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高跟鞋噠噠的聲音在她的身後響起來,她沒有迴頭,卻已經從盥洗盆上麵的鏡子反射中看清了來人,四目在空中交匯,一個清澈無暇,一個深沉可怖。


    她洗手的動作有一秒的停頓,但很快,就恢複了自然,巧妙的移開了與鏡子裏女人對視的眸光岑。


    黎夏的無視,讓身後女人的臉色微微變了變,繼續走近,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麵,發出刺耳的聲音。


    身後的人,遮住了她側麵的光線,黎夏繼續手上的動作,沒有因為她的靠近,而有任何的影響。


    葉緹雙手抱胸,一副盛氣淩人的模樣,“黎夏,你是不是很得意?”


    明明那麽高貴優雅的人,卻發出與她身份極其不符的輕蔑聲音,仿佛不自信的那個人,是她,而不是自己歡。


    黎夏挑了挑眉,關閉水龍頭,抽過紙巾盒裏的紙巾,漫不經心的擦著手,整個人的狀態,就像在應付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


    “我聽不懂葉小姐的這句話,再說,我並沒有認為我有什麽值得得意的事情,讓葉小姐知道。”話落,她轉身,“抱歉,先失陪了。”


    腳步還沒有邁開,就被葉緹攔了下來,“從我身邊搶走阿風,還不夠你沾沾自喜洋洋得意的?黎夏,說起演戲來,你比娛樂圈那些演員還要專業,如果你有興趣,哪天我給你引薦個導演,保證能把你包裝成一個成功的演藝明星”


    黎夏笑了,明媚的像是夏日的陽光,十分的刺人眼球,“葉小姐,說到演戲,您的家族淵源可要比我深厚太多了,聽說,您的母親就是一位國際影後,等等……我的記性不好,請容我想想,您母親當年得獎的那部影片的名字……叫什麽英勇……”


    “夠了!”葉緹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


    在蘇黎世兩年,她雖不喜八卦,但也多少耳聞過一些,尤其是關於葉緹母親的風塵往事。


    這算是上流社會一個公開的秘密,她之前並不知道那個人是葉緹的母親,可就在兩天前的一次機緣巧合下,她在報紙上看見了這條新聞,才知道,那個曾經轟動了蘇黎世上流社會的女人,竟是葉緹的母親。


    憑中國舊時的說法,葉家算是名門望族,往祖輩上數,都盡是國內有頭有臉的人物。


    上世紀,因日寇流竄侵襲,葉氏家族漂洋過海,移民到北歐瑞士,定居在蘇黎世,後重新發跡,成為現代商界中的佼佼者。


    葉緹的父親是三代單傳,肩負著家族使命,注定了婚姻無法自主,二十二歲那年,他聽從家裏的安排,與家世同樣顯赫的華裔女人結了婚。


    因為是商業聯姻,兩人的感情並不深厚,大多數的時間,都是在相敬如賓的情況下度過的!


    中國人骨子裏的傳統,並沒有因為移民,而有所改變。


    雙方的父母都認為,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所以,他們在父母的催促下,婚後一年,終於迎來了兩人的結晶。


    任務完成後,他像是鬆了一口氣,開始全心撲在事業上,忙的昏天暗地。


    聚少離多,讓他與結發妻子越走越遠,而就在他們的婚姻亮起紅燈的那一段時間裏,他在一次酒宴上,瞥見了葉緹的母親,這一眼,便讓他一見鍾情,朝思暮想。


    明明該適可而止,可他偏偏瘋狂的愛上了葉緹的母親,這個女人不是別人,就是在瑞士發展的華裔影星,白筱。


    十五歲隻身闖蕩蘇黎世,十六歲主演了人生的第一部電影,十八歲一炮而紅,被封國際影後,成為蘇黎世家喻戶曉的明星,也因此,被人們譽為東方精靈,天才演員。


    如果是清清白白的背景,葉家也不會反對的如此強烈,但偏偏,白筱的被封後的成名作,是一部尺-度非常大的情-色電影,叫做《勇士欲-海》,這可能是被最多國家禁演,也是瑞士有史以來最具有爭議的一部影片。


    影片改編自瑞士著名作家米特在1978年創作的同名小說,劇情主要講述的是一個東方女孩在瑞士所經到的青春與欲-望,在影片裏,她-脫的幹淨利落,與男主角全-裸-上陣,演繹出大量精雕細刻,製作精美的性-愛場麵。


    當年公映時,曾引發萬人空巷的購票熱潮,當然,人們購票,不單單是為了去看片中男女主角大膽唯美的演繹,而是這部電影,真的是一部經典中的經典,隻需要觀影的人看上五分鍾,就可以肯定,這是一部好電影。


    正因


    tang如此,《勇士欲-海》上映僅僅二十天,就創造了18.9億歐元的票房神話,至今沒有任何一部瑞士電影能與之相匹敵。


    雖然白筱在影視圈的名氣和炙手可熱的程度無人能及,可她與葉緹的父親,到底隔著他那段婚姻的距離,有緣卻注定無分,即便,她擁有著無與倫比的成功事業和世人豔羨的魅力容貌。


    但葉緹的父親是個性情中人,並沒有因為世俗和家族的壓力,而對白筱的感情產生動搖,在與白筱相識了一百天後,他迅速與原配離婚,隔天,就風光的將白筱迎娶到葉家門裏。


    那一年,葉緹的父親24歲,白筱20歲。


    即便現在兩人到了中年,但依然十分恩愛,堪稱商界和娛樂界的夫妻典範。


    但這段佳話的背後,是多少不堪的流言蜚語,想必隻有身在其中的人才知道。


    葉緹雖然從小衣食無憂,嬌生慣養,但外界對她父母親婚姻的評判,一直是她的心頭刺。


    “黎夏,找不到攻擊我的點,就想從我的家人下手,你未免也太卑鄙了吧!”


    葉緹的話像是鋒利的尖刀,在她的心髒上捅了一下又一下,又悶又疼。


    “卑鄙不卑鄙我不知道,不過我知道,什麽是善惡美醜,是非曲直,葉緹,你捫心自問,陸川風,他愛你嗎?”


    她並不是挑釁,也不是故意攻擊,而是就事論事。


    話落,她又停頓了一下,隨後繼續說道,“陸川風選擇誰,那是他的事情,跟我無關,如果你有本事,也大可以把他帶走,我完全沒有意見。”


    葉緹這種女人城府太深,又太會演戲,她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


    但不是對手,並不代表就怕她了。


    “你……”葉緹被噎了一下,臉色變得比剛剛更加難看,隨後趕緊調整了一番,麵露燦爛笑容,“沒想到黎小姐這麽伶牙俐齒,怪不得阿風會喜歡你,說實話,我都開始要喜歡你了。”


    黎夏也笑,“謝謝,我也很喜歡你,如果你能夠做到表裏如一的話。”


    葉緹完全不在乎在黎夏的麵前暴露自己本來的個性,放下擋在她身前的手,開始繞著她的身子轉圈說道,“你說的沒錯,我演戲的家族淵源確實比你深厚太多了,你難道不知道嗎?會演戲,才能抓住人心,信不信,我可以很輕鬆的就拆散你們?”


    黎夏點頭,“當然相信,不過,留一個心不在自己那裏的男人在自己的身邊,就那麽讓你有成就感嗎?”


    葉緹的臉色已經不能用慘白形容了,她終於失去了所有的冷靜和驕傲,眸光中閃過狠厲的光芒,有些氣急敗壞的伸手要打黎夏。


    黎夏眼疾手快的在空中攔住她的手,就在這時,葉緹在鏡子的反射中看見了剛剛走進洗手間的蔣茹,趕緊順勢往後倒,倒的過程中,又將自己的頭發弄亂,裝出一副被人欺負的樣子。


    “黎小姐,不要……啊……”


    洗手間的地麵是堅硬的大理石,她要做到隨著慣性摔倒並不容易,但為了能夠在蔣茹這裏贏得最大的籌碼,她也不惜讓自己痛一迴了。


    閉上眼睛,隨著她的身體接觸地麵,發出一聲悶響,葉緹的眼睛裏瞬間溢出晶瑩的淚花,這個樣子,無論誰見了,都會覺得她楚楚可憐的令人心疼。


    蔣茹剛剛走進洗手間裏,就看見了葉緹被黎夏推到在地的畫麵,本想加快腳步去扶,卻還是晚了一步,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葉緹跌倒在地。


    “小緹,你怎麽樣?”蔣茹蹲在葉緹的身邊,緊張的詢問。


    葉緹已是淚流滿麵,“我還好,伯母。”


    蔣茹伸手將葉緹扶了起來,她有些戒備,又有些警惕的看向黎夏,一雙美麗的眼睛裏燃著熊熊怒火,“我說你這個女人是怎麽迴事?為什麽要這麽陰魂不散?我們家阿風上輩子到底做了什麽,這輩子要讓你這麽糾纏?黎小姐啊,算我求求你,你行行好,放過我家阿風和小緹吧,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滿足你。”


    “房子,車子,金錢,事業,隨便你挑,隻要你能乖乖的遠離大家的眼前,ok?”


    這種畫麵,任憑她如何解釋,都是百口莫辯,她索性保持沉默,一言不發。


    可她的沉默,在蔣茹的眼裏自動變成了默認。


    “黎小姐,你和我們家


    阿風不合適,別的不說,你拿什麽來配我的兒子?是有足夠優越的家境,還是有別人無法企及的能力,幫助他的事業更上一層樓?顯然,你什麽都沒有,也什麽都做不到。”


    “既然什麽都沒有,也什麽都做不到,就不要耽誤他的事業和前途了,好嗎?我親愛的黎小姐。”


    話落,還沒等黎夏說什麽,葉緹率先晃了晃蔣茹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了。


    “伯母,這是阿風的選擇,我不想強迫他,也請您不要因為我而埋怨責怪黎小姐了,跟在阿風身邊那麽久,也沒有讓他愛上我,是我的魅力不夠,與其他因素無關。”


    蔣茹在葉緹的手背上輕輕的拍了拍,帶著安慰,“小緹,你怎麽能這麽說?阿風他怎麽可能會不愛你?他隻是一時被這個女人迷惑心智而已,等哪天清醒過來,他一定會知道,誰是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人。”


    黎夏看著幾米外的兩人,突然覺得很可笑,而那個可笑的人,就是自己。


    她到底算是陸川風的什麽?竟讓他的母親形容的這樣不堪,女朋友嗎?他從沒正式的向她母親介紹,普通朋友嗎?可誰會相信男女間會有純真的友誼。


    就好比,她現在正處在一個十分尷尬的位置上,前進一步是萬丈深淵,後退一步是汪洋大海,隻能原地踏步,不敢有任何的輕舉妄動。


    “黎小姐,你不要認為你不說話,我就會對你改觀,你可以像對小緹那樣,對我暴力,也可以對我冷嘲熱諷,我都不在乎,我隻需要你,安安靜靜的離開阿風,其他的,我別無所求,可以嗎?”


    黎夏低頭,看了一眼棚頂燈光流瀉下來,倒映在地麵上的影子,顯得那麽孤單,那麽寂寥。


    她總在想,如果她和他沒有重逢,她是不是會一直過著平靜的生活?


    答案,是肯定的!


    “蔣女士,我一直認為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情,如果我的離開,真的能讓我們的感情結束,我也樂於成全,隻是,我怕現在不肯放手的,是您的寶貝兒子,陸川風。”


    其實說這句話時,她是沒有那麽足的底氣的,可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個地步,誰都沒有退路可言了,索性硬著頭皮往前衝,能衝到什麽時候,算什麽時候。


    蔣茹的臉色大變,伸手指著黎夏的臉,“你你……你這個女人,簡直不要臉,你的意思,是我們家阿風死皮賴臉纏著你不放了?麻煩你黎小姐,請迴去好好照照鏡子,看看你是否有那麽大的魅……”


    後半句蔣茹還沒有說完,黎夏就直接打斷她的話,“蔣女士,現在的重點不是誰纏著誰,而是陸川風是否會放手,如果他放手,我自己會放手。”


    一段感情,需要兩個人的堅持,如果經不起一點風吹草動,那麽這樣的感情,根本就不值得開始。


    “抱歉,我失陪了!”繞過兩人的身邊,黎夏走出了洗手間。


    廊的盡頭有柔和的薩克斯曲傳來,中間還夾雜著人們的觥籌交錯和推杯換盞,明明熱鬧的令人興奮,她卻覺得難受,無法言喻的難受。


    陸川風已經喝的微醺了,正要邁開腳步去洗手間找她,就看見她從拐角處走了出來,隔著擁擠的人潮,四目相對,她的眼睛裏,再也看不到情深意濃。


    結束與眼前人的交談,他匆匆的走到她身邊,“怎麽去了那麽久?”


    “借此機會透了透氣。”她輕聲的迴答,情緒不高。


    陸川風伸手,想要將她抿在唇角的頭發劃出來,卻被她偏頭躲過,“我自己來。”


    動作稍顯粗魯的將抿在唇角裏的頭發劃出來,似乎在用這種方式來發泄心中奔湧的不快。


    陸川風的手僵在半空中還一會,才垂下,放在了身側,“是不是不舒服?如果不舒服,我們就早些離開。”


    “是有些不舒服,如果不方便的話,我自己走也可以。”她緩緩的說道,眉眼之間,情緒低沉。


    陸川風低頭看了她一眼,在她白皙嫩紅的臉頰上掐了掐,“怎麽會不方便,隻要是跟你有關的事情,不方便,也要變成方便。”


    黎夏深深的看了一眼他輪廓分明的五官,這個男人,就算看了無數遍,也還是會讓人生出悸動的感覺,也難怪,會有那麽多女人前仆後繼的往他身邊撲。


    “我在跟你說正經的呢!”黎夏還想躲,卻被他輕輕的拉到了懷抱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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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川風挑了挑眉,微笑著說道,“我跟你說的不像是正經的?”


    話落,大廳中央的巨型水晶吊燈忽地一暗,無數燈光熠熠地打到了逐漸升起的舞台上,剛剛還是熱火朝天的酒會,現在立刻變成了夢幻旖旎的舞會。


    他緊緊的擁著她,隨著人群,在舞池裏輕輕的搖晃。


    燈光閃耀,在她的眼前形成了無數閃閃滅滅的星星,她抬眸,偷偷的看了他一眼,如果她現在告訴他,葉緹這個女人的真實麵目,他會不會相信她?


    不過仔細想想,她又覺得時機不對。


    如果她在陸川風的麵前通了風,就等於在主動的打草驚蛇,他雖然和葉緹之間沒有愛情,但朋友多年,一定會認為自己十分了解她。


    她一旦說多了,陸川風一定會認為是她在挑撥離間,再加上蔣茹的幫襯,她更加有口難言,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保持沉默。


    “身體不要這麽僵硬,放輕鬆。”


    陸川風放在她腰身後的大手微微用了力量,將她不盈一握的腰身控製在一雙大手裏。


    黎夏被他的動作弄得更加緊張僵硬了,“陸川風,我們走吧,我不會跳舞。”


    “不會跳舞沒有關係,我可以教你。”他的唿吸湊近她的耳邊,輕輕的嗬著氣,下一秒,一股酥麻的感覺,瞬間傳遍她的全身。


    黎夏咬唇,“我不想學,可不可以。”


    棚頂的主燈雖然被熄滅了,但輔燈射出來的燈光,足可以讓人看見舞池裏的人,以及每個人臉上的表情。


    他擁著她,本身就已經成為了舞池中的焦點,如果再讓他教她舞蹈,她怕她會讓人們議論的吐沫星子壓死。


    “不可以。”他帶著煙草味道的唿吸繼續響在她的耳邊,帶著男性特有的魅惑和性感。


    “你……”黎夏那雙澄澈如水的眸光看向他,後者一派雲淡風輕的聳了聳肩,似乎極愛看她的窘迫和著急。


    跳著跳著,棚頂的輔燈又全部熄滅,變成了追光燈在全場梭巡。


    一麵的牆壁上,放著一個巨大投影幕布,隨著追光燈,而變換著裏麵的人物。


    追光燈越來越快,越開越快,下一秒,就幾乎變成了閃爍的燈光。


    這光耀的人眼花繚亂,就在眼睛還沒有完全適應的時候,他突然低頭,薄削的唇覆上她的紅唇,輾轉糾纏,細細摩挲。


    一陣閃爍的燈光結束,巨大的投影幕布上,倒映出一對俊男美女的身影,兩人正忘情的熱吻,人們看到這一幕,羨慕的情緒,大過了嫉妒。


    原來剛剛是主辦方與來賓所做的一個小小的遊戲,透過大屏幕來尋找今天的幸運人,而她和陸川風,成為了今晚宴會的幸運人,因此,也會得到一份神秘的禮物。---題外話---ps:作者新浪微博:秦若虛sunsh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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