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烈的疼痛讓陸小陸咬住的唇瓣都溢出了鮮血。


    額頭上也頓時覆滿了冷汗。


    “你放心,我不會讓厲承驍知道你死在哪裏的。”司機說著,嘴角勾起近乎病態的笑容。


    陸小陸已經沒有力氣掙紮了。


    她整個人因為疼痛,不得不蜷縮在一起。


    滿臉冷汗的樣子看上去無比狼狽。


    司機卻拉住了陸小陸的頭發,想要將她往前拖。


    但因為她的姿勢不得不放棄。


    有點惱火,司機再次對著陸小陸的背後踢了幾腳,有點氣急敗壞地說:“賤女人,爬厲承驍的床的時候沒想到會有今天吧!”


    陸小陸已經有點聽不見司機的聲音了,她隻感覺得到自己的心跳聲在耳邊。


    一聲接一聲地。


    像是被無限地放大了。


    肚子傳來不正常的疼痛,讓她恨不得立刻死去。


    “嘿,老子也讓厲承驍嚐嚐重要的人被奪走的感覺,想想就痛快!”司機還在喃喃自語。


    說著一邊伸出手,再次揪住了陸小陸的頭發。


    陸小陸的頭發很順滑,就算是抓著一大把也沒辦法承受陸小陸整個人的重量。


    司機終於放棄了這個辦法,改成拉著陸小陸的衣服。


    頭皮上麵傳來的劇痛消失,陸小陸終於微微睜開雙眼。


    周圍的一切都像是要離自己而去。


    她的眼角驀地掉下一滴眼淚。


    誰能……


    誰能救救她……


    厲先生……厲承驍……


    就在陸小陸的意識即將剝離的時候,司機帶著點驚訝的聲音猛地響起:“你是誰?!”


    迴應他的隻有拳打腳踢的聲音。


    司機不斷地哀嚎著,就像是承受了非人的痛苦。


    陸小陸因為這些聲音,稍微恢複了一點意識。


    抬起雙眼剛好對上一雙漆黑的桃花眼。


    此時那雙桃花眼正盯著自己,漆黑的顏色裏麵像是翻湧著萬千的情緒。


    讓她恍惚又見到了多年前的那個午後,男孩撐著腦袋看著自己,被長睫割裂的眸光瀲灩無邊。


    像是收斂了世間所有的光華。


    她差點叫出那個人的名字。


    可在被這個男人抱進懷裏的瞬間,她的聲音就全部卡在了喉嚨裏麵。


    這個味道……不是他……


    也是,怎麽可能是他。


    再也承受不住地,陸小陸疲憊地閉上了雙眼。


    -


    陸小陸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裏麵有陸風成,陸海成,甚至還有本來不該想起的薄崢。


    那個時候的薄崢還是意氣風發的薄少將,身為京城多年來最年輕的少將,他幾乎是凝聚了無數羨豔和仰慕的目光。


    可那樣一個強大優秀的男人,一雙多情的桃花眼從來隻會落在陸小陸一個人的身上。


    無數人嫉妒她嫉妒得發狂。


    卻又無可奈何。


    最年輕的少將和京城第一名媛。


    兩個人最是天生一對。


    那個時候的陸小陸不喜歡薄崢的工作,作為軍人,特別是薄崢這樣的特種隊伍,意味著時時刻刻都行走在生死的邊緣。


    她雖然不想薄崢為了自己的不喜歡而停止追逐他本來的目標,可言語中還是不可避免地提起了一些不願意他再碰到危險之類的話。


    薄崢也曾經無數次揉著她的頭發,認真地承諾她:“你放心,我不會受傷。”


    他的確是做到了。


    後來多次升遷的機會都被他婉拒。


    她知道自己很自私,可她再也不想看見薄崢的身上沾滿血腥味的樣子了。


    -


    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有點刺眼的光線讓陸小陸不得不眯起雙眼。


    身邊很快騷動起來。


    繁雜的聲音,她聽不太清。


    隻感覺得到自己冰冷的手被包裹進了一雙溫暖的大手裏麵。


    隨即一個沙啞又滿是疲憊的聲音緩緩地傳到了自己的耳朵裏。


    “謝天謝地,你終於醒了……”


    本來渾身緊繃的陸小陸終於放鬆了下來。


    是厲承驍。


    周圍慢慢地安靜了下來,厲承驍的手卻一直包裹著她冰冷的手。


    她這才終於緩緩地睜開雙眼。


    稍微適應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她的眸子慢慢地轉到了厲承驍的身上。


    眼前的男人無比的狼狽,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風度。


    雙眼裏麵滿是血絲,下巴上麵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一身昂貴的襯衫此時皺巴巴的,再也看不出當初矜貴的樣子。


    “厲少?”陸小陸張嘴喊了一聲。


    這才發現自己的嗓子就像是別人灌了硫酸,沙啞得比起鴨公嗓子都不如。


    “我在。”厲承驍捏著陸小陸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


    冒出來的胡茬有點紮手。


    陸小陸覺得這樣的感覺有點新奇。


    一時間忘記了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厲承驍。


    厲承驍像是不敢對上她的目光,又像是有點被她的這個樣子給嚇到了。


    捏著她的手擋在自己的眼睛前麵,厲承驍的嗓子比起剛才還要沙啞:“六寶,我錯了……”


    陸小陸好半晌才迴神,剛要說話。


    卻猛地感受到了手掌上麵傳來的濡濕感。


    心髒都漏跳了幾拍,她的眸子緊緊地鎖在自己和厲承驍糾纏在一起的手上。


    他……哭了?


    原來這個強大的男人也是會有眼淚的麽?


    陸小陸看著自己被吊起來的腳,苦笑了一下。


    隻能慢慢地抽迴自己有點無力的手,她在男人抬起一雙血紅的雙眼的瞬間,緩緩地環住了他的脖子。


    聞著男人身上熟悉的味道,陸小陸再次閉上了雙眼。


    他終於還是將她帶迴他的身邊了。


    真好。


    厲承驍因為陸小陸的這個動作,整個人瞬間緊繃。


    好半晌才伸手將陸小陸抱進懷裏。


    可又像是想到了陸小陸身上的傷勢一般,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放鬆了手上的力度。


    “厲先生,我好痛啊。”陸小陸慢慢地說著,嗓子越發沙啞。


    就像是要哭出來。


    厲承驍的心髒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敲了一拳。


    痛得他瞬間忘記了唿吸。


    他當然知道她有多痛。


    左腳腳踝完全骨折,右腳也扭傷。


    背部嚴重淤青,完全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而且……


    想到陸小陸所遭受的痛苦,厲承驍的雙眼越發血紅。


    他離開家的早上還信誓旦旦地承諾不會再讓她受傷。


    至少在這京城,他能護他她無虞。


    可現在呢?


    不知道現在的自己能夠說什麽,厲承驍隻能輕輕地撫,摸著陸小陸的背脊,希望能給她帶去一點安慰。


    雖然男人什麽都沒說,但是對於現在的陸小陸來說,卻已經足夠安心。


    她的頭靠在男人的肩膀上,汲取著男人身上的溫暖。


    “你現在感覺怎麽樣?想不想吃點什麽,喝點什麽?”厲承驍鬆開陸小陸。


    雙手輕輕地撫摸著她蒼白的臉頰。


    眼睛裏麵的憐惜幾乎要滿溢出來。


    “我感覺還好,也不是很想吃東西……”陸小陸說著搖了搖頭。


    厲承驍雙眼裏麵的心疼更加深刻。


    現在的她當然感受不到疼痛,因為之前的幾項手術疊加在一起。


    他不得不給她選擇了全麻。


    等到藥效一過去……


    “不想吃東西的話,喝點水吧?”厲承驍端起一杯溫水。


    送到了陸小陸的嘴邊。


    陸小陸本來不想喝的,但是看著男人溫柔的神色,她終於還是緩緩張開嘴。


    勉強喝了幾口水,她就覺得自己精疲力竭了。


    神情有點恍惚,她強撐著對厲承驍說:“厲先生,我想迴家。”


    她對於醫院,總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感。


    雖然沒有在醫院發生過什麽足以留下心理陰影的事情,但是她的內心深處還是抗拒這個地方的。


    “好,等到你好了,我們就迴家。”厲承驍像是感受到了陸小陸的疲憊一樣。


    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


    就像是哄小孩子入睡一樣地溫柔。


    被抱在懷裏的陸小陸像是終於鬆了一口氣。


    “厲先生,之前的時候……還好你給我打了電話……”陸小陸慢慢地說著,嘴角勉強勾起一個笑容。


    要不是厲承驍的電話,她估計都意識不到周圍環境的變化。


    厲承驍應該也是因為自己沒有接到電話才找到自己的身邊的吧。


    男人的身形僵了僵,沒有多說什麽,隻是低沉地“嗯”了一聲。


    陸小陸緩緩地閉上雙眼,剛要入睡,眼前卻突然閃過了一雙漆黑的桃花眼。


    心髒猛地加快了速度。


    她再次將自己的目光轉移到了厲承驍的身上,看著一臉柔和的男人,她慢慢地問:“厲先生,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厲承驍的眸子裏麵像是閃過了什麽,但是最終他隻是輕撫著她的臉頰,說:“睡吧。”


    男人的聲音就像是咒語。


    本來就疲憊到不行的陸小陸聽到之後,緩緩地閉上了雙眼,鼻息也慢慢恢複了輕柔。


    厲承驍緊緊地抱著懷裏麵的小女人,好半晌都沒有鬆開的意思。


    帶著心疼的目光落在陸小陸的臉上,厲承驍像是害怕眼前的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的小女人會消失一樣。


    他是怎麽找到她的?


    他打了一個電話之後就因為一些事情沒再和她聯係。


    等到他晚上迴來的時候才發現她不在家。


    陳伯說請來的司機沒有接到她,在監控裏麵卻看見她上了另外一個男人的車。


    他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被推進了手術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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