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言裕被確定為市理科狀元的時候,言五湖跟老太太就激動得想要迴來大家熱鬧熱鬧的,可言四海跟方菜花表示還不如等錄取通知書到了以後再聚,到時候給地下的老爺子報喜,也免免得現在報了喜,可錄取通知書沒到,地下的老爺子都要跟著著急。


    其實還是有那麽一點迷信思想,害怕行事太高調張狂,影響了言裕的運氣,到時候出個什麽這樣那樣的狀況沒能被大學錄取。


    所以現在通知書拿到了,言四海兩口子這才是真真正正的將提著的那顆心給放踏實了。


    中午有雞有魚,還有方菜花打迴來的排骨五花肉豬蹄子,再加上菜地裏的各種時蔬,一大桌子的菜看著也是豐盛得很。


    言五湖看起來憨厚實誠,可性子卻十分圓滑,嘴巴會說,代替了性子木訥話少的弟弟跟一桌老頭子唿唿喝喝的推杯換盞,一群老爺們兒吹起牛來那是比婦女們還厲害了,那一千斤往上的肉牛都能被這群人給吹上天。


    c省這邊不流行男人上桌女人不上桌,相反,作為言裕的阿奶,言家老太太代表言家最有地位的老一輩坐了上座,也就是正對著堂屋大門的那個方向。


    言裕被老太太拉著陪自己一起坐一條長凳,把言裕弄得挺不好意思的,可那群老頭子瞎起哄,說什麽狀元郎坐上座,他們這些陪坐的子孫後代也能沾沾文曲星的福氣。


    說什麽市狀元省狀元還是文理狀元的,反正到他們嘴裏就都是狀元。


    村長跟三叔公一起坐了左邊那條長凳,另外四個言家老一輩的也按照輩分坐了剩下的兩條長凳,言五湖跟言四海掛了桌角。


    言五湖時不時站起來跟人舉杯碰杯的瞎幾把扯,言四海則需要給端菜來的方菜花挪挪菜盤子,有哪樣菜吃得剩下不多了,還要吩咐方菜花給及時添上。


    小小一張四方桌,鬧鬧騰騰的擠滿了,忙到最後方菜花跟言容言華都沒得個空閑,幹脆就在廚房拿了碗缽舀了飯泡上豬蹄湯,再隨便夾兩筷子什麽菜西裏唿嚕就隨便吃下去一大碗。


    每當家裏有什麽事晏客,最累的總歸是家裏的女人們。


    中午吃好了,下午再一人一盅茶水泡上,剝著花生吸溜著茶水說說話,間或有覺得嘴巴裏沒滋味的就剝塊糖扔進嘴裏慢慢抿著。


    等著到了五點多了,又去吃了一頓晚飯,這才覺得話說得差不多了,各自搭著伴迴了各自的家。


    等客人走了,方菜花讓言容給阿奶端了熱水去洗臉洗腳,先讓老太太去床上休息去了。


    躲了一個白天懶的劉桂花隻能跟著去廚房幫著收拾碗筷,一邊跟方菜花口不對心的嘮著嗑誇獎言裕又哀歎自己沒福氣之類的。


    哪怕知道這大嫂心裏跟嘴上說的不一樣,可方菜花還是覺得高興又得意。


    往日裏總是被這個大嫂壓一頭,今兒她這福氣,可是大嫂怎麽都比不過的,除非劉桂花咬牙迴去再生一個聰明的娃,十幾年後也去考也狀元迴來。


    當然,這肯定是不可能的,於是方菜花就更加得意了。


    “這裕娃子上大學,一年得交多少學費啊?”


    劉桂花看著方菜花那張得意的嘴臉,心裏覺得憋屈,於是話頭一轉,往錢這上麵轉了。


    管你多得意,提到錢了你還不是得撅著屁股在地裏刨,哪像他們家,站在貨台後麵收收錢就成了。


    想到自己家存折上的數字,劉桂花揚起下巴得意的翹起嘴角。


    方菜花跟這個大嫂自來不對付,自然是了解對方的為人,說這話可不是想要借錢給他們,反而是在奚落他們家窮。


    不過既然對方遞了這個梯子,方菜花還是滑溜的沒臉沒皮順著往上爬了。


    “哎,這一年可就得五六千呢,我跟四海雖說種了這許多莊稼,可莊稼根本就不值錢,哪裏像大嫂跟大哥那麽能幹會掙錢啊。裕娃子可是你們唯一的侄子,這上個大學,還是需要大伯大伯娘幫扶一把。”


    剛得瑟完的劉桂花頓時臉一僵,眼神往旁邊一飄,嘴裏胡亂說些生意不好做成本壓太多家裏看起來光鮮實則連肉都吃不起之類的話。


    可因著之前的得意臉,現在臨時哭窮也哭得不夠真了。


    這邊劉桂花硬著頭皮各種哭窮,卻不知她家男人已經在堂屋裏把自己家的存折給“賣”了。


    言五湖直接跟言四海表示言裕的學費以後每年他要負擔至少一半。


    “裕娃子這個大學不是給他一個人念的,那是給咱們言家念的。”


    言五湖抽著煙,眯著眼歎息一聲,“我家那兩個是指望不上了,好在咱們裕娃子上去了,雖然比不得古時候,可也總比全家老少都是老農民要強。咱們言家以後也有個讀書人做榜樣,後代也會越來越好。”


    這話說得有理,比如說一家人種地的,總要有個人去做了某行生意,一個帶一群這才能入了行。


    雖說現在讀書不比古時候那般艱難,可要讀出個名堂也不容易。


    可若是一個家裏出來了一個文化人,子孫後代始終是會多多少少受到一定的影響。


    言四海知道大哥做生意沒看起來那麽輕鬆,自然不肯要,“大哥你進貨不用錢啊?快留著,裕娃子的學費我跟菜花早就開始攢了,現在也夠娃子一年的學費了。”


    “光要學費不要吃喝拉撒啊?瞎客氣啥,再說了,你這地裏的收成,一年能把裕娃子下一次的學雜費湊齊?”


    言四海沉默,現在家裏隻攢了八千多,交完這第一學年的五千多,還要給孩子生活開銷。


    生活費倒是可以以後每個月寄錢過去,可這麽一來,一年裏掙的錢就要被消耗一大部分,那樣的話,還咋攢下一年的學費?


    言四海掰來算去,最後隻能向現狀妥協,“好吧,不過這錢要寫借條,不然我就是讓裕娃子別去上這個大學也堅決不拿。”


    言五湖氣得抬手給了言四海肩膀一巴掌,氣得鼻子裏噴煙,“你這倔驢子!寫寫寫,你要寫多少條就寫多少條,反正裕娃子上完大學之前不準摳孩子的錢還我,不然咱們倆這兄弟也別做了。四海也你真敢說,還不讓裕娃子去上大學?你就不怕爹晚上爬上來找你啊!”


    言容跟言華雖然是一個房間的,可兩人是一人一張床。


    晚上老太太帶著言容擠一個床,方菜花跟劉桂花帶著言華睡另一張床。


    言四海跟言五湖睡方菜花兩口子那張床,不過兩兄弟有說不完的話,不知不覺中嗡嗡嗡的說了大半宿的話,等到雞籠裏的大公雞都打鳴了才睡過去。


    言裕就跟言川言峰擠一起了,言峰矮胖,性子又霸道,一個人占了半張床,擠得言川跟言裕隻能緊緊挨著。


    等言峰睡著了那唿嚕打得震天響,言川更不好意思了,紅著臉朝言裕歉意的笑。


    言裕從來沒跟人一起睡過,前世讀書的時候大一必須住校那會兒,都是一人一張床,唯一一次也就是跟胖子張延金那迴。


    現在一擠就是兩個,還有個打唿嚕的,言裕幹脆起身坐到屋裏窗邊那張書桌前,開了燈隨手開始寫這兩天正在構思的推理小說大綱。


    燈光是那種有些暗淡的昏黃色,一點也不刺眼,睡得跟死豬一樣的言峰一點沒被燈光驚醒的意思,唿嚕照樣打得歡快。


    言川在家也隻有很小的時候跟這個大哥睡過,之後再長大一點家裏在鎮上買了套房,就有自己的房間了。


    現在跟言峰睡一塊兒,顯然是明白自己今晚沒辦法睡了,見言裕起來在書桌邊寫寫畫畫,言川也來了興致,下了床走過來翻看言裕整齊碼放在書桌一角靠牆的那一疊書。


    等翻到言裕上次在江澤市買的那本武俠名著的時候還驚喜了一下下。


    “小裕,你還買了這本書?”


    主要是言川還以為像言裕這樣認真讀書的人不可能花時間去看小說之類的書籍。


    因為言川的語氣太明顯了,一聽就覺得似乎這事十分不可思議似的。


    言裕失笑,停筆抬頭看言川,“難不成我還隻能買參考書資料書題庫練習卷?”


    言川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後脖頸,“沒有,我就是覺得有點驚訝,你也有時間看小說?我能看看這本嗎?以前上學的時候挺多同學看的,不過那時候我好不容易排隊借到了帶迴家,結果被我爸給沒收了沒看成。”


    這本書其實就是一本現代武俠小說,不過因為文筆內涵思想以及曆史背景構造,這本書獲得了文學獎。


    言裕曾經看過,覺得很有意思,每看一遍就能有不同的感想,這本書算是把武俠小說的境界拉拔到了另一種高度,不再是江湖恩怨快意恩仇。


    說真的,如果這本書放在前麵二三十年,絕對是要被當成石頭記那樣被列為□□的。


    看不到深意的人能看見酣暢淋漓的江湖武俠,看得到內涵的看見的就是政治陰謀江湖勢力合縱連橫之爭鬥。


    言川顯然沒看到那些黑暗血腥的深意,得到言裕的點頭許可,立馬興高采烈的往床上一趴,也不管旁邊枕頭上言峰的唿嚕聲了,看得津津有味。


    直到窗外天光大亮,言川都沒一點疲倦,反而精神奕奕。


    而言裕也在言峰的震天雷中,將腦袋裏現有的思緒全都整理了一番,寫成了一個幾千字的大綱。


    推理小說最重要的是計中計謀中謀,一環套一環,邊下套子邊抖包袱,這樣才能看得讀者心裏疑惑一個接一個。


    而各種千奇百怪卻又合情合理的答案也不斷揭露,讓讀者不會因為疑惑太多失去興致,反而開始順著作者的筆興致勃勃的跟著思索琢磨。


    這就是燒腦推理小說的魅力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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