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窗通風。”


    他丟下一句話,便大步流星的走了過去,蹙眉瞧著她:“怎麽這時候過來了?不是要跟鄧萌一起吃午餐?”


    郝小滿盯著他淤青的嘴角:“你受傷了。償”


    “小傷,不礙事。攖”


    “……”


    郝小滿歪了歪頭,瞧了一眼拿了外套便要離開的北梵行:“聽鄧萌說,你是提前出院?”


    “嗯。”


    男人淡淡應了一聲,帶著寒冰般冷意的眸掃過她身邊的南慕白,薄唇微抿:“我先走了。”


    郝小滿隻來得及說了句‘好好養身體’,男人已經打開門離開了。


    她轉過身來,狐疑的視線落在麵前男人英俊的臉上:“我是不是可以大膽的猜測一下,你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情?”


    不然以北梵行的忍耐力,不會直接闖進南氏集團裏來動手,他也不會由著他動手打自己。


    南慕白淡淡掃她一眼:“還能因為什麽?因為我們馬上要複婚了,他吃醋嫉妒。”


    因為複婚,動手打他?北梵行是這麽不講道理的人?


    把她當傻瓜一樣騙呢?


    “到底幹嘛了?說不說?!”


    “剛剛不是說了,因為吃醋嫉妒。”


    男人抬手揉揉她的小臉:“這裏太亂了,餓不餓?我帶你出去吃點東西,嗯?”


    說完,轉身,踩著滿地的文件跟碎片走到沙發邊,拿過外套便折返了迴去,牽著她的手走了出去。


    他是打定主意不想告訴她北梵行到底為什麽動手了。


    他不想告訴她什麽事情的時候,她就習慣性的自我推理,可這次的事情太突兀了,她甚至理不出半點頭緒來。


    到底有什麽事情值得北梵行大動肝火,而他南慕白又自知理虧的默默忍了?


    ……


    鄧萌摸著下巴,裝模作樣的想了半分鍾,幹脆利落的丟給她三個字:“不知道。”


    說完,拿起筷子來便開吃她她麻婆豆腐。


    郝小滿辛辛苦苦去醫院接她下班,跑來川餐廳請她吃飯,結果就得到她這麽個沒有誠意的迴答。


    “你再好好想想,我是真的一點頭緒都找不到!南慕白就一口咬定是北梵行嫉妒,這麽蹩腳的理由,也虧他能厚著臉皮重複五六遍!”


    鄧萌滿不在乎的聳聳肩:“他們既然不想告訴你,自然就有他們的道理,你關心那麽多做什麽。”


    兩個人從坐下到這會兒,不過五六分鍾的時間,她放在桌子上,調成靜音的手機已經亮了四次了。


    郝小滿見她隻是瞥了眼,也沒打算搭理,就問:“誰的電話?你怎麽不接?”


    “河豚精的。”


    鄧萌被辣的嘶嘶倒吸氣,沒好氣的道:“最近可能到了河豚的發.情期了,三天兩頭的給我打電話,說些有的沒的,煩死了。”


    “那就拉黑唄。”


    “以前拉黑過,然後他動不動就跑醫院找我,現在大家都知道我是有夫之婦了,他再天天來醫院找我,傳到北墨生那邊怎麽辦?”


    郝小滿想了想,也對。


    不過現在再聽她說起何騰,倒是已經沒有了絲毫的留戀跟悵然,大概是真的從那段不倫不類的戀情中走出來了。


    不過何騰倒是大有越陷越深的苗頭了。


    想想也是,北芊芊雖然美貌動人,但畢竟是北家的人,與生俱來的驕傲讓她在婚姻上都顯得極為強勢而蠻橫,而何騰卻也是何家的獨子,同樣是被爹媽慣著長大的,恐怕消受不起北芊芊的這份驕傲尊貴的愛情。


    這段婚姻帶給他越多的失敗感,他就越想要迴到從前,越想再跟鄧萌重修舊好。


    “你小心著點,上次咱們調.戲小鮮肉的事情好不容易才糊弄過去,再跟何騰鬧出點緋聞出來,北墨生恐怕真的不會再忍了。”


    鄧萌沒說話,筷子在盤子裏戳來戳去,卻半晌都沒有再吃一口。


    郝小滿以為她在擔心何騰的事情,想了想,又忍不住出聲安撫:“不過你也不需要太在意了,何騰也是個風流不下流的主兒,他頂多就是厚臉皮纏著你罷了,不會玩兒什麽下三濫的……”


    “今天同事們談論起了容霏霏。”鄧萌忽然開口,聲調明明很平靜,卻又莫名的讓人心頭一顫。


    郝小滿窒了窒,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說她漂亮,說她幸運,說她年紀輕輕就成為新聞界寵兒,不止是因為背後有強大的靠山,更多的是因為她很努力……”


    鄧萌抬頭看著她,做了一個微笑的表情,可眼底卻是一片冷寂:“小滿,你說……我真的有能力報複她嗎?”


    有何騰在,有何家在,有南慕白在,有那麽多瘋狂粉絲在……


    容霏霏身上披著的盔甲,一層又一層,刀槍不入。


    而她,卻什麽都沒有。


    她沒有小滿那麽聰明,沒有小滿那麽努力,也沒有小滿那麽幸運,她身邊沒有南慕白,沒有北梵行,隻有一個不知道出於什麽目的娶她的北墨生……


    北家所有的人都不把她放在眼裏,甚至一大部分的人是知道她為什麽要嫁給北墨生的。


    她們看她的眼神,可笑中帶著憐憫。


    笑她不自量力,憐憫她忙來忙去一場空。


    郝小滿慢慢給自己倒了杯果汁,喝了一口。


    那甜膩的味道占據著味蕾,她轉著果汁杯,淡聲開口:“鄧萌,你盡全力一搏,如果最後還是失敗,那我來。”


    鄧萌怔了怔:“你來?”


    她笑,眉梢挑高:“怎麽?不相信我?”


    她以前就說過,那些心機手段,她五歲,連話都還不會說的時候就會了,那時候為了逼北梵行過去陪陪她,真的是花樣百出。


    這些年來,雖然不怎麽玩兒,但不代表她不會玩兒了。


    想要激怒容霏霏,讓她做出讓南慕白忍無可忍的事情來,不能說輕鬆,但也不至於很難。


    其實,鄧萌一開始就可以選擇她這條捷徑。


    隻是複仇這種事情,到底還是自己親自來更合適一些,鄧萌想自己來,她也不好阻攔。


    鄧萌無聲的跟她對視著,好一會兒,才噗嗤一聲笑出聲來,順手拿起果汁杯來:“好!如果我這隻菜鳥最後壯烈犧牲了,一切就都交給郝壯士了!”


    郝小滿衝著她做了個鬼臉,拿起果汁杯來跟她碰了碰。


    剛喝了一口,眼角餘光一閃,一抹婀娜窈窕的身影便出現在了視線中。


    傳說中的冤家路窄啊。


    桌子下的腳微微抬了抬,不動聲色的踢了鄧萌一下。


    鄧萌轉頭,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剛剛提起一點吃飯的興致頓時又沒了。


    她們坐在那裏沒動,容霏霏便已經自動自發的走了過來,腳下的高跟鞋細的像是隨時都會斷掉的樣子,一頭及腰長發又黑又柔,隨著她十分有節奏的步伐起伏晃動,烈焰紅唇,風情萬種。


    “喲,真巧,沒想到在這裏遇到你們。”


    她雙臂環胸,倨傲驕矜的姿態俾睨著她們:“一個是南家的下堂婦,一個是北家有名無實,連女傭都懶得搭理的二少夫人……嗬嗬,你倆也就跟對方在一起的時候能找到共同語言了。”


    說完,又轉而看向鄧萌:“你費盡心思的嫁入北家,無非就是還沒對哥哥死心,不過勸你一句,勾.搭哥哥之前先想一想北芊芊,小心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那可真的怨不得別人了。”


    鄧萌瞄了眼跟她一起上樓,往另一個桌走去的幾個男人,笑了笑:“喲?陪你來的人中不少帥哥嘛!”


    郝小滿一直沒說話,聽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視線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她不動聲色握住果汁杯的手上。


    忍了忍,沒忍住,低頭悶悶的笑了一聲。


    偏偏容霏霏還半點都沒察覺到,自顧自笑的傲慢:“這些人可都是電視台的高管,憑你,就算把自己衣服脫光了主動躺到他們床上去,他們都不會多看一眼!”


    “嗯。”


    鄧萌一本正經的點頭:“那就讓他們多看你幾眼吧。”


    話落,手中果汁杯一揚。


    容霏霏尖叫出聲,踉踉蹌蹌的後退,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黃嫩嫩的果汁順著她白色的裙子一路滴滴答答的落了下來。


    一張精致美豔的小臉瞬間氣的慘白,她抬頭,幾個大步上前,右手高高抬起:“你個鄉下來的賤貨,憑你也敢……”


    “哎!”


    郝小滿起身,趕在她的手落到鄧萌臉上前擋下了她的動作:“大家都是鄉下來的,何苦互相為難,更何況那邊還有吃飯的人呢,萬一認出了你,拍到了你跟我們打起來的照片放到網上去,對你的形象可不太好。”


    容霏霏小臉一陣青一陣白,怒氣無處發泄,憋的渾身都控製不住的顫抖著。


    她瞪著她,咬牙切齒的模樣:“郝小滿,不要以為慕白哥對你有那麽點特別,你就可以為所欲為!我動不了你,動這個下賤的女人不過是動動手指的事情!我倒要看看,慕白哥是不是還要為了個路人甲傷害我!”


    一字一句,狂傲又囂張。


    鄧萌嘖嘖搖頭:“都到這份兒上了,還把自己想的多重要呢?容霏霏,你真以為你的慕白哥哥會跟你的何騰哥哥一樣,無下限無底線的護著你呢?嗑藥嗑多了吧?”


    “你——”


    像是被戳到了痛處,容霏霏臉色一變,忽然不顧一切的用力想要甩開郝小滿:“放開我!我今天不……”


    她掙紮的突兀而猛烈,郝小滿毫無防備的被她這麽一甩,踉蹌著後退了幾步,身子重重的往旁邊歪了歪。


    一隻有力的大手穩穩的托住了她後仰的腰肢,隨即將她帶入了自己懷中。


    容霏霏幾乎是瞬間從癲狂狀態恢複了小女人的柔情似水,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的看著突然出現的男人:“慕白哥,她們兩個一起欺負我……”


    英俊的男人臉色罕見的難看到了極點,盯著懷中的女人冷冷嗬斥:“你什麽樣的身體自己不知道?這一跤摔下去,摔出個萬一來怎麽辦?!你能負責嗎?!”


    郝小滿被他罵的蒙了蒙。


    她自己的身體,就算摔出個萬一來,還需要負什麽責?更何況,她又不是七老八十了,摔一跤就能摔斷骨頭……


    頂多磕出點淤青。


    他這麽激動做什麽?


    容霏霏跺了跺腳,眼淚汪汪的又嬌嗔的叫了他一聲:“慕白哥!”


    郝小滿抿抿唇,用力的撥開男人環在自己腰間的手:“我就是欺負她了!你想發火就直接發!用不著找這麽蹩腳的借口!”


    南慕白:“郝小滿,你再給我頂嘴試試?”


    容霏霏:“……慕白哥!”


    郝小滿:“我頂嘴怎麽了?我就喜歡頂嘴,能耐了你拿根針給我縫上!縫不夠200針你特麽不姓南!”


    南慕白:“你真以為我舍不得?”


    容霏霏:“慕白哥!!!你聽到我說的了沒?你看我的衣服……我的手腕,都是她們……”


    郝小滿挺著胸脯往男人身上跳了跳,無賴的模樣:“你縫縫縫啊!我怕你!”


    話音剛落,猝然一聲尖叫,人已經被男人打橫抱了起來。


    容霏霏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慕白哥!!!”


    鄧萌麵無表情的倒了杯白開水,往桌角一放:“叫了一晚上的慕白哥了,嗓子都啞了吧?來,喝口水潤潤喉嚨……別耽誤了明天播新聞。”


    “……”


    ……


    賭了一晚上的氣,第二天早上,為了表示自己的氣節,她洗漱完後穿好衣服便徑直出去了,路過餐廳,傳來男人清潤低沉的命令聲:“過來吃飯。”


    她充耳不聞,繼續筆直的往門口走,正低頭換衣服,衣領忽然一緊。


    她被迫站了起來,被男人提著衣領拎迴了餐廳,丟在椅子上。


    “吃飯。”他不疾不徐的重複了一遍,在她對麵坐下。


    男人卷起的白色襯衣袖口處露出精壯的小手臂,在清晨的陽光中顯得格外養眼,郝小滿盯著看了一會兒,強迫自己移開視線:“你就直說了吧,昨晚那麽吼我,是不是因為我跟容霏霏起了衝突?”


    吵兩句他就受不了了,以後鄧萌要真把她踩進泥土裏去,他不得快馬加鞭的趕過去營救?


    男人麵無表情的切著盤子裏的煎蛋,忽然開口:“你的體檢報告,出了點問題。”


    “別轉移話……呃,體檢報告?出了什麽問題?”


    南慕白卻沒有再接話,就那麽半斂著眉,專心致誌的切著煎蛋跟培根,仿佛已經忘記了正在跟她談話中一樣。


    郝小滿皺眉,忍不住又問了一遍。


    耐心等了好一會兒,男人才像是突然下定決心似的,放下刀叉,抬眸平靜的看著她,一字一頓:“子宮肌瘤,醫生建議手術切除。”


    子宮肌瘤?


    郝小滿眨眨眼,突然沒了吃早餐的心思。


    子宮肌瘤,對婚後的女人來說的確是個常見的病,良性腫瘤,小一點的話有時候會自己消失,如果比較大的話,就需要手術切除。


    ---題外話---萬更畢!月底啦,月票再不投就過期啦~~麽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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