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曲受到的刺激太大, 近期情緒一直劇烈起伏, 又沒有好好吃飯休息,所以才暈了過去。

    林曲輸液的時候, 林初打車迴家取她的身份證。

    “小姑娘?小姑娘?到了——”司機喊了好久都不見後座的女孩迴應。

    她睜著大眼睛,眼裏的紅血絲密密麻麻, 臉色如白灰, 僵住脖子麵向窗外, 如果不是她偶爾眨眼, 司機真的以為她死在後座了。

    “小姑娘!到了!”

    林初大概睜著眼睡著了, 因為她不記得發生了什麽, 腦海一片空白什麽都沒有。

    直到她看見窗外走近的人。

    那人拉走她眼前的玻璃, 沒有阻礙地站到她麵前, 他伸出幹淨的手,將她拉出去。

    熟悉的味道,溫熱的大手。

    陳執看到她的樣子胸口撕碎般的疼,他紅著眼疼惜地撫上她的臉, 想將她抱住,她抽迴了手。

    她的雙眸隻是兩塊黑色的石頭,她的氣息像消失了, 沒有開心沒有生氣, 她沒有任何的情緒與氣息,如同幽靈抽迴自己的手, 繞過陳執走了。

    陳執站在原地, 看她瘦削的背影遠去, 無力地攥緊拳頭。

    林初從林曲臥室的櫃子裏找到身份證,她覺得錢可能不夠,又找錢,卻找不到林曲的錢和銀行卡。

    她知道林趨的銀行卡,甚至還知道密碼。

    林初將身份證塞好,走向林趨的房間。

    她輕輕打開臥室門,看到一室的橘紅,定在原地。

    太陽依舊升起,落日已經很美。

    隻有傍晚才能照到陽光的臥室此刻看著格外溫柔。

    但是,這間臥室的主人再也不會迴來。

    “處死刑。”

    這道聲音驟然響起,在整個房子裏迴蕩,一遍又一遍砸進她的耳朵。

    林初驚慌失措地捂住耳朵後退,無助的在原地打轉,目光掃過的每一處都碎成記憶。

    林趨在沙發上切西瓜,擺放燒好的飯菜,塗抹燙傷藥,笑著或者嚴肅地跟她說話,在玄關換鞋,不滿她吃的少,跟她說媽媽的事,跟她道歉,輕輕敲她的房門……

    所有的記憶化成一張張圖紙飛向林初,貼著她將她的臉和身體包裹,她渾身疼痛不能唿吸。

    她的爸爸再也不會出現在這間屋子……

    她的爸爸再也無法迴到這間房子。

    “處死刑。”

    “處死刑。”

    “處死刑。”

    這聲音迴響,迴響,不斷迴響。

    林初跪在地上失聲痛哭。

    再也迴不來了……

    她的爸爸呢。

    她沒有爸爸了……她沒有了媽媽現在她要失去她的爸爸,她是孤兒了。

    她的爸爸很愛她,她的爸爸這麽愛她但是要離開她了。

    為什麽……為什麽……可不可以不要這樣……

    她不想成為孤兒,不要離開她好不好,不要離開她好不好……

    她的爸爸這麽愛她怎麽可能離開她,怎麽可能,他說過要陪著她長大,他說要一直一直陪著她的……

    他的爸爸還有好多心願沒有完成,她也有好多心願沒有完成……

    她還沒有賺大錢讓他過上特別特別好的日子,他還沒有享過她給的福,怎麽可以死呢……

    她的爸爸是好人怎麽可以死……不可以……不可以好不好……

    她隻有一個爸爸媽媽,他們都走了她怎麽辦……她在這個世上沒有爸爸媽媽了……她沒有家了……

    -

    林初睜開眼,看到一片白色。

    她的心跳漏了幾拍,反應不過來這是哪裏,直到她眼前出現一個帶著白色帽子的人,對方朝她溫柔地笑了一下,好似鬆了口氣,“你終於醒了。”

    睡了很久嗎?

    林初顫動睫毛,意識到這是醫院,而後迴憶被打開,瞬間掉入地獄。

    她身上一秒冒出冷汗,顫抖地蜷縮起身子,被護士著急地按住手,“小心針頭!”

    病房門被推開,林曲急匆匆跑進來。兩人四目相對,林曲的眼睛一下紅了,她一句話都沒說轉身就走。

    那一整天,林曲沒再出現。

    第二天,林曲也沒有再出現,林初一個人在病房裏躺了一整天。除了聽到病房外突響清脆的響聲,其他什麽都沒,靜得連灰塵都掀不起來。

    她躺在病床上,躺在白色的被單上,世界黑暗,度過漫長無聲的二十四個小時,好像度過了一生。

    第三天,她拔下針頭跑出病房,而後一眼看到坐在走廊長椅上的男生。

    他聽到她的動靜猛地抬起頭,滿眼的血絲和疲憊,甚至長了胡渣,左臉有個巴掌印。

    林初瞳孔擴大,倉皇跑迴病房。

    沒一會,護士進來幫她重新輸液。

    那天的下午,病房來了個不速之客。

    林初休息了幾天力氣迴來了,戾氣也因情緒的堆積被逼出來。

    “你滾!”林初變成刺蝟,豎起紮人的刺,“我不想看見你!我不要看到任何一個警察!”

    她激動地揮手將針頭甩掉,青腫的背冒出血珠,“你給我滾!”

    病房外守著的陳執跑進來,看到林初情緒失控眼睛一刺,用蠻力拽著秦警隊的衣領把他往外扯。

    秦警隊不肯走,他知道林初遭遇的事太殘忍,林趨免不了死刑……她就要沒有爸爸媽媽了。

    他也很痛心,他這幾天隻要一閑下來就會想到這個還是孩子的女生。

    “我想跟她聊一聊。”

    林初脫口喊:“聊什麽?!你想聊什麽?你們是大忙人!你們是警察,你們是連家都顧不上口口聲聲說保護人民的警察,但是呢?你們沒保護好我們也沒照顧好自己的家人!”

    她滿眼都是恨,恨得渾身顫抖。

    “如果我被校園暴力的事早點解決就不會有後麵的事!我都跟你們說了有人欺負我!”她瞪著秦警隊,厲聲喊:“明明我都說了,但你們根本就不重視,那麽多被欺負的,但是都沒有換來你們的重視,出了人命了你們才重視但是還來得及嗎?!”

    林初吼完卻一下子看到林趨的臉,是那天他悲痛的神情……她在陳執家看到那些照片後迴去跟林趨大吵了一架,她說了很多刺耳的話,林趨沉痛自責的麵容。

    她忽然被一股情緒扯進了深淵,淚水滴在白色的被罩上,聲音輕了很多。

    “我跟你們說過一次了,但你們沒管……我不想自己的勇氣一次次消耗在你們的不重視上,我不想一次次碰壁,讓我逐漸堅信我真的很可憐,真的沒人管我沒人救我,我不想……你們傷害了我,卻要我學會相信你們,不殘忍嗎?”

    “如果校園暴力的事被解決了……”林初低低哭出聲,她屈起腿將臉埋在被子裏,瘦削的肩膀顫抖,“如果解決了就不會有後麵的事了……如果我多相信你們一點,是不是早就解決了……”

    秦警隊心頭一刺,被筆直地插了一刀。

    林初從被子裏抬起頭,清澈的淚水滑出眼眶,在她臉上留下濕痕,她迷茫又痛苦。

    “如果我多相信你們一點,你們第一次沒管覺得不嚴重隻是小孩子玩鬧,那我就再去一次,我每天都去你們肯定會解決的,對不對?”

    “肯定是這樣的。”她磕磕絆絆地哭出聲,“如果我多相信爸爸一些,相信他對我的愛相信他能保護我,我每天都跟他說我被人欺負了,他肯定會保護我,他肯定不會讓我被欺負……我應該多給他一些信任的……都怪我,是我的錯,不然問題早就解決了,事情也不會變成這樣……”

    “是我的錯,對不起,我做錯了。”林初邊哭邊說:“是我做錯了,我讓身邊所有人變得糟糕,我讓他們痛苦,讓他們都陷入不幸,都是我的錯,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不是這樣的!”秦警隊痛心又內疚,她的情緒崩潰也讓他心慌,“是我們的問題!是我們沒給你足夠的信任,是我們沒給你能處理好這些事的信任。”

    法律顧及未成年犯罪者的心智不成熟,但是那些未成年受害者的心智也不成熟,他們遇到一些事不知道該用什麽方法才能最好地保護自己,他們也還是孩子啊。

    “是我們的問題,孩子,對不起,我向你道歉。”秦警隊沙啞地說:“是我們的問題,在你們眼裏我們很糟糕,我們有時是很糟糕,但是我們也在努力!我們會越來越好的,我們在努力越來越好越來越強大!”

    “真的!孩子,我拜托你相信我!”秦警隊紅著眼,聲音鄭重,“我拜托你們相信我們,我們在努力變好,不要放棄我們,真的不要放棄我們,我們是可以依靠的!”

    林初抱住腿痛哭,哭成了淚人。

    -

    林初不知道這是第幾天,她十五號迴來,現在二十五號。

    不長不短的十天,翻天覆地。

    林初躺在臥室的床上,不願意出去,她不敢看那個客廳,那兒都是林趨的影子。

    林曲終於肯跟她說話,在一次晚飯,她怒聲喊她出去吃飯。

    “你是不是想餓死在裏麵?然後你的死訊傳給了你監獄裏的爸爸,好讓你爸爸在裏麵自殺,然後再逼得我自殺?!”

    林初就出去吃飯了,吃完又迴到屋裏。但她一步也沒下過樓。

    其他時間林曲不會理她。

    手機開始會有班群的消息,會有室友發來的消息,她直接退出軟件。有短信她不看,有電話她不接,最後手機電耗光自動關機。

    林初平躺在床上,窗簾拉著,隻有微乎其微的光照進來,天花板模糊不清。

    她起初會糾結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糾結後好像得出了答案。

    好像每個人都在說自己有錯。

    得出答案後就可以吸取經驗教訓,下次不會再犯錯,以後會越來越好。

    這個道理她懂。

    但是現在她該怎麽熬過去。

    現實擺在她麵前,她的爸爸殺了兩個活人,就要被判死刑,她就要失去父母。

    她覺得熬不過去,她又憑什麽熬過去?

    她的爸爸是因她而死,那就是被她害死的。

    她是罪人。

    整間房子很安靜,安靜得像在海底,無聲無息。

    樓下餛飩店的客人因為林趨的事少了一大半,林曲終於不用很忙,她坐在冰箱邊的位子上發呆。

    一個高瘦的人站到桌邊,她看也不看一眼,冷冷說:“不是讓你滾遠點別來了!”

    陳執情緒也不穩定,林初已經好幾天沒下來,從她迴來以後就沒過樓。

    他咬牙切齒,隨時都能爆發,“我是不是讓你經常上去看看,她自殺了怎麽辦?!”

    林曲拍桌子大喊:“你憑什麽這麽對我說話!她怎麽樣跟你沒關係,她爸爸也不願意你跟她有關係,你有多遠滾多遠!”

    陳執磨了磨牙,將所有火氣逼迴去。

    他不是第一次想衝上樓拉她出來,但是嚇到她怎麽辦?把她拉出來以後呢?

    而且,他根本就不知道她想不想見到自己。如果他的出現讓她想起傷心的事更痛苦了?

    陳執握緊拳頭,小臂的青筋暴起,他克製住情緒,低頭看到女人側麵白了的發,紅腫的眼,微微一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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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確沒資格對她發火,他沒資格。

    陳執垂下眼瞼,沉聲說:“剛剛語氣不好,抱歉。”

    林曲詫異,偏偏腦袋還是沒看他。

    “但是我真的拜托您,她不能死。”

    陳執眼睛裏的紅血絲像裂開的縫,再開口時聲音徹底啞了,“我拜托您照顧好她,她還這麽年輕,她受了很多苦,她是最無辜的,她從一開始就是無辜的,她不能有事。”

    林曲胳膊撐著桌子,用手扶住額頭,幹澀說:“她中午出來吃飯了。”

    陳執卸了一口氣,胸口隨之蔓延一片苦澀。

    “謝謝。”他大步走出餛飩店。

    想抽煙喝酒,想打架發泄。

    陳執掏出口袋裏的口香糖,倒出一把往嘴裏塞。

    口袋裏的手機振動,他掏出來。

    “喂,阿執你在哪?我和你媽媽現在在你家門口。”

    陳執沒吭聲,掛了電話。

    他疾步往前走,路過垃圾桶將空了的口香糖盒子用力砸進去。

    迴到家,他看到等在門口的兩人。

    秦警隊上前兩步,“阿執……”

    陳執掏出鑰匙,淡聲說:“什麽事?”

    秦警隊看了陳母一眼,女人有些猶豫。

    陳執將門打開,直接往裏走。

    秦警隊跟上去,進了門女人還是沒開口。

    陳執找出魚食喂魚。

    林初住院的時候他將魚和盆栽都帶了迴來。

    喂完魚,女人終於開口:“阿執……我,我在我們小區那兒找了個房子,你就住在那裏,我每天也可以照顧你……可,可以嗎?”

    陳執麵無表情跨出窗戶,從院子裏拿了花灑,準備進衛生間裝水。

    秦警隊也沒想到她想了這麽久的解決辦法是這個。

    讓陳執一個人住在這裏不是事,但是搬去她在的小區?他都覺著有些諷刺,親生母親照顧兒子卻不能接到自己住的地方,要在同一個小區另找房子。

    但是想想,那個男人在發生了這件事後更不會接受陳執,如果硬接過去,下一個受到傷害的就是那個小兒子。

    秦警隊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陳執,你現在應該去學校複讀,林初知道你沒去上學肯定會很失望。”

    陳執停在衛生間門口,沒有迴頭看他們。

    秦警隊又說:“你可以住宿,感受一下不一樣的高中生活。”

    陳執轉迴身,手裏的花灑晃了幾下,說:“這個建議不錯。”

    秦警隊微微詫異。

    他還是第一次這麽跟自己說話。

    陳執看著秦警隊,說:“謝謝。”

    轉身走進衛生間給花灑裝水。

    -

    林初再一次睡醒,不知道是白天還是晚上,困了就睡,醒了就發呆。

    直到今天,她醒來後翻了個身疼得一下叫出來,坐起來的過程也格外艱難。

    她摸了摸脖子,確定自己落枕了。

    疼得不能轉頭,也不想躺迴去。

    林初嘲弄地笑了下,她覺得好笑,又覺得不好笑。

    坐在床邊又開始發呆。

    稍稍動一下,脖子又開始疼,這種疼痛讓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活著,自己是個人。

    但是哪有人是這麽活著。

    她動不了頭,轉著眼珠四處看,屋裏黑沉沉,空氣悶燥,正常人被關幾天會瘋,植物都不想待。

    她一下想起什麽,轉頭看向書桌上的多肉植物。脖子一疼,牽扯一大片神經,她捂著脖子跳下床。

    她跑過去拿起盆栽,昏暗的環境下,她怎麽看都覺得這個多肉要死了,肯定是缺太陽。

    林初伸手要拉窗簾,碰上去後又縮迴來。她舉起手裏的多肉,湊近看,看了一會,右手再次伸出去抓住窗簾。

    她慢慢向右側拉,隻拉了一點,陽光不打招唿地鑽進來,她太久沒見陽光,眼睛被刺得又酸又疼。

    適應了一會,林初徹底將窗簾拉開,窗外的景象落入眼中,她心跳微滯,顫了顫睫毛。

    窗外的梧桐樹葉已經開始發黃,此時應該是傍晚,太陽光是橘色,染著窗外的一切,溫暖柔和的色調。

    樹葉在動,房頂的煙囪在冒煙,生動的一切,還有這麽多人活著。

    林初抿住蒼白的唇,手指碰到窗鎖,轉動一下,將窗戶拉開,風一秒溜進來,熱情地撲在她臉上,侵占她的唿吸,帶著入秋的味道。

    她眼底浮起一層水光,盯著窗外的景象看了好一會才迴過神。她將多肉舉起來,發現它真的要死了,立即放到窗沿上,快速去衛生間接了杯水。

    她不能低頭,舉著盆栽耐心地倒水,看它都吸收掉了,放到陽光下,小心摸了摸多肉瓣。

    她的頭不能低,傾身靠近窗戶直著脖子時視線正好能看到樓下,某個側眸,她將梧桐樹下的人納入眼中,一時忘了所有的動作。

    少年靠著梧桐,身形修長,落日的金絲包裹他,他眉眼清雋如初,漆黑的眸因落日斑駁,凝視著她的方向。

    還是那張臉,但是不一樣了。

    他穿著霖城三中的白色夏季校服,黃色的發變成了黑色。

    陳執從她拉窗簾的第一下就注意到了。

    這是這些天她第一次拉窗簾,他心跳快了幾拍,卻不見她繼續,正要衝上樓,她居然將整個窗簾都拉開,幾天沒見的人就這樣猝不及防地出現。

    陳執心裏那池如死水般的湖蕩起層層漣漪,他眼睛微微發紅,目不轉睛看著她,看她在落日下給那盆多肉澆水。

    直到她低下頭,對上他的視線,他慢慢直起身子,揣在褲子口袋裏的手掏出來垂在身邊。

    他每動一下,林初的心髒就像被一根線纏繞住,一圈又一圈。

    這種感覺讓她不知道該怎麽辦,於是她退迴身子,直到看不見樹下的一切。

    陳執看著那扇沒有她的窗戶,手攥成拳頭,他幹澀地從喉嚨深處發出一句,“林初……我想見你。”

    “橘子徹底熟了。”

    林初站在床邊,他的聲音從樓下傳來,隱隱約約,但是她知道他在說什麽。

    她低下頭攥住衣角。

    良久,她挪了下腳尖,伸手拉上窗簾。

    陳執的心在窗簾拉上那刻墜到了地底下,他蒼白地閉了閉眼,後退一步倚到梧桐樹上。

    林初拉上窗簾隻是為了換掉睡衣,她落枕了衣服換得很慢,擔心他離開又很著急,弄得滿頭是汗。

    換好後她立刻去拉窗簾,看到他還在樓下,眸光閃了閃。

    離開臥室,她看到客廳茶幾上的抽紙,過去抽了兩張,邊擦掉額頭上的汗邊往樓下走。

    推開那扇通往樓下的門,林初從上到下的皮膚都感受到了風。

    林曲聽到開門的動靜不敢置信地走出廚房,失神喃道:“小初……”

    林初走到她麵前,“姑姑……”

    她身子轉向門口,陳執站在門中央。

    林初說:“我想跟陳執出去一趟。”

    林曲體內的情緒翻滾了好幾圈,最後什麽都沒說,迴去繼續煮餛飩。

    林初駐足不動,陳執等不及,進去拉住她的手就走。

    手裏的觸感久違,他的心撓一般的癢和疼,讓他想更緊地握住她,但是她的手太軟太瘦,他擔心一用力就會折斷。

    兩人走出餛飩店,陳執輕問:“想坐公交?”

    她點了下頭,脖子疼得倒抽一口氣。

    陳執臉色一變,手扶住她的脖子細細查看,“怎麽了?”

    她差點又搖頭,聲音很輕,“落枕了。公交車。”

    他眉眼低沉,“確定沒事?”

    “嗯。”

    陳執拉住她的手往公交站走。

    林初盯著兩人握在一起的手,眼前閃過林趨悲痛的臉,手條件反射往迴抽,她沒成功抽離,這個動作讓陳執背脊一僵。

    但是他沒鬆手,一直到公交站,他慢慢鬆開她。

    從林初家到陳執家的公交很多,沒等一會,車子就來了。

    還沒到下班時間,車子上人不多,兩人並排坐在後麵。

    公交車駛上橋,太陽的光無遮攔照在河麵,波浪層層跳躍著無數顆星,遠處一座座的橋輪廓朦朧。

    林初看著那光,想到陳執黃色的發,她微微側頭,盯著他如今的一頭黑發。

    其實也很適合他,他的氣質很淡,五官清雋,黑色的發襯得他更加利落,也更加有少年感。

    白色衣服一直很適合他。

    她重新將目光移到窗外,公交車已經下了橋。

    陳執等了會,沒等到她開口問,於是他主動說:“我轉學去三中複讀了。”

    她“嗯”了一聲。

    “我在住宿,今天周五就迴來了。”

    她有些意外,但覺得這樣挺好。

    “三中現在對學生的管教很嚴,從衣裝頭發到校牌,還有早晚自習的出勤率。”他喉結動了動,說:“校園各個角落都裝了攝像頭,不會再發生那些事。”

    林初掀起睫毛,情緒在波動,是難以言喻,她也不知道的感覺。

    公交車轉了個彎,風景旋轉。

    ……

    林初站在陳執家門口,感覺像是隔了一個世紀。以前她也有過類似的感覺,但從來沒有這麽深刻。

    他推門換鞋進去,林初脫掉鞋一隻腳要踩進拖鞋裏時僵住了。

    陳執站在牆邊,看出她的僵硬,他沒說話,無聲立在一旁。

    林初的腳在空中足足抬了十幾秒,然後穿進鞋子裏。

    她看到客廳魚缸裏的魚,鬆了堆積許久的一口氣。

    迴家沒看到,她還以為被林曲扔了……

    陳執從抽屜裏拿出一片膏藥,“我給你貼一片。”

    她看過去,這是她之前一起給他的。

    林初輕應了聲,指著脖子某個地方說。

    他小心翼翼貼上去,掌心蓋在上麵揉了揉。

    貼完後林初直接往窗戶外走,抬腿慢慢跨過窗戶,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感覺。

    從進到這個屋子,熟悉的一切讓她的心髒被某個無形的繩子越勒越緊。

    橘子熟了,徹底的熟了。這次他沒有騙她。

    橙黃的一個個掛滿綠色的枝頭,在紅色的石榴旁邊,生動極了。

    陳執抬高手摘下最上麵特別大的一個給林初。

    林初接過,在石桌上坐下。橘子皮剝開,記憶也被打開。

    她抿唇壓住那些想衝破籠子的記憶,關於跟他在一起的記憶。

    陳執坐在她旁邊,沉默地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林初將整個橘子吃完,也是吃完後才想起來,“你有吃過嗎?”

    “沒。”他說完又問她,“甜嗎?”

    “特別甜。”她嘴角在微微上揚,不知道是因為發音還是因為什麽。

    林初又緩慢說:“那今年的前三個橘子都被我吃了。”

    陳執沒想到,聞言勾了下嘴角。她的睫毛像蝶翼扇動,清澈的眸被落日餘暉柔軟,他突然很想抱她。

    見到她的第一眼就想抱住她,現在特別想。

    但是他想起她剛剛所有條件反射的躲避。他對她的接近,的確會讓她想到難過的事。

    他習慣用鋒利的一麵解決問題,也都能解決,但是這次他知道不行。

    “林初……”他低低喊她。

    “嗯……”她輕應。

    陳執喉頭發澀,他有很多話想說,但她此刻是一片靜極了的水,有點風吹草動就會受驚。

    沒有人再說話,空氣中的凝固感是風吹不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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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初因為這種氛圍心裏開始不舒服。

    她不見他是因為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他,她不知道這次該怎麽處理他們之間的關係。

    但是她沒有怪他的意思,她是無法原諒自己。

    她上半身移動,朝著陳執,說:“我不是因為怪你。”

    “我知道。”陳執:“但我更希望你怪的是我。”

    她垂下睫毛。

    他終於說出來,“林初,你沒有錯。”

    林初轉迴上半身。

    可她怎麽覺得她錯了很多。

    她一直想……

    如果高考結束就跟他斷了聯係,就不會有後麵的事了。

    如果當初不拿著那個啤酒瓶碎片迴來找他,就不會有後麵的事了。

    如果當初不下那個公交車,就不會有後麵的事了。

    如果她給爸爸姑姑,老師警察的信任再多一些,就不會有後麵的事了。

    但是,這樣她就遇不見陳執了。

    林初是後悔的,後悔為了尋求庇護跟他這個所有人眼中的“混混”在一起,她為這個後悔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但是她一點也不後悔認識他,隻是,他們或許可以有別的原因相遇相知,而不是以這種所有人都不接受,甚至她也不接受的方式。

    那個賭是他們和她的賭,也是他們和她的黑暗。

    那個賭激出她的黑暗,她選擇用“黑吃黑”的方式讓他們兩敗俱傷,於是她跑下了那輛公交車。

    但實際上,即使她被校園暴力的事沒有得到解決,一切也大概率會因為畢業結束,而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太多校園暴力的事沒有結局,隻是因畢業中止,又隨著長大從生活裏消失,偶爾因為某些場景或事物喚醒曾經的記憶。

    “如果我那天不下那輛公交蓄意接近你,一切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陳執:“那也是我們打賭在先。”

    林初無聲扯了下嘴角。

    這不代表她沒有錯。

    陳執走到她麵前,扶住她快薄成紙的肩,“林初,每個人都會犯錯,你原諒了別人的為什麽不原諒自己的?”

    他的眼睛太過認真,林初被這樣的他燙到,她不去看他的臉,淡聲說:“我沒有原諒別人。”

    “那你為什麽扛下所有的錯?”陳執疼惜地撫上她的臉。她的眼前以前是晶瑩的琉璃,現在是脆弱的琉璃。

    “你現在把所有的錯都推給了自己。”他努力放輕放柔聲音,“這件事情錯的人那麽多,你是最無辜的一個,你不應該這麽痛苦。”

    他的眼神炙熱,他的聲音溫柔,他觸碰她臉頰的手也是溫熱的,這一切變成了一個保護罩將林初包住,她差一點就要傾訴出來:

    但我就是覺得我不可原諒,我就是罪人。

    她差一點點就這樣說了出來。

    但是她不能說,她可以說出來,但對象不能是陳執。

    她知道這句話的重量,爸爸也知道,如果說給陳執,爸爸會傷心。

    林初推開他的手跳下石桌,“我要迴家了。”

    她往前走被陳執拽住胳膊。

    陳執:“我給你爸爸寫過信。”

    林初震驚地轉迴身子。

    陳執彎腰對上她的眼睛,“我給你爸爸寫了很多信,說了我們的事,他不能迴信,但是他肯定都看到了。”

    “林初,他為什麽要殺了她們?因為他要保護你,希望你以後能好好地活著。”他終於將林初摟緊懷裏,她瘦了很多,腰好像一用力就能折斷。

    他溫熱的唿吸噴在她的發側,“林初,我還活著,還有我在,隻要我還活著一天就會保護你,你爸爸他會懂的。”

    林初被他抱在懷裏,兩人的體溫隔著兩層衣服糾纏,他的話曲曲折折進入體內,挑動某根心弦,但是很快,她推他開始掙紮。

    陳執不想放手,但更不想惹哭她。他卸去胳膊的力氣,她繞開他離開。

    關門聲傳來,陳執閉著眼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林初一直跑到小轉門,腦子混亂。

    她跟他的開始就是個錯誤,因為這個錯誤,爸爸殺了杜雯,為了陷害陳執殺了杜雯。

    如果杜雯沒死,爸爸不至於死刑。

    即使最後林趨不在意他的存在,為了她的幸福不恨他了,她也……

    她不知道該怎麽辦,她不知道怎麽麵對他。

    林初迴到餛飩店,看到林曲把餛飩店關了,她跑上樓,林曲坐在客廳沙發上,茶幾上一堆信紙。

    聽到她迴來的動靜,林曲沒抬頭,說:“我最近一直在寫信……你也寫信給你爸爸吧,他能看到。”

    林初在原地站了好一會,然後拿走一封信紙。

    她坐在書桌前,手握著筆不知道該寫什麽,她看到信紙自然而然想到陳執的話。

    他有寫信給爸爸……

    她閉眼讓自己不要再想。

    他的一道聲音又溜進來。

    “因為他要保護你,希望你以後能好好地活著。”

    林初趴在桌子上,眼前全是林趨的身影。他對她的所有好。

    對啊,爸爸做的那些都是要她好好的。

    如果她繼續像前幾天那樣待在房間裏混日子肯定會讓爸爸難過……她不能讓他難過。

    他肯定希望她能好好的。

    她一定要好好的。

    對,她一定要好好的。

    林初牙齒打顫,她怕淚滴在信紙上會弄皺紙讓林趨發現,閉眼驅散了眼裏的熱意才動筆——

    爸爸,我是小初。

    今天我做了個決定。

    我要成為特別特別特別優秀的人。優秀到別人欺負不了我。

    我一定要很好很好地活下去,活出屬於我自己的人生。

    爸爸,我會越來越好,我會做個快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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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初閉著眼放下筆,將紙折起來塞進信封。

    她出去將信交給林曲,林曲放在一疊信的旁邊,醒目的位置。

    林初抬抬眸,眼中林曲的白發和皺紋突然被放大,她心裏泛起酸澀,站在桌邊沒走,好一會說:“姑姑,我打算明天迴學校。”

    林曲寫字的手頓住,抬起僵住的臉。

    林初:“我訂了明天的飛機。”

    她寫信前就將飛機票訂好了。

    “走吧。”林曲點點頭,“都走吧……都走吧……”

    她碎碎念似得重複,重複重複著哭了出來,她不像以前那樣,這次哭得不吵不鬧,隻是身體止不住發抖。

    林初胸口很難受,但是她不知道怎麽安慰林曲。

    林曲捂住臉哭起來。

    她低頭站了一會,迴臥室整理行李。

    她沒什麽要帶的,很快收拾完行李。

    “明天九月二十八號,還有兩天就是國慶了,你真的要今天走嗎?”

    林曲不知站在門外多久。

    林初身子僵硬地轉向門口,說:“我室友們國慶那天不打算迴去,她們約我去看飛機跟和平鴿……”

    林曲已淚流滿麵,看著林初不說話。

    林初將小背包的拉鏈拉上,鬆開拉鏈的那刻,聽到林曲的聲音,“……我,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嗎?”

    林初眼睛一熱,鼻頭酸得發疼,“嗯。”

    林曲跑過去抱住林初,“對不起,姑姑對不起你,還打了你……對不起,小初對不起,姑姑隻有你一個親人了,隻有你了……”

    林初緊緊迴抱住她。

    -

    出租車在寬敞的馬路上飛馳。

    林初坐在後座,不知道是第幾次打開手機屏幕,但什麽都沒操作。

    距離機場越來越近,她終於點開了短信,而後沒有猶豫,發送消息。

    【陳執,我去暄城上學了。你要好好的,照顧好自己。】

    【再見。】

    摁下發送按鍵的瞬間,屏幕突然一黑,手機自動關機了。

    林初怔神,不知道那個“再見”有沒有發出去。

    昨天她給手機充了電,打開後所有未讀信息冒出來,她選擇麵對,將帶著不同情緒說著不同事情的消息一條條地看過去。

    沒想到沒電了。

    林初閉眼靠到椅背上,雙手不自覺緊攥,又鬆開。

    不過這樣也好……

    機場沒有風,每個人身上卻住了風。

    他們裝著屬於自己的故事推動日子,一天又一天。

    機場廣播響了第二遍。

    林初抬頭看前方一個個有秩序踏入安檢門的人。

    林曲悄聲在她耳邊說:“我第一次坐飛機。”

    而後不自覺開始東拉西扯,林初偶爾迴應。

    她無意說到“你爸爸”三個字,氣氛一下冷卻。

    林初閉上眼,一隻手握住林曲的手安撫。右手剛碰上林曲的一刻,左手被人拉住,溫度燙人。

    林初倉皇轉頭,撞上來人漆黑的眸。

    陳執握上她的手後就不自主加重力氣。他微微喘著氣,額上的汗將頭發打濕,黑色的碎發貼在眉間,眼睛黑得可以發亮,炙熱的情緒糾纏她。

    “我等,我有的是耐心。”他紅著眼,一字一頓,聲音沙啞卻清晰無比,像是要刻在她的心上。

    林初心頭發顫,手上忽然一重,她低頭,看到他將一個袋子塞到她手裏,通過袋口她看清裏麵的東西,紅了眼眶。

    後麵有人在小聲催促。

    “路上注意安全。”陳執克製住情緒,鬆開她的手。

    林初的手垂迴身側,她低著頭,不敢看他一眼,一股難受的情緒攪著她,直到林曲把她拉走。

    過了那道門,林初應著廣播聲,一步步往裏走,腳跟發麻。

    終是上了飛機。

    林初掃過一排排座位,壓抑情緒,帶著林曲找座位。

    她坐到一個靠窗的位置,放下東西將一切弄好,在位置上發了一下呆又掏出手機。

    黑色屏幕倒映她的臉,她摸了下屏幕上的臉,發現手心早已全是冷汗,將屏幕沾濕。

    陸陸續續的人在周圍落座。

    空氣中突然竄出一股橘子味,直往林初鼻子裏鑽,刺激得她眼睛發酸。

    她側頭,身邊的林曲正在剝橘子。

    那一袋陳執剛剛給她的橘子。

    林曲邊剝邊說:“他為什麽送你橘子?你給我找的那些情感劇裏,男主都會送一些留得下來的東西。”

    橘子剝完,她又小聲說:“我還以為橘子帶不上來,剛剛一直擔心。”

    她將一瓣橘子塞到嘴裏,嚼了兩下驚奇地說:“好甜啊,真的特別甜,他從哪買的?”

    正要喂給林初一塊,卻發現她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麵,哭得無聲無息。

    那股橘子味將林初環繞,他好像把院子的風都帶來了。

    紛雜的情緒被吹開,徒徒留下那股從昨天見到他就產生的情緒,她從昨天一直被糾纏到現在。

    而此刻,她終於懂了那個情緒:

    不舍。

    無論她怎麽逃避,無論她體內的情緒多麽複雜,她還是能因為他產生這股新的情緒,將她燒灼。

    她舍不得他。

    陳執……

    林初捂住嘴望向窗外,但她知道她什麽都看不見。

    她在這裏,他在那裏。

    這是段現實的距離,不會有他突然出現的劇情。

    廣播響起那句令林初心顫的“由霖城前往暄城……”

    空姐從前方走來。

    林初用力擦掉淚,迅速拉開背包拉鏈,從裏麵翻出充電寶,給手機充上電。

    她重重摁著開關,焦慮不安地等手機開機,急得渾身是汗。

    手機屏幕在一段煎熬的過程中亮起。

    林初的眼睛也隨之明亮,她翻到聯係人,一下找到陳執的電話,點擊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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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姐走來,溫聲提醒:“您好,飛機就要起飛了,飛行過程中不可以使用充電寶,請……”

    她後麵的話沒說完,林曲紅著眼圈攔住,顫聲說:“很快的,拜托您了。”

    手機撥號的過程異常的漫長。

    林初扣著手心。

    終於聽到振鈴聲,隻一下,電話被接通。

    林初一個恍惚,情緒突然塵埃落定。

    她望著窗外,淚水緩慢地劃過臉頰,她的唿吸輕輕顫抖,吸了一口氣,她用輕柔的聲音說:“陳執,我在暄城等你,你一定要來。”

    陳執站起來在機場中央,四周的建築設備對他來說毫無用處,四周的人對他來說是行屍走肉,他獨獨站在空無一人的場內,感受不到其他氣息。

    直到她的電話打來,周圍的一切浮現,來往的人,運轉的機器……他將手機緊緊貼著耳朵,通話音調到最大,在這片熱鬧與喧囂中找到她的聲音。

    “陳執,我在暄城等你,你一定要來。”

    陳執恍惚,扶著額頭低下了頭,機場的地被拖得反光。他張張口,喉結幹澀滾動,抬頭的那刻嘴角勾起一下笑了。

    他從喉間溢出聲音:“林初,你在暄城好好地等我,我一定去找你。”

    風起風落,吹過這個過野的青春,帶走一些,留下一些,少年的心事說給了重要的人。

    ※※※※※※※※※※※※※※※※※※※※

    《過野》

    文/縱瀾

    -

    林初大概永遠都不會知道她當初下那輛公交車,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你們知道嗎?

    -

    這文的劇情從三月低開始,九月低結束。

    第一次發出來是2018年初,現在2019年十月初。

    中途因為三次元的事沒寫,之後又重新動筆,但狀態不對,就寫了另一篇。

    現在終於完結了。

    謝謝一路的陪伴和支持。

    -

    反應過來兩個問題,以後會注意。

    我比較懶,兄妹名直接同音異字。

    突然反應過來會有讀者用聽書功能,應該會聽的挺困擾。

    還有一個,一章一萬多字wap端的讀者看著可能比較費勁。

    我用的手機軟件不方便剪切,剪切很容易丟稿。某句重要的話被剪切掉,之後重寫不一定能再寫得出原句。

    -

    預收。

    1.《你是檸檬做的嗎?》

    霖城一中的故事。這本寫個輕鬆的!清新的!青澀的!像文名一樣的!小甜文!

    2.《極夜與永晝》

    這本靈感比過野還早。當時隻是想到個梗,後來漸漸有了故事輪廓。

    是我很喜歡的故事,一直沒寫是覺得自己筆力不足,會寫差。(好吧,我覺得現在筆力仍然不夠,下本開第一本。)

    現實風,有多治愈就多致鬱,應該要更致鬱一些。

    歡迎喔^o^

    ——感興趣戳專欄可收——

    1.《你是檸檬做的嗎?》

    寧笙絞盡腦汁,好不容易混成了十中大佬的跟班小妹

    有兄弟說大佬不地道,明知道小姑娘心思還把她留身邊

    寧笙一概接收他們憐愛的眼神,仍勤勤懇懇為大佬擋桃花

    直到有一天,寧笙揮揮小手說走人

    大佬眉眼淡漠,懶懶散散靠著沙發背,不作挽留

    一周後,寧笙在便利店跟他狹路相逢

    她趴在餐桌上邊喝酸奶邊畫漫畫,聽到身後一道散淡的聲音:

    “你這男主角挺眼熟。”

    寧笙:“……”

    難不成告訴他,前段時間跟著他隻是因為他算個不錯的“漫畫素材”?

    2.《極夜與永晝》

    葉醒遇到一個男人

    他隻在夜晚十二點後出現

    城市的角落,他們坐在大橋下

    眼前是暗湧的長河,遠處是連綿的星火

    男人歪頭衝她頑劣笑了下,將她扯入河裏

    後來,葉醒再也沒能忘記那晚泛涼的河裏

    他唇上的溫度

    *男主不是什麽妖魔鬼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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