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內容開始-->324,番外結局五,你能不能再等等我,不會太久,隻需要一個月


    樓道有些狹窄,兩抹高大的身影穿梭在其中,顯得十分擁擠,蘇留白雙手插兜走在前麵,陸川風跟在後麵,台階不算高,可每一步,似乎都得花費一些力氣。


    上了幾級台階,蘇留白突然轉過身,麵朝身後的陸川風,他及時調整了腳步,才沒有撞到身前的蘇留白。


    “我這次來的幾個目的,想必你也知道,除了項目,和孟暖的病,我最想做的就是讓你清醒過來,為什麽平時那麽精明的人,在感情上會變得這麽糊塗?陸子,千萬不要步我的後路,當初如果不是因為我的糊塗和不聞不問,孟暖母女怎麽可能會流落異國他鄉五年?”


    “大家都以為她生產的後遺症是這次留下的,其實我心裏非常的明白,她生產的後遺症是在生下其其的時候落下的,她不說,我也不敢提,這是她的軟肋,更是我的致命傷,陸子,別像我一樣,總是辜負那個最在乎自己的女人,人生太短了,沒有那麽多的時間可以供我們浪費。”


    陸川風站在兩級台階下,微微抬眸,看著眼前這個和自己在商場裏浴血奮戰多年的兄弟和朋友,“老白,我沒有選擇,我的身體能堅持到哪天,連我都不知道,也許明天,也許下一秒,我根本就給不了她想要的幸福和安穩,雖然現在這樣,會讓她很痛苦,但也好過她的後半生都活在痛苦之中,我隻想讓她開心,無憂,其他的,我早已經不敢奢求了。”


    蘇留白背對著棚頂的燈光,英俊的臉龐隱在一片陰暗之中,即便朋友多年,他也從未看見過這樣的蘇留白,他的眼睛裏流露出的,是一種經曆過痛苦、掙紮、和折磨過後,涅槃重生的眸光,帶著幾分警醒和對人生的了悟。


    是的,對於現在的蘇留白來說,家人遠比事業重要,因為不想再孤單的活著。


    他現在對自己最大的期許,就是像正常人那樣,有血有肉的活著。


    “陸子,你不給自己留有選擇的餘地,所以,也不打算給黎夏留一個選擇的餘地嗎?萬一她根本就不怕呢?萬一她隻想和你在一起,麵對那些未知的風風雨雨呢?你自以為對她的好,其實對她來說,不過是一場災難而已。”


    果然經曆過感情的痛徹心扉,才能夠不費力氣,便直捅人的心窩子。


    “我不敢。”陸川風摸了摸鼻子,第一次露出了男人的怯懦。


    在商界裏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卻偏偏對一個女人束手無策,說出去,肯定不會有人相信,可隻有他自己知道,因為那個女人,自己改變了多少,又添了多少懼怕。


    “那需要我和孟暖幫你什麽嗎?”蘇留白又問,其實也是在試探他的心意。


    陸川風沉默了良久,久到夜風透過樓道的窗戶吹進來,將兩人修剪利落的發絲輕輕的吹動了起來,也吹亂了他的心。


    “老白,這步棋走到現在,已經沒有毀子的可能性了,我不得不按照我最初的計劃繼續走下去。”


    蘇留白皺眉,聲音很輕的問道,“你是在說那份遺囑!”


    “嗯。”陸川風點了點頭,“如果那份遺囑公開,我恐怕會有很大的麻煩,葉振雄之所以會這麽的有恃無恐,也完全是因為他抓住了我的這個軟肋。”


    “但如果他手裏的那份是假的,你又會如何?”蘇留白的聲音依舊淡然,聽不出情緒。


    陸川風邁開長腿,忍不住的又上了一級台階,“老白,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據我所知,他手裏的那份是假的。”蘇留白歎了一口氣,隨後繼續道,“真的那份,很有可能在葉緹的手上。”


    “你怎麽會知道?”陸川風略敢詫異,不僅僅是因為蘇留白在青州,而葉振雄父女遠在北歐瑞士,更多的,是他對葉振雄父女的了解,而他實在想不明白,他和葉振雄怎麽會認識,公事上的接觸,還是之前就有私交。


    “葉振雄曾和我父親是義結金蘭的兄弟,後來他來到了蘇黎世發展,漸漸的就與我父親斷了聯係,我在澳洲留學的時候,就聽父親說過他在蘇黎世的事業做得風生水起。”


    “他這個人精於算計,又十分狡猾,也因此,他身邊的朋友越來越少,我父親當年的生意失敗,他和孟建勳都是幕後推手,他以為我不知道,還經常以慈祥的長輩,對我噓寒問暖,可每次,隻要讓我見到他虛偽的臉孔,內心就會忍不住的瘋狂湧起唾棄和憤恨。”


    “如果非要細數我和他是如何相識的,大概的過程就是這樣。”


    有些事情,他一直想隱藏,可越是隱藏,卻越是欲蓋彌彰,後來,他幹脆將自己袒露出來,這樣,不僅可以減輕自身的痛苦,還可以好過一些。


    他停頓了一下,才緩緩的繼續說道,“至於遺囑的事情……不瞞你說,這幾年,我一直在雇私家偵探調查葉振雄,起初,並沒有發現任何異樣,不知道是他偽裝的太好,還是他真的是清白的,總之,完美到無懈可擊,時間太長,我怕他發現,就打算收手,卻收到了關於那份遺囑的情報。”


    “這是一個極大的突破口,要知道,對付葉振雄這樣老奸巨猾的男人,沒有真憑實據,根本就不可能讓他屈服。”


    “陸子,葉緹這個女人看似愛你愛的入魔,但她也是個聰明的女人,這份遺囑,是她留給自己的退路,如果想要不辜負黎夏,你首先要解決的並不是葉振雄,而是葉緹,該慶幸的是,這份真的遺囑在葉緹手上,而沒在葉振雄的手上,最起碼,勝算會大出百分之五十。”


    就像蘇留白說的,如果遺囑在葉振雄的手上,他根本就不可能再有翻身的機會,可如果遺囑在葉緹手上,那就另當別論了,畢竟,她心裏有他,有他就代表會有顧慮,有顧慮,也就意味著,不把她逼到絕路上,她是絕對不會做出兩敗俱傷的舉動的。


    “你在蘇黎世能停留多久?”好一會,陸川風才緩緩的問,心裏似乎已經下了什麽決定。


    “一個月左右,這些時間,已經足夠讓葉振雄倒下去了。”


    這一刻,仿佛迴到了當初在青州艱難創業的日子,兩人就是在這種破舊的樓道裏,各自描述對未來的憧憬和希望,並用著對彼此的信任,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嗯,我知道了!”這一刻的陸川風,因為有了蘇留白的陪伴,終於不再感到孤單。


    兩人邁開沉穩的腳步,繼續上樓,樓道和防盜門都偏於老舊,使得黎夏和孟暖能夠非常清楚的聽到那由遠及近傳來的腳步聲。


    大概十幾秒後,門板外傳來了敲擊的聲音,孟暖按住黎夏的手,示意她去開門。


    打開門板,兩道高大的身影就映入了眼簾,不知是誰剛剛應酬完,好聞的男性味道裏,夾雜著一些酒氣,雖然不難聞,但也不禁讓對氣味十分敏感的孟暖皺起了眉頭。


    蘇留白走過來,將女人輕輕的攬入懷中,“哪裏難受嗎?會議中途,酒店的工作人員就給我打了電話,說是你獨自外出了,蘇黎世這麽大,你又對這裏不熟,知不知道,我聽到後,有多擔心。”


    他的聲音又低又暖,聽著根本就不像責備,更多的像是在抱怨和後怕。


    陸川風繞過兩人的身邊,走了進來,如果他的記憶沒有出錯的話,這是他第一次來到黎夏在蘇黎世居住的公寓,以往隻能遠距離的看上幾眼,這一次,他真實的走進來,心情卻很不一樣。


    黎夏從沙發上站起來,雙手輕輕的交叉放在身前,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說歡迎,顯得自己太熱情,不說話,又顯得自己太小氣,怎麽做,好像對她來說,都是一種為難。


    尷尬的站在那,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


    男人的臉上倒是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眸光輕輕的掃了她一眼後,就朝著客廳的落地窗邊走了過去,黎夏的視線隨著她的移動而移動,當他站在落地窗邊,單手抄入口袋時,不知怎麽,竟將他的影子和對麵那棟樓的男人影子重疊在了一起,讓她恍惚的覺得,他們就是一個人。


    可怎麽可能呢?陸川風根本就不會用那種細膩的手段來表達自己的感情,尤其是讓她察覺到的手段。


    搖搖頭,她在心裏一遍遍的告訴自己,黎夏你想的太多了。


    這時,蘇留白和孟暖說完了悄悄話,就走了過來,很久沒見,黎夏似乎沒怎麽變。


    “這兩年在蘇黎世過過得還好嗎?”蘇留白禮貌客套的問道。


    拉著孟暖,兩人並排坐在沙發上,看著還尷尬站在那的黎夏,大約在心裏調整了幾秒鍾,黎夏才緩過來,和他們一起坐在了沙發上。


    “還好啊!”黎夏淡淡的迴應,然後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又站了起來,“對了,你們喝點什麽?我這裏有涼白開,飲料,還有茶!”


    “陸子,想喝什麽?”蘇留白突然將問題拋給了站在落地窗邊的陸川風。


    陸川風緩緩的迴身,想了想才說道,“茶吧。”


    “我和他一樣,喝茶。”蘇留白醇厚的聲音再次響起,隨後薄削的唇湊近孟暖的耳廓,唿吸噴灑在上麵,微癢,“你呢?想喝什麽?”


    孟暖用手肘輕輕的推了推蘇留白的胸膛,看向等在一邊的黎夏,“夏夏,我喝涼白開。”


    “好!”詢問結束後,黎夏就走向開放式的廚房,打開冰箱,取出茶葉,又拿過茶壺,將茶葉放裏,倒上開水,開始煮茶。


    黎夏的動作很嫻熟,像是茶館裏,專業的技師般。


    說到煮茶,真的算是她的特長之一,父親很熱衷茶道,也因此,她從小就受父親的耳濡目染,漸漸的學會煮茶泡茶沏茶,父親常說,中國的文化博大精深,需要學習的地方很多,千萬不要太自滿。


    父親雖然在她的成長過程中,一直忙於事業,缺席了很多她成長路上需要與人分享的事情,但父親對她說過的每句話,她都牢牢的記在心上,一刻都不敢忘。


    “你是故意的!”孟暖的紅唇湊近蘇留白的耳邊,“我告訴你,陸川風根本就配不上夏夏,千萬不要再給他們製造機會了,我們夏夏一定會遇到一個比陸川風好一千倍一萬倍的男人。”


    蘇留白伸手,在孟暖的鼻子上輕輕的刮了一下,“黎夏想要什麽,你比我清楚,十年的感情,不是說放下就能夠放下的,況且,陸子愛黎夏,比你想象中的要深得多。”


    “是嗎?我怎麽沒有看出來?我就隻看到了他的光鮮,他的成功,你再看夏夏,每天都在強顏歡笑,明明不開心,卻還是要微笑的麵對每個人,你知道這樣的她有多累嗎?”


    說著說著,孟暖的鼻頭就是一酸,“而且他現在已經有未婚妻了,很快就要舉行婚禮了,難道你想要黎夏像我當初那樣嗎?被人誤會成第三者?”


    孟暖的情緒太過於激動,以至於沒有控製好聲音的大小,這些話,一字不落,完完整整的飄入了落地窗邊的男人耳裏。


    他的眼睛裏有著一閃而逝的落寞,但很快的,就被他掩飾了過去,他邁開長腿走過來,坐在孟暖和蘇留白的身邊。


    沙發上傳來的塌陷感,讓孟暖激動的情緒慢慢的平複了下來,畢竟兩人已經分手,已經成為了過去式,她再多說一些,仿佛會變成黎夏的授意,那樣對夏夏不公平。


    黎夏並沒有發現客廳裏剛剛發生的暗潮洶湧,端著托盤走近,上麵放著兩杯茶,一杯不算涼的涼白開。


    將托盤放在沙發幾上,她將兩杯熱茶,分別放在了蘇留白和陸川風的身前,最後將涼白開放在了孟暖的身前。


    然後站起身,將托盤拿離沙發幾,“很久都沒有泡茶了,也不知道退步了沒有。”


    蘇留白率先拿過茶杯,輕輕的抿了一口,茶水入口,香氣瞬間在口腔裏四溢蔓延,“比茶館裏的還要好喝。”


    陸川風也拿過茶杯,將熱茶水湊到唇邊,輕輕的抿了一口,然後讚同的點點頭,“確實比茶館裏的茶技師泡的還要好喝。”


    蘇留白和陸川風能夠走在一起,除了兩人性格能力的高度相似外,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就是愛茶如命。


    兩人不管是相約出去健身運動,還是談項目的合約,必會找一家茶館品茶,都知道,做生意最需要的就是冷靜克製,而茶,剛好可以給人這種冷靜克製的感覺。


    黎夏的臉止不住的泛紅,在被人發現之前,她趕緊轉身,將托盤送迴廚房,以避免引起不必要的尷尬。


    “青州政府的換屆選舉快開始了吧,有沒有什麽風聲?”陸川風從褲袋裏摸出煙盒,抽出一根遞給蘇留白,又抽出一根放在了嘴裏,正打算用打火機點燃,一道聲音卻打斷了他的動作。


    “陸川風,你的身體不要了,還抽煙?”孟暖知道陸川風胃病再次發作的事情,以為黎夏也知道,並沒有避諱。


    陸川風點煙的動作一頓,蘇留白趕緊拍了拍孟暖的肩膀,出聲安慰,打破尷尬,“偶爾抽兩顆沒關係,你不要這麽緊張。”


    蘇留白的話,讓孟暖立刻明白了過來,她曾經暗自猜測過許多兩人分手的原因,想過陸川風移情別戀,想過兩人性格不合適,但從沒想過會因為陸川風身體的原因。


    她看向蘇留白,蘇留白的眼中有微光閃過,那是他給她的肯定的信號。


    黎夏也聽到了孟暖的那句話,眸光略帶疑惑的看向沙發上的三個人,尤其是陸川風。


    “我的胃痛已經很多年了,老-毛病了,早就習慣了。”陸川風將手中的香煙點燃,青藍色的煙霧彌漫,讓人再也看不清他臉上的真實情緒。


    蘇留白伸手接過陸川風遞過來的打火機,也點燃了手中的香煙,“別光忙著工作,也要注意身體。”


    “我知道!”陸川風將手中的香煙湊到唇邊,深深的吸了一口,兩秒過後,煙霧從他的口鼻溢出,不知怎麽,這樣的他,讓人覺得很孤單,很無助,可這樣的情緒,明明不該出現在這個男人身上的!


    又聊了大概一小時,牆壁上的時鍾已經顯示淩晨的兩點鍾了,孟暖靠在蘇留白的懷裏睡著了,黎夏指了指次臥的方向,示意他抱她進去好好睡,別感冒,蘇留白點頭,將身邊輕的像是羽毛般的女人抱在了懷裏,走向了次臥的方向。


    陸川風姿勢慵懶的坐在沙發上,視線時不時的從她的身上飄過,黎夏扭頭,不經意間,與他的視線對上,那裏麵的深邃星光,像是夜空般黑湛,充滿了男性的魅力。


    “你是離開,還是要在這休息?”雖然尷尬,黎夏還是出於禮貌問出了口。


    “沙發歸我。”男人的嗓音在寂靜的空間裏,顯得格外的深邃好聽。


    黎夏點頭,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臥室方向,“那晚安了,我也要去睡了。”


    男人的唇角始終沁著一抹微笑,那微笑裏,帶著男人對女人特有的審視和曖昧,“先別急著說晚安,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給我拿床被子,我晚上睡覺,很怕冷……”


    他將那個冷字的聲音故意拉長,像是挑逗般,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


    “嗯!我去拿。”黎夏聽後,便往臥室的方向走了去。


    櫃子裏有三床被褥,是她特意準備朋友來相聚時用的,可兩年過去了,除了主次臥鋪蓋的,剩下的那床還是嶄新的,從被子的新舊程度,就能夠看出來,她在蘇黎世過的有多孤單。


    將那床嶄新的被子拿出來,抱在懷裏,便往客廳走了去,沙發上的男人聽到她的腳步聲,趕緊走過來接過她懷裏的被褥,這個動作自然而然,就好像多年夫妻相處下來,所累積的默契。


    黎夏看著空蕩蕩的懷裏,一時愣在了原地。


    男人高大的身影在沙發處忙碌著,他脫了外套,隻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衫,沒有係領帶,袖口微卷至手肘處,露出他麥色的皮膚,頭頂的燈光和沙發上嶄新的被子,將他的身影籠罩成一片朦朧的昏黃,像是微光。


    也許是她的注視太過明目張膽,他抬頭看過來,黎夏避閃不及,整個人顯得十分狼狽。


    “很晚了,你早些休息,不打擾了。”匆匆的轉身,卻聽到身後有沉穩的腳步聲響起,三兩步趕到她的身後,拽住了她的手臂。


    黎夏的身體一僵,微微側頭,看著那隻溫熱的大手用力的握住自己的手臂,“還有事嗎?”


    “黎夏,謝謝你。”謝謝你的出現,也謝謝你的救贖,還有,我需要一些時間,你能不能再等等我,不會太久,隻需要一個月,你……會不會等我?


    心裏有太多的話想說出口,可他又不知道從何說起,因為怕她會拒絕,也怕她根本就不可能再原諒自己。


    “什麽?”黎夏的眉頭微微的蹙起,有些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


    好一會,他才慢慢的鬆開握在女人手臂上的那隻大手,“沒什麽,就是特別想對你說聲謝謝。”


    他手上溫熱的觸感似乎還在手臂上,可此時,那觸感卻已經變得十分冰涼,瞬間便蔓延了全身,令她忍不住的打了個冷顫。


    “不用。”她沒再迴頭,腳步匆匆的朝著臥室走了去,因為心慌,她關門時沒控製好力度,砰的一聲,門板發出一聲巨響,響徹整個房子。


    男人關閉客廳的電源,躺在沙發上,看著落地窗外的天空,今晚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隻有一片無盡的黑。


    剛剛上樓時,老白說的那些話,都還在腦海裏,一個月的時間,可以改變多少,他不知道,但至少,給了他一次機會,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


    入睡前,他的內心是平靜的,因為心底的那個女人與他隻有一牆之隔。


    ……


    黎夏醒來時,床頭櫃上的時鍾已經顯示是早上的六點半了,她掀開被子坐起身,剛要走出去,又突然想到孟暖和蘇留白,還有陸川風都在,又將腳步收了迴來,匆匆的走到衣櫃前,換上衣服,看著穿衣鏡中的自己,覺得完全沒有問題了,才走出了房門。


    剛剛走出去,就和門外的男人撞在了一起,他的大手整個挽住她的腰身,將她撈進了懷裏。


    以為自己會摔下去,黎夏驚慌的拍了拍胸口,抬眸,與那個人深邃的眸光撞在了一起。


    “一大早就投懷送抱,是早起的福利嗎?”男人唇角上帶著的笑,令黎夏微微蹙起了眉頭,這個男人在幹什麽,為什麽非要將她已經平靜的心攪亂呢?


    “陸川風,你怎麽了?”她清澈的眸光深深的看進他的眼眸裏,想要看清楚他在想什麽,想幹什麽,可她隻看到了深不見底的陰暗和莫測。


    陸川風退後了一些,側著身子倚在牆壁上,目光帶著無盡的慵懶,“你認為我怎麽了?”


    “你和葉緹馬上就要舉行婚禮了,她知道你在外頭這樣嗎?”黎夏抱胸,學著他的姿勢側靠在牆壁上,可他太高了,沒穿高跟鞋的自己,顯得完全沒有氣場,隻能是他的附屬。


    “我在外頭怎麽樣了?和在她麵前一個樣啊!”陸川風無辜的聳了聳肩,似乎根本就不明白她的這些話從何而來。


    黎夏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怎麽忘了,這個男人在大學時曾是辯論社的社長,想要在口才上與他一較高下,根本就是在自取其辱。


    “既然這樣,我就再提醒你一遍,我們已經分手了,請你不要再做出任何曖昧或者讓人浮想聯翩的動作來擾亂別人的心,我承認你很有男性魅力,但對不起,請你和你男性魅力都離我遠點,我真的已經不需要了。”


    在一個男人的身上跌倒過一次,就不能再跌倒第二次,那樣的話,不僅別人會看不起她,就連她自己都很難看得起她自己。


    “黎夏,你到底在害怕什麽,怕我對你還有什麽企圖,還是怕我對你沒什麽企圖?”


    他總是能夠輕易的看穿她的心思,就仿佛在他的麵前,自己是個透明人一樣,說實話,有的時候,她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


    “我為什麽要怕呢?我不害怕!”她的唇角牽起一抹逞強的弧度,可她的逞強太過於明顯,明顯到沒有逃過麵前男人的眼睛。


    陸川風靠近了她一些,黎夏察覺到他的氣息,下意識的後退,可是在看到他露出的得逞的笑容後,不禁懊惱的咬唇,責怪自己的懦弱。


    “準備好了嗎?”男人突然轉移話題,停止了剛剛的尷尬話題。


    黎夏眼睛裏盡是無辜的光,似乎沒有跟上他的節奏,男人看著她露出的可愛樣子,伸出手,忍不住的在她的鼻子上刮了刮。


    “我順路捎你去方氏上班。”察覺到男人的動作,她沒來得及避開,結結實實的被他溫熱的手指碰觸到,那上麵像是帶著電流,瞬間傳遍了全身。


    以為他要說什麽亂七八糟的話,可聽到他這麽說後,她多多少少的鬆了一口氣。


    “不麻煩陸總了,我坐公交車去就可以了,謝謝陸總的美意。”這刻的黎夏像是長滿了刺的刺蝟,充滿了對這個男人的防備和疏離,他不靠近還好,可隻要他稍稍靠近一些,她就會將全身的刺亮出來,隨時準備攻擊。


    “那有什麽麻煩的,我都說是順路了,放心吧,我對你真的沒什麽別的想法。”男人又靠近了她一些,言語動作間,卻根本不像他說的沒什麽想法,倒很像是對她有想法的樣子。


    黎夏忍不住的後退,再後退,直到無路可退,她才不得不停止下來,一雙眼睛裏寫滿了驚慌。


    “陸川風,我隻想平靜的生活,不想再卷入感情的是是非非當中了,請你不要再給別人故意製造誤會的假象了。”


    她對他投降了,真的投降了,因為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所以不想再逞強。


    在這場感情中,她從來都是一個失敗者,也不介意再失敗這一迴。


    男人的雙臂抬起,撐在她頭的兩側,將她緊緊的包圍住,低腰,唿吸湊近她白皙的臉頰,她的睫毛,因為他的靠近,而輕輕的顫了起來。


    她的皮膚很好,像是水一般粉嫩,十年了,時光對她總是偏愛,讓她一如當年那般,吸引人。


    他薄削的唇一點一點的靠近,再靠近,她伸出手,忍不住的撐在他的胸膛上,想要將他推離,可她的力量根本就撼動不了他一絲一毫,隻能任他接近。


    就在她準備認命的閉上眼睛時,對麵次臥的房門被人從裏麵打開,孟暖揉著惺忪的睡眸,在看向對麵時,直接愣在了原地,一時不知是該繼續朝廚房走去,還是該退迴去。


    蘇留白看她遲遲沒有走出去,便走了過來,看到對麵的情景時,他伸手,直接將還愣在原地的女人拉了迴來,並輕輕的帶上了房門。


    黎夏此刻的臉,像是被煮熟的蝦,幾乎紅透了。


    陸川風唇角的笑容不禁擴大,有多久,沒露出這種發自內心的笑容了?似乎從得知自己的身體再也不能陪她繼續走下去開始。


    可現在,一切困難正在悄悄發生變化,如果一個月真的能夠完成他所有的計劃,他就跟著明遠去澳洲,不管他導師研究出的疫苗是否能夠完全治愈他的病,為了黎夏,他都要去試一試,如果結果真的如他所願,那麽他這一輩子,活的也算是值得了。


    “真的不麻煩了,我自己可以去!”黎夏放在他胸膛上的雙手又加大了一些力度,試圖將他推離。


    陸川風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太急功近利,要小火慢攻,尤其是對黎夏這種性格淡然的女人,更應該慢慢來。


    他將手臂垂下來,結束了對她的包圍,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就朝著房門外走了去,這次,沒再多加糾纏。


    直到聽到房門開啟又關閉,黎夏才拍了拍胸口,穩定著自己被他燃起的情緒。


    調整了大概兩分鍾,她才重新走進臥室,準備洗漱上班。


    孟暖也是聽見房門開啟又關閉的聲音後,才從房間裏重新走了出來,推開對麵臥室的門,黎夏正在化妝,看到她,白皙的臉頰,忍不住的又紅了起來。


    “夏夏,你和陸川風……怎麽迴事?他不是已經有未婚妻了嗎?他到底想幹什麽?”孟暖坐在床邊,看向化妝台旁的黎夏,眸光中,略帶幾分擔憂。


    很巧的是,孟暖問的這些問題,也正是她想知道的。


    黎夏隻能誠實的搖搖頭,“不知道,大概一時興起吧,也就是我們常說的結婚前的狂歡,結了婚,他對那個女人就有了責任,不可能再像這樣為所欲為了,很倒黴的是,我成了那個他婚前狂歡的對象。”


    如果非得拿出一個解釋,她覺得這個解釋,是最貼近兩人現狀的!


    “不會的!”孟暖堅定的搖了搖頭,“夏夏,陸川風如果真的愛一個女人,是不會這樣三心二意的,我可不可以這麽分析,他對葉緹,並不是真心的!”


    “沒有人能夠逼迫他-幹-他不願意-幹的事情,除了真心想娶那個女人,我實在想不出別的理由。”黎夏並不認同孟暖的想法,像他那樣高高在上的男人,是不可能違背心意去娶一個根本不愛的女人。


    結婚,不是談戀愛,那意味著愛和責任,是一輩子的事情,如果沒有愛,怎麽走下去?


    “可有一點我想不通,如果他真的想娶那個女人,為什麽要拖這麽久,真的愛一個人的話,多一秒鍾都等不了,可他卻可以這麽淡然,淡然到讓人覺得他對那個女人,根本就不是愛情。”


    當然,這是孟暖的直覺,可她相信自己的直覺。


    “或許他就是那種性格,就算喜歡到骨子裏,也可以在麵上不露分毫。”黎夏往臉上擦乳液的手一頓,在腦海裏搜尋一周,想到了這種可能。


    孟暖站起身,走到黎夏的身後,透過鏡子的反射,看向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他那麽做,你就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她有任何的風吹草動,都瞞不過孟暖的眼睛,這件事情,也不例外。


    “怎麽可能會沒有感覺?他這樣分明是在故意的攪亂我的心,可我又想不出他這麽做的理由,葉緹的家世學曆背景那麽好,他怎麽可能舍得放棄?”


    孟暖彎腰,雙臂環住黎夏的頸項,下巴放在黎夏的肩膀上,臉貼近她的臉,“愛情和那些外在條件無關,葉緹再好,也未必是他想要的,夏夏,你和陸川風的分手,如果裏麵有什麽難言之隱,你會不會重新接受他?”


    “難言之隱?他會有什麽難言之隱?”黎夏伸手,在孟暖的手上拍了拍,“孟孟,你到底想說什麽,我都快被你弄蒙了。”


    孟暖深吸了一口氣,好一會才說道,“沒什麽,就是隨口問問。”


    黎夏總覺得孟暖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勁,她搖搖頭,這兩天想得太多,頭太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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