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秦執,希望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方拓是先反應過來的人,將秦執圍護在身後,容天音剛好坐在另一邊,那震蕩的木屑從她的後背衝擊過來,原來是對麵的雅間被人狠狠的砸了一個大窟窿。


    “小心……咳……”


    秦執見一塊木屑朝著容天音後腦勺疾飛過來,清亮如月的眼一暗,人已經先移了過去,伸出他的手拉了容天音一把,另一隻手也同時伸出去擋住了那塊木屑。


    “砰!”


    沒等容天音去查看秦執手裏的傷,身後再次被人砸了一個窟窿。


    三人一躲一閃間,整個四樓已經被砸得差不多了,容天音眉眼一挑一挑的。


    正待容天音要拔身而起時,聞到了一股濃濃的異味。


    那是汽油!


    當然,這時代是沒有汽油的,是與汽油相仿的煤油!


    “走水了!走水了!”


    一道大喊聲從三樓傳了出來,緊接著就是咚咚的逃跑聲。


    聲音是從三樓傳上來的,那麽四樓……


    容天音眼神一冷,看來有人故意縱火,不過,他們是不是太倒黴了些?還是說,原本就有人已經計劃好了的場景?


    容天音沒再去管四樓對麵的打鬥,趕緊過來察看秦執流血的手,“你傻什麽傻啊,那東西我可以避開的,你非要撲過來。”他這不是在添亂嗎?


    好心幫了她的秦執被她數落了,抿著唇沒說話。


    方拓眼飛快的掃視四下,發現四麵已經開始冒出濃煙了,外麵是一片尖叫和喧鬧。


    可見這摘星樓是被燒成了什麽樣,他們再不想辦法離開,就真的被燒死在這裏了。


    “王爺,屬下將您帶下去,”方拓匆匆打開水街這邊的窗,看著下麵已經快速撤離的花船,還可以看到火勢已經攻上四樓了,將他們的路給阻斷了。


    迫在燃眉,隻能先借著那高高撐起的杆子下樓了,但這個距離還是有些冒險,如果一個不慎,那可是真接躍進水裏。


    現在也不是什麽大熱天的,晚上的水已經有了刺骨的寒氣。


    這麽跳進去,隻怕會讓秦執的病情加重。


    知道方拓的顧慮,秦執咳嗽著道:“無礙,盡管去試。否則我們便被困死在這裏。”


    “王妃,隻能請您隨後跳湖了,到時候屬下盡快將您撈上來。”方拓已經沒有時間去理會容天音是同意還是不同意了,抬過秦執一邊的手就向窗戶走。


    這場火勢燒得又旺又快,不過兩盞茶的功夫就已經感覺到腳板下的木板有焦味竄上來,然後是滿屋子的濃煙。


    嗆得秦執幾乎是咳嗽不斷,容天音見此,趕緊催促,“要跳就快跳,不要管我。”


    “不行,你先下去……”


    “不行個屁,快走,”容天音看到身後一半截已經被燒著了,火勢已經攻上來了,腳下的板已經支撐不了多久了。


    方拓也不管容天音是否跟著跳出去,就見他帶著秦執消失在剛剛燃起的窗欞前。


    容天音聽到外麵的驚唿聲後,正待也跟著跳窗下去,發現這邊燒起來了,窗口是紙糊的,一下就是燒斷了,燒上了木梁柱。


    “劈啪!”


    一塊橫木斜砸在窗口前,已經徹底的將容天音逃生的路給堵死了。


    而這邊則是大街,她從四樓跳上去,那就是不死也殘了,因為這摘星樓建得該死的高,比一般的樓房都要高半倍。


    從外麵看,火勢一下子將三層和四層包圍了起來,看到的隻有火,四樓已經明顯在搖晃了。


    方拓帶著秦執險險落在一家花船上,抬頭再看四樓時,已經全是火光。


    巨大的火勢,將姻緣際會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一抬頭就可以看到摘星樓這邊的慘勢。


    “天啊!”


    有人捂嘴發出一個聲音。


    摘星樓建在街市的中心點,在這樣的盛大的姻緣際會上又是聚集人多的地方。


    因為這邊有水陸兩道通行的方便主街,人們自然是向著這邊湧過來,最重要的是,鳳悅樓的某位美人就在摘星樓身後河裏花舫上表演。


    這人數聚集過來的數量也是比任何一個地段要密集,摘星樓是這邊最高的建築物,燒起來突然又快,讓人根本就沒反應過來是怎麽迴事,就燒得差不多了。


    被燒死的人自然是有的,特別是被困於四樓和三樓的人,根本就來不及逃生,一些快些的也就跳河而去。


    容天音咳得肺都要燒起來了,火光將她逼得渾身難受。


    “王爺。”


    方拓將拚命咳嗽又拚命的想要將船劃過去的秦執,心裏也有後悔,但是這已經不是後悔能挽迴得了的。


    因為看這火勢,王妃怕是出不來了。


    可就在秦執想要不顧一切的衝上去時,隻見下麵有人驚唿了起來。


    “砰!”


    容天音拿了些茶水朝自己身上一澆,朝著後麵破火衝了出去。


    “王爺,是王妃。”


    方拓看到容天音急急叫住了秦執,然後就見眼前身影一晃,容天音借著一些低矮的障礙物輕巧的落在了秦執所在的花船。


    秦執已然不顧身份,也不顧周遭目光,疾快的將容天音攬在懷裏。


    容天音這氣還沒緩過來,人就被緊緊的攬在一個懷抱裏。


    容天音喘著息,任由他所為。


    “不會有下一次了……”喃喃間,容天音聽到秦執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秦執的聲音還是那樣的平穩,隻是他抱著她的力道明顯的加大了,和以往那些擁抱有所不同,容天音有點兒懵。


    “王爺沒事吧?”


    “無礙……咳咳……”秦執鬆開了容天音,整個人幾乎是彎腰咳了起來的。


    方拓急道:“還是先迴岸上再說。”


    容天音見四周仍舊發出唏噓的聲音,抬頭看,卻是那摘星樓倒塌下來的情景,方拓手下一震,他們的花船就如同被人猛地拉離危險地帶。


    從船紛紛退避向後,殘骸廢物當即就砸在水裏濺起了許大的水花。


    那邊岸頭,已有大批的官兵湧了過來。


    摘星樓還是沒能及時挽救迴來,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就被燒得連骨頭渣都不剩了。


    一般的失火不可能會將這麽高大的摘星樓瞬息間燒得精光,容天音記得自己聞到了一股濃重的油味,那絕對是有人故意縱火,然後在火後又順利混入逃生的人群中。


    而四樓那些打鬥更是讓她不解,但她也可以肯定,那絕對不是那間屋子的人所為,他們隻怕也是被燒得措手不及。


    看著岸頭的***動,方拓下意識的看向秦執,“王爺,是康定王。”


    秦執已經在看那個方向了,不用方拓提醒,他也知道那邊的來人是秦禮。


    最近京都的安危都是由剛迴京的康定王負責,皇帝對康定王的寵愛已經達到了這種地步,有人已經暗地裏開始傳開了,說康定王很快就會取代太子的位置。


    摘星樓是太子的地盤,這會兒壽王在這裏出了事,來處理現場的又是康定王,這其中怎麽都透著一股怪異的味道。


    皇子之間的明爭暗奪,也不是什麽秘密的事了。


    這次事由比較嚴重,已經燒死了幾個舉足輕重的人物,一些官員的公子少爺就被燒死了。


    旁邊的百姓也受到了殃及,秦禮趕到現場時,場麵已經失控了。


    大家紛紛走避,卻沒有人去撲火,因為大家都知道,這場火是救不迴來了。


    “王爺,是壽王和壽王妃。”


    正指揮救援隊伍的秦禮聽到旁人說話,順著那人所指的方向看過去,隻見秦執正被方拓和容天音扶著上岸。


    看到容天音一身黑焦的模樣,眉頭向上挑了挑。


    “五皇兄,”秦執蒼白著臉色向秦禮揖了下。


    秦禮英眉微挑地看著這個比紙還白的皇弟,長得到不是女氣,而是太過紮眼了。


    容天音因為破火而出,此時身上多處是被燒焦的,但是,容天音不是在宮中,怎麽私自跑了出來?還和秦執在一起?


    “你們怎麽會在這裏?可有受傷?”秦禮的聲音冷冰冰的,感受不到情感的浮動。


    但是他一雙捕捉獵物般的眼睛,卻直直盯在了一身狼狽的容天音身上,


    “謝五皇兄關心,皇弟無礙……咳咳……”壓不住的咳嗽聲再衝衝喉而出。


    容天音下意識的伸手去拍他的後背,看到兩人的動作,秦禮那張冰冷的臉更冷了些。


    “送壽王迴府。”


    身後立即有人應著走出來,以一種保護的姿勢。


    容天音迴頭看了眼還在燃燒的摘星樓,眼裏明滅不一。


    總覺得這件事不太簡單,視線不自覺的落在了秦執的身上。


    “多謝五皇兄,此處還需要皇兄的人手,就不必浪費人力在皇弟身上了。”秦執這是直接拒絕了秦禮的護送。


    秦禮大手一擺,那冰冷的氣勢破體而出,“既是如此,便送壽王妃迴宮。”


    “皇弟自己的王妃自會自己安全送迴宮,也不勞皇兄費心了。”秦執再次拒絕。


    秦禮幽暗不明的眼神正靜靜地凝視著容天音,被看得有些不舒服的容天音抬頭與他的目光交匯,“五皇兄辛苦了!”


    見她勾唇衝自己笑得狼狽,秦禮眉一揚。


    沒等秦禮再多說,容天音已經先一步扶著秦執走了,這種人還是少接觸為妙,上次在鳳悅樓時,這家夥聽了她的話後就直接跑百藥堂,這會兒隻怕是懷疑到她身上來了。


    其實那天秦禮在百藥堂內並沒有找到可疑的東西,更沒有發現什麽可疑的地方。


    當然,如果容天音稍微提示一下地下,也許真的能一把將百藥堂和鳳悅樓給踹了。


    可不知道怎麽的,容天音就是隱瞞了那點。


    後麵收場的事就交給了秦禮,秦執這邊迴到了原來放馬車的地方,容天音發現駕車的人是戴弦,但見他產並沒有因為摘星樓出事而有異動,再看到容天音一身狼狽的過來,也沒有眨眼,隻是他一個小動作出賣了他。


    容天音在戴弦跳下馬轅走到跟前,用那深不見底的眼神與秦執身邊的方拓暗暗互換了一個眼色。


    容天音眸一眯,然後鬆開了手。


    秦執感覺到了容天音的異樣,迴身疑惑地看著她,“怎麽了?”


    容天音已經斂去臉上的笑容,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而且還很猶豫。


    “秦執……你實話告訴我,那摘星樓的老板是誰?”


    秦執溫言道:“為什麽要問這個?”


    “你先迴答我。”


    “小音,可是哪兒不舒服?”秦執關切地問。


    容天音搖頭,見他不答自己這個問題,容天音隻好歎氣道:“其實你今天不該將我帶到摘星樓的……”


    “是為夫的錯,如若不是為夫一時興起,也不會害得小音受這等驚嚇。”


    容天音眨了眨眼,搖頭笑了,“王爺迴去吧,我既然能出來了,自是有法子迴去的!”


    “方拓,護送王妃迴宮。”秦執還是不放心她一個人迴去,更不容容天音拒絕方拓的保護。


    “是!”


    容天音也沒有拒絕方拓的護送,到了皇宮的宮牆外後,方拓就離開了。


    站在宮牆下,容天音摸著鼻子,歎息。


    她那句話還沒說完,秦執特意去了摘星樓,不會無緣無故。


    他既然做了些手腳,卻為何讓她看到?或許不是有意讓她看,隻是中途出了些意外,讓她看到了一些被他隱藏得好好的東西。


    他們對麵雅間的突然打鬥,絕非偶然。


    那場火,是個意外,出乎秦執他們意料之外的意外。


    至於這摘星樓是誰的,到明天也該是她知道了吧,不外唿就是宮裏頭哪位的,如若不然也不會讓秦執這麽費周折。


    “秦執,希望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對著暗淡的月色,容天音輕輕地吐出一句,帶著陰冷的風消失在宮牆之下。


    方拓迴到了秦執的身邊,黑黝的馬車正悠悠行在安靜的寬道上,隻聽得見咕嚕聲響切。


    “安全了。”


    “已經安全了。”這是方拓的迴答聲。


    馬車裏邊的人隔了很久,低幽的聲音仿似一句低喃傳出來:“本王,是否做錯了?”


    這話說得很輕,幾乎是讓人聽不到。


    可是駕車的戴弦和行在暗處的方拓卻聽得清楚了,忍不住抖了一下身子。


    這還是頭一次聽到主子說出這樣的話來,在他們的世界觀裏,隻要王爺所做所說,都是對的,都是要執行的。


    何曾幾時,壽王也會說出這般歎氣的話了?


    容天音也許是個例外的影響,他們以前都低估容天音的影響力了。


    *


    “啪!”


    金鸞殿上,皇帝持著手裏一摞奏折,朝著出列的太子身上狠狠地一砸。


    毫不留情的將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砸得一身狼狽,太子噗通地一下跪下,“兒臣有罪,請父皇降罪。”


    “哦?”皇帝英挺的眉一挑,露出一絲笑來,隻是這個英俊的笑容卻讓人不寒而粟,“你到是說說,你是有什麽罪?讓朕,也讓大臣們聽聽。”


    太子|黨這邊的人正想求情,可卻不知情從何求起,一起僵在原地。


    康定王不動如山的站在前麵,上首是水丞相,容侯等在位高官。


    “兒臣有——”


    “不必朕來降你罪,你已經是罪人了。朕對你在外頭搞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已經睜隻眼閉隻眼了,現在出了人命,也毀壞了眾多財物,如今你又如何拿罪來贖?”


    沒等太子將自己的罪責說出來,皇帝已經冷冷地截住了他的話。


    “是,請父皇責罰。”太子沉聲認罪。


    見他態度還算好,皇帝臉上的怒容也就緩了些許,但是聲音仍舊是嚴厲的,“燒死了幾個朝臣家屬,你這罪是該罰。這三年奉銀也就免了,在此事未解決之前,沒朕的命令,太子就不要輕易踏出太子府了,太子手中一應事務,皆交由容侯暫處理。”


    太子秦祿臉色一白,身形一僵,想要張嘴說話,生生忍住了。


    這就是變像的冷落和削權,罰奉銀一說到是沒有什麽,重要的是最後兩道命令,不能踏出太子府,手裏的那點權也要交給容侯來處理,這根本就不合理。


    就算皇帝再怎麽寵容侯,也不能用這樣的方法來寵。


    霎時間容侯就成了眾矢之的,但人家容侯就是穩穩的站在前頭,絲毫不受這些異光影響。


    “皇上!”支持太子的人馬上就站了出來。


    皇帝英眉一挑,已經明顯的不高興了。


    “怎麽還有人想要將手裏的一應事務交由容侯來處置的?”一句話,打得那位臣子生生將話咽了迴去。


    太子已經被削權了,雖然隻是暫時的,但對太子也是影響甚大,這個時候他們再生點事端,隻怕會使太子的困境更加變本加厲。


    能夠讓皇帝這麽護著的人,獨容侯一人。


    眾臣抹了把冷汗,沉默了下來。


    沒事了,皇帝將這事交給康定王解決後柴公公就讓散朝了。


    容侯卻自動的留了下來,隨著皇帝朝著禦書房走。


    容侯落後皇帝半步,眉輕輕擰著,似有話要說。


    “有話就說。”皇帝實在忍受不住他這個樣子,有些氣惱道。


    “皇上將太子處理的事務交由臣,實在不妥,”容侯想了想,覺得還是說清楚為好。


    雖然他並不怕被朝臣孤立,可是皇帝再這麽幹下去,他容侯肯定活不過幾年。


    “朕並未覺得有什麽不妥,還是說容侯已經開始厭煩了朝事想要退隱歸田?”皇帝有些陰陽怪氣地道。


    容侯那個冷汗直冒,有些無言以對,發脾氣的皇帝誰也惹不起。


    “皇上,臣並無那個意思。”


    “那容侯便接著,替朕辦好了差事,”皇帝冷聲道。


    容侯覺得皇帝還在生他的氣,上次的事情確實是他做得過分了,可是,那是他唯一疼著的女兒,就算是秦聞,也不能那樣對她。


    畢竟,這條生命是無辜的。


    “皇上還在生微臣的氣。”


    “容戟。”


    在皇帝叫容戟的名時,人已經跨進了禦書房。


    容侯跟著進來,柴公公識像的退出閉門。


    “臣在。”


    “這次你魯莽了,神隱者不是你說惹就惹的人,”就連皇帝都這麽說了,可見得那神穩者到底是多麽難纏的人物。


    這個所謂的“神隱者”指的並非是一個人,而是一個組織。


    容侯垂首,不言。


    皇帝並未迴座,而是突然迴身看著微彎腰身的容戟,“現在還不是時候,容戟你再等一等,我們總會有機會的。”


    “是。”


    “容戟……”


    “臣在。”


    容戟左右等了又等,不見皇帝說話,忍不住抬頭。


    此時的秦聞放下了身為皇帝的身份,正靜靜地與容戟並排而站,那深邃的眼睛正直視著窗外的景致,但容戟知道他並沒有在看,而是讓思緒飛遠了。


    “當初那個人若是沒有出現,如果當初不是你一直站在我的身邊,我們又是怎樣一番情形?”


    容侯一愣,那雙吸人靈魂的黑瞳深深地注視著皇帝好半會,然後在皇帝看過來時不動聲色地轉開了目光,聲音平靜:“也許我們不存在了。”


    是啊,當時的情況,若是不爭,那就隻有等死了。


    “是啊,若不爭,可不就是一個死嗎?”


    今天的皇帝有些不對勁,容侯使勁的挑眉,但他也識相的沒去打破。


    “在這個世上,我也隻有你一個兄弟了,容戟,所以,就算再愛她,你也不能離開。”皇帝說到後一句,有點發狠和霸道的意味。


    容戟張了張唇,終是沒有說什麽,隻是低低地嗯了下。


    他知道,秦聞是想要將他困住,是想讓他還債,但是秦聞卻錯了。他從來就沒有這麽想過,一路走過來,他明白秦聞的孤獨,理解他的痛苦。


    但是——


    “就算你不愛他們,也不該讓他們像當年的你。”


    容戟說的是皇帝的孩子和嬪妃,皇帝的後宮很空虛,因為容戟知道,這個人隻愛那個人。


    一個皇帝動了情,就輸了。


    所以,她必須死的。


    畢竟,當初她是以那樣的身份出現在他們的麵前。


    如果沒有遇到她,他們之間的那點嫌隙就不曾有了?容戟以一種深沉又難懂的眼神暗暗看著皇帝頎長的側影。


    聽到容侯的話,皇帝突然無情地笑了起來,“容戟,除非有一天我倦了這江山,否則他們這些人永遠也別想翻出點浪花來,更何況,這江山還有你容戟在。”


    所以,塌不了。


    容侯愣愕地看著冷情的皇帝,一時間有些不知該如何開口。


    有些事情,是需要他自己看清的,他是皇帝,容侯當然不能直言的告訴他。


    因為這些皇子們,都不是省油的燈。


    然而,他們已經漸漸老去了。


    當然,容侯沒有這麽說的原因也是確信了皇帝的能力,同樣也相信他自己。


    “皇上,皇後娘娘求見。”柴公公的聲音恰是此時響起。


    皇帝的臉徒然一冷,“朕在與容侯相量國事,她一個後宮女人跑到前朝來幹什麽。”


    聽皇帝的話語明顯是生氣了,柴公公趕緊收聲,不敢再多說。


    等柴公公一走,容侯就緊蹙了眉。


    “朕還沒廢了她兒子,這便著急了。”皇帝冷聲道。


    容侯覺得汗顏,這話說得好似太子並不是他兒子似的,不過想來,皇帝對宮裏的兒女們都不太上心,唯一看著寵愛的曜麗公主,也不過是分得一兩分的寵罷了。


    至於說真正的寵愛,也不見得有誰了。


    因為對曜麗公主多了一兩分關心,宮裏宮外都在瘋傳皇帝對曜麗公主寵上天的謠言,而這些,皇帝也並未在意,仿佛那本來就是事實的樣子。


    但容侯是誰?他可是和皇帝長大的夥伴,比了解自己還要了解皇帝。


    秦聞除了對那個人,便沒有對誰上心過了。


    *


    太子府。


    林氏過府看望剛走沒多久,容花月就焦急問匆匆迴來的白梅。


    “太子殿下呢?這麽多天,怎麽不見太了殿下過來看看我?”


    蒙著麵的容花月聲音嘶啞得厲害,抓住白梅就一通焦急問,根本就不給白梅開口機會。


    “太子妃……太子殿下他,他出事了。”


    白梅臉上是難掩的焦急,因為這關係到太子妃的未來,還有他們這些下人的未來。


    “出,出事了?”容花月先是一愣,又慌張地抓著白梅:“到底出了什麽事?太子殿下怎麽會出事?”


    “太子殿下他……他被皇上免了職,如今被罰在家裏閉門思過,沒有皇上的命令不準踏出太子府半步……”


    “白梅,你從哪裏聽來的謠言。”伺候在旁的鄭嬤嬤聲音一顫,急問。


    “不,不是謠言,是真的……皇上真的將太子殿下所有職務都卸下了,如今是侯爺在接手太子殿下的職務,這件事還是得從昨天的摘星樓事件說起……原來這摘星樓是太子殿下設在民間的一處集情報處……昨夜燒死了好幾個朝臣公子……這件事鬧大了,如今民間正議論著呢。”


    聽著白梅的話,容花月剛剛還想著讓太子過來看自己的情緒一下又跌入了穀底。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好端端的,皇上怎麽會罷了太子的職?就算是摘星樓出了事,也不能這樣對待太子殿下啊。


    秦祿是未來的國君,怎麽可以被罷免。


    容花月突然覺得心沉沉的,本以為可以嫁個太子做未來國母,卻不料突然出了這檔子的事,將太子所有的權都剝奪了不說,還被禁閉在家中。


    容花月怎麽也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她的好生活還沒有開始,不能就這麽結束了。


    爹,對!她得去找爹商量。


    容侯拿了太子的權,自然是由容侯手中交迴去,容花月是這麽想的。


    人在失去方寸時,總會有些轉不過彎來,同時也變得幼稚起來。


    就算容侯想要交出來,那也得看皇帝的意思,若是平常時的容花月一定會想到這些,可是現在的容花月被這突如其來的重磅消息給砸昏了頭,一些簡單的道理都被忽視了。


    不管鄭嬤嬤和白梅怎麽勸也沒有用,好些天不敢出門的容花月無法忍受自己做為太子妃被打壓的事實。


    一張臉變成這樣也便罷了,現在連能倚仗的丈夫也失了勢,太子現在這裏與宮裏頭那個沒勢沒權的九皇子有什麽區別?到時候可不就是任人宰割的份?


    避過了迴府的太子,容花月將自己包得嚴嚴實實的,就出門了。


    壽王府。


    秦執聽到秦祿在朝中的消息,也便隻是輕笑了之,對此並沒有意外。


    方拓退到身後,看著坐在陽光下的秦執。


    對著一院的枯燥,秦執輕輕呢喃著,“你其實誰都不在意……你在意的隻有你的江山,還有那個人。”


    而這個人,他隻是一個猜測,卻也有猜測的根據。


    否則又怎麽會如此的信任?又怎麽會肯將太子手中的權輕輕鬆鬆交到一個外人手裏?


    或許對皇帝來,那個人已經不是外人,從一開始就不是。


    一片枯葉落在他發間,他輕輕拈起,在手裏慢慢化作飛屑,嘴裏溫和著輕聲道:“隻是不知道父皇你是否能為了他,舍棄你的江山。”


    兄弟情誼已經達到了這份上了,他隻是想試試,在他這個冷情冷肺的父皇眼裏,到底是多麽的重情義。


    為了這份兄弟情義,高高在上的父皇又能做到什麽地步?


    秦執,很想知道。


    當年他們母子倆飽受折磨時,這個重兄弟情義的男人又在哪?在他們母子能夠存活在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裏時,他又是以怎樣一種冷淡態度看著他們的?


    如若不是需要,是否他的母妃根本就不可能成為貴妃?


    因為後宮,也需要位份的牽製,所以他的母妃成了眾人皆知的“寵妃”。


    多麽可笑名頭。


    “咯。”


    秦執溫潤麵容上少了些柔和,那修長如竹的手輕輕地捏著一條長出來的樹枝,在他的手中被撚得碎裂。


    理智告訴他,很多事情是急不來的。


    *


    容天音知道這摘星樓是太子的時候已經是皇帝宣布結果的晚上了,宮裏宮外都在瘋傳這件事,說太子因為摘星樓一事就要被廢了。


    傳言真與假還真沒個說法,容天音知道,皇帝絕對不會廢了太子。


    皇帝就那麽幾個兒子,要是廢了太子,以後可就難牽製兒子們的活動了。


    但是皇帝將太子的職權交給她的父親又是怎麽迴事?在容天音還沒有來得及見容侯一麵,事情就已經發展成這樣了。


    昨夜的摘星樓發生的一切,果然不簡單。


    容天音很想去找秦執問清楚,那天夜裏他是不是在摘星樓有什麽安排?但是他沒有理由連他自己也設計進去了。


    在寶元殿內踱來踱去好幾圈後,容天音還是選擇了相信秦執。


    不論怎麽樣,就信他一迴吧。


    隻是這後麵,自己的老爹日子就不好受了,還有在朝中日漸升勢的康定王,肯定是沒少人將他擺在未來太子的位置上議論。


    前一任太子被廢了,總該是有個接|班人吧。


    皇家的事,容天音自動從腦袋裏掃除,至於後宮這些女人的算計和鬥爭,更不關她的事。


    太子要倒了,最痛苦難過的就是皇後了,最得意的可不就是佘貴妃和賢妃?


    等過完十五天的安靜日子,她就該打包迴府了,安安靜靜的,沒必要往自己身上攬這麽些麻煩。


    所以,容天音將自己高高掛起,事不關己的關在寶元殿裏安安靜靜過她的小日子。


    可就在太子被罷職的五天後,也就是容天音將自己安靜的關起來第五天,宮裏就出事了,嚴格的來說,是她的準婆婆出事了!


    差點就弄死了一條人命,這種事放在一般太監宮女身上到是沒有什麽,問題就出在宮妃之間裏。


    皇宮刺殺的事件還沒有眉目,摘星樓失火的事也沒有查出個水落石出,太子與康定王之間的流言蜚語越傳越嚴重,已經嚴重到影響了國體……皇帝正被一堆國家大事纏著,這個時候後宮卻出事了,怎麽不叫他雷霆震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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