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說,一隻不知天高地厚的野雞,飛上了枝頭做了鳳凰還不夠,還想要再攀另一個高枝兒,試圖染指孤城的第二大男神北梵行。


    然後某一天,散布關於郝小滿和南氏北氏集團兩大總裁的八卦消息的52人,被抓進了警局悅。


    從此以後,‘郝小滿’三個字,成了整個孤城的禁忌。


    所有人都熟悉這個名字,所有人卻都不敢再提起這個名字。


    臨行前的前一晚,拗不過北三少的堅持,到底還是去了盛世夜總會攙。


    都是些熟悉的人,北三少,商千然,鄧萌,小苗,北梵行、北墨生……等等,當然,還有南慕白。


    幾個少爺又唱又跳,氣氛一度被帶到最高點,除了天生不愛熱鬧的北梵行,還有一杯接一杯把威士忌當白開水喝的南慕白。


    郝小滿也喝了不少,但這一晚酒量卻是出奇的好,一瓶紅酒兩瓶啤酒下肚,卻絲毫醉的痕跡都沒有。


    去了趟洗手間,出來的時候,走廊深處,那抹斜靠在裝潢精致的牆壁上的黑色身影就那麽毫無預警的闖入了視線中。


    他單手插在褲袋中,微微垂首閉目養神的樣子,看起來像是在等什麽人,又像是單純的想出來透口氣。


    或許是一身黑色西裝,也或許是走廊裏光線太過黯淡的緣故,他整個人都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暗寂料峭感,唯有一條長長的黑色身影與自己相伴。


    郝小滿擦著手,靜靜看了他一會兒,抬步走了過去。


    地板上鋪著厚厚的地毯,她走的又很慢,明明自己都聽不到半點聲響,可站定的時候,那一直不曾睜開眼睛的男人卻像是自嘲似的勾了勾唇角:“我以為你現在連一眼都不想再看我。”


    她咬唇,猶豫片刻,還是道:“有個問題,其實困擾我很久了,我能問一問你麽?”


    “嗯。”


    “你後背上的那個forever紋身啊,能告訴我有什麽意義麽?”


    男人靜默了一會兒,緩緩抬首,短發下的眸深邃而幽暗:“你不是以為,它跟林晚晴後背上的那個love是一起的?”


    “你也說了,那是我以為。”


    “……”


    男人靜默片刻,抽了根煙出來,點上後不疾不徐的抽了一口,才淡聲道:“忘記了,當時喝了太多酒,被小北硬拽進去的,紋身師問我要紋點什麽,我腦海中就突然冒出這麽個單詞,就紋了。”


    很簡單的理由。


    如果當時他腦海中冒出的是其他的詞,隻要不是髒話或者是特別難聽的比如b.i.t.c.h之類的,他大概都會隨便決定下來。


    不過是個紋身而已,對他而言,沒什麽特別的。


    郝小滿點點頭,轉身想要離開的時候,又忽然頓住:“那如果讓你在forever後麵再紋上一個單詞,你想紋什麽?”


    男人眉目半斂,沉吟一聲,雲淡風輕的吐出一個字來:“young。”


    死一般的寂靜。


    她像是一個沒有安裝電池的機器人一樣,保持著半轉身的姿勢,無聲無息的停在那裏,好久,沒有動彈一下。


    南慕白漫不經心的吸著煙,看著她略顯僵硬的背影,自嘲一笑:“當然,如果紋郝小滿三個字你就會選擇不出國的話,我也不介意再去紋一下。”


    她像是這才迴過神來似的,迴首衝他淡淡一笑:“沒有,不過是隨口一問罷了,再見,南慕白。”


    話落,轉身離開。


    南慕白眯眸,看著她的身影在視線中一點點的縮小,縮小,最後消失在樓梯拐角處。


    唇角那絲若有似無的自嘲的弧度也不知不覺淡的捕捉不到一絲痕跡。


    ……


    三天後,郝小滿坐上了飛往美國的飛機。


    三天後,南氏集團總裁辦公室裏空無一人,文件堆積如山,林謙電話被打爆,無奈連他也不知道南總到底去哪裏了。


    ……


    一周後,郝小滿陪陳一會見了來美國後的第一個專家。


    一周後,消失整整七天的南氏集團總裁在滿天飛的猜忌中重迴南氏集團大廈,對外宣稱出國旅遊散心一周。


    ……


    一個月後,夜色靜謐,郝小滿陪陳一在美國別墅的草坪上招待了認識的新朋友,一起想用篝火晚餐,聊天,過的很是愉快。


    一個月後,淩晨三點,南宅西苑一樓的客廳還亮著,南慕青漫不經心的上拋下拋著手中的一罐新型安眠藥盒,隨手丟到桌子上:“瞧我在你房間裏找到了什麽?”


    ……


    一年後,聖誕節,郝小滿忙裏忙外的做烤火雞、聖誕布丁、幹果餡餅……,陳一坐在輪椅上繞著一株聖誕樹來來迴迴的裝扮。


    一年後,除夕夜,南宅煙火漫天,長方形的餐桌前,本屬於南家二少爺的座位,卻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


    像一縷遊魂,越是熱鬧歡慶的時節,越想獨自一人安靜的待在他們曾經的公寓裏,吃個飯,洗個澡,然後睡覺。


    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


    好像什麽都沒有改變過。


    ……


    三年後,盛夏。


    人來人往中,一名身姿俏麗,容貌嬌豔的俏麗女郎拖著行李箱,踩著七寸高跟鞋從機場走出。


    她穿著一件歐美風的黑底釘珠修身連衣裙,裙擺下,露出兩條筆直修長的腿,肌膚牛奶般白皙瑩潤,五官精致美豔到極點,碩大的墨鏡遮住了她的大半張臉,隻能看到高挺的鼻梁、弧度完美的唇瓣跟小巧的下巴,饒是這樣,已經光彩亮麗的引得路人頻頻側目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恐怕就是那件緊身小短裙下,她微微隆起的腹部了。


    那麽纖細的一個美人兒,如果不是懷孕了,小腹不會隆起這麽大的一個弧度的,看樣子,至少有三四個月了。


    她站在路邊,時不時垂首看一眼腕表,很明顯等人的樣子。


    20分鍾後,一輛銀灰色的保時捷急衝衝的使了過來,跑車內英俊帥氣的少年像是被什麽怪物追著了似的,火急火燎的衝下車就向裏麵衝。


    跑過去四五米遠了,又忽然頓住,筆直的倒退著走了迴去,然後腦袋後仰一臉輕佻的打量著一頭栗色波浪卷及腰長發的美女:“hi~,美女,在等人麽?”


    一雙漂亮的丹鳳眼恨不得直勾勾的釘在她的小臉上。


    女人垂首,漫不經心的把玩著指間的手機:“嗯,在等北家的三少爺,你認識麽?”


    北三少:“……”


    臉色一變,默默的再後退幾步,直到跟她麵對麵,然後自詡閱女無數,能自帶雷達掃描出方圓30米以內的他的前女友們的北家三少爺,就忽然跟雷劈了似的僵在了地上。


    “小、小小小嫂子……”吃驚到結巴的聲音。


    飽滿紅潤的唇瓣勾出一個恰到好處的弧度:“稱唿該改一改了,還是叫我妞兒吧。”


    妞兒……


    北三少哆嗦了一下。


    他當然知道她為什麽要他叫這兩個字,當初在夜總會初識,他們幾個對她都十分感興趣,一口一個妞兒……


    他當時怎麽說的來著?


    這種看著清純的妞兒,在床上叫起來其實挺帶勁兒的!


    老天,砍死他算了!


    他幹笑著,小心翼翼的幫她拎過行李箱:“接到小嫂……,呃,接到你電話的時候,嚇我一跳!還以為你跟我開玩笑呢!好端端的怎麽突然迴國了?是不是你二哥……”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隻是疑惑的拉長了尾音。


    郝小滿一手搭上小腹,墨鏡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緒,隻是聲音明顯的冷淡了下來:“還是那個樣子。”


    北三少提著行李箱往後備箱塞的動作,就那麽生生頓住了!


    要不是她這下意識的一個動作,他壓根都沒發現,她的小腹……居、居居居然已經微微隆起了!


    雖然弧度不是特別大,但是也明顯的已經顯肚了!


    他瞪大眼睛盯著她的小腹,忽然艱難的吞咽了下。


    完了,這要是讓南哥知道了,一怒之下,會不會一把火直接把整個孤城都燒了?


    “小嫂……呃,小滿,你……你這……”


    他表情古怪,雙手在自己肚子上胡亂的比劃著:“這個……是誰的?”


    當初不是說她那個二哥那裏不能用了嗎?既然她剛剛說她二哥還是老樣子,那這孩子也不該是她二哥的啊。


    郝小滿抬手隨意的勾了勾肩頭的波浪卷發,丟給他一個神秘的微笑:“秘密!”


    “……”


    ……


    鄧萌接到郝小滿的電話的時候,直接在電話裏把她罵了個狗血淋頭,然後衝進休息室裏把護士裝脫了下來,換上衣服就跑了出去。


    郝小滿就在醫院對麵的一家咖啡廳裏等著她。


    三年不見,曾經稚嫩的兩個小姑娘都成熟了不少,原本都是直發的,如今一個燙成了嫵媚的大波浪卷,一個剪成了中長發,紮成一個小小的馬尾,襯得一張巴掌大的小臉格外青春活潑。


    她過來的時候,郝小滿是坐著的,肚子被桌子擋著,因此鄧萌並沒有發現她懷孕了。


    一屁股坐下,她抬手在臉邊扇著風,氣唿唿的樣子:“這鬼天氣!是要活活熱死老娘!我們護士長那個瘋婆子就是嫉妒我的美貌,不要命的給我安排夜班,都快把我熬成黃臉婆了!再瞧瞧你,在美國那邊被滋潤的又美又靚的,真是……下次再走,幹脆也把我帶走吧!”


    三年不見,再見麵,絲毫生疏感都沒有,尋常的像是每天都見麵互相吐槽的閨蜜一樣。


    郝小滿笑著搖搖頭,將事先為她點好的一杯冰咖啡推過去:“知道你辛苦,喝點咖啡降降火。”


    冰涼的咖啡一路滑下,心頭的火氣這才稍稍降了一點,一抬頭,就見她正單手托腮一動不動的瞧著自己。


    “你看什麽?”她順著她的視線低頭看過去,很好啊,衣服很幹淨。


    郝小滿歪了歪頭,一本正經的看著她:“我隻是忽然想起來,上學那會兒,你每天都嚷嚷著選錯專業了,等畢業後我會被各家醫院搶著收,而你一定會被各種拒絕……但是看看現在,你已經是一名專業的護士了,我卻還在休學中。”


    她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有多少遺憾在裏頭,可鄧萌喉嚨卻忽然像是哽住了什麽似的,一時間難受的說不出話來。


    三年前,她隻知道陳一受了很重的傷,她必須暫時休學陪他出國療傷,至於其他的,她沒細說,她也沒敢多問,怕會讓她難堪傷心。


    但至少有一點她是很清楚的,小滿一直希望能順順利利的從大學畢業,進入一座理想的醫院,開啟她人生的另一段人生。


    可這份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夢想,卻一而再再而三的遭遇了阻礙。


    她輕咳一聲,整理了一下情緒,才一臉煩悶的道:“別提了,我現在真恨不得再從頭從幼兒園上一遍!你也知道我上學時的糟糕成績,工作的這兩年,各種出錯,我們護士長每天都把我當負麵教材拎出來罵一遍,真的是要多慘就有多慘。”


    郝小滿挑眉,笑吟吟的瞧著她:“所以呢?你是偷偷把你們護士長的頭發給燒了,還是把她的手機藏垃圾桶裏去了?”


    這姑娘向來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兒,更不可能坐等被人收拾,怎麽著,也得想辦法給自己出口惡氣才對。


    鄧萌一臉‘你怎麽可以把我想的這麽壞’的表情:“胡說八道什麽呢?我是那種人嗎?!”


    郝小滿雙手交疊撐著下巴,笑眯眯的瞧著她不說話。


    鄧萌就在她似笑非笑的視線中慢慢的垮了肩,老老實實的交代:“我把她手機靜音,丟她床底下去了……”


    頓了頓,又底氣不足的補充了句:“要不是她公報私仇的折磨我,我才懶得去報複她……”


    郝小滿失笑,端起咖啡杯來慢悠悠的啜了一口,視線若有似無的掃過落地窗外的景色。


    唇角淺淺的弧度倏然一僵。


    已經移向其他地方的視線又迅速倒退迴去,落在了一輛已經緩緩駛離的黑色蘭博基尼上。


    她第一眼看過去的時候,那輛車還穩穩的停著,車窗降下一半,露出一張過分英俊,過分熟悉的臉。


    當然,驚鴻一瞥間,難免會看錯。


    她斂眉喝著咖啡,掃了眼腕表,距離她迴國,才剛剛20分鍾而已。


    闊別三年,孤城變化還算是很大的,更繁華了,更雅致了,唯一不變的,大概還是它頭頂上壓著的‘南氏集團’四個大字。


    偌大的城市,依舊被一南一北兩大家族,分割開來,良性競爭的,一步一步走向繁華廣闊。


    不知道如今的南慕白,是不是比以前還要難對付。


    她收斂心神,迴國第一天,不想讓自己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抬眸看向鄧萌:“話說,既然已經畢業了,工作了,是不是也該考慮一下人生大事了?醫生是個很吃香的職業,你近水樓台,可別浪費了這張漂亮的臉蛋。”


    鄧萌忽然就沉默了下來。


    郝小滿怔了怔,見她臉色不對,皺眉:“何教授不會還在糾纏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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