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驍的舒爽,隻維持了片刻時間。


    一方麵,在懟完諾諾,順便遠程虛懟了白無涯後,片刻的愉悅緊接著就是無盡的空虛。


    且不提那頭遠在雪山的種馬,對紅山城發生的事情根本一無所知……就算真的懟了白無涯又如何呢?白無涯這輩子又不是沒被人懟過,但是絲毫沒妨礙他繼續做人渣。


    同樣,就算現在懟了諾諾,難道指望她就此洗心革麵,好好做人嗎?怕不是過兩天就又要重新去找陸珣的麻煩……無良家長的卑劣本性是印在骨子裏的,怎麽可能輕易改變?


    另一方麵,諾諾很快就去而複返了。


    就在白驍看到諾諾的背影消失在巷角後不到五分鍾時間裏,那個黑衣女仆就仿佛金魚一樣忘掉了先前的屈辱,重新掛上笑容跑了迴來。


    讓諾諾如此寡廉鮮恥的理由,自然隻有一個:鄭力銘從宋樓出來了。


    ——


    時間稍微倒退迴一分鍾前。


    就在諾諾剛剛離去不久,鄭力銘就邁著沉重的步伐,腳踩著呻吟不止的魔化硬木樓梯走了出來。這位炸雞大師臉上掛著明顯的惱怒之色,行走時赫然散發出蒸籠、油鍋一般的高溫,令四周的空氣都為之扭曲,路過的行人無不紛紛色變,掩麵而走。


    而在鄭力銘身後,贏霜雪則有些尷尬,又有些好奇地悄然跟隨著。


    這兩人的姿態怎麽看怎麽古怪,讓人沒法不心生好奇,在二人獨處的片刻時間裏,究竟發生了什麽?


    此時,就連剛剛獲得心靈升華,寵辱不驚的陸珣,都一臉好奇地投過目光,內心充斥著見證八卦的興奮,以及與人分享的衝動。


    “白驍,你覺得這是怎麽情況?你對那持戒人比較熟悉,會不會是她趁著老師不備做了什麽過於豪放的行為……”


    話音未落,贏霜雪就以殺人的目光瞪視過來,大師級的威壓宛如實質,頓時讓陸珣腦中嗡一聲響,如欲炸裂。


    白驍微微側過身子,幫陸珣擋過了大師級的威壓,堂堂持戒人的怒火仿佛怒濤拍岸,隻能迸濺起無力的水花。


    而之後,白驍則轉過目光看向鄭力銘,開口問道:“老師,出什麽情況了?需要我幫忙嗎?”


    鄭力銘抬頭看了眼白驍,不由失笑:“你能幫什麽忙?遊到聖元帝國去消滅聖元議會麽?”


    聽鄭力銘提起聖元帝國,陸珣頓時心中慚愧,暗恨自己居然懷疑老師和持戒人有什麽緋聞八卦故事!


    且不提輝煌穀的持戒人一向重視榮譽,先前她甚至不惜自殺以證明清白,這種人怎麽可能在四下無人之際做出寡廉鮮恥的行徑?


    最重要的是,以鄭力銘的心性,當他沉浸在炸雞的世界時,就算旁邊有傾國傾城的女子極盡嫵媚之能地撩撥,他也絕不會抬一下眼皮。那可是真正衝乳不精的聖人心境!能讓鄭力銘露出惱怒之色的,隻會是炸雞的口感不妥,絕不會是有人對他發動了性騷擾!


    此時,鄭力銘也解釋了事情的原委:“聖元人迴信了,真是無恥之尤!”


    這句話說得沒頭沒尾,陸珣、贏霜雪以及悄然折返的諾諾,幾人都是一頭霧水。


    白驍倒是對先前的事情有所了解,點點頭道:“他們不承認?”


    “當然不會承認。”鄭力銘說道,“但我沒料到蓋著學術委員會印章的迴信,居然也敢把事情推得一幹二淨,聖元帝國如今連學術圈都完全淪為皇室走狗,也是可悲!”


    諾諾忍不住問道:“什麽信啊?”


    贏霜雪倒是消息靈通,就在這片刻時間裏,經由輝煌穀的消息渠道了解到了事情原委。


    中午時候,大宗師朱俊燊向聖元議會發去了一封旨在學術交流的公開信,信中提及了白驍獲得第二魔種時的種種異象,猜測了這異象與長生樹存在?亓,而後向聖元議會寫信求教?br/>


    這封信,在西大陸人看來也顯得有些沒頭沒尾,莫名其妙,但人們當然知道大宗師不可能無的放矢,所以也早在猜測公開信背後是不是隱藏著什麽深意。


    而就在剛剛,聖元議會的學術委員會發來了迴信,效率相當之快,但內容卻乏善可陳。


    聖元人表示,關於長生樹的神通功效,聖元議會也隻是處於初步的研究階段,有很多謎題仍未能解析明白。甚至前段時間通過白驍的直播才意識到此物本體竟藏身虛界……以後若有新的發現,兩國不妨加大交流力度,共同破解長生之秘。


    信的末尾,附上了一份聖元議會所掌握的關於長生樹的資料,包括這個組織在兩千年中多次出現又多次覆滅,死而不僵;長生樹的本體曾經在東大陸偶然現身,引起了一定的關注,卻很快又消失,隻留下極其有限的記錄資料。


    整體而言,迴信雖然沒有多少實質內容,但也算中規中矩,符合了很多人的預期。


    如果聖元議會掌握著很多大秦帝國所不知的秘密,那才是出乎意料!


    雖然東西大陸的魔道文明發展之路頗有不同,東邊整體也存在著領先,但這種綿延兩千年的隱秘組織,總不可能一邊知之甚詳,另一邊卻近乎一無所知。


    然而從鄭力銘的反應來看,事情似乎不是那麽簡單。


    贏霜雪皺起眉頭,沉吟道:“守望人說,大宗師這封信,等於是在直接指責聖元議會就是長生樹的保護傘,而將此信公開,頗有幾分唯恐天下不亂的惡意。然而這麽說來,長生樹的事情,其實聖元人早就知曉,而咱們這邊,其實也不是完全一無所知?”


    贏霜雪抬頭看著鄭力銘,試圖從他那裏求證自己的猜測。


    然而鄭力銘看了她一眼後,卻說道:“你沒有知道的必要。”


    “……”贏霜雪聞言頓時一口氣梗在胸口,眼前金星亂冒。


    諾諾聞言則是雙眼放光!她的情報渠道遠沒有輝煌穀持戒人那麽好用,聽著剛才的對話簡直一頭霧水,心中自然有種被人比下去的不快。此時見贏霜雪也吃癟,心中暗爽不已。


    然而就在此時,鄭力銘卻瞥了她一番,嗤笑道:“你更沒必要知道。”


    這個更字當真是如同鋒利的矛槍,將黑女仆的少女心刺得千瘡百孔,花容失色。


    鄭力銘撓了撓下巴:“你們兩個閑雜人等就別打聽這種事了,此事若真該你們知情,自然會有人告訴你們……尤其是輝煌穀那個,守望人既然告訴你那封信的意義,卻不展開細說,難道用意還不夠明顯麽?”


    贏霜雪低聲道:“我以為他是鼓勵我從你這裏得到答案,畢竟前些年老頭子催婚……我是說,有什麽秘密,是堂堂持戒人都不能知曉的?!”


    鄭力銘說道:“此事與你的身份無關,而是……長生樹的秘密,唯有天啟預備役才有知曉的意義。”


    這個天啟預備役的概念,讓贏霜雪為之愕然。


    鄭力銘著實是個說話不留情麵的狠人,一句話就等於否定了自己進階天啟的可能性……不過,贏霜雪內心雖有苦澀,卻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確沒有觸摸天啟的資格。


    她連追逐父親的步伐都顯得艱澀吃力,又豈敢奢望天啟?


    不過另一方麵,贏霜雪也不免好奇,有什麽秘密是必須天啟預備役才能知曉的?長生樹難道和天啟有關係?


    另一邊,諾諾則直截了當地說道:“胖子你就別賣關子了,反正我要是真想知道,怎麽都會知道的。你說天啟預備役才有資格知情,那陸珣算天啟預備役吧?你剛剛也是打算對他說明一切的吧?那麽他能知道,我自然也能知道。”


    這種赤裸裸地無視少主威儀的言論,倒是讓鄭力銘一愣。


    “……也罷,既然你們願意庸人自擾,那告訴你們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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