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子公主神色慌張的提裙入府,冷聲朝身後的侍衛道:“你們在此等候,本公主去去就來。”隨身護衛們點點頭,就見她步履匆忙而去。就連趙府管家心中也是微微詫異,忙跟了上去。

    “舅舅在哪?”伯子公主不僅神色看似慌張,就連同她的嗓音也急迫起來.她口中的舅舅自然是趙毅。穿過九曲蜿蜒的小道.伯子已到了大廳.一路趙府家丁向她行禮,她也是不問不聞,擺擺手,算是叫他們起身。

    都是自家人,伯子也少了些公主家的傲氣,何況,相比長公主承運,她對趙府還是熟悉的。沒有長女的責任與負擔.她過的也算是無憂。對打小就崇拜的舅舅.她時常的跑上趙府。趙鳳儀懷孕後,她未受多大的約束,對趙府.她比任何人來的都要親。

    “老爺正在書房作畫呢。”管家未敢怠慢,毋須家丁指引.伯子就快步朝書房走去。

    趙毅喜歡靜.書房單獨而建.亭台樓閣處.便是趙毅的書房。

    上了二層小閣,伯子喚道:“舅舅?”撩開珠簾,眼波一轉,伯子朝趙毅走去。趙毅緩緩擱下小狼毫,頭也未抬的欣賞自己的興起之作,道:“今天是那一股的風.把我們的二丫頭給吹來了?嗯?”

    趙毅一抬頭,見伯子的神情不對,道:“怎麽了?”

    伯子胸口起伏.似一路趕過來。她原先慌張之色緩緩褪下.看著自己的舅舅,伯子有些艱難道:”母後被父皇軟禁了。“

    趙毅眼眸一緊.隨後逐漸失去了色澤,沉澱如墨。冷聲道:”為何?“

    伯子搖頭,聲音少有的顫抖,臉色雖隱忍的平靜,卻無法掩飾的蒼白,道:”我聽蘇嫉嫉說,是關係五年前長安宮那場火起。”五年前的那場火起,她也在場.當時她母後離宮.帶走了弟弟與妹妹。她和承運獨自在宮中相伴。此事已過五年.五年前,未見父皇徹查此事,為何五年後父皇突然詢問此事.且將母後軟禁於雲秀宮,不得任何人探視。她知道這個消息乃是母後當時貼身宮女暗自傳來的消息。亦是母後的囑托。

    叫她連夜上舅舅家去.看他是否能想出什麽好法子,如若不行.找婉文公主上劉紊哪去討個口氣.畢竟婉文公主是劉紊的姐姐,他雖貴為一國之君,可畢竟也是婉文公主的弟弟。無奈一個公主要出宮,談何容易?好在她生辰即到,托宮女上文成宮給劉紊梢個消息,準她出宮上香拜佛。宮女心中詫異,這等事,自然要身為公主的她自己同劉紊說去.為何派她去傳話?

    文成宮.宮女見劉紊.心中難免有些戰戰兢兢。不敢瞻仰其天顏,更不敢大氣喘一息。就連跪時也挺直了脊柔.雙眼不敢亂瞄,唯有盯著眼前透亮的地板。她進文成宮時,沒有料到劉紊會召見她。那是的劉紊正批閱奏章,尋常人是覲見不得。重要之事或許能見上一麵,倘若不上心之事,劉紊留個話.此事也算過去了。

    伯子公主出宮還不是劉紊的一句話?豈料他竟然會召見她這麽一個小小的宮女,膽戰心驚之外.心中難免不覺得欣喜。

    “伯子公主近來如何?”劉紊問。

    宮女跪趴在地上,她雖未見劉紊真容,頭頂上方的聲音磁性無比,帶著不露自威的低沉.宮女渾身一抖,立即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恭敬道:“宮女近來一切安好。”

    “昨日呢?”劉紊複道。

    昨日?

    宮女微微一愣,道:“昨日公主似心神不寧,一片焦慮。”

    “所以.她才說今日上寺拜佛?以求平安?”劉紊平靜的話有了些波動。他似笑非笑道:“那就如她所願,準了!”

    宮女如今早嚇的不知所以。原來,她上文成宮時,伯子怕萬一劉紊一時興起召見了宮女,以如今宮女的閱曆尚淺,不然不好應對,隻好將她細心教導一番:“倘若父皇問起我來.你都說我一切安好。如果他細問.你就說我近來身子發虛,心神不寧。所以才提議上寺拜佛,以求得平安。”她當時點頭,道:“奴婢記下了,如果陛下再問奴婢,奴婢該如何迴應陛下呢。”

    伯子思索片刻,搖頭道:“父皇不會再問你話了。”

    宮女將信將疑.見伯子胸有成竹.暗自將伯子傳給自己的話心中默念幾遍。待劉紊一問.三句話.她隻記得那麽一句.好在她懂得意思.未胡亂說一通。迴宮路上.宮女悄悄抹上一把汗。她入宮三年有餘,算她命好,一進宮,和教養嬤嬤是同鄉之人,教養嬤嬤偏向她。分配時,將她分給了承運長公主那裏當了一個使喚的宮女。沒有打罵奴婢.她做事也恪盡職守.承運出嫁前,她過的都不錯。

    承運出嫁,她也沒了著落,那老鄉又拉了她一把,將她送到了溫婉的伯子公主那裏。過的也相當不錯,衣食無憂,那絕對是她未進宮想也不敢想的日子。這趙後教育出來的兒女啊,果然同她一般的寬厚豁達。她喜舒坦日子時.年長的同鄉嬤嬤卻扯著她的耳朵.一再警戒她處處小心行事。她二度伺候公主,倘若伯子公主也出嫁了.她定要尋其它住處當差才是。公

    主,本就無憂,伺候公主的宮女太監,本就比尋常宮人強上許多。

    一日,同鄉嬤嬤再次教導她,伯子公主如今已到了出嫁之日,要她做好準備。

    “我可以去伺候安公主啊。”聽說安公主對下人.那可是好的沒有話說,從未對宮人們大聲出言半句,隻要是宮人們.要去伺候的主子,那一定是安公主那裏。當然,最不願意去伺候的,便是那陰晴不定的劉紊了。

    “安公主?你沒有做夢吧?安公主是你想伺候就能伺候.想進就進的了得?哼!安公主的宮人.可都是鳳燃長公主親自挑的人。可不是任何人想進去就得進去.想伺候就能伺候的了的。”同鄉嬤嬤有時說話,嘴打人。她卻不計較,她本就是這樣的人,教養嬤嬤沒有教養嬤嬤的樣子,哪能服從自己?

    “等伯子公主出嫁以後,我給你尋個找個好地去,保準虧待不了你。再過一年,我也就離宮了。不把你安排好,我怎麽迴鄉.給你父母一個交代?”同鄉嬤嬤笑的很柔,卻也很無奈,十三歲入宮,如今整整十一年啊。她心中一澀,十一年?

    “嬤嬤.這十一年來.你在宮中住的可好?”拉上同鄉的手,大齊疆土無邊,她認識人當中也隻有她才是自己的親人。宮中闖蕩十一載.老嬤嬤也算八麵玲瓏。這身後,她到底付出了怎樣的艱辛?

    “苦,生不如死!”老嬤嬤淡淡一笑,將十幾年來的風雨一笑帶過,喟歎一聲:“我不是熬出頭了麽。”

    她喃喃道:“是啊,熬出頭了。”就如同廢後一樣.她不也一樣熬出了頭,才有今日的麽?她十六歲,和公主年紀一樣的大。第一次見承運公主時,她不禁感慨,人的命運果真不同。瞧,同是女子,有人做奴做婢,有人乃富商官宦家的千金,也有人乃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公主。

    可她,由原先的羨慕,也開始毫不在意。

    不同樣也是陛下的女子麽?詢夫人落得病死的下場,薇夫人自縊,現在呢,趙後不也一樣軟禁在雲秀宮麽?

    可是,唯獨程後那樣的女子,柔弱的外表下竟然有一個常人無法擁有的心境。她看的開,過的好。她隻瞧見了她一次,遠遠的,她都能感受到那女子擁有的恬靜之氣。她說:外表美麗的女子,並非一定算的上美麗。任何一個女子,都能脫穎而出,營造屬於自己的美。經過歲月的洗滌,女人開始睿智,開始從容,開始由內散發自己的美。做自己的女子,她最美。

    她識字,父親是個教書先生,聽程後的一

    席話,勝讀十年書。她將此話謄寫在紙張上,一遍遍的念叨,一遍遍的寫,最後,淚流滿麵。

    於是,她發誓,即便深宮在黑暗,她也要做自己。

    替伯子傳話後,她找來一手帕,繡花。最後,她怒氣衝衝的拿起紙張,心中大聲宣告:“即便我是個無名的宮女,我看盡了所有醜惡的手段,可是.我還是要做自己。”

    她便是——東婉。

    三十歲時,大齊第一位後宮女官。這,都是後話了,暫且不提。

    夜隨風動,月隨雲動。

    可都是假象!

    婉文長公主倚在臥榻一下午,一旁的女仆手腳都酸麻不止,今日趙將軍府派來一小廝,也不知傳了什麽話,這公主就一躺一下午,睜著眼不發一語。不肖一會時辰,出門迴府的尚文博和劉慶雙雙步入內室。劉慶看看婉文長公主,文夫尚文博屏退了一幹人等,劉慶方才緩緩道:“娘,此事還需勞煩你一趟。”

    婉文長公主緩緩起身,接過劉慶手中的熱茶,道:“此話怎講?”

    劉慶淡然道:“兒媳覺得,要平息此事,唯有廢後一人能辦到。”

    婉文長公主抬頭讚賞的看她一眼,果然心思聰慧的女子,不愧是大齊長公主。輕啄一口,道:“哦?為什麽隻有她一人?”

    劉慶嗤笑一聲,看著劉慶道:“這事未因她挑起,卻也與她有關。如今父皇自覺愧對於廢後,所以才徹查五年前長安宮起火一事。倘若廢後能中途調解,父皇五年前未追究,這廢後能說話,父皇亦不會再次追究。”

    婉文長公主點頭道:“如綰綰不答應此事如何?可不要忘記了,這是擊垮你們趙家最好的時機,也是她報仇最佳時日。她會答應麽?”

    劉慶愣了愣,隨即一笑,道:“隻要娘肯親自去一趟左將軍府,此事必然成了。”

    婉文長公主饒有興趣道:“說來聽聽。”

    劉慶正要說話,一直未開口的尚文博突然出聲道:“此事不妥。”

    劉慶眉頭微微一擰,婉文長公主看向自己的兒子:“有何不妥。”

    “倘若母親真的要去,不是救趙家,而是毀了趙家。”尚文博不漏痕跡的看劉慶一眼,道:“母親要是去了,鳳燃長公主一定會進宮見陛下。她女兒所受的恥辱和傷害,她難道不想借此機會徹底鏟除了趙家?她可比任何人都喜歡趙家死無葬身之地。無論趙鳳儀是否是真兇,可她是趙家的人。”

    婉文長公主點點頭,依照劉鳳的性子.不讓趙家人陪葬,她.誓不罷休!緩緩轉眼看劉慶,見她麵色蒼白如紙,眼神冰冷,她心中大驚。

    “母親要做的就是按兵不動。鳳燃長公主沒有風急火撩的進宮,一方麵是想看看陛下的態度.其次,估摸著,她還未找到一個至趙家於死地的法子。”尚文博掃過二人,道:“而我們.要做的.就是盡快想出更好的法子。。。。”

    第二十五章

    易嘉在左府已住上一天有餘,算算時日,出宮的路程也有一天左右,再加上去參加思名的婚禮,已耗時五天左右。原本想在左府歇息一晚就走,可左老夫人死活也不同意。道:“明日你再待上一天.若是陛下責備下來.我來頂著。”

    易嘉心中一熱,她拜左老夫人為幹娘,自己已是她的閨女。這些年來,自己未做到一個女兒應有的責任。前世她母親已逝,今世,左老夫人待自己親如閨女,她怎麽能傷了老人家的一片好心,何況,她也並沒有接到劉紊招迴宮的旨意.當下也就答應下來。

    左老夫人不僅待易嘉親,對二個孩子.她更是疼到心尖上去了,尤其有傷在身的徹兒,她總會眼眶通紅的咒罵:“哪個作孽的雜碎,竟然狠心將徹兒害成了這般模樣。”據易嘉的了解,傷徹兒之人,竟是個孩童。她初為驚訝.隨後對那孩童更是憤恨不已。

    安兒的性子一進左府.立即收買了不少人心,哪個對她不是有禮相待.疼愛有加?左老夫人笑道:“以後就讓安兒嫁到我們左府來吧,這麽好的閨女,我舍不得讓外人得了去。”

    易嘉好笑道:“安兒四歲.說這些言之尚早,以後她的婚事.得讓她自己做主。我不求她榮華富貴一身.隻求她平安。這孩子,之前受的苦,不比徹兒少。”言到最後,她微微感歎道:“好在兩個孩子堅強,都挺了過來。”

    左老夫人拉了拉易嘉的手.寬慰道:“如今都迴來了.都平安.這就是福。”

    易嘉原以為左老夫人定不會再提此事,豈料飯桌上,左老夫人拉起孫子的手,誘哄道:“孫兒啊,你看安兒姐姐漂亮麽?”安兒比他早出生幾月,自然是要叫姐姐才是。左君的孩子在左君迴府後,將其名改了去.喚:左垨。老夫人老大不樂意的好久。

    左垨長的和左君相似,四歲的他已經能看出.長大後也是一個英俊的少年。他愣了愣,看看安兒.見她睜著大眼瞧他看來.立即撇開眼,支吾道:“安兒姐姐很漂亮。”易嘉哭笑

    不得看著老夫人眼底閃過竊喜的光芒,繼續誘哄自己的孫子:“那你長大了要不要娶安兒姐姐啊。”

    一時沒有忍住,易嘉被湯水嗆個正著,好笑的搖頭,這親.以後不一定能做效。她左手是徹兒,右手是左君。左君正啃一豬蹄,湊過來,眉眼皆是笑意:“姐姐,我看你家安兒遲早要嫁到我們左府的。”徹兒伸長腦袋,朝左君道:“舅舅你就別高興的太早,妹妹的脾氣我是了解的.她定不會嫁給垨弟弟。”

    左君對易嘉生的這雙兒女,安兒他是喜歡的,真性情如易嘉,徹兒他是讚賞的,睿智絲毫不輸易嘉。聽徹兒這樣說,左君性子一扭就上來了。挑眉道:“不信我們打賭如何?”徹兒搖頭道:“我答應過媽媽不賭博的,但是!”徹兒話鋒一轉,笑道:“我們可以承諾,輸家要答應贏家無條件的辦一件事情.此事不會有違人生道義.舅舅可答應呢?”

    左君與徹兒擊掌為誓,爽朗一笑,道:“我定會贏了。”徹兒挑眉,轉身朝身旁的安兒看去,見她埋頭苦吃不已,他眼底滿是笑意.悄聲在安兒身旁說了幾句.安兒慌忙的點頭.道:“哥哥可不要忘記了哦。”徹兒道:“自然不會忘記。”

    左君在一旁恨得牙癢癢,就聽自己兒子羞怯的:“恩”一聲。隨然帶著挑釁的眼神看著徹兒,道:“隻要我兒子努力,拿下你妹妹不在話下。”

    易嘉和青香對視一眼,雙雙搖頭。

    十幾年後,左君和徹兒雙雙皆輸!那是個出乎意外之事!誰能想到,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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