江韻早早起來了,她一直避著慕寒川,所以兩人是在餐廳裏才碰上麵的。


    慕寒川的私人廚師之一正是管家夏秋的丈夫安東尼奧,安東尼奧是個外國廚師,對於早餐的營養搭配極為講究。


    在他的觀念裏,中式早餐是十分沒有營養的。


    慕寒川將桌上的東西掃視了一圈,最後目光定格在了江韻麵前的粥和中式小菜上。


    這不可能是安東尼奧的手筆。


    當然,也絕對不是他那個極其講究菜色觀看價值的中國廚師的傑作。


    “吃不慣西式早餐?”他低聲詢問江韻。


    江韻也不扭捏,直言是的,第一次在於歸園過夜時,她就被這邊的西式早餐折磨的不行。


    倒不是不好吃,隻是她們中醫學這個專業的,覺得國外食品簡直不能入口,不如自己煮點清粥小菜符合養生之道。


    慕寒川蹙眉起身繞過餐桌來到江韻身後,拿起她的筷子在兩個小菜上各夾了一口品嚐了一番。


    江韻很想跟他說那筷子是她用過的,但慕寒川已經夾著菜吃到自己口中了,江韻的話便被卡到了一半。


    慕寒川卻並不介意,邊吃邊攬著江韻的肩膀道,“夫妻當相濡以沫,我用你的筷子有什麽,昨晚不是都親過了嗎?”


    被慕寒川這麽一提,江韻便想起了昨夜房間裏那個深吻,帶著薄荷水和煙草味,將她還算清醒的意識擊得節節潰敗。


    江韻正想得出神,慕寒川卻抬起大手伸到她麵前的桌上,端走了她麵前那兩個菜,轉身往廚房去了。


    她便跟著他起身走到廚房門口,想了想還是開口道,“那是我自己做的。”


    慕寒川挽起袖子把冰箱裏江韻用剩下的食材拿了出來,邊開燃氣閥邊道,“長得還算是秀色可餐,這菜嘛,做得委實差了點兒。”


    江韻語結,他這個人,還真是會說實話。她承認,她做的菜確實是不那麽好看,也說不上有多美味,但也沒有到難吃的地步吧。


    但當慕寒川端著一模一樣的菜上桌時,江韻就不這麽認為了,跟她一樣的食材,一樣的菜色,慕寒川做的卻相當美觀,簡直能拿去當藝術品放在展覽台上。


    在江韻心裏疑惑這菜到底能不能吃時,慕寒川站在晨光裏,高大的身軀立在她麵前,身上係著她做菜時係著的那條碎花圍裙,臉上的笑容意味深長,“你嚐嚐看。”


    江韻從他手中接過筷子,盤中食物實在美極,她正不知道從何下手,慕寒川的聲音再度響起,“吃吧,你若喜歡看,我每天都可以做給你。”


    每天嗎?江韻低眉,何必做出如此認真的樣子。


    慕寒川又催她嚐嚐,江韻終於夾了一筷子放進口中,此時方知慕寒川所言不虛,她做的菜,確實差了點兒……


    跟慕寒川相比,好像差了還不止一點兒。


    這時慕寒川已經解了圍裙,又在江韻對麵坐下,將她做的那兩小盤菜端到自己麵前吃了起來。


    江韻把自己麵前他做的色香味俱全的菜往他那邊推了推,“你做的好,吃這個吧。”


    慕寒川抬眸淺笑,“我做的是一人份,你吃。”他又指著自己麵前江韻做的菜,眼神幽深地道,“你的心血,辜負了可惜。”


    這一日早晨,管家夏秋和在餐廳裏服務的家傭們都看到了慕寒川臉上的笑容,還有他眉眼之間對這個忽然帶迴來的妻子的包容以及寵愛。


    那種他們所認為的甜蜜氣息,輕輕的,淡淡的,淺淺的縈繞著整個餐廳。


    他們曾經以為沒有人會讓慕寒川露出這樣的表情,此刻心中自然都是感慨的,也不免偷偷多看了江韻幾眼。


    江韻邊吃慕寒川做的早餐,邊小聲問她,“我臉上有髒東西嗎?”


    慕寒川已經把她做的那份實在不如何美味的菜吃完了,他裝作一副十分認真的樣子,起身站在江韻麵前,微微彎下脊背,單手抬起江韻的下巴。


    兩人就這般近距離的麵對麵,空氣中曖-昧的味道陡然升起,江韻心中一跳,屏住了唿吸。


    慕寒川仔細端詳了一會兒江韻白淨素淡的臉,才勾唇道,“沒有,挺幹淨。”


    江韻意識到自己又被他逗弄了一迴,抬手把慕寒川的大手從自己下巴上推開。


    傭人們所認為的夫妻恩愛,江韻卻不太苟同,畢竟慕寒川去接機那天晚上給她看過的合約,就在昨晚她準備休息時,神秘無比地重新出現在她睡的那間房的床頭櫃上。


    所謂包容,所謂寵溺,還有那一紙合同,到底誰主誰次,她看不懂。


    江韻叫家傭把她的包拿來,從裏麵翻出安放在文件夾裏她簽好字的那份合約,抬手遞給慕寒川,意有所指地對他道,“沒想到你經商是一把好手,演技也挺不錯的。”


    慕寒川臉色一瞬間冷了下來,三十二歲的男人,不笑的時候周身的氣魄是很壓人的。


    他叫家傭把江韻還沒吃多少的菜全部撤了下去,仍舊麵帶笑容地看著她,那笑既柔和如風、又鋒利似刃,“看來你是吃飽了,居然有力氣跟我耍嘴皮子。”


    早飯後,慕寒川去慕氏,江韻去中醫院,兩人收拾妥當了,推門從別墅裏走出來。


    這天陽光很好,深秋了,說不上熱,但還算和暖。


    慕寒川一身黑色西裝,手工皮鞋被家傭打理的一絲不苟,他站在門口處,陽光從廊簷上灑進來,將他周身勾勒出一圈耀眼的金色。


    江韻從客廳出來時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他迴頭看著她,淺淺一笑,高貴的讓人不敢靠近。


    但出口的話卻是好聽的,嗓音低沉悅耳,“慕小太太,一起走吧。”


    別墅門口的路並非直通於歸園大門,而是要拐一道彎,經過慕寒川之前帶她過來時取自行車的那個小車棚。


    之後,穿過車棚到門口處那一段三百米左右的花團錦簇的路,就到了。


    到大門口時,巨石上的於歸園三字悠遠如斯,讓人看了那字跡便對書寫的人心生向往。


    江韻靜靜看了幾眼,慕寒川在她身旁淺淺地笑。


    他又說要送她,江韻說不必了,她自己打車就可以。


    於歸園的司機把車開來時,慕寒川笑著提醒江韻,“在這個園子附近,恐怕不太好打到車。”


    確實,於歸園外麵不遠是微雨湖大道,這邊多數的是私家車出沒,出租車基本在市區跑,輕易不來這種稍遠的清閑地方。


    江韻舉目望著麵前看不到盡頭的路,她知道慕寒川所說是事實,偶爾有車過也都是趕早市迴來的漁家車,不往市區裏去的。


    想起今早被慕寒川幾次逗弄,江韻在心中為自己默哀了一下,還是硬著頭皮上了他的車。


    江韻坐在駕駛位後麵,慕寒川在她右邊坐著,手裏拿一份報紙靜靜地看,很閑適的模樣。


    一路上江韻都安安靜靜的,沒有再說話。


    中途慕寒川一邊看報一邊往她身邊挪了挪,長腿碰了碰江韻,慢悠悠地說,“你躲這麽遠,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洪水猛獸,會一口吃了你。”


    江韻還是不習慣聽慕寒川說到‘吃了她’這種字眼,不知道是她想多了,還是慕寒川這人內心實在太黃太暴力。


    自動忽略他後半句話,江韻接著他的話道,“你本來也不像什麽正經八百的好人。”


    慕寒川聽她這麽說,將報紙放下,挑眉側過身來,左肩挨著江韻,右手從她胸前繞過去,搭在後車座上,整個人環住了她。


    彼此嘴唇之間幾乎快沒有距離,近到能清楚看到對方每一根睫毛,他盯著她的眼睛,“那你倒說說,我對你做過怎樣的壞事了?”


    江韻又不經意想起了昨夜那個吻,此時慕寒川離她如此之近,她還真怕他把那個吻原原本本地複製粘貼再來一遍。


    江韻盡量讓自己的後背緊靠後車座,頭往後仰著與慕寒川拉開距離,錯開臉盡量不與他目光交匯,轉移話題道,“馮遠今天沒來接你?”


    慕寒川怎會看不出她的小伎倆。


    他放了她,拿起身側的報紙一邊接著看,一邊說,“讓馮遠當司機你不覺得是大材小用嗎?”


    江韻不語。


    駕駛座上的人這時開了口,“太太,我是於歸園司機鄧雷,上次在公司咱們見過的你還記得嗎?馮先生是慕總在公司的副手,也是公司的大股東之一,前兩天我駕照丟失了,在補辦,所以拜托馮先生替了我兩天班。”


    江韻聽鄧雷提起上次在慕氏集團的事,臉上又有些熱了。


    趙疏文和馮遠說的那些引人遐思的話又在耳邊響起。


    新婚小夫妻、沒控製住、做得過了,這些字眼讓她無法忽略,心跳慢慢有些不受控製,江韻深唿吸,又坐的離慕寒川遠了些。


    可是,既然是鄧雷來送,慕寒川為什麽不叫他直接把車開到別墅門口,而是從別墅門口就開始載著她,騎著那輛看起來頗有些故事的自行車,慢悠悠地載她到小車棚,之後又拉著她的手一路晃到大門口。


    江韻安分地坐著,沒有問慕寒川這個問題,隻是餘光隱約看到那人唇角有一抹笑容,淡淡的,不易察覺。


    車子裏空間再大也就那麽一塊地方,江韻想到此,又努力往邊上靠了靠,離慕寒川遠遠的,盡量再不與他說話,以防自己再一個不注意就跳進他設好的語言陷阱裏。


    慕寒川沒有再理會她的刻意疏遠,對著手上的報紙看得津津有味。


    江韻不經意瞟過他的側臉,他認真時候的眉眼,與二十幾歲的毛頭小子不同,另有一番成熟男人獨有的深沉穩重的味道。


    慕寒川看了會兒報紙,他手機響了。


    來電話的是他表弟蔣英南,他淡然接起,開了擴音把手機放在車座上,繼續看報紙,邊看邊道,“看來你最近閑著無事,都知道主動跟我聯係了。”


    慕寒川話裏有話。


    蔣英南幹笑一聲,“表哥,有兩個重大消息,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慕寒川蹙起眉頭,想了一瞬抿唇道,“生活已經如此艱難,先聽好的吧。”


    那手機就在他與江韻之間,江韻想不聽到蔣英南的話都難。


    君子不偷聽人言,但這是慕寒川自己開的外因,她也不算是偷聽,江韻也不裝模作樣,靜靜聽著。


    電話那頭的蔣英南聒噪起來,“哎呀,這個好消息呢就是你看上的那妞兒,最近不知道什麽原因,跟她男朋友分手了,應該鬧得挺僵的。人家現在恢複單身了,哥,你如果要追的話可得抓點兒緊啊!”


    “我看上的?你說誰?”慕寒川反問,目光還往江韻身上掃視了一眼,江韻不明所以,索性側頭看車窗外極速往後退的風景。


    蔣英南嘿嘿一笑,“咱們親兄弟,表哥,跟我還裝什麽?你不是一直都想玩兒玩兒江家那個毛都沒長齊的二姑娘嗎!她分手我可告訴你了哈,我這也算是將功折罪吧,我跟小甜甜的事兒你可不能再告訴我爸。”


    呃……聽蔣英南說的似乎是自己,江韻有些不淡定了,坐得離慕寒川再遠還是覺得渾身如同被火燒一樣難受。


    慕寒川卻淡定的很,臉上並沒有什麽表情。


    蔣英南口中的小甜甜是個夜店裏跳舞的姑娘,近來他跟那姑娘打得火熱,很怕他老子知道。


    偏生這事兒叫慕寒川碰上了,在蔣英南心裏,他這個表哥跟他老爹那可是一個鼻孔出氣兒的。


    慕寒川懶得理他那些風流韻事,冷冷問他,“壞消息呢?”


    蔣英南聲音小了下來,“壞消息就是她男朋友,就那個方嶽你認識的,前去過我家了。你也知道,他倆這事兒當年就是我爸媽牽的線。我爸媽當紅娘有癮,這些年不知道為街坊鄰居的小子閨女們搭成了多少對兒,心都操碎了。”


    給她和方嶽做媒的,是蔣教授,慕寒川的表弟是蔣教授的兒子?江韻一愣,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這關係,果然複雜。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問些什麽。


    電話那端的蔣英南已經喘了口氣,接著說,“這不,我爸媽剛知道了方嶽跟江家那妞兒分手的事,正急著想辦法再撮合他們呢。親哥哥,我可都給你打過小報告了哈,小甜甜那事兒你到底給不給我兜!人艱不拆啊!”


    慕寒川眸色氤氳,終於放下手中的報紙將目光落在了江韻身上,他看了眼孤零零在座位上亮著的手機,淡淡道,“你放心,我不打算告訴舅父舅母。那天晚上我沒見過你,也不知道什麽小甜甜,但你自己要有分寸,別玩兒大了。”


    電話那端響起雀躍的聲音,蔣英南朗聲道,“好嘞!謝了老哥,那祝你心想事成,早日把江家丫頭給辦嘍。記住,一定要抓緊啊,找個機會推倒,撲上去。千萬別臨陣退縮,也千萬不能憐香惜玉,最好是辦得幹淨利落徹徹底底,把江家那妞兒吞的渣都不剩,省得我爸媽再來摻和事。”


    男人聊天都是這樣嗎……聽完蔣英南的話,江韻唿吸不穩,臉已經紅出天際,她死死咬著唇,穩住心神。


    慕寒川懶得再聽蔣英南聒噪,掛了電話,眯起眸好整以暇地打量著江韻,灼灼如烈火的目光正正停在她胸前。


    江韻躲無可躲,她沉默了半晌,實在受不了慕寒川這樣的眼神,隻得出口問他,“你和蔣教授……?”


    慕寒川勾唇,臉上還是那樣若有所思的神情,“他是我舅舅。”


    江韻哦了一聲,便再沒有下文,車裏一時間靜得叫人心慌。


    倒是駕駛座位上開車的鄧雷,臉也紅了大半,並沒比江韻好多少。


    他一直在憋著笑和尷尬,聽蔣英南說那麽露.骨的話,且他交代慕寒川趕緊辦了的女人還就在車裏坐著,鄧雷簡直要憋出內傷來了。


    *


    到中醫院時,江韻下車,慕寒川往車窗外一望,見溫欣然在醫院門口。


    他原本不打算下車,這時卻隨江韻下來了,在車水馬龍的路邊,他攬著她纖細的腰把她拉進自己懷裏,在她唇上一吻,笑著道,“上班去吧,如果你中午沒時間迴去,下午我來接你。”


    彼此離得這麽近,江韻再說不出拒絕的話,對慕寒川點了點頭。


    溫欣然在門診部門口站著,臉色慘白,時不時往這邊看。


    慕寒川蹙起眉,親自送江韻從住院部的大門進了醫院。出來之後,他遠遠對著溫欣然一笑。


    溫欣然還是不動,沒有要走的意思,但臉上的表情卻有些露怯了。


    慕寒川大步走過去,在她麵前站定,醫院門口高大的法國梧桐在深秋的微風裏落下幾片葉子,正正落在兩人腳邊。


    慕寒川眯起眼,唇角緊抿,“溫小姐,那件事到底要不要跟江韻說,其中的利害關係相信你非常清楚。當然,你此刻完全可以決定做個好人,上樓把一切都告訴江韻,成全她和方嶽,並讓方嶽終生恨你。但不妨跟你說,你想做這個好人,我不同意。你今天再敢往中醫院踏一步,我讓你此生進不了江州,你信是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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