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我和張鵬就進入了熱戀期,而張薇從那天早上離開我家之後,再也沒有出現。有時候很想打電話給她,可想一想還是不去打攪她了。也許我們本不該相識,隻是因為我的莽撞才闖入了她的世界。兩個原本的陌生人,在有了短暫的交集之後,又各自走迴了屬於自己的那條線。

    工作還是一成不變的波瀾不驚,有時候我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就這麽安穩下去,直到老爸幹不動了接他的班。以前很想闖出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地,可隨著年齡的增長,我都不禁嘲笑自己年輕時的幼稚。現在很喜歡用這個詞,我年輕的時候怎麽怎麽樣,可我也還隻有二十一歲。比同齡人更早的接觸社會,比同齡人更早的認識到金錢的重要性,見慣了社會的醜陋和自私,讓我年輕時的雄心壯誌統統煙消雲散了。我也像很多人一樣,在磨平了自己的棱角之後,被社會這個大染缸染得烏煙瘴氣。二十一歲的我,看起來像個三四十歲的老頭。

    上午一上班,我處理著手上的文件,突然接到老媽的電話,讓我到家附近的軍醫院,老爸早上起床的時候頭暈,現在在醫院打吊瓶。我扔下手裏的文件就往外跑,在門口撞倒了我們的部門經理,帶著他一連串的咒罵我衝下了樓。

    很久沒有迴家了,大學畢業之前我就自己一個人住了,偶爾會迴家吃老媽包的餃子,可更多的時候卻是自己一個人的天地,別說迴家,電話都很少打,現在的年輕人大概都這樣吧?覺得自己長大了,就忽略了父母的感受。可我們也會有老的那一天,也會像他們一樣,盼著自己的兒女能多迴家看看。快到醫院的時候,出租車被前麵的滾滾車流堵住了,陷入了堵車的大軍。我扔給司機20塊錢,拉開車門就往醫院跑。

    踏入病房的那一刻,突然有點害怕。無論我多少歲了,在父母麵前都還是孩子。我真害怕進去的時候看到老爸無助的樣子和媽媽紅腫的雙眼。我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推開了病房的門。

    爸爸閉著眼睛靠在病床上,旁邊有個護士正在量血壓。媽媽站在旁邊,關切地看著。沒有人注意到我的到來。我輕輕走過去,靠在媽媽身邊,“怎麽樣了?”

    “現在沒事了,醫生說是剛才血壓太高了。早上一起床,你爸就說頭暈。”媽媽看著比她高一頭的我。很久沒有這樣近距離的看過她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媽媽臉上也有了細細的皺紋。我拉著媽媽坐在病床旁邊的椅子上,也不知道該用什麽話去安慰她。也許,這時候所有的話都是蒼白的吧。

    “150—80,這會兒血壓還是高,等滴完這瓶藥再量量看吧,注意讓病人休息。”護士叮囑著,然後收起血壓計走了出去。

    老爸緩緩的睜開眼睛,那一刻我發現爸爸的頭上,居然有了白頭發。突然就有一點難過,鼻子一酸,眼淚差一點不爭氣的流出來。我麵前的這兩個人,從出生養育我到這麽大,而我卻什麽也沒有為他們做過,小的時候總惹他們生氣,大一點了除了毫無節製的亂花錢便很少跟他們講話,等到我自己能賺錢了,也沒有為他們買過哪怕一件東西,現在覺得自己翅膀硬了,可我現在的工作還不一樣是在他們的公司裏嗎?現在他們老了,為了我,辛勞一生,變老了。這兩個人,就是我的父親,我的母親。媽媽眼角的魚尾紋,爸爸頭上的白頭發……..我努力控製著自己,不讓眼淚掉下來,不是怕自己顯得懦弱,而是怕他們不開心。

    “爸,感覺怎麽樣了?”我走到床邊,把老爸剛量完血壓的手放在被子裏。“沒事了,老毛病,也不是什麽大事。”爸爸看起來很輕鬆,可我知道這輕鬆是做給我看的。“那休息會兒吧,閉上眼睛睡會兒。”我把吊瓶的輸液速度調慢一點,然後轉身跟媽媽說,“媽,你迴去吧,我在這就行了。不用都在這守著,中午做點飯給我們帶過來就行。”

    也許父母年紀大些的時候,都會下意識的聽自己兒女的話吧。媽媽雖然不想走,可是被我半推半送,還是迴家了。我在走廊上打電話迴公司請假,經理對我客客氣氣的,不再是早上的惡聲惡氣,看來已經聽到了什麽風聲。

    爸爸閉著眼睛躺在病床上,我就那麽靜靜的坐在旁邊,看窗口映射進來秋日的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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