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來,所有的迷題就都有答案了。

    因為師傅等六人,當日為了紫金襖害死了金銀發,於是紫衣女子二十年後衝出江湖為娘親報仇血恨。

    可是也不對呀。我覺得那紫衣女子至多不過二十幾歲,那金銀發就算把紫金襖傳給她,難道是一出生就給她了?

    珠兒也點頭,一起看向沐有示。

    沐有示也很困惑,據說金銀發十六歲就為驚心子生了女兒,金家出事的時候,紫衣也有四五歲的吧。

    沐有示話音剛落,就見門口一個人影飛快閃過,扔了一隻鏢直射我背後的柱子上!珠兒提劍便要追,被我攔下。

    這鏢上有字條,而非是要我命,我將字條交給珠兒,她展開來念:要尋紫金襖。

    我說你到是念是,珠兒把紙展開來,說沒了。

    四個人一起皺起眉,我開始罵娘,你說這些人到底什麽意思,想讓知道你就寫痛快了,這算個啥東西?莫說老子不認字,就是認字也猜不透呀!

    珠兒一負氣把字條一揉扔出窗外,又被沐有示撿了迴來,他說大家現在都跟我客棧,我自有辦法讓字顯形。

    其實說這麽機密的事,是應該好好關了門熄了燈一群人輕聲討論,像我們這樣啃著豬蹄喝著小酒坐在青關鎮最火的酒家裏談的,估計江湖上再沒第二夥人。

    珠兒和沐有示住的是全青陽鎮最貴的客棧,因為太貴了,從前廳到後院沒一個客人影子,我們坐在屋子裏大敞著門,都倍覺安心。

    沐有示把剛才從酒家要來的黃瓜切成片,一片片粘在那片紙上,然後又用燭火烤幹,他這一係列動作讓我覺得信他真是一個錯,這明明就是個神經病。

    可奇跡就在一柱香後出現了,那些黃瓜片一一揭開後,在原先的那行字下麵,又多了一行字。

    這樣一來,紙條的全文就成了,要尋紫金襖,宮城七柳圓月向下。

    我一聽,又崩潰了,這跟剛才隻告訴一句有啥區別?還是個無底謎嘛,我拍拍珠兒,我說扔了扔了!

    珠兒看看我,又看看沐有示,他正一心一意地研究這紙條,這認真勁讓我猛地起了疑心,我說沐兄,你幹嘛這麽上心啊?難道你也死了愛人?正等複活?

    一句話把沐有示的思路打斷了,他輕歎一口氣,說四九兄你太疑心了,我初來江湖隻是覺得有趣,恰遇上你們,覺得可以一起闖些名堂。

    聽他這麽一說,也的確沒錯呀,看模樣都不像個壞人,加之錢包鼓鼓衣錦華麗,怎麽都不像是要騙紫金襖賣黑價的人。

    我放下心來,你剛研究到什麽了?沐有示把那紙交給我,說看來這件紫金襖,是在宮裏沒有錯了。宮中有一座七柳湖,每逢滿時漲一次潮,或者這就是東西的所藏地。

    聽他這麽一說,還真像那麽迴事,我說行,那就進宮吧!

    珠兒和妝妝一起點頭。

    結果沐有示就笑起來,進宮哪裏那麽容易呀?

    哈哈哈,沐兄這你就不懂了,我有王牌,皇帝老子親點的朱權媳婦在我手上啊!你說你可有興趣啊?咱們一起進宮去。

    沐有示臉一僵,然後感歎,你們還真是有背景。小生手裏還有事,你們三人先去京城,稍後我們再碰麵。

    也好也好。那天色已晚,我們先去睡了,明早再議。我抱拳退出房間去,可死活就拉不出珠兒來,她一雙眼水汪汪,沐公子,你當真要跟我們分開了?

    這沐公子也好像蠻不舍,他雙手搭珠兒肩上,說我家在京城,過些日子就會迴去,你們也可以先別行動,等我去了再重長計議。

    珠兒頭低下去,一副十足小女人模樣,然後從身上摸啊摸,摸出一隻小荷包遞給他,沐公子,這是我前幾天趕著繡出來的,你帶身上,當個紀念吧……

    他們倆親親我我的,我可就真看不下去了,妝妝在一邊也直打哈欠,她說四九今天收獲真不少,起碼不用逼著你進宮了,為了你師傅為了扶瑤你也得跟我一起走了吧!

    小人!哼!我甩過頭不理她,徑直進房間關門睡覺。

    那天夜裏,是我第一次夢到扶瑤。夢到她含著淚站在我對麵,說四九,不要去……

    猛地醒來,天已微亮。

    我知道,上京前的最後一件事,就是再去看看扶瑤。

    曾經一起走過的地方,她的魂魄總會迴來的吧。

    清早,我把妝妝和珠兒安頓好,就一個人騎著馬重新迴去雷龍山。

    山上是展風帶著兄弟們哼哼哈哈早操的聲音,斧頭幫看上去一片大好,綠幽幽的莊稼,撲麵的菜花香。

    我拉著馬,從初遇扶瑤那個晚上的山路開始慢慢走起。

    每一步,扶瑤便好像真的活起來一樣,她與我吵架,與我動武,她的小匕首抵在我脖子上問我是不是想獨吞這裏的寶藏。

    我還記得那晚漫天的火光,在風裏發出茲茲地聲音,扶瑤她一字一句地告訴我,這個寶藏他們白蓮教勢在必得。而那個時候我心裏也有恍恍地感覺,這個女人,我也一樣勢在必得。

    沿著山路向下腳,馬蹄聲當當,我的心裏也仿佛一點點被割開,扶瑤她從這裏挖倒了我斧頭幫的前廳,在這裏對我欠身,輕叫過一聲歐幫主。然後是我們一起進入地宮,是扶瑤吃了癡情西瓜,是扶瑤第一次叫我四九哥哥……

    我已經不能再想下去,走著走著就覺得唿吸很艱難,鼻子酸得沒法控製,連牽著馬的力氣都失去。

    我經受過太多的生離死別,我已經漸漸學會怎樣從一次次地傷痛中走出來,對於扶瑤,我也努力過不去想,不去迴憶,我甚至在很多個深夜裏把被角咬得粉碎,可是這一次的傷,我卻要花這麽久這麽久來忘記。

    整個腦子都的扶瑤的笑,扶瑤的怒,扶瑤的所有好壞都死死地存在那裏,好比一座千年不動的化石,它慢慢地在裏邊風幹,蝕化,就算最後我看不到她的臉,我觸她的手,可她永遠在那裏,隻在那裏,不消失……

    山角下,我咬破手指在石壁上畫下扶瑤的樣子,被太陽灼得火熱的石壁總是不等我的血畫上去,就很快地滲掉了。

    我便一次一次地重新畫,一次次地將她的樣子在腦海裏重新迴憶,我想把自己折磨掉連心痛的感覺都麻木掉,我想從此以後每每提起扶瑤,我起碼可以微笑。

    畫的最後,我像師傅那樣,在旁邊標下:歐四九愛妻,祝扶瑤。

    我識得字,我會寫字,且所有看過的東西過目不忘。

    我隱藏了這麽多年,隻是因為小時候偷看過一本失傳的苗家盅術,為了保住自己的眼睛,才跟那些人謊稱我目不識丁。

    而這一生,也隻會為扶瑤破例這一次。

    再也不會有人,值得我用手去寫下她的名字。

    再也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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