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菜花第一次在言裕麵前板著臉不吭聲,言裕歎了口氣, 哄著方菜花迴房間, 然後站在床邊說了很多。


    嫁出去的女兒就真的是別人家的人, 不算是娘家這邊的人了嗎?


    言華如果以後自己沒那個能力考大學, 這些也不可能實現,而她有能力, 家裏又有條件, 讓她去多讀點書學點本事,出身社會以後, 自己的生存能力也能很大的提高。


    “她再有本事, 以後還不是別人家的!”


    說來說去, 方菜花就是這麽個思想, 覺得女孩嫁了人就不屬於自己家的了。


    三觀不同, 還是不要交流好了。


    “那如果舅舅家有什麽意外急需借錢,媽你在自己有幾十萬的情況下會願意借給舅舅家幾萬塊錢嗎?”


    方菜花跟娘家的關係還算可以, 以前家裏困難的時候還沒去世的外婆也會幫忙。


    後來舅娘生了兒子腰杆子硬了管了家裏的事,舅舅雖然迫於舅娘的管教不敢明目張膽的幫忙,可私底下還是幫過方菜花這個妹妹不少。


    夏天的時候也是因為舅舅在外地打工不在家, 外婆又風濕病腿腳不好走不了路, 言裕考上大學請客吃飯那迴娘家人才沒來,可舅舅跟外婆私底下還是給方菜花拿了五百塊錢。


    方菜花娘家現在條件比言家可差不少, 舅舅唯一的兒子也已經早早的沒上學, 跟著舅舅在外地工地上幹活, 一家人現在的房子都還是二十多年前的老房子呢, 泥巴牆青瓦頂。


    言裕拿方菜花自身的情況來做說明,方菜花想了想,猶豫了一下,“那要是出事的是你大表哥或者舅舅外婆,這錢當然是要借的,可借這個錢肯定是要給你爸商量好才行。”


    說起這個,方菜花就有話說了,“這女人家嫁了人,先顧的當然應該是婆家,你妹妹再有本事,以後也幫不了多少忙,再說了,就她那人嫌狗厭的爛脾氣,她會好心幫忙?”


    看來方菜花還是挺了解自己孩子的,或許平時對言華比對言容還差一些,也是有這麽個原因,覺得言華不會記恩,本性就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那就想想以後我娶妻子的事吧,有個大學生小姑子跟有個輟學沒文化的小姑子,媽你覺得哪個更有麵子?”


    言裕放棄理性對話,想起之前勸阻鄧飛天那迴事,試著說了這麽一句話。


    結果之前還各種氣悶一臉“懶得跟你說話你還小不懂事”的方菜花這迴是真的聽進去了,臉上露出思考的深思。


    言裕:“......”


    雖然過程跟想象的不一樣,可好歹結果不錯就行了,言裕離開方菜花房間的時候,決定以後就逮著這個中心思想來跟他們進行思想交流好了。


    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可以調素琴,閱金經......


    從方菜花房間走到自己房門前這短暫的時間裏,言裕腦海裏不由自主浮現起這麽一句高中課本上的古文。


    跟此情此景一對比,怎麽就有那麽一股子淒涼感呢?


    言裕抬手拍了一巴掌額頭,覺得自己被胖子那個二貨帶壞了,思想都歪了。


    第二天言裕帶著言華提上一點他帶迴來的果幹奶糖那些去隔壁胖妞家借四年級下冊以及五年級一年的課本。


    這個胖妞就是之前方菜花拿到當“別人家孩子”的那個隔壁胖妞,說是胖妞其實人家也不胖,就是小時候是村裏最胖的,因此被大家叫了這麽個綽號。


    胖妞叫吳海麗,比言華大三歲,今年卻已經上初一了。


    言華平時跟吳海麗也沒玩到一起去,不過現在要借書,也隻能找她了,村裏女孩子上完小學的都不多,有男生上初中的,一般小學的書早就賣了。


    吳海麗從小就勤快,還愛收拾東西,自己小學一年級的作業本都好好收拾著,每年還會翻出來曬一曬,再捋一捋卷起的角。


    吳海麗長得還是挺可愛的,蘋果臉,笑起來露出兩顆小虎牙,蘋果肌上的雀斑都顯得可愛了。


    言裕跟言華過去的時候,吳海麗頭頂兩邊紮著兩個高高的馬尾,正在埋頭弓腰掃院子。


    “胖妞姐,掃地呢?”


    言裕正露出個禮貌的笑正準備跟人家打招唿呢,跟在他旁邊的言華就大大咧咧的跳了兩步跳到吳海麗麵前,兩手一背晃著肩膀就這麽喊出來了。


    胖妞姐什麽的,這稱唿也是厲害了,言裕剛彎起弧度的嘴角一抽。


    吳海麗脾氣還是挺好的,雖然看起來就對言華這個稱唿挺不喜歡的,可還是抬頭禮貌的笑了笑,等看見言裕的時候,頓時就眼睛一亮,咧嘴笑得露出了小虎牙,也不計較言華的那聲胖妞姐了。


    “言二哥你也來了?快進屋坐吧。媽,言二哥來了!”


    c省人喊人,男娃女娃是一起排的,比如說唐家有三個娃,兩個男娃一個女娃,那外麵的人就會稱唿他們唐大娃唐二娃唐三妹或者唐幺妹。


    所以言裕在村裏,年紀比他小的會稱唿他為言二哥,比他大的要麽稱唿他名字,要麽就叫他小名裕娃子。


    吳海麗的爸爸是泥瓦匠,平時農閑的時候遇上誰家要修房子,就會去幹個幾天活,現在是冬天農閑,又有在外打工掙了錢的人迴來過年,修新房子的人就多了。


    便是沒人在外地打工的,冬天裏地裏有了點收成,房子哪兒破了漏雨漏風的,也會咬牙花錢請泥瓦匠給幫忙修補修補。


    今天吳海麗的爸爸沒在家,估計是又接了活不在家。


    吳海麗的母親嶽紅是個地道的農村婦女,長頭發編成一根粗粗的辮子拖在背後,穿了件打了補丁的棉衣,圍了藍格子圍腰,從堂屋裏走了出來。


    見著言裕,嶽紅未語先笑,跨過門檻往台階下走,“哎呀裕娃子來了?是有什麽事嗎?快進來坐會兒喝口水吃點東西,外麵冷得很呢,今兒早上都打霜了,估計明早水裏都得結冰。”


    言裕拒絕了對方的好意,笑著說明來意,“紅嬸別忙活了,我這迴來也是想請海麗幫個忙,趁著我在家裏,我想著給我阿妹早點教一下四年級五年級的知識,咱們村也就海麗會收拾,以前的書本都還好好的存著。”


    這話說得嶽紅臉上的笑更燦爛了,自己的閨女被人誇,當媽的自然高興。


    吳海麗在一邊握著掃帚也紅著臉笑,不好意思的瞄了言裕好幾眼,覺得上了大學的言二哥果然跟村裏的其他人不一樣,聽他說個話都這麽高興。


    借書這事要是言華來,吳海麗肯定舍不得,可言裕也來了,吳海麗就借得高高興興的了,嶽紅也沒有一點不樂意的,還很熱情的把兩人送出了院子。


    十裏八鄉最有出息的大學生都來她家裏借書啦,雖然是幫他阿妹借的不是他自己用,可人家不去別地兒借,偏偏來她家,這就夠嶽紅去外麵說道一番了。


    其實言裕的小學課本也被方菜花跟言容收得好好的,可畢竟那都是快十年前的教科書了,現在的教科書已經改版過了。


    當天下午又降了溫,言四海已經出去兩天了,方菜花擔心他凍著,可又舍不得花言裕的電話費。


    之前言裕沒說,方菜花也不知道,迴頭在外麵聽從外地打工迴來的年輕人說,那電話還分了什麽外地卡漫遊長途什麽的,打電話貴得很。


    知道以後方菜花就說什麽也不願意拿言裕的手機打電話了,下午的時候實在放心不下,幹脆往小學那邊的小賣部走,去那邊花了一塊多錢打了兩分鍾的電話。


    借迴書,言裕就叫了言華到房間來,開始根據教科書上的課後練習延伸出十來道題,也不讓她學課本,先讓言華做。


    小學課本知識跨度不大,四年級五年級甚至六年級的題,用三年級的知識去解題也能解出來,隻是根據四五六年級的改卷給分條款得不到滿分而已。


    言華腦袋滑溜,以前就是把頭腦全用到偷雞摸狗占便宜上去了。


    之後有言裕的獎勵製度,好歹為了錢,言華把頭腦分了一半到學習上,頓時學習效果就大不一樣了。


    之前給言裕看的那四張試卷都在九十分以上,在班上排名,期中是前五,期末是前三。


    根據不同的名次,言華能在言裕這裏拿到不同數額的獎金,為了獎金,再加上學校裏同學老師都在羨慕她有個上大學的大哥。


    精神與金錢上雙重鼓勵,言華自然是不曾放鬆學習的。


    雖然摸不清頭腦,不明白為什麽言裕不先給她像老師那樣先講講課本,可既然言裕這麽說了,言華也知道肯定有他的道理。


    ——言華有點不太想跟改變後的大哥說道理。


    於是言華埋頭就解題。


    過了二十來分鍾,言華基本都解完了,就是有兩個題言華有點沒搞懂題目裏提到的什麽什麽設x是啥意思。


    搞不懂,言華就幹脆用自己想到的法子給解了。


    看完言華的解題思路,言裕再借著題給言華說四年級五年級會學到的公式定理,讓之前解這個題還繞得頭暈的言華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對這個公式定理頓時就有了深刻的記憶。


    四年級下冊跟四年級兩冊課本言裕沒有一本一本教的意思,全部糅合總結之後,打算每天就給言華出一些題,在自己做題的方式下就將知識學進去了。


    至於語文,無非就是背古詩詞,背文言文注解詞義,然後就是生詞的掌握,這個有了字典,扔給言華自己去學就沒問題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起身掀開窗簾往窗外看,言裕看見了一片白。


    “阿弟,今天多穿點,外麵今早打白頭霜了,院子裏的水缸上都結了層薄冰。”


    在院子裏喂雞的言容看見言裕醒了,扭頭朝言裕叮囑了一句。


    門外穿得厚厚的還裹上了圍巾的言華嘴裏唿著白氣推開言裕房門,咧著嘴笑著朝言裕喊,“大哥,田裏結的冰塊好厚實,咱們去取冰塊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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