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發現。受傷。


    女婿不像女婿,老丈人不像老丈人,壽王和容侯之間就這麽處著下來了,隻是尷尬的是容天音,進門就見一人繃著臉,一人斂著臉,有種互看不順眼的錯覺感。


    在沒有翻臉之前,容天音趕緊打哈哈,“爹,您沒事吧?家裏的事,女兒沒能幫上忙,實在是慚愧。”她做出一副悲傷狀,天知道她進門前知道林氏被重傷了心裏邊多舒爽!


    容侯拿眼輕掃向正討好自己的女兒,在心裏邊低低一歎,終是一擺手,“壽王爺宿疾在身,坐吧。蕭遠,給壽王爺端個火爐子來。”在來之前,容侯的屋裏是沒有火爐的,冷冰冰的,沒點暖氣。


    容侯話音一落,一個高大的中年男人很快就將大火爐端了進來,容天音並未見過這個蕭遠,不由多瞧了幾眼。深邃的五官,年輕時也是少有的美男子,容天音再度感慨古代美男多。


    蕭遠端了火爐過來後就直接站在容侯的身邊,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對容天音投來的視線完全是視而不見的,跟根木頭似的。


    “咳,”見女兒如此露骨的盯著自己的屬下看,容侯都覺得有點丟臉地出聲提醒她不要太過分了,女兒喜歡美男這種事,還真的讓他這個做爹的彼為頭疼。


    容天音在秦執和容戟的目視下移開眼,完全沒有一點尷尬的自覺。


    “你們能過來,爹心裏也能寬慰了,最近京中不太平,好好在壽王府陪著壽王爺養息,”容侯這話是對女兒說的。


    容天音瞅了眼被涼在一邊的秦執,迴道:“爹放心吧,女兒不會再給您惹事了。”


    容侯聞言欣慰地點點頭,心裏卻是對女兒的承諾一點也不信任的,她的話就聽不得。


    “侯爺放心的將小音交給本王,”秦執緩緩開口,“到是侯爺,侯府內大小事需要處理,難免會忙得腳不沾地的,小心身體才行。父皇那裏還等著侯爺迴朝管理朝堂大小事,侯爺莫要讓父皇失望了。”


    容侯微眯住了眼看他,就是容天音也有點驚訝看過去,難道秦執也知道了皇帝的想法?


    “壽王爺心係朝廷,皇上若是知曉王爺有此心,心中也寬慰了。”


    “本王如今宿疾纏身,不能報效國家,本王實在慚愧。往後,朝中事務還要多仰仗侯爺了,”秦執很謙虛地道。


    “壽王爺言重了,本侯報效國家也是為了蒼天子民,為了民眾,本侯甘願。”所以,他容侯爺根本就不是因為皇帝更不是因為官權,他在朝任勞任怨全是為了天下百姓。


    容天音鴕拉著身子,盡量讓自己變得透明一點,這種口水仗她還是不要摻和的好。


    “朝中有侯爺這樣為民的好官,是禇國之幸,本王在這裏替天下百姓謝了侯爺。”


    “這是本侯的職責,天下百姓不用壽王爺來謝,如若壽王爺想要報效國家,在府中好好養病,便是給皇上減輕了負擔,如此皇上也能安心處理朝事。”一句模棱兩可的話說了出來,屋裏的氣氛突然變得凝重了起來,有股涼颼颼的寒風竄上背脊。


    容天音覺得自己再不阻止就要演變成世界大戰了,這樣都能針鋒相對,也實在服了這兩人,“那個,爹,王爺還得迴府服藥,看到您安好女兒就放心了,改日有了時間再來探望!”


    說著就要去扶起坐著不動的秦執,這兩人一句話都能悟出幾個意來,要是不趕緊分開,估計屋頂都要掀翻了,容天音也隻能裝著聽不懂他們的話,硬著頭皮拉人。


    兩人同時看向容天音,她如芒在背。


    “時間真的著不多了,王爺,您不會因為碰上爹就想賴著不走做不吃藥的借口吧。”


    秦執終是點了點頭,容天音暗暗送了一口氣。


    秦執要走,容侯自然是不會留的,關於鳳悅樓的事,容侯還是單獨將容天音留在屋裏談談,秦執則是在外頭候著,容侯對秦執也實在是惡劣。


    “爹是有什麽事要與女兒商量?”


    待屋裏隻有他們父女倆,容天音怕秦執在外頭吹冷風又染了寒疾,趕緊問完趕緊走。


    瞧見女兒著急著走的樣子,容侯慢慢地開口:“前段時間你與鳳悅樓的蕭薰兒走得極近,可有此事?”


    全皇城的人都知道她和蕭薰兒走近,容侯這麽問也是多餘了。


    容天音知道這幾天容侯已經開始查到了鳳悅樓去了,開這個口就是想從她這裏探聽一些事實,她曾懷疑過的事,隻怕很快就要公眾於世了。


    “怎麽了?”容天音裝傻。


    “天音,看來你已經將爹的話拋之腦後了,安安分分的呆在壽王府就這麽難為你嗎?”容侯已經有點開始動怒了,因為容天音又給他惹事了。


    容天音納悶,“不會是皇上又要爹抓女兒的辨子吧?”很有可能!


    容侯深深看著女兒,“那件事爹不想問你,但是你這樣下去,爹再能耐也無法保你,明白嗎?”


    容天音當然知道,看到容侯擔憂自己的樣子,心裏不由感動。


    “爹放心吧,女兒能自己保護好自己,”容天音豪爽地道:“爹不用事事想著女兒,你自個也要小心點,這次幸運,下次可就難說了。”


    容侯在朝中結了不少的怨,在外麵隻怕也不會少吧。


    “神隱者那裏,最好少接觸,不要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容侯見從女兒的嘴裏問不出什麽來,隻好作罷。這些年,他這個做父親的竟然不了解自己的女兒,實在是一大敗點。


    容天音點著頭,順著容侯。


    當容天音如釋負重的離開屋子,蕭遠就進來了,然後沉聲道:“侯爺,送盒子的人查到了,是否要將她抓過來審問?”


    容侯眉眼一冷,抬手,“先不要驚動她,這幕後人一定要找出來。”


    蕭遠明白容侯的意思,因為那個女人是易了霜雪的模樣送錦盒的,必然是身邊的人。


    屍蠱的事差點讓侯爺送了命,他們都非常的憤怒,但這事急不得。


    “那這事可要告知大小姐?”蕭遠知道容侯看重容天音,所以才會問出這話。


    容侯冷眸一磕,淡淡道:“不必了。”


    蕭遠點頭不敢再多說,侯爺的心情似乎不太好,特別是壽王爺來後更明顯。


    “派人盯著壽王,”正煮酒的容侯突然道。


    蕭遠抬頭,“侯爺?”


    “雖然整件事看似與他無關,但是他似乎忘了,當年屍蠱可是隨著臨王消失的。”


    臨王是當今聖上的兄弟,奪嫡戰讓整個皇室失去了許多血脈,其中就包括了臨王這個人。


    蕭遠心頭一震,“侯爺是懷疑壽王……”


    “去吧,”容侯不想多說,擺手令他下去。


    蕭遠看著容侯蕭索的身影,點了點頭,開門去。


    酒香四溢,容戟長指一拈酒杯,給自己斟了杯熱酒,放在鼻間輕輕聞了幾下。


    “秦執,最好不是你。否則,本侯怎麽能允許你這種禍害存活於世,但凡是對他有威脅的人,都不能……”容侯從喉嚨裏發出一道低沉又苦澀的笑,一杯飲入腹,溫熱竄入心,可這心卻仍然無法被暖和。


    *


    “為何如此看為夫?”


    重新坐上馬車,秦執低咳幾聲後便感覺到容天音一直盯著自己,不由溫笑著伸手撫她腦袋,那溫潤如星的眼眸完全沒有一點波動的情緒。


    容天音懶洋洋道:“王爺陪我迴府,可是有什麽事向父親打聽打聽?”


    秦執沒想到她會這麽敏感,既而笑道:“小音為何會如此認為?”看著她的目光仍溫柔。


    “直覺罷了,”容天音聳肩,“你不想說就算了,反正你們折騰的事我也不想知道。”知道得越多,心裏越是跟著煩,所以,還是當個簡簡單單的人好!


    秦執柔聲道:“小音隻要好好的呆在為夫身邊就好,其他事,為夫不想小音介入,明白嗎?”


    容天音有點鬱悶地點頭,怎麽每個人都想讓她安安分分的躲在家裏?隻可惜他們越是這樣想,越是不能如願。關於神隱者的事,她早就沾染不清了。而秦執,她就更不能撇清了。


    所以,什麽不介入不理會的,那都是屁話,她早就在其中了,怎麽抽身?


    馬車駛過熱鬧的街市,容天音掀開一邊角看到外麵的熱鬧,好奇地縮迴頭來問秦執:“今日是個什麽日子?這麽熱鬧?”


    秦執清聲道:“花燈會馬上就要來臨了。”


    “花燈會?”


    容天音愣了下馬上就想起這所謂的花燈會是現代那個什麽元宵節,心下來了興趣!


    “是不是有很多人到街上猜燈迷?還有放河燈之類的?”雖生長在現代,但是很多東西都是隻能看不能碰,那很痛苦的。


    秦執不和她搭話,隻用一雙靜苦秋水般的眼睛看著她。一絲寒由她掀開的簾子吹進來,幾朵雪花打在他的身上,他的臉色略顯蒼白,卻仍舊是俊秀絕美,晃非人世。


    “秦執,花燈會我們出來猜迷好不好?”


    秦執似乎並沒有多大的興趣地道:“你若是喜歡,出來也無妨。”


    容天音一雙琥珀色的眼睛迎著紛落的雪花,像是水晶球裏滑過的星光點點!


    “當然喜歡了!秦執,你可別食言啊!”


    “好!”


    清淡如冰雪般的聲音靜靜響起。


    “秦執,我們把巫婆也一起叫出來好不好?他一個人整天呆在祭祀台裏,怪可憐的!”


    她極清脆的聲音突然傳來,似突發其想的道。


    秦執眉心一蹙,轉過頭來,聲音略有些低沉:“小音喜歡神隱者。”


    “那家夥很無趣,好歹他也救過我幾次了,他那人典型的外冷內熱。我們怎麽也都是朋友了,叫出來一起熱鬧熱鬧沒有什麽不好的,王爺,您不介意吧!”


    所以容天音的意思是說,你們要相親相愛的相處!


    某人的目光漸漸陰沉,連容天音都察覺到空氣裏的不安分了。


    “王爺,您介意啊?那就算了,本來還想著巫婆還有點本事,以後咱們做朋友了。讓他別瞎搞了,否則再落在他的手上,小命都玩完了。”


    秦執不高興神策來,容天音心裏挺失望的,她還是想和神策搞好關係,以後方便行事!


    至於行的是什麽事,容天音可是想著占神策的便宜,否則怎麽對得起她這個朋友?


    “小音這招化敵為友確實是行得通,隻是……”秦執的聲音柔和了些,並不像真生氣。


    容天音趕緊打鐵趁熱,“是啊,我就是這麽想的。秦執,咱們也將範祀司一起請來吧!啊,對了,沈閑也一並請過來!這樣人多才熱鬧嘛!”


    其實她是想知道沈閑有沒有出賣自己,這個時候討好是必要的!


    某人自顧自說,完全沒有想過要征同秦執的意思。


    想像一下,他們幾個人突然湊在一塊去賞花燈,那該是多麽驚悚的事情!


    容天音完全沒有想過她這種提議會帶來怎樣的化學反應,隻想著討好該討好的,往後好行事。


    秦執對此也彼為無奈又是哭笑不得。


    “他們未必會喜歡這樣的熱鬧,”秦執笑道:“小音有為夫陪著便好!”


    “可是你的身體這麽弱,也不能一直陪著我的,”容天音還想著隻讓秦執陪自己前麵一段,後麵他也就該累了迴府休息,那她總不能一個人跑著吧?所以,還是請他們過來靠譜一些。


    沒有哪個男人被女人說弱了還能保持鎮定的,就是秦執自己也覺得該有點麵子,“為夫會一直陪著小音的,所以,那些不相幹的人還是不要請過來了。”


    秦執聲音有點淡沉,容天音馬上就知道他不高興了,同在一輛馬車裏,容天音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閉上了嘴巴。


    現在她吃人家的,睡人家的,住人家的,總不能非要惹怒他吧,對她沒好處。


    於是,停下嘴的容天音使得車廂內的氣氛有點沉悶。


    秦執正要說什麽話,容天音突然眼眸一亮,猛地一掀簾子,興奮地叫道:“秦執!我們在外麵吃飯吧!來這裏這麽久,我還沒在外麵吃過呢,你就滿足我這一次吧!”


    秦執覺得自己多心了,容天音就是一個不懂深沉的人,沉重的東西在她身上根本就放不了多久,所以,他根本就不用擔心她會難過,會傷心。


    秦執目光淡淡地抬起,視線落在容天音指去的方向,輕聲應著,“好!”


    然後容天音就叫停了馬車,掀簾就跑出去,末了又跑了迴來掀著簾子討好道:“王爺!咱們走吧!”


    秦執柔和的目光落在她笑眯眯的眼睛上,兩旁的雪地上,有人走過的散亂足印。她個子不算高,但也不偏矮,臉蛋兒小小的,一雙眼睛卻極大,身上披著銀狐鬥篷,帽子落在她的腦後並沒有戴上,雪花紛落在她麵上,發頂上,令她愈發瑩白剔透,就像是白玉雕刻的一般。


    秦執慢慢伸出了手放在她纖細的小手上,然後緊緊交握,借著她那溫暖的力量下了馬車。


    方拓實在想不通,王爺怎麽什麽事都遷就著這個瘋子王妃。


    熙春樓。


    往來的人群彼多,熙春樓又是東市這邊彼有名氣的酒樓,部分的人都喜歡在這裏用餐。特別是一些富貴人家愛上熙春樓,這裏的菜雖貴了些,但絕對是絕味的!


    因此,熙春樓由此得名!


    秦執覺得容天音挺有眼力勁的,知道這熙春樓好,便選了這裏。


    壽王一出現,熙熙攘攘的酒樓突然安靜了下,呆愣地朝著門口進來的一對壁人盯去。


    容天音對此沒感覺,秦執早已習慣了這等待遇,所以他們泰然地上了二樓,方拓馬上招唿店掌櫃的過來,將這裏的招牌菜色傳上。


    掌櫃的早就看出秦執並非一般人,皇城腳下,平民看人的眼力勁還是十分到位的。


    兩個坐著的是靠窗位置,雖然是個角落,卻可看到下麵一邊街角,將下麵的行人收入眼底,容天音很滿意。


    難得看到容天音麵上有開心的笑容,秦執也拋去容天音請人的話的鬱悶,好好陪她吃這個飯。然後就聽容天音賊兮兮地轉過臉來,笑眯眯地道:“我們這樣算不算約會?”


    “約會?”秦執有一點愣怔。


    “逛街吃飯,在我們那裏就是約會!”


    “你們那裏?”秦執眉微微上揚。


    容天音自知失言趕緊咳嗽一聲,“就是別的地方一種新穎叫法,你不用理會!”


    秦執也沒追問。


    像他們這樣出門吃個便飯的也能遇到刺殺,真是一件始料未及的事情。


    熱騰騰的飯菜上台了,容天音直盯著食味大開的菜色,不由讚歎一句,“菜色還真不錯!”


    秦執笑道:“熙春摟是東市有名的酒家,廚房運作的也是數一數二的名廚,如若菜色不好,這兒也便不必開門做生意了!”


    “別看你不出府,了解的東西還挺多的,”容天音已經沒興趣和他聊天了,正賣力的吃著美味的蔥香排骨,將秦執涼到了一邊去。


    美食的誘惑果然大啊。


    “慢些吃,沒有人和你搶!”秦執笑意達了眼底,柔柔和和的,很是和煦!


    趁著容天音坐著吃飯,秦執向方拓使了一個眼色,然後方拓無聲無息的下樓了。


    容天音沒理會他們主仆之間的眉來眼去,安安分分的坐著享受美食!


    “你也嚐嚐,這家做得真不錯!”容天音挾起一塊排骨就要往秦執麵前的碗裏放,隻是她的話剛落,二樓的位置就被人破裂而來。


    “砰!”


    容天音麵前這桌豐盛的菜瞬間被某種暗器擊碎!


    “我靠!”容天音氣得暴粗!


    被濺了一身油的容天音氣得嘴巴都要歪了,呸了幾下,還沒等她發怒,秦執一手就將她扯了過來朝著一邊躲去,容天音躲得狼狽,嘴裏不由罵咧了起來。


    “哪個不要命的敢打擾……”


    “砰砰!”


    桌子打著翻滾朝他們這邊來,容天音氣得一腳踹上去。


    劈啪的一聲,桌子破開了,可疼死了容天音的腳,原來桌的另一麵釘滿了一些鋼針!


    嘶著聲的容天音趕緊捂住自己的腳,在原地上疼得急跳!


    十指連心,她突然紮到了腳板,不疼才怪。


    秦執眉一蹙,將容天音帶到了身後護住,容天音瞪眼,“你幹什麽,我來!”


    怎麽能讓美人王爺保護自己,那太打擊她了!


    “小音……”秦執被容天音朝後一推,就見她抄起了旁邊的木板凳就朝著蒙麵刺客衝上去。


    容天音很生氣,好好的一頓飯就被這些人給破壞了,還沾了她一身油膩!


    對方有四五個人左右,穿著便衣蒙著臉,手中寒劍冰冷揮刺著。


    二樓的客人早就滾跑了,幾個被連累的還是進退不得,在二樓的角落裏發抖抱頭呢。


    “啪啪!”


    容天音手中的板凳就這麽報廢了。


    “找死!”容天音眼一寒,手中花毒粉朝著他們的麵一撒,他們似乎早有所防備,用袖子一掩麵就擋開。


    容天音冷笑一聲,正是這個時候她扭過對方的手腕,兩三招之內奪了對方的劍,虛劃出去,空氣裏有衣裳嘶裂聲傳來,有人已經受了傷傷。


    對方雖然是四五人,卻武功極高,容天音竟是一時受困不能脫身。


    “秦執,快跑……”容天音眼看著兩名刺客突然一轉身朝著秦執斬去,失聲叫道。


    秦執哪裏還能走,迎麵而來的兩名刺客直斬向他的命門,躲無可躲。


    “該死,”容天音急紅了眼,手腕一轉,一招擊劍式的動作繁雜而出,三人竟然一時不可接被她一個擊潰開去。


    就在容天音咬牙紅眼使出渾身解數去撲救秦執時,隻見一條黑影由黑暗裏掠來。


    秦執眉眼一緊,著急低喝著:“不可——”


    但還是晚了一步,一條黑影冷冷的擋開了兩名蒙麵人的劍。


    見秦執安然無恙的站在那裏,容天音大鬆了口氣的同時看向那名突然出現保護他的人,也就是那麽一看,容天音渾身一僵。


    “嘶!”


    容天音側臂被蒙麵人劃傷了,但是那蒙麵人很快就收了手,看那動作,顯然是因為收不及手才傷了容天音的。


    這等破綻百出的攻擊,不用說也知道是一種試探。


    後三名蒙麵人破窗去,與黑衣人纏鬥的兩名蒙麵人見後三人走了,也不再多做停留,即刻便竄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街角。


    “王爺,”子默收了劍,焦急的去看秦執,卻見秦執一臉沉然,不由心裏一緊。


    容天音連捂都沒捂自己的傷口,而是冷冷地看著突然出現的子默,方拓這時也噔噔的上樓來,看到眼前一景眉一擰,“王爺。”


    “本王無礙,”秦執聲音有點沉。


    容天音一直站在原地,緊緊盯著子默的身形和眼睛。


    她認得他,也聞出了他身上的味道,更認得他的招式。


    “小音,你受傷了,”秦執急得上來就捂住了容天音流血不止的臂膀邊。


    容天音抬著眼看秦執,極清的眼裏並沒有浮動的情緒,可莫名的讓人心裏難安。


    容天音並什麽也沒說,跟著他離開了熙春樓,所有的好情緒因為這一出徹底破壞了。


    看到容天音那表情,子默就知道事情壞了,哪裏還敢再多呆,在他們出酒樓後就離開了。


    一路迴府,容天音半句話也沒說,秦執這心裏卻越發難安了。


    處理好了傷口,容天音仍舊沒有發一句話,方拓哪裏敢離開讓他們單獨,緊緊的守在屋裏頭看著沉默的兩個人。


    出去一趟迴來就變成這樣,他們也是始料未及的。


    知道容天音身手的他們,知道她天生有種別人所不及的敏銳和特殊的認人方式,子默他們當時露得太明顯了,今天被容天音這麽一瞧,就發現不對勁了。


    “小音——”


    “晚飯送到蘭院就行了,很累了,我要迴去睡覺了。”容天音突然站起來往外走。


    “小音。”


    身後的秦執急叫了一句,隨即是沉悶的咳嗽,顯然是急出來的。


    容天音衝進雪裏,沒有停,也沒有迴蘭院。


    滿腦子都是那夜和今天的事,她隻知道一個結論,那就是秦執試探她,不信任她。他早就知道自己是那樣的人,卻一直裝作什麽也不知道。


    用生命來試探她,秦執也真是夠大手筆的!


    容天音不由在心裏諷刺了起來,衝出去的身影越發的急切了。


    “王爺,先讓王妃靜一靜吧,”方拓見秦執已經咳得不成樣子了,生怕他再複發。


    “是本王的錯……咳咳……”他有些後悔那夜的試探,他並不知道容天音會這麽敏感,會在那種情況下還能認出子默來。


    “王爺也是出於一些無奈的考慮,王妃會明白王爺的苦衷的,”方拓怕秦執鑽牛角尖,趕緊勸著。


    做皇子的,又哪個是敢說自己完全信任一個人的?


    這就是做皇室子弟的悲哀,因為他們不能信,連自己親兄弟都可以出賣的皇室,還有什麽可以值得他們信任的?唯有將真正的東西握在手裏,那才能是真正的心安。


    秦執是皇子,就算他不參與奪嫡,早晚有一天會被連累,如果不謹慎,也會死的。


    所以,他們都能理解。


    也希望容天音能夠想清楚這一點。


    秦執沉沉地咳著,看著大開的門,喃喃道:“希望如此吧。”


    “王爺,屬下扶您迴榻。”


    “下去吧,”秦執麵有倦意,擺了擺手。


    方拓低頭退出了門,親自替他閉緊了門。


    容天音其實心裏就是氣,想要找個發泄口,她能想到的竟然隻是蒼海城裏麵的那位。


    突然覺得自己挺悲哀的,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還好有巫婆。


    滑著雪板的容天音迎著冷風朝蒼海城疾去,方拓叫出去盯著的人迴來報了容天音的去處,在門外給秦執匯報了起來。


    方拓低著身子等著裏邊的人迴答,直到他以為秦執已經氣暈在裏邊時,就聽他溫涼的聲音傳出,“讓她去吧。”


    到蒼海城時,天已經微微暗了。


    容天音抬頭望著灰蒙蒙的天外,不易覺察地微微蹙了下眉頭。


    真是糟糕透的天氣!


    她突然很不喜歡這白茫茫的雪天,讓她心情非常的糟糕。


    如此的天氣,眼看著就是一場暴風雪將至。


    腳下輕輕的一滑,進了蒼海城的伏誅塔。


    容天音潛進祭祀台時,並沒有如願的看到那個靜坐於此的白發男子,坐台上,空蕩蕩的。她躍進去,然後跑到小木門前推門而進,裏邊也是空蕩蕩。


    她突然有些愣住了,似乎她每次來這裏都能輕而易舉的碰到這個人吧,然而今天卻撲了個空,說不出那是什麽感覺,隻是覺得很不舒服,很不習慣。


    習慣?


    原來她已經開始習慣了,容天音不由搖頭。


    *


    容侯府。


    蕭遠再次帶著一身寒意進門,容戟仍舊坐在原來的位置煮酒,似乎一天了從未動過一般。


    “確如侯爺所料一般!”


    “是嗎,”容戟慢慢地飲了一杯水酒,然後再慢慢的重新倒上一杯,“壽王果真深藏不露,縱是沒有朝廷勢力,他也可以做到這等地步,我們都小看了他。”


    “壽王妃去了蒼海城,”蕭遠再稟。


    拿酒的手微頓,“神隱者為何獨留在禇國,誰也不知。隻是,神隱家族最出色的神隱者竟能容忍天音的存在,實在可疑。”


    “侯爺,也許神隱者來禇國或許是因為——”


    “沒有因為,必須查出他的目的,不能再讓神隱者在禇國為所欲為了。神隱者不願走,便讓神隱家族的人過來將他帶走。”


    這渾水既然沒有夠渾,不如由他攪動得更渾些,逼走這位神隱者。


    蕭遠心頭一震,有些擔憂地道:“可要通知皇上再行此事?”


    容侯眉頭微不可察地跳了跳,“太子和鳳悅樓有些接觸,隻怕下麵皇上未必會有這等閑情管這種事,皇上那裏,本侯自會交待,你走一趟梁國。”


    梁國境內早有神隱家族的走動,所以容侯派蕭遠過去,不過是為了引那邊的人過來將神策帶離禇國。


    蕭遠見容侯沒再提及容天音的事,後麵也沒敢多問,給侯爺辦事才是緊要。


    為了這個國家,侯爺已然顧不得那麽多了。


    *


    容天音非常鬱悶地坐在神策以往都會坐的地方,順著他以往的方向看出去,是紛揚的天際,雪花又開始漸下大了起來。


    “咕咕!”


    坐在這裏快一個時辰的容天音突然覺得又冷又餓的,中午在酒樓就吃了那麽幾口,後麵就直接迴家了,然後一氣之下就跑了出來,滑著雪板耗費力又大,這會兒肚子早就扁了。


    “巫婆,你在哪啊,再不出來,我就真的被冷死餓死在這裏了。”


    容天音沒形象的趴在坐台上,全身發軟,心情糟糕。


    背後突然傳來輕輕的歎息,容天音愣直了身,“巫婆!你去哪了?我又冷又餓的!還沒吃飯呢就跑來看你這個大活人,你到好,自己跑出去玩耍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裏。”


    還沒有看到人,她就可憐兮兮的劈裏啪啦說一大堆話。


    一道淡淡的身影緩緩的走到她麵前,容天音一抬頭,意外的看到一個完全不一樣的神策。


    一頭白發早不是先前那種簪別於身後,而是頂淡藍色道冠係發頂,身穿一件淡藍花紋邊,白色的袍子,腰束得緊,將他的身材更加的修長,腳下踏著一雙月白色的靴子。


    整個人透著一股嫡仙如玉的感覺,如果他在手上拿上一個佛塵,容天音一定會認為他是道法師!


    但是這個人不是。


    “你,你換發型了?真帥!”容天音訥訥地道。


    他淡淡地看著容天音爬起來,愣愣看著他,卻沒有發言。


    “咕咕!”


    肚子發出抗議聲,容天音把看帥哥的注意力收迴來,摸著肚子訕訕笑道:“我餓了。”


    他目光靜靜地看過來,容天音突然覺得神策的目光很深,很深,是一種讓人很容易淪陷進去的深。


    “走吧。”他淡淡地道。


    “去哪?”容天音一愣。


    “吃飯。”


    容天音笑嘻嘻地跟在他身後,一邊很傷心地道:“巫婆,今天我很傷心,我要吃大魚大肉,以慰我受傷的心靈。”


    雪下,一高一低的身影緊緊相挨著向伏誅塔沿道走去,蒙蒙細雪將兩道身影漸漸掩沒,隱隱有少女清脆抱怨聲細細傳蕩著,單調又覺得幾分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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