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沒有誰會真正在乎那一筆傭金。穆家為了請梁琛,價碼仍在一步步往上抬。


    穆元婷與唐安峰的官司隻要在繼續,她的行動大約就不會停止。


    石磊於是隻能在幾天後的傍晚,又硬著頭皮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老大,穆小姐怎麽都要見你一次。就今晚,在紅香裏酒吧,你去一趟跟她說清楚就好。”


    顯然,裏麵沒有任何聲音悅。


    這已經是他今天過來的第三趟,次次都是閉門羹。


    明明人在裏麵,卻沒有半點聲響攙。


    他輕歎,迴頭看了一眼。


    隻見其他幾人都隻朝他比出奮鬥的手勢,卻沒有要上前幫忙的打算。


    石磊隻好硬著頭皮繼續敲門,“穆小姐是鐵了心要你幫忙的,這場官司穆家勝率很高,她無非是想要你的麵子,你出麵,那是你的能力。免得讓人說贏了官司是因為穆家以勢壓人……”


    忽然間,門被打開,一張麵無表情的臉出現在他麵前。


    “幾點?”


    石磊愣了愣,瞧見梁琛麵上的冷厲,便訕訕應,“晚上8點,吃了晚餐去還來得及。”


    “嗯,知道了。”


    話音剛落,石磊便隻聽見“砰”的一聲,厚重的桃木門在眼前被甩上。


    他摸了摸鼻子,瞧見梁琛拿了車鑰匙很快又出來,而後很快便消失在事務所。


    而從頭至尾,都不曾多看他一眼。


    石磊愕然,指著他離開的方向,“這又是怎麽了?他的臉怎麽能黑成那樣?”


    “能怎麽,今兒上午在家裏見到許小姐了吧。”


    石磊皺緊眉宇,撓撓頭又有些不解,“許小姐不是快要結婚了麽?難不成婚前症候群,沒出現在許小姐身上,反而到了咱們老大這?”


    有人翻了個白眼,隨手卷起一遝文件,敲在他頭頂。


    “白癡!”


    ————————————————


    是夜,夏日的紅城白日時間很長。


    晚上七點,天邊還仍有淡淡光亮。


    隻是不必再頂著烈日,行人都已放緩步伐。


    唐安晴深吸一口氣,快步疾走。


    紅香裏酒吧就在酒店旁邊,除了在紅城享有盛譽的高檔套房和酒店設備之外,連旁邊的酒吧,也是一絕。


    她的腳步在門外頓了頓,遲疑了許久,才一咬牙走了進去。


    她沒來過這種地方。


    處處是燈紅酒綠,穿著妖豔的女人在舞池中央扭動著身軀。


    周圍的嘈雜讓她幾乎聽不見任何人的聲音,隻好婉拒了服務生帶路,徑直朝某個角落而去。


    她花了不少時間,仍舊未能在燈光閃爍的酒吧大廳裏尋到人。


    直到某一刻,一陣“嘩啦啦”的聲音響起,似是有人摔了酒杯或是其他,讓唐安晴眼尖地發現了那人。


    “嫂子!”


    她瞧見了在二樓上的女人,急急忙忙跑了上去。


    便沒有任何猶豫的,就這麽衝到了她麵前。


    “唐安晴,你怎麽又來了?”


    女人濃妝豔抹,麵色卻十分不耐。


    她揮揮手,讓服務生將灑落了的玻璃碎片打掃幹淨,而後便冷眼瞧著她,“我警告過你多少次,不要再隨便出現在我麵前!”


    “可是嫂子,哥被警察帶走了啊。”


    “那跟我有什麽關係?”穆元婷冷笑,拍了被翻濺到了酒液的裙子,眉眼輕挑,滿是不悅,“說起來,你哥最近在背地裏做了不少手腳吧。他被警察帶走也算天經地義,你還指望我去撈他出來不成?”


    唐安晴咬緊下唇,顧不上周圍的人異樣的目光,挺直了背脊,“可如果不是你,他怎麽會突然被人帶去調查。除了你想贏這場官司之外,我哥再沒有得罪過其他人……”


    “哈,說的我好像要靠這些小手段才能贏似的。這場案子本就是我占有優勢,何況現在我還請到了紅城的第一大狀師,有何必再去耍手段?”


    唐安晴怔了怔,穆元婷一提起這個稱唿,便讓她不由自主想到某個人。


    紅城第一的律師,本就是他才對。


    於是挺直了胸脯,“紅城除了梁琛學長之外,還有誰能擔得起這個稱唿,可他是絕對不會接你的案子的!”


    話音剛落,室內燈光似乎亮了一些。


    正好樓下舞池一曲舞畢,有人在台前唱曲。


    於是就連燈光也跟著有所改變。


    唐安晴愣愣地站在原地,耳邊是穆元婷嘲諷的音。


    “怎麽就這麽大言不慚?誰說梁琛絕不會接我的案子,什麽情況?”


    她已然沒有將這些抱怨聽進去,而是目不轉睛地瞧著坐在自己麵前的男人。


    先前燈光昏暗,加上男人一直坐在座位裏側,她便始終沒有看清楚。


    直到此刻,那張帶著笑意的溫和麵龐出現在視野內,才終於讓唐安晴驚唿了聲,捂住雙唇。


    穆元婷沒有注意到她的驚訝,隻帶著酒意,推了推梁琛,“你倒是說說清楚,我開了這個價,請你打一場必勝的官司,還有什麽不滿的?”


    “這丫頭是唐安峰的妹妹,口口聲聲說你不會接我的案子,怎麽,你們認識?”


    他這才揚起眸,鏡片後的目光閃爍了下,幽暗又迷人。


    那輕輕挑起的眼尾處,帶著一絲不可捉摸的情緒,像冬日裏能融化冰雪的暖陽,又像夏日裏最冷的風。


    她的目光在梁琛和穆元婷身上來來迴迴地交替著,一下子就明白過來穆元婷說那話的意思。


    於是咬緊了唇,心裏那驟然湧起的酸澀情緒,讓她再也忍不住,“梁琛學長,你、你真的要幫嫂子麽?”


    “唔……我隻按自己的原則接活。”


    唐安晴又用力咬了咬下唇,顧不上那有些發疼的地方,便直直瞧著他。


    她腦海裏閃過教授曾提到過的所謂“原則”。


    “梁琛之所以能有今天的地位,還有他接活的兩個原則。一是隻接別人做不到而他有把握的案子;二、接親近之人的委托。”


    “所以,嫂子那邊,你更有把握麽?”


    她低聲詢問,可話一說出口就後悔了。


    其實勝負率顯而易見,若沒有其他大殺招,單單撫養能力這一條,家大業大的穆家,就能讓哥哥啞口無言。


    唐安晴於是垂下了眼,心裏悶悶的有些發疼起來。


    “可之前你答應了,會幫我。”


    她本該理直氣壯地說這話,可自從瞧見男人那盛滿了莫名情緒的眼神,最後那幾個字便說得極沒有底氣。


    剛說完,還沒等梁琛迴應,她又自顧自搖頭,“是了,你沒答應呢。之前能幫我收集資料就已經很感謝了,我……”


    “你什麽?”


    唐安晴許久沒有說出理由,男人便眯著眼斜覷著她。


    她張張嘴,卻隻搖頭。


    心裏酸酸澀澀的,像剛入口了一顆未熟的檸檬。一下子,連頭到腳,都酸酸軟軟的。


    隻是她此時也顧不上這些,便抬起頭看了穆元婷一眼,認認真真對著她道,“雖然嫂子你請到了梁琛學長。但不到判決那一刻,哥哥和我都不會放棄的。”


    話落,她在這裏再也待不下去,急急忙忙地便往樓下跑去。


    酒吧裏人群紛亂,下樓時她還不小心被人撞了下。


    整個人踉蹌了幾下,手臂從樓道口的盆栽上滑過,火辣辣的疼……


    她知道自己此時很狼狽,可所有的狼狽都比不上剛剛的那一幕。


    外頭冷風吹啊吹的,許久才終於讓她冷靜下來,便仰頭望著對麵燈光通明的紅香裏大酒店,重重吸了一口氣。


    “上次跟你說的事,考慮得怎麽樣?”


    驀地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嗓音,將她那口吸到一半的氣息打斷。


    唐安晴嗆咳了下,緩緩迴過頭。


    男人就站在她身後一米遠,背對著閃爍的霓虹,身上那印著燈光的白色t恤,五彩繽紛。而那被他輕輕搭在肩上的薄外套,更像是陪襯,襯得他那樣迷人。


    “學長,你別再拿我尋開心了。”


    她踢了踢腳邊的石子,低下頭不去看他,隻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


    卻不料男人一步跨過來,那幹幹淨淨的白色帆布鞋便落在她眼前,與耳邊響起的嗓音一起,撩人心弦。


    “我跟你說的結婚,在你看來就是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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