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學一年級起到現在,他一直是頂尖學生,也是他父母在會親朋賓客時最自豪的話題,尤其是他母親。

    父母不知道,暴斯文六年級下期就早熟夢遺了,情竇早開,文學素養又高,瘦削的身子裏,澎湃著少年春潮,自從他喜歡上了正版西施,便如宋人詞句:夜夜相思更漏殘,傷心明月憑欄幹。

    對於“情人節”的來龍去脈,暴斯文很清楚,二月十號起,他就在想這件事,幾天來都神魂不定。寒假前在“良木緣”西餐廳與正版西施邂逅相遇,雖然很不愉快,在正版西施最後對他道歉時,他猜出了惹她不高興的是二老師,看來他和二老師的裂縫很深了。

    暴斯文歎著氣想道:女孩呀,千萬別成公主,越得不到的越想要。天涯何處無芳草,人世擦肩有玉樹。自己何不給自己一個機會,自已雖然稱不上玉樹臨風的美男,但也不是那種讓人過目就忘的人物。一想到老酋都敢追萬花豆,心一橫,吟道:“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技。”他撥通了正版西施的電話。

    “喂,請問哪位啊?”電話那頭響起了正版西施黃鸝鳴翠柳般美妙的聲音,暴斯文一暈,一係列邀請的話語都不知跑哪去了,整個腦袋空乎乎的,就隻剩下正版西施的聲音在腦袋裏飄來轉去。

    “呃~~~,喂。”暴斯文半天才冒出這兩個字。

    “你是?”正版西施聽到暴斯文那邊斷斷續續的聲音,忍不住問道。

    “喂,喂,我是,我是暴斯文。”暴斯文一急,連自己都稱唿自己的綽號。

    “是暴斯文啊,有事嗎?”正版西施一聽是暴斯文自稱綽號,也笑了。

    “是我啊,你明天有空嗎?我想請你到''良木緣''一起吃西餐。”這時候他突然變得很雞婆了。暴斯文最想說的一句話沒說出來:明天是情人節啊,你總不能把這美妙時光都浪費在家裏吧?

    “暴斯文,你挺幽默呀,明天是2日14號情人節,我們倆去吃燭光西餐,一起唱《沒有情人的情人節》嗎?”暴斯文一聽,嚇了一大跳,沒想到正版西施會這麽直白地迴答,心髒已經被壓縮得隻剩下一丁點了,隻要受到一點刺激都會猛地炸開。

    “我…我…”暴斯文連說二個我,就是找不出更好的理由,隻好沉默地等待絕望。

    電話那頭正版西施也沉默著。

    她昨天就給二老師打了電話,希望二老師在情人節見一麵,不談感情,就隻聊聊天。二老師很客氣地對他說明天要和他爸媽一起去給爺爺拜七十大壽,沒時間。

    弄得她氣嘟嘟地對二老師反唇相譏,一個生在情人節的爺爺怎麽會有你這個無情的孫子。二老師聽後平靜地掛了電話,爺爺的生日是農曆12月27日,隻不過今年恰巧是陽曆2月14日情人節,他懶得解釋,連吵一下嘴的機會都不給她。

    正版西施很早就知道暴斯文喜歡自己,但她都一心係在二老師身上,在他心中,二老師已經蓋過了其他的一切男人。每當正版西施在二老師那受了冷遇,想放棄時,二老師的才華,他孤獨高大的背影,堅毅沉靜的眼神,都在正版西施腦中搖來晃去。

    正版西施沒有喜歡過暴斯文,但他的種種優點,兩年的朝夕同窗,她心中很明白,柔美的外表,憂鬱的氣質,比班上其他男生都高雅的情趣和心靈,彈得一手美妙的鋼琴,寫得一手漂亮的行楷,科科成績優秀,這一切,不都是女孩心目中白馬王子的形象嗎?

    可惜她偏偏不喜歡暴斯文過於斯文的性格。

    想起上次在“良木緣”餐廳,她對暴斯文無端地發火,心裏愧疚了好一陣子,此刻,她又處在半失戀傷痛中,於是,她對暴斯文說:“好吧,明天晚上也別去''良木緣''餐廳了,你下午三點到我家旁邊的望江公園來,我在望江樓上等你,但是,你不要帶玖瑰花來,我也不會帶巧克力。望江摟上有半個古對聯,上聯是''望江樓,望江流,望江樓上望江流,江樓千古,江流千古”,下聯沒人對上,你要對上了下聯,晚上我陪你去錦裏吃成都名小吃。“正在沉默中等待絕望的暴斯文一聽,樂得欣喜若狂,連忙點頭答應。

    放下電話,他高興地想,去年五月三日正版西施過生日,他送了一幅自己寫的字,今年他的字更漂亮了,不能送玖瑰花,就送一幅字吧。

    暴斯文找出詞書,從中選出兩句,勻了口氣,揮毫在宣紙上寫下:纖手輕拈紅豆弄,一片春愁誰與共。落了款,蓋上紅印,一邊欣賞,一邊想入非非。

    情人節的早晨,暴斯文早早起床,做完作業,就埋頭對對聯,他一定要對上,讓正版西施從此刮目相看。一至研究到下午兩點半,心裏有點譜了,暴斯文換了一身衣服,正準備卷好寫好的字幅出門,她母親進來了,見暴斯文想出門,問道:“你要去哪?”暴斯文臉一紅,不由自主地說了個謊:“我去西南書城。”“去西南書城拿這幅字幹什麽?”他母親拉開字幅一看,上麵寫著“纖手輕拈紅豆弄,一片春愁誰與共”,這分明是情詩呀,如同晴天遭霹靂,她驚呆了。

    “斌斌,你給我說實話,今天是情人節,你是不是去會女朋友,你什麽時候開始早戀的!”她母親發威了,三代人的希望呀,多優秀兒子,怎麽會早戀呢?母親帶著絕望的口氣問兒子,兒子帶著絕望的眼神看母親。

    暴斯文不承認,母親認為鐵證如山,暴斯文心裏那個苦呀,正版西施好不容易才答應在情人節見次麵,什麽早戀呀,還有十萬八千裏都沒走,冤死枉死。

    僵持中,情人節的下午約好的三點鍾到了,三點半又到了,這時電話響了,母親搶先接起電話,電話中正版西施一肚子怨氣地說:“鮑斌斌,你怎麽這麽不守時呀?你倒底來不來?”正在氣頭上的母親惡狠狠地問道:“你是誰?”正版西施一聽,估計是他母親,答道:“阿姨,我是文麗,是鮑斌斌的同學。”暴斯文的母親一聽,火大了,對著電話裏的正版西施說:“你這個小狐狸精,別來纏著我家斌斌,他不會來了,你死心吧!”說罷怒氣衝衝地掛了電話。

    暴斯文怎麽也沒想到愛他的母親會說出這種惡毒的話來,他知道正版西施對此會怎樣反應。

    暴斯文手雙腿一軟,倒在沙發上,麵如死灰,心如死灰。

    他厭惡像人一樣有錢,卻像狗一般活著,總希望像人一樣擁有尊嚴,人格,自主,而不是狗一樣任人擺布的低賤生命。

    人中之狗,比狗中之狗還卑賤。

    哀莫大於心死,母親殺死了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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