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南慕白,你挑個時間,我們去把離婚證領了吧?


    不等她做出任何迴應,南慕白已經下床,一手重重扯過林晚晴的手臂,英俊的眉眼間不知什麽時候染上了一抹濃濃的不悅:“大嫂,你睡糊塗了,不早了,該……”


    林晚晴纖細孱弱的身體搖搖欲墜了幾次,像是一片幹枯的樹葉再也無力支撐住自己一般,頹然倒入了他懷中。


    南慕白本能的抬手抱住了她,似乎又覺得這樣不妥,下意識的想要將她推離自己一點,眼角餘光卻掃到她睡衣下幾道若隱若現的疤痕。


    瞳孔急劇收縮,抱著她的手臂不知不覺便開始收緊。


    幾秒鍾的猶豫後,他終究還是打橫將她抱了起來。


    女人嬌軟柔弱的身體躺在他寬闊挺拔的懷裏,紅與黑的顏色互相碰撞,渲染出一幅驚心動魄的畫麵。


    “小滿,她可能生病了,我送她迴臥室,很快就迴來,嗯?”


    男人垂眸看向她,眼底對林晚晴的擔憂跟緊張尚未來得及收斂,便被她盡數捕捉到了。


    郝小滿忽然惡劣的想,如果她這時候不知死活的來一句‘不可以!’,南總大人會不會一怒之下把她踹到一邊去。


    她聽到自己還算有溫度的聲音:“當然,病人要緊。”


    說著,甚至體貼的幫他打開了門。


    男人跟他懷裏的女人很快消失在視線中。


    郝小滿一手扶著腰,身子靠在臥室門上,有些自嘲的想,當了這麽久的豪門少夫人,她還是一點該有的知書達理、溫婉賢惠都沒學到,沒想到這臨近成為下堂婦了,反而學會了。


    南慕白說,送林晚晴迴臥室,馬上就迴來。


    可時針一圈圈的轉動,臥室門卻自始至終都沒有被推開。


    屬於男人的溫度早已經感覺不到,被子裏冷的像是冰窖,她蜷縮著身子,手臂在床頭摸索了一圈,沒有找到空調的遙控器。


    幾次試圖起身去找,每每扯動後腰的傷口,痛的她又不得不重新躺迴去。


    天邊泛出魚肚白的時候,南慕白終於迴來了。


    他似乎以為她睡著了,開門關門的聲音都很輕,打開被子躺進去後,濃眉便無意識的鎖緊了。


    怎麽會這麽冰?


    長臂探過她的身體,很快尋找到她的手,那冰涼的溫度透過指尖一路滲進他眸底,激出一層薄薄的冰霜。


    如果不是看她一動不動的躺在這裏,他會誤以為她這一整晚都在外麵瞎逛了。


    否則身體怎麽會這麽冷?


    男人溫熱的身體靠過來,單手握著她的兩隻小手,她像是被吵醒了似的,腦袋在枕頭上蹭了蹭,卻並沒有轉身麵向他,隻是含糊的問了句:“大嫂怎麽樣了?”


    “發燒,家庭醫生正在給她輸液,先觀察一下,實在不行就送醫院。”他嗓音平淡,聽不出什麽情緒。


    郝小滿‘哦’了一聲,沒再繼續說話,安靜的像是又睡著了似的。


    ……


    早上八點鍾,郝小滿提著準備好的早餐進了醫院。


    鄧萌瞧著她的兩個黑眼圈,調侃出聲:“你們家南總真是越戰越勇啊,這得做到什麽時候,才能把你做出黑眼圈來?”


    郝小滿僵著身子走過去,淡淡瞥她一眼:“話真多!脖子不疼了?”


    她走路的姿勢實在是太奇怪,鄧萌的注意力自然而然的就被吸引過去了,視線在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最後落在了她的腰上:“腰怎麽了?”


    不等郝小滿迴答,她又自顧自的補充:“這得是多麽高難度的姿勢,才能連你這種百年難得一見的小蠻腰都扭到?你們家南總是不是玩花樣玩過頭了?”


    郝小滿閉了閉眼,深深吸了一口氣,把剛剛放下的保溫盒重新拎起來,轉身就走。


    餓死這小賤人好了!


    鄧萌忙不迭的求饒:“哎哎哎,我錯了我錯了,美女你大人大量饒了我這一次吧……”


    她剛連罵帶打的把何騰弄走,要是連她也走了,那她今天就真的要餓肚子了。


    郝小滿哼了哼,這才又費勁的轉過身來,一步一步挪迴去:“知道錯了就對了!知道姐姐我拖著這病怏怏的身子從南宅趕過來給你送口吃的多不容易麽?都快趕上美人魚為了見王子一麵把尾巴化作雙腿,每走一步都鑽心的疼的地步了!還敢調侃我?”


    她擔心被南慕白瞧出端倪來,因此保持著同一個姿勢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還要控製著自己的唿吸節奏,讓自己看上去睡著了,直到南慕白起床後,才敢起來。


    南夫人是早起後才得知昨晚林晚晴生病的事情,因此起床後就忙著去照顧她了,郝小滿也沒顧得上吃早飯,僵著身子直奔醫院而來。


    敢問這不是真愛,是神馬?!


    喂鄧萌吃完早餐後,她去護士站要了個冰袋過來,用毛巾裹了兩層,趴在旁邊的床上,動作別扭的把冰袋往腰上放。


    鄧萌吃飽喝足,開始嘰嘰歪歪:“怎麽磕的啊?你靠近一點,我看看傷的重不重?要不要去拍個片子看看?”


    “不用,冰敷一下就好了。”


    郝小滿閉著眼睛重重的舒了一口氣,不知道是不是環境的問題,在南宅躺了一晚上都沒有絲毫的睡意,來這裏不到半小時,她就困的睜不開眼了。


    那股從體內深處溢出來的疲憊與無力催眠著她,讓她隻想什麽都不管什麽都不顧,哪怕是天塌下來,也要先好好的睡一覺再說。


    迷迷糊糊中,放在後腰上的冰袋滑了下去。


    她閉著眼睛抬手摸到,又重新放迴去。


    不一會兒又滑了下去,她隻得再摸索著重新放迴去。


    不知道第幾次抬手去摸,不等摸到,冰塊已經自動自發的迴到了腰上,帶著適中的力道,不至於讓冰塊滑下去,也不至於按痛她。


    意識太過模糊,她本能的以為是鄧萌幫她拿迴去的,卻忘記了鄧萌傷的比她嚴重十幾倍,現在壓根不能起床!


    她隻知道,她終於可以安安穩穩的睡覺了。


    ……


    鄧萌吃飽喝足,躺在床上默默的看一眼睡的天昏地暗的郝小滿,又默默的看一眼她身邊氣場冷貴的北梵行,再默默看一眼他按在她腰間冰袋上的手……


    不知道這幅畫麵,如果被南家的那隻boss看到,會激出怎樣的天雷地火……


    “我還以為,三番四次沒處理掉我,你是打算親自動手。”良久,她才略帶嘲諷的開口。


    男人白皙冷峻的臉上沒有半點表情,聲音冷的像是冰層下流動的水:“我還以為,你看到我助理帶來的補品了。”


    鄧萌冷笑。


    她又沒眼瞎,當然看到了!


    如果他們不是在探病高峰期過來,手中還提著這麽多的高檔補品跟鮮花,守在外麵的那些保鏢們也是不可能放他們進來的。


    “所以你今天是來道歉的?”


    “你想這麽理解,也可以。”


    鄧萌不屑輕嗤:“哦,那你可以滾蛋了,帶著你的補品、鮮花、助理還有你的人,一起滾蛋!”


    要她原諒一個幾次三番想要殺了自己的人?


    她腦抽了才會同意!


    雖然現在沒能力報複迴去,可至少也要力所能及的做點給他添堵的事情,最好堵死他!


    凜冽如刀鋒的視線終於緩緩掃向她,男人薄削的唇動了動,口吻明明沒有絲毫改變,卻又莫名的帶了一股咄咄逼人的威脅意味:“既然已經活過來了,就不要再輕易挑釁一個隨時都能要了你命的人,這是最基本的常識。”


    “哦……”


    鄧萌扯了扯嘴角,安靜了一秒鍾,忽然拿起手機來撥通了一個手機號碼。


    兩秒鍾後,郝小滿放在床頭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手機就在腦袋邊上,聲音雖然不大,卻足夠將她從深睡眠狀態中驚醒過來。


    男人深邃的臉部輪廓有片刻的緊繃,他淡淡瞥了眼一邊擦口水一邊去拿手機的郝小滿,隨即眯眸看向鄧萌。


    那視線中毫不掩飾的陰鬱冷怒的氣息傳遞過來,卻似乎並沒有對鄧萌起到任何作用,她聳聳肩,眉毛輕佻,挑釁十足的瞧著他。


    已經活過來了又怎麽樣?


    他要是指望她就此苟延殘喘的看他眼色生活下去,她倒是寧願雙眼一閉雙腿一蹬,愛他麽誰誰!


    “你沒事給我打電話做什麽?”


    看清楚手機上顯示的人的名字,郝小滿不悅的轉頭瞪向鄧萌,腦袋一轉,眼角餘光就掃到她躺的這張床邊似乎……坐著個人?


    再把腦袋往後轉了轉,那張因為過分冷峻而顯的不似真人的臉映入眼簾,她倒吸一口涼氣,顧不上還在疼痛的腰,幾乎是手腳並用的往上爬。


    “你怎麽會在這裏?!你又想對鄧萌做什麽?!外麵的那群保鏢是都睡死過去了嗎?為什麽沒有人……啊!”


    不等爬起來,搭在腰間的那隻手忽然不輕不重的按了她一下,痛的她臉色一白,像隻烏龜似的又趴了下去。


    “你安靜一點。”


    北梵行臉色明顯的有些陰沉,加上他身上筆挺工整的黑色西裝,越發襯得氣質冷貴陰鷙:“不會再有人動你的好姐妹,你也不需要這麽杯弓蛇影。”


    杯弓蛇影?


    郝小滿冷笑,用力揮手推開了他的手:“你說我杯弓蛇影?要不要我也派人暗殺你的好妹妹三次,要不要你也在手術室外心驚膽戰的等個一天一夜,看到時候你還能不能淡定自若的說出這種話來?!呸!你就一說話不算話的小人!偽君子!”


    北梵行沒有說話,隻是眯眸看著她。


    同樣都是對他人身攻擊,顯然鄧萌得到的待遇跟她得到的待遇不太一樣。


    他看前者的眼神,心理承受能力稍微弱一點的,估計都能被嚇的當場哭出來。


    而此時,他眯眸瞧著她的眼神,雖然一如既往的冷,卻也……隻是冷。


    “你看什麽看?”


    他還沒發脾氣,郝小滿已經自顧自的開始發脾氣了:“覺得委屈?我說錯了嗎?!不喜歡聽你可以走啊!迴去守著你親愛的妹妹過一輩子好了!”


    ‘親愛的妹妹’這五個字說出來,不知不覺就帶了那麽幾分咬牙切齒的感覺。


    北梵行沒有溫度的視線落在她臉上,幾分探究幾分銳利:“你似乎……對芊芊很有意見?”


    郝小滿一窒。


    咬咬唇,片刻後,她才有些底氣不足的道:“當然!要我說,派殺手殺鄧萌的人就是你那個妹妹,我當然對她很有意見!”


    “隻是因為這個?”


    她淡定反問:“難道這個原因還不夠?”


    北梵行不再說話,晦暗莫名的視線落在她明顯睡眠不足的小臉上,片刻後,忽然轉移話題:“腰是怎麽傷的?”


    “要你管!”


    他靜靜的看著她,目光深而沉,一字一句皆是意有所指:“林晚晴的事情,你既然已經知道了,就沒必要因為它再跟慕白起爭執,那改變不了任何事情。”


    郝小滿臉色一變。


    那一幕,她還以為隻有她跟北芊芊看到了。


    也或許,的確隻有她們兩個人看到了,北芊芊迴北家之後轉述給他聽也不奇怪,看得出來,她似乎很依賴這個大哥。


    她悶悶的重新趴迴去,冷冷迴:“這傷不是南慕白弄的,跟他沒關係。”


    男人表情淡淡的:“關係可以分為直接跟間接兩種。”


    “……”


    這男人,一句一句,真是不戳她的心窩誓不罷休!非得逼著她承認她跟南慕白的婚姻馬上就要走到盡頭了才滿意?!


    她好不容易才讓自己不去想這些事情,好不容易才抽的一點時間睡個覺,他偏要追過來折磨她!


    郝小滿沒來由的生出一股怒氣,冷冷瞥他一眼:“不管有沒有關係,貌似都跟你北大少沒什麽關係吧?你就這麽喜歡幹涉別人的家事?”


    “家?”


    男人不疾不徐的從她的話中挑出這個字來,雲淡風輕的口吻,帶著淡淡的嘲弄:“你確定?你們這個‘家’還在?”


    郝小滿隻覺得全身的血液齊齊湧上大腦,漲的她頭昏眼花!


    她一手抵著自己的胸口,氣的尖聲咆哮:“滾!滾出去!你再多說一句信不信我跟你同歸於盡?!”


    話音剛落,病房外便傳來了保鏢們低低的一聲‘南先生’。


    病房門隨即被推開。


    西裝革履的英俊男子單手插在口袋裏,長腿裹在筆挺的西裝褲下,邁著不疾不徐的步調走過來,涼涼的視線落在北梵行的臉上,薄唇勾出一摸涼薄的弧度:“還好,臉上還沒有手指印,我來的可還算及時?”


    北梵行起身,淡淡掃一眼氣的臉色發白的小女人:“這也要多虧了你,她現在如果能利落的站起來的話,恐怕早已經對我拳腳相向了。”


    南慕白垂眸,視線輕易被她腰間的那個被毛巾裹著的冰袋吸引了。


    眸色倏然一暗。


    郝小滿敏銳的捕捉到了他的表情變化,小心髒抽了抽,默默的抬手扯了扯被子,艱難的蓋住了自己:“那什麽……我剛剛去洗手間的時候,不小心碰了一下,稍微冰敷一下就好了……”


    本想隨便找個借口敷衍過去,沒料到解釋的話說完,男人臉色就更難看了。


    鄧萌在一邊不鹹不淡的拆她的台:“沒有,她是帶著傷過來的!”


    郝小滿:“……”


    ……


    北梵行離開後,南慕白收斂在體內的那股淩厲迫人的陰寒之氣便大有一發不可收拾的架勢,源源不斷的散發出來。


    郝小滿趴在床上,感覺到他的手把她腰上的冰袋移開,然後便是一段冗長的沉默。


    詭異的安靜像是一道無形的屏障直直壓下,她在他的沉默中漸漸有些唿吸困難。


    事實上,腰上的傷到底嚴不嚴重,她並不清楚。


    傷的位置很靠後,她現在動一動都困難,更何況是扭著身子轉頭去看,隻是憑著疼痛的感覺判斷大概會有點淤青。


    可從南慕白的反應來看,應該不是‘點’淤青那麽簡單……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聽到男人緊繃的低啞的聲音:“林謙,把陳醫生叫過來,讓他給她看看。”


    林謙應聲離開。


    郝小滿想說不用,她冰敷一下就好,可扭頭看了眼男人陰鷙到幾乎能擠出水來的臉色,還是默默的把話咽了迴去。


    那個陳醫生是個年近70的老大夫,過來後按了按她的傷口,力道有些重,郝小滿疼的雙手抓緊枕頭,還是沒忍住哼出聲來。


    過了好一會兒,陳醫生才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道:“傷的比較重,不過應該是沒傷到骨頭,南總您如果不放心的話,我可以馬上給她安排一下,拍個片看看。”


    郝小滿剛想說不用,就聽到身邊男人陰沉的一個‘好’字。


    ……好吧,拍就拍吧。


    ……


    折騰了一個小時,證實隻是軟組織損傷,上一上藥,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帶著藥迴了公寓,剛剛進門,就聽到身後男人冷冷丟出五個字:“床上躺著去。”


    她也不強嘴,默默的換上鞋,脫了衣服後換上睡衣,趴床上去了。


    嗯,主要是昨晚一夜沒睡,又在醫院折騰了這麽長時間,身心俱疲,實在沒精力跟他鬧了。


    乖乖在床上趴了一會兒,南慕白端著一杯溫水走過來遞給了她:“喝點水。”


    她其實不渴……


    但顯然南總覺得她渴,而且覺得她該喝水了,那她還是勉為其難的喝一點吧。


    喝水的功夫,男人已經脫了西裝外套丟到了床上,熨燙的筆挺的白色襯衣稍稍淡化了他陰沉的臉色。


    他解開襯衣紐扣,衣袖上挽直小手臂,撩開她的睡衣開始幫她上藥。


    她歪著頭,手指扯著他的領帶把玩著,口吻隨意的像是在跟他閑話家常:“南慕白,你挑個時間,我們去把離婚證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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