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儒臉色不大好,我有些猶豫的看他一眼,三分懇求三分焦急四分可憐。宋儒搖頭歎了一口氣,對我揮手道:“去罷。好生看管著,總這麽鬧也不是一迴事兒。”我立刻同宋儒做了個輯,然後假裝十萬火急的衝迴房,扒開忙裏忙外的丫鬟小廝大夫,直直撲到墨冰潔躺著的床前,一把握住她冰涼的手掌,拿出我老母死了的架勢哀嚎了一句:“冰潔矮~~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我怎麽辦啊!!”我感覺她的手顫抖了一下,接著便聽旁邊的大夫道:“少爺……墨小姐她沒事兒。”一聽這話,我立刻抬頭,一付不敢相信的樣子道:“沒事兒?大夫你確定嗎?你要不要再看看?”“我沒事。”這時候,床上的墨冰潔開口了,聲音有些沙啞,我抬頭一看,隻見她頸間還真有一道紫痕,我不由得對她頓時肅然起敬,真嚇得去手啊!

    “冰潔你可覺得哪裏不舒服?”我麵上裝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樣:“你莫要做這樣的傻事兒了。可把我嚇壞了。”“傻事兒?”墨冰潔嘲諷一笑,甚是入戲。我趕緊拉下臉來,對旁邊人道:“你們先下去。”旁邊的人看我的臉色不好,立刻撤了下去,順道關了門。光上門之後,我便坐到她床邊,卻是沒方才這麽誇張,稍微鬆懈了些。

    我替他把被子扯了扯,用密音傳術道:“你下次裝裝樣子便好,莫要動真格。”她定定看我,似要從我臉上看出個洞來,我被看瞧得有些不好意思,訕訕一笑道:“冰潔,你可是想吃什麽?”“你……”她慢聲開口,似要說什麽,過了許久,她終究是一歎,轉過頭去。我瞧著她這樣,不免生出“我果真是個惡人”的想法來,覺得自己這麽一大好神仙為了鳳兒這般糟蹋自己的形象,真是太悲催了些。

    念及與此,我悠悠一歎,口頭上便道:“冰潔,人和人相處,時日長了,便有感情。你如今惱我,怨我,恨我,但日後終究會發現我的好的。”說罷,我站起身來,覺得作為一個惡人,至少是宋子陌這樣的惡少,此刻必當威脅說點什麽,於是我便口氣裏帶了些狠意道:“日後你也莫想再做這樣的傻事兒。你墨冰潔,無論是生是死,都是我宋子陌的人!”氣勢如虹的說出這句,我推門而出。墨冰潔在後麵靜靜看著我離開,我走在長廊上,又忍不住一迴頭,隻見那女子一雙眼清清冷冷,卻滿是眷念。

    我與她隔著那長廊,隔著那門窗,有陽光微微灑入房中,那瞬間,竟是美如畫卷。

    她忽地展顏一笑,我心上一跳,倉皇的逃也是的的離開了。

    陪宋儒吃飯聊天後

    ,我又迴了自己的房間,恰巧看到墨冰潔在那裏自己和自己對弈,手上一癢,便上去和她切磋了兩番。

    她的棋藝委實高超,我竟是一連敗了三局,讓我好不心寒。

    我和她就這麽磨了一天,到半夜時,我終於有些困倦,打了個哈欠道:“我的小心肝,咱別下了,睡吧。”這時候,她竟還是神采奕奕,微微一挑眉,隨道:“你且去睡吧,我再下一會兒。”燈光下,她的神情認真,專注的盯著棋局,一雙墨色的眼竟是不移分毫。纖長秀美的指撚著棋子,那模樣,我又覺得熟悉了。

    察覺似乎沒有天鏡窺視,我不由得輕歎了一聲:“你莫不是我的熟人吧?”她忽地一愣,抬起頭來,神色似驚似喜。我被她這般神色嚇到,趕忙又道:“不過我友人甚少,大概是誤認吧。”說罷,我便站起身來,去臥榻上窩著。睡到半夜,我做了一個夢。夢裏竟是皇宮之中,一個玉冠黃袍的男子坐在棋塌上,手撚棋子,認真的看著那棋盤,神色不動半分。一個女子坐在他旁邊,一直問他:“你可能看看我?你可能看看我?莫要看你的天下你的棋局,我為你舍了一切,你可能看我一眼?”那夢裏煙霧繚繞,我看不清那兩人的臉,隻覺無比熟撚,卻不記得我見過這兩人。

    疑惑之時,門外突然傳來徐文柔的聲音:“少爺,老爺讓你準備一下,隨他一同上朝。”我正準備跳起來,隨即又意識到旁邊有人,便輕手輕腳的下了床。

    方才打開房門預備出去,便聽到身後傳來人聲:“你這是要去哪裏?”我整了整衣冠,迴頭對她笑道:“寶貝兒你可別想我,我這是為你上刀山下火海去了!今天別鬧騰,等我迴來。”說完,我便看她坐了起來,靜靜看了我半響,卻道:“別做傻事兒。”我吹了個口哨,甚是開心的走了出去。

    隨宋儒進了宮,我因為沒有官職,就侯在了宣武門門口,就宋儒上朝那點時間,我便找了宣武門門口的侍衛扯淡。

    我道:“大哥,你在這裏守了多久了啊?”侍衛甲目不斜視,十分不屑與我。我有些不甘心,又道:“大哥,你說你這麽守著,多寂寞不是?不如和兄弟我聊聊天如何?”“宋少爺自重,當值之時,不得與人交談。”侍衛甲實在太古板了。我撇了撇嘴:“咦,你這不是就說話了嗎?”侍衛甲麵色不善,我正預備繼續調戲於她,突然間天空中紅光一閃,青光一過,我立刻眼中光芒大綻,轉頭就往宣武門外衝,跑到一個偏僻的角落,直接飛身上了雲霄,追著那光奔去。

    問我為什

    麽追?廢話,當然是因為這輝光是那個罪魁禍首和簡兮的!我和她廝混了這麽數萬餘年,她那輝光我隔幾千裏都能瞧見。

    一路禦風狂奔,我琢磨著我這速度可能是我幾萬年來跑最快的一次了。結果這姓鳳的就算記憶沒了,那逃跑的功夫還依舊是一等一的快,於是我就趕上了簡兮,同麵色鐵青的簡兮一起看著這廝消失在視野當中。

    “他娘的……”我忍不住握拳,簡兮一看見我,立刻就扒了過來:“笑笑~~小鳳她又欺負我!你幫我咬她,咬死她!”我無言遠目中……簡兮依舊痛哭不止,在哪裏反反複複就那麽幾句話:“笑笑,我這麽好一個人礙…她老是欺負我……”終於,我忍不住輕歎:“兮兮,你就不能換句台詞嗎?”簡兮豁然抬頭,一雙眼目露兇光:“連你也欺負我嗎?!”我身形一抖,趕忙笑道:“兮兮,你放心,等我抓到她了,立刻就殺了她。但是,她現在在哪裏呢?”“她?”簡兮一撇嘴:“成天追著那夜夕元君的元神跑,我就追著他倆跑,一路從魔界追到青丘堵過天庭一直到這裏!”說到此,簡兮一拳砸在雲上,下麵某座不知名的小山隨即動了動,土地忽地冒頭,看見我兩,立刻縮頭消失了去。

    我挑起眉:“她跟著夜夕元君的元神?”這還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簡兮高深莫測笑:“嘿嘿,這是命啊,命啊。”他那神色,像足了那大街上算命的。我哼了一聲,忽然發現出來時間太長,暗道不好,就直接招唿都不打的飛了迴去,在那偏僻的角落整理了一下衣冠,又站迴了宣武門原來站的位置。

    所有人用可疑的眼光打量我。似乎我違法犯罪了一般侍衛甲道:“去哪裏了?”我麵色不改:“出恭。”侍衛甲眉頭一皺:“出宮?你沒有令牌,如何能出?”我不由得大為驚訝:“出恭都需要令牌?那若是實在著急怎麽辦?”侍衛甲扳著那張棺材臉,一絲不苟道:“再著急,也需領得令牌。”我著實震驚了,沒想到這皇宮是如此森嚴,連出恭都需要令牌。

    侍衛甲道:“你到底是去做何事了?!”口氣甚為嚴厲。

    我隻得硬撐著頭皮道:“我當真是去出宮了。”聽我的話,他立刻同旁人交談起來,兩人衝我指指點點了半天,護衛甲忽地展眉,同我道:“你可是去如廁了?”“正是。”聞言,我立刻轉過彎來,不覺有些好笑。正預備再表示一下我的清白,忽地看到一個公公疾步走來,同我道:“宋公子,陛下召見。”我跟在那公公後麵,七轉八繞,來到一個房裏。入門時我特地張望了一下,正是皇

    帝的禦書房。

    皇帝邊上站了一青年,柳眉淺目,俊朗清秀,且身上隱隱有著仙氣,怕又是哪位仙人下凡曆劫。我不覺多看了兩眼,被一旁的宋儒狠狠一瞪,我立刻學著平日在天地鏡中看到的模樣跪下,高唿道:“草民宋子陌參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便是令郎?”

    略帶寒意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對方卻也不讓我起來。我暗自在心裏罵娘,讓我這麽一跪,怕你是不知要折壽幾年。

    “正是犬子。”宋儒迴答得甚為恭謙,上座便道:“抬起頭來。”

    聞言,我恭敬的抬頭,力圖擺出一副正氣浩然的模樣直視上座,座上之人龍袍華冠,兩鬢微白,打量了我片刻,冷哼道:“看上去倒也是個俊秀公子,怎的就做了如此糊塗之事?!”

    “陛下恕罪!”一聽此言,宋儒立刻跪倒在地,哭訴起來:“小兒也是一時糊塗,酒後亂性,望陛□恤老臣膝下僅此一子,從輕發落。小兒定當為墨小姐負責,望陛下開恩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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