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道歉。和秦謹合作。


    入夜來,寒風獵獵吹刮,一輛馬上車驅往一處獨立的偏院,向著城西集的方向,這個地方向來偏僻,一般人不太喜歡往這條死巷走。


    可今夜卻有一輛馬車緩行此處,隨著夜風吹灌進來幽巷裏,特顯得陰森恐怖。


    吱呀的一聲,巷口最後一道木門被打開,泄出裏邊明亮堂皇的光線,光線照在剛從馬車下來的淡青色衣袂上,不似皇親貴胄,卻似那淩波仙人,古到深深,煙霧浩瀚,夜風如同無形的大手,一路穿過幽巷,吹起他鬢角的發絲,吹飄他衣袂一角。


    青袖下的手微微攏著,在寒風吹拂時那隻藏在袖中修長白皙的手伸出,輕輕攏了攏身上的孤大裘。


    彼時,木門之後有一道微彎的身影偏出,恭謹地將他請入:“壽王爺,我們太子殿下已候多時。”


    一句話,將屋外屋內兩人的身份道盡。


    方拓緊一步上前引了秦執入屋,身形沒入屋後,就可以看到裏邊簡單的擺設。


    隻是屋內的人不簡單罷了,人數也在秦執的人數之上。


    秦謹一身華貴炫目的明黃太子服飾打扮,身邊的人亦是神神色色地麵對著秦執,兩人同坐一席,到顯得對麵的秦謹高人一等了起來。


    屋裏,一股茗香茶水被煮沸了,正涔涔地冒著水氣。


    兩人從進屋到現在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甚至秦執進門就不請自坐,然後從容地拿過茶壺給自己倒上了熱茶,然後喝完後又複前麵的動作。


    這個屋子仿佛就隻有他一個人似的,那種淡若從容的氣勢叫人彼是有壓力。


    特別是來自太子那方的下人,可以明顯感受到來自秦執身上那股濃重的壓迫感。


    “七皇兄就不問問今夜謹約見所謂何事?”


    秦謹的聲音有些沉,到是他先忍不住打破了僵局。


    “皇弟如今是太子,想要做什麽,為兄又豈能過問,隻是有件事為兄的到要問問九皇弟了。”


    他的聲音溫雅,連笑容都是溫和淡定的,漆黑的眼睛也染了幾分的溫柔。


    如果第一次和他打交道的人一定會認為他是個好欺的主,實則不然,他就是個難以相處的主,什麽時候翻臉不認人你都未可知。


    “七皇兄請問。”


    秦謹雖做為太子,可是有很多東西卻覺得難以適應,也難以掌控。


    太子這個位置雖然十分誘人,可一旦坐上這個位置,人就會變得戰戰兢兢。心裏邊的野心也隨著周圍的壓迫慢慢膨脹,隻有坐上那個高座,才知什麽叫做安心。


    隻要再跨前一步,就可以得到他想要得到的東西。


    “九皇弟最近似乎與水丞相這邊走得有些生疏了,是否是水丞相對九皇弟有了嫌隙之心?”沒等秦謹迴話,又道:“為兄對九皇弟可是很關心啊,若是水丞相這邊有什麽問題,為兄的自然是要幫一把的,畢竟往後九皇弟在宮中還得有個倚靠,水丞相可是個良臣,正是適合的人選。”


    因為某些行動計劃,秦謹與水丞相之間相走甚密,沒想到秦執會如此直白指出他在背後做的那些事。


    秦謹的臉色勃然而變,死死地瞪著秦執。


    說完這番話,為自己倒了一杯茶,手指如同好看的白玉,茶水的熱氣騰起,在他的臉上籠上一層看不見的水霧,將她的眉眼也遮得迷糊了,隻能聽到他的聲音帶著素淡的清寂,如寒雪中的冰淩擊碎:“九皇弟連這點時間都等不及了嗎。”


    秦謹倏爾眯起危險的黑瞳,緊緊地盯住了秦執的眼神,心神有一陣微慌。


    剛剛那句話已經直接指明了那天行刺的人,隻不過沒想到水晟邢他們追錯了人,卻意外的讓容天音受了重傷。


    不可想像,如果那天沒有範峈在場,水晟邢會不會真的將容天音給殺了。


    握杯的手不由抖了抖,秦謹控製自己的顫抖,閉上道:“七皇嫂的事是個意外。”


    “確實是個意外。”


    手指緊密地攏在一起,溫潤如水的聲音卻透出幾分沉長的冰寒。


    沒有人可以將她傷後還能好好的活著,隻見秦執伸出修長如竹的雙手,輕輕地一拍擊出個單調的聲音。


    “呀!”


    木門再次被人打開,兩名大漢將一個人押了進來。


    秦謹起先沒有看得清楚,待看清那個被押進來的人真麵目時,噌地從椅子上坐了起來,“七皇兄,你這是何意?”


    聲音似從牙縫裏擠出來般,陰森森的。


    秦執淡淡的目光淡淡地掃過去,安之若泰地坐著,修長的手輕輕一擺,兩名大漢當將押進來的放了。


    水丞相被放開,老臉都黑得滴出汙水來了。


    在兩人憤然又疑惑的目光下,他溫淡地挑唇笑了笑,像是初春的暖風吹拂。


    “九皇弟莫要以為一個太子位可以帶來給自己更多,相反,居於高位者有很多料想不到的束縛。好比如,不得不小心翼翼的走每步棋,希望九皇弟不要步三皇兄的後塵。”


    這句話說得輕緩,卻極具深意。


    秦執這是在警告秦謹,如果不想死就別衝動。水丞相縱然在朝居於文官之首,可他秦執說抓就抓,說放就放,他們的性命早已捏在了他秦執的手中。


    赤祼祼的警告。


    不理會二人色變的臉孔,秦執輕笑一聲:“二位不必如此拘禁,今夜本王這麽做並沒有特別的想法,水丞相請!”


    一杯熱茶就推向了水丞相的方向。


    水丞相臉色陰沉沉的,今夜受了這等汙辱,心裏難平。


    但終歸是隻老狐狸,麵上的東西很快就隱了進去,仿佛剛剛臉色難看的人不是他。


    水丞相大方的落座,然後飲了秦執斟的那杯茶。


    沉默籠罩著整個屋子,隻聞得斟茶的沁沁聲,還是那些壓抑住的唿吸。


    “今夜七皇兄這般做法,到底是想要對謹說什麽。”


    率先忍不住的人到底是輸了,在旁的水丞相有些皺眉地搖了搖頭,到底太子還是耐力不如壽王。


    水丞相依稀的記起,壽王在太子這個年紀時已經差不多出府了。


    而今的太子仍舊居於東宮。


    憶起當初的那道小小挺直的身影,水丞相就是一陣恍惚。


    那個時候看到一個深宮走出來的孩子露出那樣幹淨溫和的笑臉,竟給人一種寒磣的錯覺。如今想想,當初大皇子死時,那個少年露出水一般溫柔的笑臉,如今天想來,還令人忍不住感到驚悚。


    到底,秦謹不如秦執的。


    如若不是有賢妃的那層,水丞相的橄欖枝是拋向壽王的,隻可惜了。


    “九皇弟自行到你七皇嫂麵前請罪,為兄給你一個機會。”


    聲音溫柔如湖水,縈繞著撩人的藥香味。


    心神仿佛跟著這道聲音奔走,每一步都被他帶動。


    驚覺的水丞相忍不住一驚,這就是壽王的厲害之處,就算是天塌下來,他仍舊溫笑以對。


    往往就是這樣看似好脾氣的人,才真正是可怕的人。


    水丞相突然覺得無力,太子終究還隻能向他低頭,在羽翼未豐之前,太子隻是也隻是太子,而壽王卻不單是一個王爺那麽簡單。


    “什麽機會。”


    秦謹凝視著對麵笑眯眯的男子,秦謹不由直皺眉。


    “合作的機會。”


    秦謹和水丞相愣住了。


    合作?他們有沒有聽錯?壽王竟然說出這樣的話。


    仿佛是看出了他們心中的驚訝和疑惑,秦執淡笑道:“九皇弟可以不信,為兄對皇位並不感興趣,但是你七皇嫂卻是我的命,孰輕孰重,九皇弟自個掂量著,為兄等著九皇弟的迴複。”


    言罷,隻見他起身就朝外走,並沒有多留的意思。


    秦謹的人並沒有阻止秦執的離開,本以為今夜會有一場硬仗,沒想到事情會如此的扭轉。


    秦謹當然懂得秦執後麵沒有說完的話,如果他沒有向容天音承認陪罪,秦執會讓他的太子之位坐得不安穩。


    也許,下一個前太子就是他。


    明知秦謹在乎容天音的看法,可仍舊讓他去謝罪,讓容天音知道他秦謹是怎樣的人。


    想到容天音看向自己的冰冷眼神,秦謹就無法承受。


    可若不去,依照七皇兄的性子,必然不會這麽罷休的。


    即使是做了太子,他仍舊沒有辦法反抗秦執,這才是秦謹最大的痛苦。


    長久以來,他們都認為太子和康定王才是最大的威脅,現在才知,原來那個人是秦執。


    後悔已經沒有用,因為已經成為事實。


    “太子殿下。”


    水丞相沉著臉看在心裏掙紮的秦謹,心中的無奈和憤怒是沒有人知道的。


    秦謹慘然一笑,“你說,我這太子之位又有何用處?”


    “太子殿下不可如此想,還請太子殿下想想賢妃娘娘。”水丞相認為有一天終於得償所願的,隻要他們細細琢磨,步步計算。


    將來的壽王也不過如此罷了。


    水丞相還是相信秦謹能夠成長起來,總有一天會超越秦執,居於高位之上。


    聞言,秦謹嘴角的笑容更是蒼白無力,“水丞相又何必自欺欺人呢?終究是我不如七皇兄的。”


    聽到少年自嘲的話語,水丞相終是化為長長的一歎,“太子殿下,還是忍忍吧。”


    水丞相的意思是讓秦謹去請罪,對方畢竟隻是壽王妃不是嗎?


    可是水丞相並不知道容天音在秦謹的心目中占據怎樣的位置,寧願在他的身上捅一刀子,也不願讓容天音知道背後差點令她喪命的人是他。


    “水丞相……”


    “還請太子以大局為重,妥協不代表就認輸了,我們,還沒有到輸的程度。”不管秦執說的話是真是假,但他總歸是承諾了不爭那個皇位,談及的合作。


    現在朝中,也就隻有他們兩人了。


    隻要秦執不爭,皇位非秦謹莫屬。


    既然是這樣,他們又何須多做考慮。


    秦謹卻是閉緊了雙眼,在水丞相深深的目光下沉思著,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少年沙啞的聲音傳來:“我會去的。”


    水丞相微鬆了口氣,與壽王合作並沒有什麽害處,隻希望壽王所說的並非一句空話。


    夜裏。


    一燈如豆。


    容天音在燈下撫摸著手裏亂爬的蜈蚣,那畫麵如若是別的人見了必然驚出一身冷汗不可,可她卻淡然從容地撫著手中亂爬的東西。


    “噫呀!”


    門被推開,手中的蜈蚣像是被什麽驚著了一樣嗖地竄走了。


    容天音抬目看著進來的人,外麵已經沒有月色,一口冷風隨著他的開門灌了進來,容天音愣愣地看著進來的人,訥訥道:“不是說今夜不迴來了?”


    進門的人馬上就將門給關上,將外邊的寒風隔絕。


    容天音看著走進來的人,一扯被子就將自己給蓋住了,秦執見狀無奈一笑,走到她的身邊和衣而躺,感覺身邊的身子挨近,還帶上外麵持有的涼意。


    “提前結束了,為夫想著娘子等著睡不著,特地匆匆迴。不想還是讓為夫受了冷落,娘子可是生氣了?”


    容天音圈起被子,就是不理他。


    也不知道最近受了冷落的到底是誰,現在他這是惡人先告狀。


    身後的人連人帶被的將她半抱住,側躺著,屋內燒了火爐,根本就不用擔心會受涼。


    容天音冷哼一聲,卻沒有掙開身後的人。


    “後麵的事情,小音不用多管,隻管好好的呆在家裏。”


    “嗯。”


    容天音覺得挺鬱悶的。


    他到底要去做什麽,她已經不想再插手了,如果不是因為為難,她還真不想乖乖的呆在家裏悶著。


    不想夾在中間為難,隻能當隻鴕鳥。


    “一切小心。”


    身後的人聞言,嘴角輕輕地翹起,有些無賴地從她的身上扯被子。


    “娘子分點溫暖給為夫吧!”


    “滾到一邊去。”話雖然有些惡氣,但沒有要扯迴被子的勢頭。


    秦執順勢從她的身上扯過了被子,嚴實的蓋在兩人的身上,從被子的下麵將她緊緊攬在懷裏。


    “不管將來發生,都不要離開我。”


    “嗯。”


    “如果真的要離開……”


    “你今天吃錯藥了,又開始說胡話了。”容天音不滿地用肩頭撞了撞挨緊她的人。


    秦執嘴角溢出一抹柔軟的笑,“是為夫多心了,就算小音要離開,為夫也不會放手。”


    身後人霸道的將她緊攬在懷裏,連一點縫隙也不給。


    容天音安靜地躺在他的懷裏,眼皮越來越重。


    耳畔那道溫柔的聲音不斷的傳遞著,到最後她連他說過什麽都不知道了。


    感覺懷中人兒唿吸綿長,秦執緩緩低首,看著容天音側睡的容顏,安靜而美好!現在每天能將這個人擁在懷裏,是他最幸福的事。


    這個人,隻屬於他。


    想到前幾日出現的神策,秦執心情便有些沉,神隱者如此在乎一個人本就是不正常的。


    而這個人是他秦執的妻,就更讓人心驚了。


    秦執知道,他們相撞,不會有好結果。


    那麽唯一能解決的方法就是他們其中一個人消失得徹底,他承認,在感情上,他是個多麽自私的一個人。


    睡著的容天音根本就不知道枕邊人是如何翻湧心緒,如何計算將來,又如何謀劃後路的。


    修長白皙的手輕輕撫著她安靜的睡顏,有她相伴,才會使得他的生活變得更加的完美。


    容天音醒來時,身邊的人已經不在了。


    天已大亮。


    清苒早早就守在外頭,聽到裏邊的動靜才敲門而進。


    洗漱過後,容天音才問,“秦執呢?”


    “王爺在書房習字!”


    今天不出門了?


    還真是難得,容天音憋憋嘴,“今天他到是清閑得很!”


    清苒答道:“王爺說要多陪陪王妃,免得王妃一人悶在家中不舒坦!”


    一邊係著狐裘的容天音從嘴裏發出哼聲:“他還知道我悶啊。”


    說什麽讓她呆在家裏哪也不去,她現在連外麵的情況都不清不楚的,隻顧悶在家裏東想西想,他到好,天天外跑,搞得她跟個怨婦似的天天坐在家裏等著丈夫迴屋。


    越想越鬱悶的容天音氣不打一處來,扯著係繩的動作粗魯了些。


    “王爺已經在書房裏等著了,王妃可要過去?”


    “不去了,讓他過來!”容天音走到蘭院內的膳堂裏一屁股坐下,臉上有些陰晴不定。


    清苒不由挑眉,王妃最近這段時間的脾氣越發的上漲了,偶爾還不可理喻得讓人頭疼。也許是因為往前的胡鬧給人種一下了深刻的印象,懷孕後脾氣變差的容天音並沒有讓人懷疑到別的上麵去,反而覺得她隻是“本性”顯露罷了。


    最近容天音想著秦執會什麽時候發現自己瞞著他有孩子的事,到最後知道了會不會大發雷霆,或者胡思亂想一些有的沒的,秦執會不會也想別的男人那樣有著濃重的重男輕女思想,再來是孩子出生後又如何如何的。


    將來的事情,不斷的在腦子裏轉悠。


    折騰得容天音累極了,如果不是身邊有個秦執相伴而眠,單獨入眠總會被夢裏的畫麵驚驚,外頭有點風吹草動就猶如驚弓之鳥。


    容天音耷拉身子趴在桌子上,心忖著,自己指不定很快就會成為古代怨婦的一種人。


    想想這畫麵,容天音猛地打了一記冷顫。


    不行不行!她絕對不能做怨婦!


    清苒出門吩咐一聲迴屋就見容天音站在窗前一會搖頭一會皺眉露出苦惱的糾結樣,不由搖了搖頭,看來王妃是有什麽事將自己給困撓了。


    “王妃,可要傳膳?”


    容天音猛地轉身過來,視線落在清苒的身上。


    清苒被她冷銳的目光盯得渾身不自在,“王,王妃?怎麽了?”


    “秦執是不是在外麵有女人了?是不是跑夜場裏混了?”容天音突然莫名奇妙的逼身而問。


    清苒被她的問題問得一愣一愣的,前麵那句聽懂了,可是後麵一句,她還真的不明白是什麽意思。


    “王爺一直忙於正事,何來的女人,王妃多想了。隻是這夜場,是什麽東西?”清苒疑惑提問。


    容天音眯著眼道:“自然就是青樓。”


    清苒了悟地點點頭,然後搖頭,“王爺向來潔身自好,家中有王妃這樣的美嬌娘,自然不會出去尋花問柳!”


    “是嗎?”容天音再逼近。


    清苒忙點頭,心裏頭卻奇怪王妃怎麽突然懷疑王爺懷疑到了這份上?


    雖不理解,卻也沒敢多問。


    容天音陰鬱的神情卻沒有半點的好轉,反而因為清苒毫不猶豫的迴答令她心情不快了。


    並不是容天音胡思亂想,是突然想起這個問題的。


    原因是因為那些古代劇的影響,容天音以前在那個世界時,還是看過那麽一兩部古代電視劇的,裏邊可不就是這麽演的。


    說男人經常不在家,在外麵應酬逛青樓,那是家常便飯了。


    也就是腦子靈光那麽一閃,就閃出了那些畫麵,才令容天音臉色不好看。


    以至於秦執親自過來時,容天音盯著秦執的目光十分的陰沉,盯得秦執渾身起寒毛,卻沒從容天音的嘴裏打探出一丁點的意思。


    最後秦執化為一歎息,“先用膳吧。”


    容天音卻探視的目光緊緊盯著秦執,眼神時而怨,時而銳利。


    正是秦執再想開口尋問她的意思時,就聽外邊傳來腳步聲,然後就見戴弦步入這詭異的屋子裏,似乎沒有發覺屋中的詭異,戴弦道:“王爺,太子來了!”


    “太子?”容天音條件反射的重複他的話,眯了眯眼,然後才反應過來,太子指的是誰。


    秦執拿異樣的目光掃了下容天音一眼,今天的容天音實在太古怪了。


    迴想起昨天夜裏他並沒有做什麽,更沒有說什麽刺激她的話,秦執不由搖了搖頭。


    看來,還是得找個時間問問。


    “秦謹怎麽突然來了?”言罷,容天音的視線看向秦執,眼底露出幾分懷疑之色。


    秦執搖頭微笑,表示自己也不知,心裏卻皺眉,來得可真及時,正巧趕在二人用膳之時,要知道平常時,秦執就是享受與容天音二人用膳的時光了!


    可現在,卻被秦謹給破壞了。


    秦執的心情自然也沒有多好了,但還是擺手示意道:“請太子殿下進來吧。”


    戴弦左右望了眼,見容天音沒有別的表示,點頭出去將秦謹請了進來。


    不多會,秦謹就被幾個人簇擁了進來。


    看到一桌的膳食,沒等他開口,秦執就令人擺多了一個座位。


    秦謹沒有怯讓,自動落座,一點也沒有尷尬的意思。


    容天音見狀,挑眉道:“太子殿下今日怎麽得了空過來?”


    秦謹抿了抿唇,話還沒有說出口,這邊秦執就吩咐開飯了,於是三人就同坐一席,在沉默中吃著飯,其中秦執不斷的給容天音挾菜。


    秦謹看著二人恩愛的相處模式,捏碗的手不由重了重,神色陰暗了些,但終是沒有開口說一個字。他來了,就代表著向七皇兄妥協了。


    容天音也沒有多問一個字,似乎就這麽自然坐在一起吃飯,就像是每日例行的動作。


    等三人用過飯後,秦謹就提出了單獨與容天音說話的意思。容天音迴頭看了正微笑衝自己點頭的秦執,就知道這其中有貓膩。


    眼神閃了閃,然後與秦謹單獨走進了一間房。


    容天音站在秦謹的麵前,直言道:“說說,你這次到底想要做什麽。”


    秦謹盯著容天音卻沒有發話,等了半晌才道:“七皇嫂的身體可還好?”


    幾乎是在他話落的那時,容天音一雙眼眯得細細的,聲音比剛剛沉了許多,“是你。”


    不過是一句問好的話,卻不想容天音已經猜測到了他的來意,秦謹臉色有些沉,容天音會這麽快猜到,必然是因為在心裏邊懷疑過的,心情在容天音冰冷的言語和眼神下變得相當的糟糕。


    秦謹苦澀笑道:“七皇嫂是否早就猜到了。”


    “能與秦執為敵的人已經不少了,排除父親也就隻有水丞相的大公子有那份腕力了。”容天音淡淡地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測。


    秦謹張了張唇,最終沒有說出心裏邊的那些話。


    “或許你可以將事情推給康定王,但是你莫忘了他的人我是知道的。蘭太慰已經夾起尾巴做人了,必然不會做出這樣明目張膽的行為,如若我父親要動佘妃娘娘,又何必等到追逐入蒼海城。”


    秦謹愣愣地看著容天音,聽她的話語,仿佛所有人的一切行動都掌握在了她的手中。


    她早就洞察了一切,在她的麵前,你根本就沒有辦法隱瞞任何事。


    “秦謹,你們怎麽鬥,我都不會插手,可若是有一天你再次威脅到我的性命,我不會饒你。”容天音冷冷地盯住秦謹,那冰冷的眼神直叫秦謹發冷。


    他知道,這一次是最後一次了。


    這一刻,他並不會懷疑容天音會不會在下一次殺了他。


    容天音手一擺,淡淡道:“你走吧,以後你好自為之。”


    秦謹捏著拳,張了張嘴,終是一句話也沒有說,轉身離開。


    他還沒有來得及謝罪,就已經失敗了。


    容天音不會原諒他的。


    等秦謹離開,隨後進門來的是秦執,看見坐在椅前皺眉沉思的容天音,秦執輕輕一歎:“不要多想。”


    話落,已經從前麵彎身將她攬進懷。


    容天音將頭埋進他腹前,手攬著他的腰,側著目光投放在他身後的門外,聲音仿若從很遙遠的方向傳來:“秦執,我不想躲了。”


    就算她再如何躲,也躲不過,既然是這樣,她就沒有必要做什麽縮頭烏龜。


    秦執眼神微微一沉,卻沒有拒絕她,“好。”


    容天音心下一鬆,吸著他身上的藥香味,心情總算是好了許多。


    “今年父皇的壽辰,各國使臣會如數入褚國,你也該準備準備的。”


    準備?準備什麽?這麽想也就這麽問出來了。


    秦執笑道:“自然是好好表現一番,莫要丟了為夫的臉麵!”


    “哼!”容天音從鼻子裏哼出聲,轉而又道:“母妃那邊真的不要緊嗎?”


    上次有人扮佘妃,差點沒讓她丟了性命,這筆帳到不知是算在誰的頭上,秦謹嗎?可他也同樣被神隱家族的人給騙了。神策,他根本就不會使出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已經安排妥當了,母妃的事情讓你受苦了。”


    容天音苦笑地搖了搖頭,“隻要她安全了便好,我沒事。”


    “那些傷著你的人,我不會輕易放過他們……”


    “算了吧,這件事不是秦謹的錯。”


    秦執略一挑眉,似乎沒想到容天音會替秦謹求情。


    就是容天音自己也不知道對秦謹抱著怎樣的態度,秦玉的事,她無能為力,或者是已經置之不理了,或許是因為這一點所以她才覺得愧對秦謹吧。


    秦執豈會不明白容天音心中的想法,但容天音已經不想再藏著自己了,後麵接觸的機會就會變得更多。


    現在的褚國並不安全,雖然那些人是衝著皇帝的壽辰來的,但背後真正的目的,誰又知道是怎麽迴事。


    “我知道。”


    “秦執,對不起,讓你為難了。”


    秦執聞言溫柔輕笑,彎身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印下一吻,“我明白你的,我們是夫妻,何須與我斤斤計較!”


    話雖是這樣說沒錯,可她還是覺得欠了秦執什麽重要的東西。


    隻好以後再對他好一些就行了,容天音暗暗想。


    “話雖如此,但我還是要謝謝你!秦執,謝謝你對我這麽好!”


    從來沒有這樣的一個人讓她這樣,隻有他。


    或許這就是緣份。


    秦執順著杆兒道:“既是如此,娘子不妨在別的方麵謝為夫!”


    聽得他曖昧的話語,容天音嗔瞪了他一眼推開他,旋身就從椅子上起來,“想都別想。”


    秦執也挺鬱悶的,容天音前麵受傷也罷,但現在傷也養得差不多了,那檔子的事並不會影響到她,而且他也表明說過要小心一些的。


    可容天音就是死活不同意,夜裏隻能睡在一塊。


    前麵因為怕自己忍不住,就在清築院住了一段時間,後麵沒法忍了,到是容天音的態度讓秦執十分的鬱悶加不解。


    “小音……”無奈加歎息。


    容天音不肯給,秦執就是想用強的也不能。


    沒得逞的秦執再聽她問來:“齊國這次派誰過來?”


    容天音並不希望是諸葛猶親自過來,事情繞在同一個時期,就會和麻繩一樣,理都理不順。


    秦執拉著她的手走到窗邊,說道:“是闕越。”


    “闕越?”容天音挑眉,什麽時候闕越的地位如此的高,連他都可以代表了?


    闕越和秦執的關係,容天音是知道的,沒想到諸葛猶竟然走了感情牌,隻怕將闕越派過來,也是沒有什麽好事吧。


    一隻溫暖的手掌突然覆到她的額頭上,容天音愣了愣,抬頭不解地看著秦執。


    “莫蹙眉,有為夫在不會翻出天來的。”


    “希望如此,”容天音不由苦笑一聲,對他的保證並沒有抱多大的希望。


    秦執的話也不過是起一時的安慰,後麵會發展如何,誰也不知。


    “諸葛猶雖是一國之主,但總得顧忌一些大局,他知道分寸。”


    “我沒擔心他,”容天音搖了搖頭,仰著頭看他:“我是擔心你。”


    “擔心我?”秦執嘴角的笑更柔了,連眼睛裏都是溫雅的笑意,“為夫還要與小音白頭到老,不會讓自己有事的。”


    容天音卻是搖了搖頭,神隱家族的壓迫和秦聞的打擊下,已經讓他難以應付了,現在加一個諸葛猶,事情的發展隻怕不樂觀。


    派闕越過來,就是諸葛猶另一種態度。


    她最擔心的是諸葛猶會利用闕越來打擊秦執,這才是諸葛猶最可惡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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