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樂觀……


    盡力?


    意識到這些話意味著什麽時候,陸小陸猛的轉身,拉住了醫生的袖子,顫抖著問:“盡力……是什麽意思?”


    “請冷靜。”醫生的表情冷冷的。


    因為疲憊他已經有幾分不耐。


    她不敢惹怒他,下意識地鬆開了手。


    醫生的雙眼裏麵帶上了幾分憐憫,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繼續朝著前麵走去。


    陸小陸鬆手之後,就感覺自己渾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抽走。


    盡力……


    薄崢的情況究竟要糟糕到什麽程度,醫生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幾乎快站不穩,她頹喪地往後退了幾步,靠在了牆上。


    薄崢這一路走來實在是順風順水,以至於她都已經忘了這個手術的風險。


    現在血淋林的現實擺在她的麵前,她還有點不能迴神。


    不敢相信。


    不容樂觀,是一個很可怕的詞語。


    隻要想到,就會讓她感覺自己的心髒都被人捏住。


    小莫也是好半天都沒迴神,想到那個隻要醒著的時候就靜靜地看著那枚銀戒的男人會消失,她就猛地生出了害怕的情緒。


    哪怕那個男人冷漠的眼底隱藏的溫柔和神傷不是因為她,她還是生出了害怕的情緒。


    她不想薄崢死。


    瘋了一樣地跑到陸小陸的身邊之後,小莫在陸小陸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臉上。


    臉上突如其來的疼痛讓雙眼都無法聚焦的陸小陸終於清醒。


    “陸小陸,你這個災星,就是因為你,那個該死的厲先生才會讓院長,要醫生不要盡力!你知不知道你們這是在殺人?!你這個災星!”小莫歇斯底裏地尖叫著,雙眼早已經通紅。


    陸小陸看著小莫,想都沒想就還了她一巴掌。


    這一巴掌讓小莫捂著自己的臉,猛地止住了尖叫,瞪著雙眼難以置信地盯著陸小陸。


    強忍著自己的眼淚,陸小陸冷冷地笑了起來:“裝聖母誰不會,你要想救薄崢就拿錢出來啊!這三年我風裏來雨裏去,省吃儉用給薄崢送醫藥費的時候你在哪?小莫,別把自己當成個人物,在我眼裏你什麽都不算!你下次還敢這樣對我,我可不就是還你一巴掌這麽簡單了!”


    說完,陸小陸轉身就給段雨竹打了個電話。


    “喂,雨竹,之前我要段大哥聯係的醫生現在還能夠聯係得到嗎?”她一邊說著,腳下的步子越發快了。


    留下被打蒙了的小莫呆呆地站在原地。


    -


    陸小陸迴到段雨竹的別墅,段雨竹和段舒航已經在等待。


    進了門之後,幾人來不及打招唿。


    她就趕快開口:“段大哥,醫生那邊安排得怎麽樣了?”


    段舒航推了推眼鏡,迴:“我提前打了招唿,所以醫生下午就能到這裏了,你先別急。”


    聽了這個消息,陸小陸想要鬆一口氣,至少笑笑讓段舒航和段雨竹寬慰一下。


    可她做不到。


    薄崢現在還在生死線上麵掙紮,她實在是笑不出來。


    “六六,很抱歉,我不知道薄崢的情況會變得這麽嚴重……”段雨竹的聲音低低的,裏麵全是抱歉。


    陸小陸疲憊地搖了搖頭,說:“你隻是沒有告訴我薄崢的情況而已,薄崢的手術情況也不是你我可以控製的。”


    薄崢昨晚就進了手術室,就算段雨竹沒有瞞她,也不過是多了一個無用的人在外麵等待而已。


    段雨竹並沒有因為陸小陸的話而得到安慰,依舊沉溺在歉意裏麵。


    陸小陸隻能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希望能夠將自己現在的心意傳遞給她。


    整個房間的氣氛都有點凝滯。


    中午的時候段舒航找人買了午飯,想要陸小陸和段雨竹能夠吃一點,但是兩個人都沒有胃口。


    段舒航本人也沒有吃,隻是陪在她們的身邊。


    眼看著三點鍾就要臨近,段舒航帶上了自己的人,準備親自去將醫生接迴來。


    “段大哥,我和你一起去吧。”陸小陸趕快從沙發上麵站起來。


    因為動作太過劇烈,她的大腦有著瞬間的缺氧,幾乎就要站不穩。


    段雨竹趕快扶住了她,說:“你別去了吧,我陪你直接去醫院行麽?”


    準備走的段舒航也點了點頭,表示讚同段雨竹的說法。


    說到醫院這個詞語,陸小陸陷入了沉默。


    她整個早上刻意不去想醫院,就像是可以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可現在看來,不過是她無用的逃避。


    難看地扯了扯嘴角,她妥協道:“好,我們去醫院。”


    再次拜托了段舒航幾聲,陸小陸和段雨竹直接朝著醫院過去了。


    就在兩個人即將到達醫院的時候,段舒航的電話卻打到了段雨竹的手機上。


    “什麽?”段雨竹不知道聽到了什麽,失聲喊。


    陸小陸的心髒猛地停滯。


    不安從她的內心不斷地冒出來。


    “好,我知道了,嗯,好的……”


    段雨竹從最開始的那一聲之後就在不斷地點頭。


    陸小陸想要問段雨竹究竟發生了什麽,卻又不敢打斷她和段舒航的對話。


    終於她掛斷了電話,陸小陸忍不住地開口:“怎麽了?”


    段雨竹的表情有點嚴肅,然後對著陸小陸說:“沒什麽,途中出了點問題,我哥可能會稍微晚點過來。”


    心裏的不安得到了驗證。


    雖然知道段雨竹是在盡量避免敏感的話題,陸小陸還是忍不住問:“那醫生呢?”


    段雨竹的目光有點閃躲。


    又是這樣的目光。


    陸小陸感覺得到自己的心髒正在慢慢下沉。


    冰冷和麻木的情緒折磨得她苦不堪言。


    “雨竹,能不能別瞞我,究竟發生什麽了?是不是醫生反悔了?”陸小陸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


    艱難地說完這一切,陸小陸死死地盯著段雨竹。


    不想錯過她臉上任何細微的表情。


    段雨竹知道這次要是不說實話,陸小陸肯定不會相信,於是慢慢地說:“醫生……不是不能來了……而是……”


    “而是什麽?你倒是說呀?”陸小陸說著,眉頭糾結在一起。


    看得任何一個人都要心生憐惜。


    段雨竹實在是不忍,卻不得不說:“醫生被另外一個人帶走了。”


    陸小陸沉到穀底的心稍微上提了一點。


    被人帶走了,那意味著還是有轉機的。


    想著,她著急地問:“是誰?你告訴我是誰,我可以去求求他的……現在薄崢的情況真的不能拖延了……”


    說到後麵,陸小陸的聲音裏麵甚至帶上了幾分哭腔。


    再拖延的話,他會……


    想到後果,陸小陸打了個寒顫。


    “六六……那個人……”段雨竹欲言又止。


    陸小陸因為她的這句話,瞬間明白過來。


    連段舒航親自出麵都絲毫沒有商量餘地的人,她陸小陸出麵又有什麽用呢?


    她不過是個落魄千金,這京城不知道多少人想要看她的笑話。


    那個人連段舒航的麵子都不給,她陸小陸的麵子又算是什麽呢?


    雙眼裏麵染上了頹唐。


    可她還是固執地問:“是誰?”


    總要嚐試的。


    要是不嚐試的話,就連最後掙紮的機會都沒有了。


    “六六……那個人你擺不平的……”段雨竹出言勸說。


    陸小陸卻絲毫聽不進去。


    無奈,段雨竹隻能說出了一個人的名字:“是……厲承驍……”


    在聽到這個名字的瞬間,陸小陸感覺得到自己的心髒一陣抽痛。


    沒想到隻是聽到這個男人的名字而已,她就如此難受。


    可現在不是難受的時候……


    想到可以救薄崢命的醫生在這個節骨眼上居然被厲承驍帶走了。


    陸小陸就算是想要勸說自己這一切都是巧合也做不到。


    想到昨天離開的時候,她對著厲承驍的臉狠狠扇下的那一巴掌,她的身體就忍不住顫抖起來。


    他在報複她。


    厲承驍是在報複她。


    絕望地斂下眸子,她緊緊地抱住了自己的手臂。


    可車窗外麵吹進來的風還是灌進了她的衣服裏麵,將她整個人都吹得冰涼。


    就連心髒都涼透了。


    “六六,你別急,我哥正在想辦法,肯定可以將醫生帶過來的。”段雨竹說著,著急得就要哭出來。


    陸小陸三年前因為薄崢而瘋狂的樣子,她還記得清清楚楚。


    不想她重蹈覆轍,段雨竹無比著急,卻不知道怎麽勸說。


    薄崢就是陸小陸的劫難。


    三年了,還像是夢魘一樣纏著陸小陸。


    段雨竹的聲音喚迴了陸小陸的神智。


    雙眼裏麵像是沒有了神采,但是她的聲音卻是堅定的,“停車!”


    “六六!”段雨竹驚唿。


    就怕陸小陸在衝動之下,做出什麽事情來。


    “我說停車!”陸小陸再次強調。


    司機為難地看向段雨竹。


    “雨竹,我可以救薄崢的,我不想後半輩子都生活在愧疚裏麵,你放我下去吧。”陸小陸慢慢地說著,聲音裏麵全是疲憊。


    段雨竹因為她聲音裏麵的疲憊而斂下了眸子。


    好半晌才對著司機開口,說:“停車。”


    陸小陸說了聲“謝謝”,趕快跳下車。


    段雨竹卻也跟著下來了,說:“六六,你想要去求厲承驍的話,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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