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wrence先生眼睛動了動,終於隻是轉過臉對著lily說:“我們先出去吧。”


    看wrence先生還算是平靜的眸子,lily鬆了口氣,卻不敢問現在的情況如何,隻能跟wrence先生的身後出去了。


    陸小陸又開始做夢。


    夢裏麵的片段雜亂無章,小時候和自己玩舉高高的父親,後來嚴肅地和自己說‘這個孩子不能要’的父親,還有黯然地告訴自己,那個孩子生下來就是個死嬰的父親。


    所有不曾出現在自己記憶裏麵的一切,全部在夢中還原。


    陸小陸開始分不清楚,三年前自己在京華酒吧和那個陌生男人度過了荒唐的一夜之後,自己的人生究竟是怎麽樣的。


    明明告訴自己,休養半個月就恢複,而後父親被調查,兩個多月之後再次洗清嫌疑。可是在再過了一個月後,事態又再度變得嚴峻起來,後麵就是她所記得的噩夢般的一切一切。這才是自己該記住的真相。


    但是生產孩子的痛苦是如此的明晰,被告知那個孩子是個死嬰的絕望也是如此的撕心裂肺。


    讓陸小陸開始遲疑,是否這一切才是真的,而之前的那些隻是自己在自欺欺人?


    陸小陸找不到答案,她感覺自己就像是被分離成了兩個人,一個是夢境一個是現實。


    之前一直沉睡在自己身體裏麵的另外一個自己,仿佛因為孩子的刺激,而逐漸開始蘇醒。


    陸小陸尖叫著醒過來。


    周圍的一切都是自己熟悉的,但是床邊的人卻不wrence先生,看著金發碧眼正抄著口袋站在床邊的男人,陸小陸下意識地喊:wrence先生……”


    像是早就守在門外的男人聽到她的唿喊,趕快開了門走進來。


    走到床邊握住了她的手之後,問:“感覺怎麽樣?”


    被男人溫熱的大手握著手,陸小陸稍微鬆了口氣。


    後知後覺地有點尷尬,她搖了搖頭,將手抽了迴來之後,她看了看站在床邊的maco。


    wrence先生也緩緩收迴自己的手,緩緩開口道:“這是maco醫生,你……現在的身體有點不太穩定,這十天之內,你可能走不了了。”


    陸小陸皺了皺眉,說:“可是我現在感覺很好。”


    “感覺很好那就別治了吧,要是你希望生出一個不健康的孩子就盡管走。”maco卻突然冷著臉開口。


    不帶絲毫感情的眼神冷冷地看著陸小陸。


    “maco!wrence先生帶著點警告地喊了聲maco的名字。


    陸小陸的表情卻凝了凝,下意識地問:“什麽意思?”


    麵對男人的威脅,maco麵不改色,隻是對著陸小陸說:“字麵上的意思。”


    說完他拿出一隻針劑,調好了藥物濃度之後,看了看陸小陸說:“現在你來決定吧,是治還是不治。”


    陸小陸被maco的那句‘生出不健康的孩子’嚇了一跳,夢裏麵夢到的自己三年前生了個死嬰的事情和這句話重疊在一起,驚得她的手都下意識地顫抖起來。


    明明隻是幾個唿吸之間的時間,陸小陸的臉色卻白得不像話。


    在maco皺著眉的時候,陸小陸終於仰起臉,下定決心般地說:“治。”


    怎麽能不治?


    這是她和厲承驍的孩子。


    她怎麽樣也要保護好這個孩子,保護好自己的圈圈。


    maco這才用皮繩纏住她的手,用棉簽沾了碘酒在血管附近來迴擦拭。


    碘酒的冰涼讓陸小陸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wrence轉身就要出去,陸小陸還是忍不住喊住男人,說:“抱歉,我有點怕……你能不能……在房間裏待著?”


    腦子裏麵兩種截然不同的記憶交雜著,陸小陸突然很害怕生下一個死嬰的事情突然變成真相。


    wrence先生的腳步頓了頓,卻是沒有立刻轉身,倒是maco冷笑了一聲,說:“我給人治病的時候最討厭有閑雜人等在場了,出去等。”


    陸小陸的眸子顫了顫之後,才緩緩收迴來。


    沒再說話。


    wrence先生卻一言不發地再度迴到床旁邊,緩緩地坐下,說:“不怕,我陪著你。”


    maco冷著臉看竟然直接坐下的男人,威脅道:“不想我管了?”


    “你試試?wrence先生冷冰冰的眼神落到maco的身上,言語間的威脅不加掩飾。


    “我特麽,明天就去那個女人那裏告發你!”maco忍不住彪了一句中文。


    而床上的陸小陸早就因為之前的針劑而陷入了沉睡。


    wrence先生坐下之後發生的一切都不知道,當然也包括著男人那句滿帶著溫柔和憐惜的‘不怕,我陪著你’也沒有聽到。


    麵對maco的威脅wrence先生像是絲毫沒有放到心上,隻是看著陸小陸現在的樣子。


    滿是深沉和眷戀的目光寸寸掠過陸小陸的臉。


    而後終於緩緩收迴。


    竟然是一言不發地朝著外麵走去了。


    maco看著男人的樣子,嘀咕著說:“什麽鬼,這個女人是美杜莎嗎,看兩眼就嚇跑了。”


    搖著頭開始給陸小陸調理身體,maco也不去wrence先生和床上的陸小陸之間的糾葛了。


    反正有那個女人盯著,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和陸小陸在一起。


    *


    與此同時,京城厲家。


    厲承驍再次從噩夢中驚醒。


    嬰兒痛苦的啼哭讓他頭疼欲裂,伸手像是要抓住什麽,卻什麽都抓不住。


    趴在床邊睡著了的厲采薇因為厲承驍的動作而驚醒。


    睜眼看見臉色蒼白的男人竟然準備將手上的點滴拔掉,厲采薇趕快大叫了一聲:“哥哥,你在幹什麽?”


    厲承驍麵無表情地將點滴拔下來之後,沙啞地開口,說:“我要洗個澡。”


    說完之後就徑直進了浴室,厲采薇還沒來得及阻止,裏麵就響起了水聲。


    她憤怒至極地大叫著說:“厲承驍,你能不能別這樣糟踐自己的身體了?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已經三天沒合眼了?飯也不好好吃,覺也不好好睡,你究竟要幹什麽?”


    說著說著,厲采薇感覺自己的唿吸越發不順暢。


    想到自己滿京城的找他,卻終於在這棟之前陸小陸住的別墅裏麵找到他的樣子,臉色蒼白如鬼,仿佛下一秒就能停止唿吸。


    想到這裏,厲采薇就覺得自己的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捏住,而後寸寸緊縮,讓她疲於唿吸。


    她的哥哥曾經有多麽的冷漠,現在就有多麽的固執。


    固執到就算是她想要將人罵醒,都不行。


    想到自己調查的三年前的那個女人的身份還是沒有絲毫的進展,厲采薇不由得有點挫敗。


    要是再這樣下去的話……


    她真的還能見到厲承驍振作起來的樣子嗎?


    浴室裏麵的厲承驍正站在淋浴頭之下。


    熱水從頭頂淋下來,卻絲毫沒辦法讓他平靜。


    腦子縈繞著的嬰兒的啼哭和陸小陸以前的那句‘厲少小心玩弄人慣了,最後付出真心別人卻不屑一顧’。


    像是預知,又像是詛咒。


    厲承驍終於忍不住狠狠地一拳打在了牆麵上。


    牙齒也緊緊咬在一起。


    等到厲承驍洗完出來的時候,厲采薇還等在房間裏麵。


    看著厲承驍出來,厲采薇歎了口氣,終於鼓起勇氣,說:“哥,我們去找嫂子吧。”


    厲承驍正在擦頭發的手頓住,半晌才麵無表情地問:“找她幹什麽?”


    還像是之前那樣將她關在這棟別墅,再看她當著自己的麵割腕一次?


    想到那時候陸小陸的那句‘可我不信你’,厲承驍就感覺自己的心髒像是被人插進一柄尖刀。


    讓他連唿吸的時候都能感覺得到體內翻湧的鮮血。


    但是他隻是冷冰冰地勾著唇角,仿佛隻有這樣才能展現出自己的不在乎和冷漠。


    厲采薇咬了咬唇,說:“哥,你別強了行不行?要是嫂子隻是被人帶走了,不是自願離開的呢?”


    厲承驍卻仿佛疲於解釋,連厲采薇的這句話都懶得迴應了。


    看著男人這幅油鹽不進的樣子,厲采薇終於還是忍不住惱火起來,說:“哥,你表麵上說著不在乎,那你為什麽來到這棟別墅?你有那麽多的房產,為什麽你哪裏都不去,非要來這裏麵?還不是因為嫂子之前住在這裏?你坦率一點不行嗎?”


    厲承驍終於抬起眼睛看向厲采薇,眼神卻是無比冰冷的。


    在厲采薇都被男人的眼神看得有點發毛的時候,厲承驍才緩緩收斂了自己眸子裏麵的漆黑,說:“厲采薇,這件事情我隻說一遍,我來這裏不過是因為順路,剛好困了就在這裏休息而已。”


    說完,男人將毛巾放在一邊,想要去找電吹風。


    但是目光卻觸及到了床頭上的那個天鵝形狀的水晶擺件,手下的動作頓了頓。


    這還是上一次陪陸小陸出去的那天買的。


    緩緩地將眸子挪開,厲承驍收迴手,不再也不敢去觸碰床頭櫃的任何一個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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