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蘇留白要結婚了(二更)


    男人一手抄兜,一手正在講電話,聲音放的很低,看見是她便讓開門邊往落地窗方向走了去,窗外的陽光溫暖自然,一抹抹射進來灑在他的身上,柔和了他身上棱角分明的線條。


    他長的英俊,修飾上也十分時尚入時,一身純黑色意大利手工西服,不隻是做工精細更棒的是剪裁合宜新穎,但又不失穩重,西裝上衣的裝飾口袋前是一字型折疊的白色口袋巾,露出口袋水平直視一厘米左右的位置,西裝裏是質地優良的白色襯衫,襯衫領子處打著考究的領帶,將他整個人襯得更加高貴逼人,十分有距離感。


    電話那頭隱約傳來女聲,很輕很細,不知怎麽,孟暖卻聽出了。


    對方不知道問了什麽,他迴答的語氣有些不快,但是卻能聽出來,他在刻意壓製,“我會好好考慮的……恩,知道,畢竟結婚是大事……”


    “……好,我會的。”


    “……嗯。”


    “嗯,好。”


    孟暖將餐盒放在梨花木的大班桌上,離得近了,他身上那股好聞的薄荷香味便聞的更清晰了,男人的背很寬大,陽光從他的肩上越過來,有些刺眼,直到眼角被刺眼的光芒紮出清淚,她才伸出手指擋住陽光,可那陽光還是從指縫間無孔不入的朝她湧來。


    耳邊迴蕩著的他剛剛的那句“畢竟結婚是大事”的話,那幾聲嗓音低沉到好聽。


    結婚?終於……他要結婚了?


    孟暖的目光落在眼前這個男人的背上,和她記憶中的沒有錯,依然頎長寬厚,可她卻突然覺得陌生,是心境變了嗎?還是感覺變了?


    都說人的眼睛有5.67億像素,但卻終究看不懂人心,孟暖想,她是一丁點都看不懂這個男人的心。


    就像你明明從一開始就知道這個故事的結局,卻還是會因為這個結局而感到痛苦一樣,孟暖覺得,以自己為例可以看出,女人絕對是個感情複雜的動物。


    蘇留白結束了通話,並沒有轉迴身,而是改為雙手抄兜,從88層向下看去,地麵上流動的車和人都變的十分渺小,縱橫交錯的交通設施,構成了這個城市的血脈和骨架,繁華卻也冷漠。


    他的唇角輕抿,骨節分明的大手撈過煙盒拿出煙,微微低頭,一手護火一手點煙,片刻,細白的煙霧便彌散開來。


    繚繞的煙霧籠罩著他的背影,她突然想起徐琳曾經說過的一句話:蘇總是個嗜愛煙草,喜歡沉思,讓人捉摸不透的男人,就像重重的迷霧,我們沒有看清他的時候,隻有被他包圍。


    孟暖穩定心神後,覺得徐琳這句話無比的正確。


    蘇留白沒聽到身後有腳步聲離去,判斷她沒走,眯眸又深吸了幾口指間的煙,才轉過身去,走到大班桌前,將煙頭碾滅。


    他似乎有些煩心,眼睛裏有著疲憊和熬夜留下的紅血絲,可能是休息不好,或者是籌備結婚有諸事要忙,勞累的吧?


    孟暖討厭自己可以看的這麽清楚明白,卻也慶幸,她可以看的清楚。


    “蘇總,午餐送來了。”


    孟暖指了指放在大班桌上的餐盒,聲音幹淨利落,任誰也聽不出,她剛剛還在強烈的抑製嗓子裏要發出的哽咽聲音。


    “嗯,放著吧。”


    蘇留白坐迴大班椅上,整個人靠向椅背,閉著眼,就算整個人不動,也會透著一股經過時光和曆練後打磨的冷峻,那種淡漠清冷的氣息,隻聞一下便讓人覺得可怕。


    當然,孟暖也怕。


    往出走時,孟暖覺得他已經張開眼睛在盯著她的背影,可她沒有迴頭,也沒有問一句,她怕她問了,他也迴答了。


    那麽然後呢?要說祝他新婚快樂嗎?


    何必呢?這樣,隻會讓自己更痛苦,還不如不問。


    孟暖迴到工位,單手托腮看著電腦,另一隻手握著鼠標,維持這個動作不知道多長時間,直到同事們紛紛站起身,她才知道,原來已經到下班點了。


    手機在上班期間孟暖都調成振動,下班了,她想調迴鈴聲,卻剛好有個電話進來。


    是楚雲驍,自從在那家娛樂會所不歡而散後,他們已經有一周多沒聯係了。


    可能是心裏亂,她沒接。


    或許從那天那個吻後,她就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他。


    他的氣息和掠奪,確實嚇到她了。


    或許更準確的說,她沒見過那樣的楚雲驍,帶著勢在必得的霸氣,不容她有任何的反抗。


    以往,他是最尊重她的,從不會逼她。


    可……他又為什麽要變呢?


    從電梯走出來,便遠遠的看見了在一群人簇擁下向外走的蘇留白,他的背影在人群裏很好辨認,又高又大,在一個樓層工作這麽久,看見他正點下班的次數寥寥可數,今天,他又為了誰而正點下班呢?


    孟暖不是個愛自虐的人,她不喜歡找不痛快,可這顆心,今天就是不由自主的……也許真是被刺激到了。


    想想,從那日她站在電梯前明確的對他說,她已經對他死心後,日子都在照常過,可過著過著,他為什麽就可以全身而退,無牽無掛的和另一個女人結婚。


    或許在醫院門口他對她說的那些話,全都是謊話,她不過是他寂寞時,拿來消遣的對象?


    因為是自己曾經的女人,這樣方便快捷又沒有後顧之憂?


    越想越心涼,她勸自己,不要再想了。


    ……


    楚雲驍出現在蘇氏大廈門口的那一刻,孟暖是有些驚訝的,她沒想到,他會主動找過來。


    她以為他會知道,那個吻的事,她不會輕易原諒。


    楚雲驍半倚車身,手指夾著煙,不同於蘇留白的自然嫻熟,他的吸煙方式更顯生澀,看來是剛學不久。


    濃濃煙霧中,楚雲驍看著向他走來的女人,唇角凝著溫柔,定定的將她望著。


    孟暖被他這樣的注視弄的低下頭,手指略有些緊張的將鬢間的頭發別向耳後,這是她下意識保護自我的動作,從小養成的,楚雲驍知道。


    三兩步走到她身邊,伸手握住她的肩膀一個用力便將她帶進了懷裏,熟悉的女人香熟悉的氣息熟悉的一切,他好想她,這幾天,瘋狂的想。


    楚雲驍在過去的那幾個很深很深的夜裏睡不著的時候,就在想,他錯過孟暖的最主要的原因,會不會是他太聽話?


    聽到她說不喜歡就會怯步,聽到她喊痛就不會再向前,聽到她拒絕就會退縮。


    是不是正因為他總是這樣“聽話”,才會讓他失去她。


    如果是因為這樣,他寧願不聽話,隻要她會留在他身邊。


    孟暖愣了片刻,在他懷裏使力掙紮,他卻紋絲不動,整個臂膀像個鐵做的牢籠,掙不開逃不掉。


    孟暖累了,索性就不掙紮了,是不是因為她性格太軟弱,他們一個兩個男人才會總是想欺負她?


    眼角有淚滑下來,滴在男人肩膀的西服上,不知是因為她今天壓抑了一天,需要發泄,還是因為她總是把她的感情處理的一塌糊塗,她想哭,想大哭一場。


    楚雲驍感覺到懷裏女人的嬌弱和顫抖,卻依然狠心的沒有鬆開手,男人想要得到女人,是不是有時必須無賴一些?


    他不知道,但他可以嚐試,他不願意放棄。


    好久,久到蘇氏大廈下班的員工紛紛駐足圍觀,楚雲驍才緩緩放開孟暖,她怕流言蜚語,他不想突然就給她那麽大壓力,他想慢慢來。


    但前提是,孟暖她不會再走向那個人。


    “走吧,我帶你去吃飯。”


    楚雲驍伸手去拉孟暖的手腕,卻正好碰到她受傷的那隻,還貼著膏藥,從觸覺上能夠分辨出,手腕那裏又紅又腫。


    “手怎麽了?”楚雲驍低頭,抬起她的手腕仔細查看。


    孟暖看著周圍的同事,感覺自己像個猴子一樣,正被大家圍觀,或者說,她們在圍觀她身邊的這個男人。


    從他的第一束花送到蘇氏大廈,再到後來送到總經辦的咖啡冰飲,大家無非就是好奇,她孟暖有什麽,能夠和楚氏首席執行官牽扯不清,而且從那男人的狀態上來看,無比的珍惜她。


    明明那麽普通,為什麽可以得到他的青睞?


    這個問題不止她們在想,就連孟暖自己都在想,到底何德何能,能夠得到他的青睞?


    自己早就不是當年那個跟在他後麵的小女孩了啊,他到底在執著什麽呢?


    陽光有些曬,她仰頭去看,卻突然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人便沒了知覺。


    ……


    醒來的時候,屋子裏有著濃重的消毒藥水味,她猜想這裏是醫院,手臂動了動,卻覺得有東西隨著她的動作在晃,她睜眼看,是輸液管。


    想來可能是自己的手腕引起的昏厥,從午休開始,手腕就疼的厲害,她心思重,就分散了那股疼痛,現在躺在這,隻覺得手腕那裏剜心的疼。


    半掩的病房門外是兩道說話聲,其中一道是楚雲驍的。


    他似乎正問著醫生什麽,而醫生也在耐心的迴答他,聽的不是太清,卻知道醫生的大概意思是自己沒事,需要留院觀察幾天。


    門外漸漸沒了聲音,卻傳來一道輕微的腳步聲。


    孟暖閉著眼睛,不想說話,不想麵對他,她現在太累,隻想好好睡一覺。


    男人的大掌覆上她的額頭,確定她不低燒才鬆了口氣。


    他看出了她的逃避,不想逼的太狠,緩緩道,“小暖,我可以給你時間,我不想繼續錯下去,我已經想好了,迴不迴應是你的事,愛不愛你是我的事,隻要你一天不答應我,我就一天不會放棄對你好,我說到做到。”


    他的一番話說的又輕卻又重,輕的是他,終於可以豁出一切,重的是她,她無力迴應這份感情。


    “我知道我在這裏你會覺得很不方便,很不自在,我已經囑咐了護士夜裏好好看護你,我先走,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男人歎息,然後是一陣腳步聲,然後是很靜的病房。


    直到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孟暖才睜開眼睛,單手覆上腦門,任由早已想落的淚落下。


    苦澀微鹹,哽咽在嗓子裏,十分難受。


    楚雲驍給她交辦的是三天的住院手續,可第二天一早孟暖就悄悄的走了,她不喜歡醫院,在醫院多呆上一秒鍾,對她來說都是煎熬。


    雖然嘴上不說,但孟暖對醫院的陰影都是來自於母親,李瑞欣。


    從她有記憶以來,母親的身體就不好,隔三差五的就會跑一趟醫院,那時她小,既要上學又要跑醫院照顧母親。


    雖然父親為母親請了最好的看護,可母親依然會叫孟暖去,同齡人該有的快樂玩耍時間她沒有,同齡人該有的布娃娃玩具木偶她沒有,就連同齡人常央求父母帶著去玩的遊樂園,她也沒有去過。


    她仔細想想,自己的童年是一片空白。


    除了父親時常的關愛,她的童年單調空洞甚至有些無聊。


    所以從那時,她發過誓,這輩子,她死也不要死在醫院。


    隨便哪裏都好,就是不要在醫院。


    走在路上,孟暖的頭還是有些暈,握在手裏的手機在響,她沒去看也沒接聽。


    其其她拜托黎夏照顧了,她很放心,除此之外,無非就是公司或者是楚雲驍找她的電話。


    她這狀態肯定上不了班,而楚雲驍那,她暫時不想看到他。


    索性,就隱身一天,天塌下來,也明天再說。


    走著走著,就到了繁華的市中心商業街,道路兩邊的商廈此起彼伏,而一樓的門市房一家連著一家,開著各種各樣的高級店,其中就有一家特別大的婚紗店。


    孟暖被婚紗店櫥窗前的那套婚紗吸引住視線,忍不住的,停下了腳步。


    櫥窗前,展示的是一套通體呈晶瑩白色的婚紗,簡潔卻精致,在陽光的照射下,隱隱膨脹著一股瑩白而純淨的光,下擺一處點綴著層層疊疊的輕紗,層次並不分明,卻恰到好處的成了整件婚紗的點睛之筆。


    婚紗旁,是設計者的親筆簽名,是個外國名字,在國際上都如雷貫耳的婚紗設計師,邁克貝爾。


    不是有那麽一句話說的好嗎?


    婚紗其實就是女人心底一個最溫暖、最柔情的夢,在女人的心裏最深處靜靜的蟄伏著,隨時等待著一陣風起,直到吹得心生搖曳,吹得婚紗裙袂飄飄,才能夠滿足女人對愛情和婚姻的期盼和憧憬。


    孟暖站了很久,久到婚紗店裏的員工發現了她,她朝裏麵歉意的笑了一下,馬上就從櫥窗前走開了。


    這種一生才會做一次的夢,她已經錯過了,就算再憧憬和期盼,終是沒有機會了。


    這時有風吹來,天空也變的陰了起來。


    青州的鬼天氣就像女人的臉,總是說變就變。


    孟暖趕緊找最近的公交站,在雨下來之前,她要趕迴家。


    一陣雷聲從遙遠的天際傳來,聲音不大,卻是要開始下雨的預兆。


    孟暖加快跑步的速度,在離公交站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大雨開始落下。


    她穿的少,雨水打在身上,有些涼。


    躲在公交站棚子下,孟暖趕緊拂了拂落在衣服上的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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