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是你一廝情願的想法罷了,我仍然是我。”明眸一改前態,變得有些狂燥:“為了得到強大的力量,我踏入這眾生避諱莫之地,尋求失落已久的血王戰衣。因為你的阻撓,意外的使潛藏在我體內的雷之力量覺醒,使你感到恐懼了吧。現在的我,已經擁有了可以與真灼一戰的力量,已經沒有借助血王戰衣力量的必要。為了更好的操控雷之力量,我需要有對手作為陪練,以此精進技能。合聚了守護者一族之力的你,再合適不過了。既然已經開始,就別在想著結束!”

    揮劍斬殺往前,雷電糾結在她的身外,與她體內潛藏的巨大力量,交相共鳴。為了保持清醒,她努力平止心中的負麵情緒,把幽暗之情拋諸於劍端,丟將出去,以此減少心靈之中的壓力。以此為渲泄途徑的雷之力量,失去了約束的猛獸一般,瘋狂起來,連由劍的暴戮之欲,同時激發出來,看看她人,已然瘋了!

    這個身體並不是本體,無論被毀損多少次,都能複原。鐵樹將軍並不懼於她的斬殺,隻是被她擊中終究不好。一邊閃躲,一邊思忖應對之策。心念轉動,經行之處,荊蘿瘋長,大地之上又是一片青翠,異於先前的是尖刺已不在突出,花瓣卻極為清香,紛繁如雲,隨風蕩漾。展眼望去,儼然已是花的海洋。

    驚豔的薔薇,芳香致命。明眸追著鐵樹將軍,在亂花叢中飛騰,忽然發現景致有變,方才停住身形,望望遠近,全是薔薇,比起玫瑰之樹的精壯,它們的花枝纖瘦許多,連刺也尖的優雅。於是展開雷的光翼,漫遊其中,漸漸忘了心底的殺機。

    荊蘿織成張網,明眸忘身之時,步入其中,在花瓣的裝扮之下,網又結成了繭。蕊中飄散出來的縷縷魂香,便是迷人心醉的毒藥。

    黑暗慢慢降臨,明眸尋找許久,沒有再見到鐵樹將軍的影象,不知不覺中迷失在了自己的心懷之間。

    懼怕黑暗,黑暗卻偏偏圍攏在邊。她止住身形,收起雷翼,降落下來,踏在荊棘滿布的地上,手中之劍,忽明忽暗,似是她的心緒,飄移不定。

    鐵樹將軍收身高處,立在空際,望著巨繭中的明眸,目光清寂,似要望穿她的心靈,暗暗的問:“你的心中到底掩藏著多少難以言說的傷悲,為何如此的摧人肝膽?到底又是什麽占據了你的心靈,使你如此奮不顧身的追求強大之力?”眉目緊鎖,目光之中忽然閃射出了血的光芒:“血?是誰的血?”

    血飄出來,染紅了明眸的劍。看著劍上的血,明眸也傻眼了,她不相信自己真的把劍刺進了那個人的胸口。血湧出來,從愈小風的手指間灑落。愈小風感覺到的已不在是疼痛,而是無邊無際的寒冷。

    黑暗的永夜,終於降臨。他孤獨一人,嚐盡心酸,沒落到此,啜泣不已。

    血落下來,滴在一頁紙上,邪惡的力量失去禁止,破碎的靈魂怪叫著擠進那顆受了傷的心,在修補的同時也占有了它,一個新的靈魂至此成就!

    “大魔之咒!”鐵樹將軍從明眸徘徊的心意中看到了這些,低聲沉吟:“原來如此,她是想要拯救那個陷入永久黑暗的靈魂啊!”

    明眸害怕見到黑夜,這容易使她想起孤獨無助的師弟,心下已經禁不住悵想許多,暗暗的在問自己,他現在身在何方啊,不知道心口的傷還在疼嗎?恍恍惚惚中,看見前麵一個身形在移動,不很真切,乍一望去,隻是無比的熟悉,忙快走幾步,趕了上去,急切的問道:“是師弟嗎?”

    那人轉過身來,一臉寂寞,望著她眼神之中的淒涼,如是無邊的暗夜,因為空虛,甚至連悲傷的情致,也難以映現出來。

    看到這張臉孔,明眸驚訝的說不出話來,癡癡的又問了一句:“真的是你嗎,師弟——”情不自禁的伸出了手,想要去觸碰一下他近在咫尺的身體。可是,觸手冰涼,徹入骨髓。忙的注目去看,想要弄清到底是怎麽迴事,觸目之下,愕然大驚,駭退幾步!

    指尖碰觸之處,如被沾染了病毒,立時腐爛剝落,又仿佛這身體早已朽死,根本經不起半點觸摸。白骨裸露,可以清楚的看見,胸腔裏麵正撲撲跳動著的心髒。他還活著,但已經死了。

    明眸卻不明白這些,眼淚奪眶而出,再去看他的臉,果然他的眼中已是血淚縱橫,淌過臉頰,血肉模糊,整個臉龐麵目全非。怎麽可能會發生這種事情?明眸說什麽也不肯相信,伸出手來,決意要抓住他,豈知在剛碰觸到那個身體時,那個原本已經腐朽的身體,徹底崩摧,倒在地上,成了一堆碎肉,膽膽俱裂,腸斷心碎,半邊臉裏嵌著一顆眼睛,另外一顆眼睛滾落到了一邊,兀自望著她,不肯熄滅裏麵的光亮。

    這絕對不是自己想要的結局,明眸再也禁不住心中的悲傷,悔恨的淚水如雨而下,跪在這屍首旁邊哽咽抽泣,劍丟在旁,淒光婉轉,已是了無寸許銳氣。

    “痛苦嗎?”

    一個聲音輕輕的在耳邊想起,聞言,明眸止住了啜泣,抬頭去看,隻見麵前站著個人,身形偉岸,麵目俊朗,隻是一臉哀意像極了適才師弟的表情。黑色的抖篷遮下,隻有麵目依稀可見,在無邊的暗夜裏,形象卻又極為的凸出。仿佛是暗的精靈,黑色的夜正是他表演的舞台。

    “舊影!”明眸瞧清楚後,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議:“你怎麽會在這裏?”

    舊影說道:“我不在這裏,我在你的心中。因為在你的心中,有我的印跡,所以此時我的形象才會出現在這裏。這裏是花之幻繭,你所看到景象,不過是從你的心中投射出來的假象而已。”

    “假象?”明眸恍然大悟,拭卻淚水,提起了劍,立直身形。麵前的舊影,化散成煙,在幾片花瓣飄落於地之時,蕩然無存。

    眼前,恢複了真實的景象。荊蘿之網,縱橫交錯,如織如編,自己所處身的空間,根本就是一個巨大的荊棘之繭!

    “舊影?”鐵樹將軍通過荊棘的枝條,感觸到了這變化,也在明眸的心境中看到了那個形象,揣測良久:“原來是他在故弄玄虛,這個家夥到底是誰,從那裏來的呢?”

    “痛苦嗎?”

    明眸深深的記住了這句話。怎麽可能不痛苦?悔恨如此的深重,豈是悲傷所能替代的。通過挖掘別人內心裏的不幸之事,窺探那些秘密,利用假象大肆渲染那些不幸之情,以達到使對手心誌迷惑的目的。這種卑鄙的手段,無恥之極,明眸立身在那,恨的咬牙切齒:“不可原諒!”

    怒然舉起長劍,指向頭頂上的繭網:“雷火——焚燒!”轟聲雷鳴中,荊棘的結界,立時崩摧,繭網破裂,坍塌下去,在雷火動蕩中,化成灰燼。餘勢未了,直衝上天,挾著明眸的憤怒和雷獸兄弟的暴烈,裹向立身空際的鐵樹將軍,必欲將之撕成碎片。

    “宛風之牆!”迎著雷火的勁頭,鐵樹將軍終於亮出了手中的神器,長刹指外,風動八方,以看得見的方式,湧聚一起,在他身前結成了一道屏障。

    雷火不熄,長風浩蕩,火在風中威勢更猛,風助火威,火卻因之而改變,倒轉迴來,令人始料未及,明眸忙的閃身躲開,被自己發出的招式擊中,實非好事。比起以前的速度,何止快上十倍。奈何對方實力所在,實在難以占據上風。

    乘著反摶的雷火之勢未了,鐵樹將軍展開第二波攻擊,長刹隔空劈下:“風之斬擊!”

    高喊之聲,尚才傳響,殺氣已從她的身後掠起,情急之下,無處閃避,明眸幹脆橫下心來,拚死一搏,轉身舉劍,迎著刺來的錐心之刃揮去,全力施為:“不屈之誌——雷迎!”純粹的雷電之力,在劍上凝具,失去的雷獸之魄,此刻依稀迴歸,隱隱約約中呈現在她身後的光影中,投向鐵樹將軍的目光,恍然若電!

    在孤忠之劍和錐心之矛交接的瞬間,風和雷一起暴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神器和妖力的比拚,人性和神性的較量,在這一次碰撞中,折射出了許多奇異的景象。

    風雷盤旋,擰成一個巨大的旋渦,二人奔走在風雷之上,兵刃一次交接,照麵一次,然後再繼續奔走,再次照麵,兵刃複又交接。風和雷已難分開,妖和神據力對抗,人劍合一,戰力成倍提升,展現出來的氣勢,讓鐵樹將軍打心底裏感到不可思議。

    “心之燃燒——雷鳥!”

    這次攻擊,不是在劍上呈現,風雷的旋渦之中,驚起一聲長鳴,火的光焰再次燃起,如浴火的鳳凰,一個精魂展開了翅膀,在劍尖的指引下,衝向敵人。它已不在是單純的雷之力,正如錐心挾持了雷火之力反攻迴來一樣,雷鳥收聚了風刃的力量,融入自己體內,一並迴敬給給對手去了。雷鳥汲取了所有的力量,風的旋渦也為之消逝,展翅之間風雷相從,電光閃動。

    鐵樹將軍振翅飛出十幾丈遠外,舉槍起來,一道風的屢障旋即展開,薄薄的一層,可以很清楚的望穿過去,競然擋住了雷鳥的攻勢,使它難以再往前靠近一寸距離。這種力量,究竟匪夷所思到了何種程度啊!

    看見明眸仰望過來之時的驚訝眼神,鐵樹將軍難免有些得意洋洋:“風之初是由氣流的移動產生,在她最細徵的時候,我們木精靈憑借著我們一族所特有的性靈,便能將她感知,並偕之舞動梢枝。可以說我們木精靈一族是風之精靈最貼心的夥伴。作為戰鬥的夥伴,我們一族利心中的念想,可以隨時召喚她來相助。這錐心之刺,就是她最強意誌力的凝具。雷鳥在吸收風之力量的時候,就已注定它的攻擊是徒勞的。而且,對你而言,也變得十分兇險!”

    舉著的長槍,驟然壓下,尖端指向了明眸:“看她最強的奧義吧——烈風之怒!”看那擋著雷鳥前進的屏障,風紋轉動,把它裹住,擰成碎片,急速旋轉中倒衝迴來,鳳鳴之聲,撕破長天,陰雲變動,天地俱黑!

    擁有生長之力的木精靈已經很難戰勝,況且還能使用風之力量,即便借助了雷獸兄弟的轟雷之力,想要取勝,恐怕也是非常之難的一件事。乃在錐心之刃壓下的瞬間,風之力量已經鋪開,明眸已是難以自由移動,瞧著倒飛迴來的雷鳥,雖然仍有舉劍之力,可要將它擊退,怎麽能夠輕易做到。

    此際,鐵樹將軍的目光之裏,反而閃現出許多期許之意,心下暗暗的念道:“如果,你連這一關也過不了,披上血王戰衣,無疑於給惡魔獻祭。隻有通過了死的試練,才會有生的希望。成功於否,就看你的造化了!”

    “雷是最為強橫的力量,使用它的力量,在於心靈無懼。隻要意誌堅定,信念巍然不搖,就可以將雷的最強奧義,化轉成為你的力量,施展出來。”

    一個聲音,乍然在耳邊輕輕想過。在雷鳥衝到麵前幾尺遠遠的時候,明眸舉起了空著的左手,手心之中,閃電齊放,凝聚成團,化成一個精元,身形展開後已經撲天蓋地的雷鳥,一頭紮到了裏麵,風還在迴旋,力量變得更加強大和難以捉摸。

    “不甘的殞落,雷之最強奧義——顛覆之手!”

    摻入了風之力量的雷,有著風的信念,卷入了雷之力量的風,又有著雷之思想。風和雷的力量,同時薈萃在了明眸的手中。她向對手發出了最後一擊,滾滾風雷,衝天而起。在上,塵煙攪破層雲,在下,滿地花影繚亂。

    和鐵樹將軍這樣的對手作戰,莫說僅隻實力相當,且勝他數籌,想要徹底的擊潰他,說不定得要花上一輩子的時間。這一擊,明眸把攻擊方向對準了他旁邊的參天古樹。鐵樹將軍看著她接下了狂暴之風的那一擊,心下暗暗讚歎,原本以為她要反擊迴來,已經作好了防禦準備。卻見奔雷之力襲往巨樹,感到有些意外,笑了笑說道:“總算抓住了關鍵部分,真不容易呀!”摧動意念,想要控製其裏的風之力量,可是根本沒有反應,方才知道風已與雷融合在一起,變成了閃光的電,完全失去了原來的靈性。眼睜睜的看著老樹遭此一擊,束手無策。

    玫瑰叢林的絕大部分的靈力,被賦於在了鐵樹將軍的身上,老樹本身的防禦十分脆弱,布下的結界毫無抵抗之力,瞬間崩摧。電光直落而下,迎著參天巨樹,一貫到底,從梢到根,全部沒於電火中之,隨之大地陷落,隻見雲墜土崩,雷聲轟鳴,經久未絕!

    老樹焚毀,鐵樹將軍的身體,開始自己燃燒起來,本體銷亡,與之神魂相連的分身,自然難保周全,變成灰煙,散落下地,重新化為了灰燼。明眸長出了口氣,心想這下總算是結束了。望望那片焦土,悲意叢生,就這樣致令它們一族絕滅,實在於心不忍。

    正在哀思之間,居然又感覺到了生長之力的萌動,暗暗吃驚,注目望去,隻見老樹形銷之處的灰燼裏,複發出了一枝新芽。刺條抽動,隨風援曳,一枝兩枝,瞬間功夫,又引發出了好大一片荊棘滿布的叢林,薔薇花開,芬芳清香,彌漫原野。

    “這怎麽可能!”明眸真的不願意相信眼前所見,這樣一來,之前所有的努力豈非白費了!

    “你在怨尤什麽,勇敢的姑娘?”一個溫柔的聲音,輕輕的問道。循聲望去,未見人影。

    無數的花瓣紛紛飄起,揚揚灑灑中,一對輕翼緩緩展開,花兒一樣的鮮豔,風兒一樣的輕盈。身前丈餘遠處,一個幽影緩緩呈現,花的翅膀微微拍打了下,她人就飄在了空中,玫色的頭發,青色的深瞳,腰身纖瘦,細腿修長,未著寸縷之衣的體膚,晶瑩剔透,使人望見,為然生情。

    連自謂容貌甚美的明眸也禁不住心動,油然失神。隻見她說:“我是薔薇的仙子,荊棘的精靈,當我覺醒之時,整片叢林就隻是我一個。我可以任意播灑種子,使叢林完全複生。”繞在明眸的身旁,輕舞飛揚,渾身上下散發出淡淡的清香。

    望著她的容顏,明眸真想伸手觸摸她一下。那樣清純的眸,那樣皎潔的膚,即便未著寸縷之衣,全身上下也不曾散發出來寸縷之邪欲。

    生於塵土間,不染一縷塵。

    即然未染一縷塵,何須再著一寸縷?

    本無可愧心,何必去遮掩。

    明白了這些,明眸放下了劍。

    薔薇的仙子繼續的說道:“我能看穿你的心靈,或曾有過迷失,最真的部分就算在那個時候,也未曾有過些許的動搖。千百年來,一夥又一夥的野心家們,被無休止的欲望驅至此地,妄圖染指血王戰甲,最後無一幸免於難。你是第一個令我從沉眠中覺醒的人,說明你已經具備了披起這件戰衣的實力。我可以撤除結界,隻要你願意,我還可以棲宿在你的劍上,重新封印噬神之血的詛咒。並賜於它生長的力量,成為不朽之劍。”

    聽說了這些,明眸反而有些搞不清壯況了,就問她說:“為什麽?”

    薔薇的迴答,讓她倍感詫異:“因為我喜歡你心中的那個人,他是如此的溫柔可親。”

    明眸啞然無語,看著薔薇上下打量了她半天,越來越搞不懂她的想法了。記得還不值一次的聽鐵樹將軍說過,要誓死守護血王戰衣。同樣是為最終守護者的她,現身之後,不禁要解開封印,還要倒貼上自己,事態如此急劇的改變,怎麽能夠讓人輕易相信。茫然的又問了一句:“為什麽?”

    薔薇笑著說:“我相信你呀,相信你能抵擋得住血王戰衣本神意誌力的侵蝕。再說,久居此處多年,十分無聊,也想出去走走。和你一起,既可以達成心願,又能合力守護血王戰衣,豈非一舉兩得?”

    伸手輕揚,薔薇瘋長,把掩在花叢之中的血王戰衣,送到她的跟前:“隻要你滴一滴血在他的胸口,他便可以覺醒,當戰甲複圓之時。他便與你心靈相依,隨時聽從你的召喚,和你並肩戰鬥。屆時的你,將會成為連神明也會避諱的強者。”

    明眸走上前去,仰望戰衣說道:“強大的力量,並非我一心所求,我隻想贖罪,替那個人找迴他失落的靈魂。舉起劍來,看著刃上的寒光,思緒更長,左手抓住劍刃,一抹而過,然後甩向空際,血氣如雨,布滿長天。

    “覺醒吧,血王戰衣,為了往日的榮耀,也為了迴複原來的性靈,覺醒吧,和我一起去戰鬥,直到尋迴原來的自己和原來的他!”

    血從她手灑落,飛濺進血王戰衣胸上的空洞裏,紛紛如雨,何止十滴八滴!聽到這召喚,巨大的意誌力開始劇烈的蕩動,散發出泛紫的光芒,籠罩在近旁。正如薔薇所言,它胸上的殘缺,沾上血後便在複圓,隨著傷創的縮小,恢複的力量越來越多。緊依著戰衣的背,一個巨大的幽影,隱隱呈現,望向她的眼睛,放射出攝人心魄的青碧之光!

    血王戰衣複活了。天上風雲旋轉,雷電交加!

    望著異變的天象,明眸心下忐忑難牢,不知道這樣做究竟是對還是錯。瞧她一臉哀緒,薔薇飄到她的麵前,好奇的問:“姐姐,你想要的東西已經到手了,怎麽看起來一點也不開心呀!”

    “姐姐?”明眸聽了這個稱唿,幾乎暈倒:“不是吧,我一個人類,壽限不過寥寥百年,你修行如此之深,少說也經曆了三五千年的時光,叫我姐姐怎麽合適!”

    薔薇低眉想了想:“我是洪荒靈種,經曆了上古、中古、近古三個時代,至於年紀也記不得了。應該跟妖界三巨頭大小差不多吧!”

    明眸更加咂舌了:“那你還叫我姐姐?”

    薔薇可並沒覺得有什麽不合適,眨了眨眼說道:“因為你看起來比我年長,所以我就叫你姐姐了!”

    這樣的邏輯,任誰聽了也會無語。明眸真不知道如何給她糾正這種思維方式,轉口問道:“之前,跟我做戰的鐵樹將軍是你的分身嗎?”

    薔薇搖了搖頭說:“他是老樹的分身,老樹是整個叢林的合體,而我是叢林的性靈之源,最終的本神。他應該是我分身的分身吧!”

    明眸越發弄不明白了:“他那麽精明睿知,作為最終本神的你,怎麽反而會有些混沌呢?不正是你賦於了他們的性靈嗎?”

    聽說,薔薇麵上表情現出了和她一樣的困惑:“誰說不是呢!叢林繁衍幾千年,在這期間,老樹收凝了無數的智慧。你的一擊,看似使他化為灰燼,事實上他的神識,仍然好好的棲宿在厚土之下的靈根上,我這就叫他現身出來。他所知道的,我全知道,偏偏我就沒那麽聰明。我也很想知道為什麽呢!”

    明眸心下一亮,方才明白,說道:“那是因為你本清純無邪,是一種至真,那裏還需要智慧。”

    “是嗎?”薔薇反而有些不明白了。伸手輕搖了下,從身旁土裏冒出一棵樹來,生長到三丈來高,就止住了往上之勢,開始抽枝散葉。看它外形,給那棵參天巨樹一般無二,雖然也有一抱來粗,比之先前,仍還算是袖珍版的。薔薇問它說道:“你是叢林智叟,極具智慧,知道姐姐為何仍如此悶悶不樂嗎?”

    老樹說道:“是為‘噬神之血’的詛咒而擔心啊!”

    明眸終於忍無可忍:“你前麵還說可以看穿我的心靈,這會怎麽又找別人來問呢!”

    薔薇一本正經的迴答:“私自窺視別人的心靈,是不道德的行為,即使我可以看穿,也不輕易去看,即使不經意間看穿了,也會告訴自己說沒有看到什麽。況且,它也不是別人,隻是我性靈的分身啊,直白一點說,還是我自己。”

    聽說這話,恨得人牙根癢癢,若是在過去的時候,非把她按到地上,狠狠的揍上一頓不可。而今之時,心緒寥落,連笑也勉強,隻長出口氣,兀自難言。看了看劍,目光更加淒然:“孤忠之劍本是一柄淬火而裂的殘兵,形同廢鐵,因沾慕一之血而複原,在他死後靈魂棲宿於上,方才成就其刃今日之無匹。兵者,本身已是大兇之器。人的血性之裏,也無一例外的充斥著不可扼製的暴戮之欲,複加刃上,更是殘酷十倍。”

    噬神之血的力量,來自已然瘋狂的血性之中。當心靈之中的最後一點良善泯滅的時侯,它的力量便會以最可怕的形式呈現出來。

    “作為使用者的我,在借取雷獸兄弟的妖力之時,為那強大力量本身的唳性所悸動,每使用一次,心智便經受一次巨大的衝擊。如果劍上禁忌的噬神之血再突然覺醒,我必理智全失,性靈泯沒,淪為它們的傀儡。”

    明眸神色凝重,緩緩的說道:“在荊棘的繭中,想必你也看到了我心中最隱密的事。舊影,他把雷獸兄弟的力量,加注在我的身體之內,並在孤忠之劍上設下如此歹毒的噬神詛咒,他心中的想法,委實令我難以揣測,他究竟是想要我幹什呢?”

    薔薇似乎什麽都知道,又似乎什麽都不明白,把目光轉投向了老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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