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先別收拾呀……”


    又是砰的一聲響,她迴過神來,忙不迭的過去阻止他:“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之前你也沒答應就走了,我還以為你不想給我畫呢……”


    上樓去準備畫具就準備,提前跟她說一句能類似她償?


    就這麽一聲不吭的上樓,她怎麽知道他是什麽意思?又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攖…


    蘇祭司目光清冷的掃她一眼,還想把她搶去的畫筆搶過來,她躲了躲沒給他,男人這才勉為其難的消了氣。


    也不自己擺弄了,隻是指揮著她去弄。


    月牙忍氣吞聲的由著他指揮,說把哪個放哪兒就放哪兒,一分一厘都不敢有差別。


    放好了東西,又幫男人係圍裙,端茶倒水的折騰了半個小時,他這才端著架子在畫架前坐了下來。


    拿起調色盤來擺弄著,漫不經心的命令:“把衣服脫了,躺床上去。”


    月牙正絞盡腦汁的想著要擺個怎樣調皮可愛又不失端莊大方以及嫵媚風情的pose,突然聽到他這句話,嚇的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什、什麽?”


    蘇祭司側首,表情寡淡的掃她一眼,又重複了一遍:“把衣服脫了。”


    那樣理所當然又正直無比的口吻,仿佛隻是在命令她去把碗洗了似的。


    月牙懵了:“為什麽要脫衣服?你之前畫的那些也沒有脫衣服的呀。”


    “之前的沒脫衣服是因為我沒有你脫光衣服時的照片。”


    “……”


    so?


    之前沒有,跟現在有什麽特別的聯係嗎?她現在也不想給他畫她的果體好嗎?


    見她跟個木頭似的站在原地,男人濃眉緊蹙,目光寒涼的掃她一眼:“沒看過泰坦尼克號?這叫藝術。”


    月牙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我不要!要為藝術獻身你自己獻好了,拍個自己的果照照著畫個夠吧,我不畫。”


    北家那邊要是知道她讓蘇祭司畫了自己的果畫,肯定會殺了她的。


    蘇祭司眯眸盯著她,半晌,終於退讓了一步:“好了,知道了,去床上躺著,找個你舒適點的姿勢。”


    月牙這才不動聲色的鬆了口氣,綜合了一個既優雅又清純又嫵媚又可愛的姿勢擺好。


    從畫架到床,中間有大概兩米的距離。


    月牙原本努力的凹著姿勢,凹著凹著,注意力漸漸的就被蘇祭司的眉眼吸引了過去。


    他的輪廓其實還是偏西方一些的,深邃又性感,帶著與生俱來的孤傲冷冽,高貴的像個凜然不可侵犯的王公貴爵。


    這張男女通殺的臉,不去娛樂圈混一混,真是可惜。


    他作畫很流暢,基本上不怎麽看她,隻是偶爾瞥一兩眼,視線很快又專注的落迴了畫板上。


    月牙白pose擺的渾身都開始僵硬了:“好了嗎?”


    “快了。”


    十分鍾後……


    “好了嗎?”


    “再幾分鍾。”


    又一個十分鍾過去了……


    “好了嗎?我真的撐不住了。”


    男人終於收了畫筆,滿意的看著自己的畫板:“好了。”


    月牙一咕嚕從床上爬了下來,顛顛兒的跑過去看,不看還好,一看,氣的小臉都白了。


    他根本沒畫她剛剛擺的那個pose!!!


    不止沒畫她擺的那個pose,甚至連她身上的衣服都沒畫!!!


    不止連她身上的衣服都沒畫,她身下還莫名其妙的多了個他!!


    不止莫名其妙的多了個他,連他的衣服都沒畫!!


    這是什麽?!


    這不就是傳說中的春.宮.圖嗎?!!


    更可恨的是,既然他這幅畫完全是靠的想象力,還偏偏騙她在床上傻不愣登的躺了一個多小時!!


    男人將畫從畫板上拿了下來,吹了吹,滿意的點了點頭,十分正人君子的丟出兩個字:“藝術。”


    月牙:“……”


    ……


    迷迷糊糊中,能感覺到身邊男人時不時的翻個身,動作很輕,像是生怕會把她吵醒。


    清醒著的時候,再怎麽裝的若無其事,獨自一個人的時候還是會被漫漫無邊的黑暗侵蝕過心髒。


    月牙翻了個身,手臂抱住了他精瘦的腰身:“睡不著?”


    蘇祭司抬手遮住了眼睛,嗓音壓的很低:“沒有。”


    沒有……


    從躺下到現在都快兩個小時了,他能這麽清晰的迴答她的話,還說沒有。


    月牙半撐起上身,眼睛眨啊眨的看著他:“剛好我也不怎麽困,要不我陪你去院子裏散散心?”


    蘇祭司沒說話,像是懶得搭理她,也像是在思考她的提議。


    她等了一會兒沒等到他開口,拿手指頭戳了戳他的胸膛:“聽到了沒?”


    男人終於紆尊降貴的開口:“外麵冷。”


    “多穿一點不就可以了。”


    “……”


    ……


    蘇祭司從來沒有在淩晨2點起床散過步。


    沒有時間,沒有精力,也沒有那個心情。


    從來不知道,淩晨兩點的夜晚可以這麽安靜,安靜到足夠他聽到自己心髒平穩而安靜的跳動聲。


    月牙跟在他身後,她的行李箱在千裏的臥室,怕進去翻翻找找的再吵醒她,就隻穿著睡衣,裹了一件他的大衣出來了。


    穿在他身上剛剛好的大衣,穿在她身上卻幾乎要沒過腳踝,跟穿了一件黑色的裙子似的,走起路來分外麻煩。


    再加上男人腿長,走一步她就要追兩步,不一會兒就落下了一大塊。


    “喂!”


    她追的辛苦,一邊整理著衣服一邊叫他:“我們是出來散心的,不是出來趕路的,你等我兩秒鍾怎麽了?”


    蘇祭司這才停下,半轉過身來等著她。


    等她跟個胖企鵝似的磨磨蹭蹭的靠近了,這才伸出手來握住了她的小手。


    明天就是正月十五了,因此今晚的月亮格外的圓且亮,銀光一瀉千裏,將整個院子像是籠罩在一片幽幽暗暗的迷霧中一般,若隱若現。


    他的手很大,但很涼,月牙的手卻剛好相反,很小,很軟,很溫暖。


    她低頭踩著他的影子,叫他:“蘇祭司。”


    “嗯?”


    “你是不是後悔選擇了我?”


    畢竟這麽多年來,是洛歡跟蘇珍一直在陪著他,饒是後來洛歡曾經試圖傷害千裏,蘇珍設計蘇家的事情被揭露出來,但恨歸恨,終究抹滅不掉他們一起生活二十多年的感情。


    不然他今晚也不會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了。


    蘇祭司低頭看了她一眼,靜默了幾秒鍾後,才開口:“嗯,後悔了。”


    月牙被他握在掌心的手指無意識的蜷曲了一下,喉嚨像是堵住了什麽似的說不出話來。


    男人冰涼的手用力攥緊她的小手,嗓音沉沉的補充:“可是我怕不選擇你,我會更後悔。”


    要麽複仇之後麻木又薄情的度過餘下的幾十年。


    要麽選擇她,在良心的煎熬跟對餘生的渴望之中度過餘生。


    他選擇了後者,就理所當然的要承受良心的煎熬。


    隻是一想到他這充滿煎熬的餘生中,還能跟她說話,跟她一起用餐,擁著她入睡,又覺得什麽都不重要了。


    月牙忽然站定,張開手臂輕輕抱了抱他:“我會好好對你的,蘇祭司,相信我。”


    她說,像是虔誠又認真的誓言。


    蘇祭司垂首,幽暗的視線盯著胸前的這顆小腦袋,良久,低低歎息了一聲:“嗯,我相信你。”


    ……


    第二天,早上8點。


    幾個小時前還虔誠的發誓‘我會好好對你’的女人,這會兒卻開始收拾行李箱準備迴北家了。


    “讓蘇祭司那個神經病見鬼去吧!”


    一邊收拾著一邊憤怒的咒罵著,罵完才想起來千裏還在身邊,忙不迭的抬手捂住她的耳朵:“你剛剛什麽都沒聽到,什麽都沒聽到……”


    ---題外話---還有一更,稍等,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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