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六……


    在薄崢喊出她的小名的時候,陸小陸差點沒掉下眼淚來。


    在這一刻,她覺得世界上任何梵音都比不上薄崢的這聲唿喚。


    想哭又想笑,陸小陸表情糾結地深吸了一口氣,這才哽咽著開口:“你會好起來的,我保證……”


    而薄崢卻鬆開了她的手。


    動作雖然細微,但是她卻感受得清清楚楚。


    呐呐地張了張嘴,她想要說點什麽,但是在看見薄崢疲憊地閉上了雙眼後,終於還是沒能開口。


    病房裏麵的氣氛瞬間凝滯,薄崢再也不說話,而陸小陸就像往常無數次一樣,直接被無視。


    她的眼底染上幾分失落。


    剛才他喊她小名了,她還以為他們兩個的關係可以有所緩和呢。


    沒想到卻還是隻能這樣。


    嘲諷地勾起唇瓣,陸小陸斂下眸子,遮去失落。


    無所謂了,她早就習慣。


    薄崢因為手術的原因,意識有時不太清醒,陸小陸就一直陪在他的身邊。


    但是沒想到到了下午的時候,病房外麵卻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看著站在病房門口的厲承驍,陸小陸甚至是生出了一種自己是不是在做夢的感覺。


    在她呆怔的瞬間,厲承驍卻直接繞過她,進了重症監護室。


    其隨意的態度就像是進自己家一樣。


    “厲少……”陸小陸壓低了聲音喊,趕快跑到他的身前,想要阻止他繼續往裏麵走。


    而厲承驍就像是沒有聽到般,我行我素地來到了病床邊。


    剛好這個時候,本來在昏睡的薄崢居然也睜開了雙眼。


    兩個同樣強大的男人在對視的瞬間,就對對方的實力有了初步的判斷。


    病房裏麵的氣氛霎時變得無比微妙。


    “薄少將,久仰。”厲承驍居高臨下,語氣慵懶。


    薄崢滿是冰寒的目光放在厲承驍的身上,好半天了,卻絲毫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隻是閉上了雙眼。


    “厲少,你要幹什麽?”陸小陸實在是不明白厲承驍這究竟是在幹什麽。


    厲承驍的氣場實在是強大,哪怕薄崢在麵對這樣的厲承驍的時候沒有絲毫的動容,陸小陸也覺得厲承驍是在欺負薄崢。


    於是她擋在了薄崢的身前,擋住了厲承驍的視線。


    本來一臉波瀾不驚的厲承驍在陸小陸做出這樣的動作後,雙眼裏迅速閃過暴戾。


    “陸小陸,你很好。”他慢慢地說著,聲音裏麵就像是淬了毒,聽得她頭皮發麻。


    她可還記得之前他掐住她脖子的時候說的那聲:


    ——因為另外一個男人來求我,你就不怕我直接弄死他?


    “厲少,不好意思,阿、薄崢他現在需要靜養,要是有什麽事情的話,我們出去說行麽?”陸小陸看著厲承驍,說到後麵的時候已經帶上了哀求的語氣。


    厲承驍就靜靜地看著她,“不必,你記得我和你說過的話就行了。”


    他冷漠的語氣讓人摸不清楚他現在究竟有沒有生氣。


    陸小陸被他這麽一說,一時間根本想不起來他究竟說過什麽。


    或者說他對她說過太多的話,什麽二手貨吃不下,什麽自作多情之類的,她不明白他究竟是指的是哪一句。


    但是她還是點了點頭,討好地說:“我記得的。”


    厲承驍沒有再為難她,隻是看了薄崢一眼,狹長的鳳眼裏麵閃過幾分譏誚。


    隨即,他轉身離開了,再也沒說任何話。


    陸小陸看著厲承驍離開的背影,稍微放鬆。


    雖然她不知道厲承驍來這裏幹什麽,但是所幸沒有發生什麽事情。


    而正在此時,薄崢稍微恢複了點力氣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你什麽時候和厲承驍扯上關係的?”


    臉色一僵,陸小陸趕快調整好自己的表情,轉過臉之後,慢慢地說:“前段時間認識的……但是我們不熟的……”


    說完,她咬住了唇瓣。


    她對薄崢撒謊了。


    她不想讓薄崢知道她為了錢甚至是出賣了自己的身體。


    薄崢淩厲的目光就這樣凝滯在陸小陸的身上,但卻是良久都沒有說話。


    就在陸小陸覺得他大概是不會說話了,咽下苦澀準備笑笑的時候,薄崢的眼神兀地變得認真了一點,“他很危險,離他遠點。”


    眼底浮現出幾分驚喜,陸小陸笑著點了點頭。


    薄崢看著笑彎了眉眼的陸小陸,眸子的顏色稍微深沉了一點,但是最終他還是閉上了雙眼,不再看她。


    -


    陸小陸在醫院裏麵陪了薄崢一整天,到了晚上的時候才被護士勸走。


    來到醫院下麵,陸小陸的心情簡直無比的好。


    今天的薄崢雖然也是冷冷的,但是卻沒有和之前那般對她惡語相向了。


    想想她還真是一個容易滿足的人。


    在公交站等車的時候,段雨竹給陸小陸打了個電話。


    “六六,你什麽時候迴來啊?”


    因為上次醉酒男的事情,段雨竹很不放心陸小陸一個人在外麵,催她趕快迴家。


    陸小陸剛準備答應的,但是卻猛地想到了厲承驍。


    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晚上八點四十幾。


    想到早上出門前管家說的那句少爺要她晚上九點之前迴去的話,陸小陸的笑容凝滯在了嘴角。


    糟了!


    她終於明白今天下午在病房,厲承驍那句話的意思了。


    “六六,你怎麽不說話了?”段雨竹的聲音有幾分急切。


    陸小陸趕快幹巴巴地笑了笑,說:“雨竹啊,阿崢現在的狀態你知道的,所以我……”


    她話說一半,段雨竹就明白了,“好吧,有異性沒人性的家夥,我們友盡了。”


    陸小陸笑了笑,但是眼底還是染上了一絲陰霾。


    她又在誘導段雨竹了。


    掛了電話,陸小陸也不去想省錢不省錢的事情了,趕快攔車朝著厲承驍的別墅奔去。


    雖然她已經盡力催促司機快點了,然而到了厲承驍別墅的時間,還是超過了九點。


    厲承驍身份矜貴,住宅周圍的安保係統當然不是一般豪門可以比肩的。


    陸小陸幾乎要說幹了口水,保安還是一臉冷漠,甚至隱約有辣手摧花趕她走的意思。


    百般無奈之下,陸小陸隻能撥通了厲承驍的電話。


    “嘟——嘟——嘟——”


    電話響了很久,卻絲毫沒有被接起來的跡象。


    她當然明白厲承驍的意思。


    放下手機,她本來想要離開,但是想了想,終於還是在路邊坐下。


    現在已經是初秋,雖然有著秋老虎作惡,但是到了晚上的氣溫還是涼絲絲的。


    穿著一件單薄的t恤的陸小陸忍不住抱住了手臂。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在等待的時候,每一秒鍾都格外的漫長。


    最終陸小陸還是沒有等來厲承驍的仁慈,她在別墅外麵的路邊枯坐了整晚。


    艱苦的環境和越發降低的氣溫讓她根本無法入睡。


    隻是在黎明來臨之前,她還是因為疲憊而閉上了雙眼。


    早晨的陽光有點刺眼,陸小陸是被汽車引擎的聲音吵醒的。


    剛剛睜眼,她就看見別墅外的大門開了,隨即厲承驍的那輛黑色路虎座駕出現在了門口。


    她趕快掙紮著從地上站起來。


    然而過了一個晚上,她早就渾身僵硬,想要站起來卻直接朝著前麵撲了過去。


    剛好好死不死地擋在了車輪子前麵。


    車子不得不停下,隨即車窗被搖了下來,厲承驍冷凝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陸小姐的出場方式還真是特別。”


    明明應該是戲謔的話,但是他卻說得這麽冷漠無情。


    陸小陸苦笑,趕快齜牙咧嘴地從地上掙紮著爬起來。


    “厲少,昨晚的事情真的很抱歉……”陸小陸訕訕,習慣性地想要捏住什麽,但是身邊什麽都沒有,隻能拽住了衣角。


    厲承驍挑眉,漫不經心地問:“昨晚什麽事情?”


    陸小陸抬頭,判斷了一下厲承驍的表情,卻什麽都沒看出來。


    斟酌了一下語氣,她才再次開口:“抱歉昨晚我沒有遵守迴來的時間。”


    厲承驍的雙眼瞬間冷凝,之前的那一點漫不經心的慵懶不見了。


    勾起唇角,他冷冷地笑,“陸小陸,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冷血無情,而你很委屈?”


    他聲音裏麵的譏諷不加掩飾,她下意識地咬住唇瓣,沒迴話。


    她並沒有這樣覺得,隻是就算她怎麽解釋,厲承驍應該也不會相信。


    “不過就算你怎麽委屈,也隻能給我忍著,我花三千萬是要買一個女人,不是買一個祖宗。”厲承驍說完,升起車窗,發動車子就離開了。


    被丟下的陸小陸在原地站了很久,最後隻能無奈地扯了扯嘴角。


    是她忤逆了厲承驍在先,昨晚不接電話隻是他給的一個小小的懲罰。


    她沒什麽好委屈的。


    但是看著以為剛才沒站穩而蹭傷了的手掌,她的鼻頭還是驀地一酸。


    -


    迴到段雨竹的別墅補了個眠,陸小陸再次在網上瀏覽起招聘的信息。


    薄崢的手術費是沒問題了,但是她卻還是要生活下去的。


    隻是她十八歲家道敗落,她連大學都沒上,一直在疲於奔命地生活,根本就沒什麽本事。


    酬勞低的工作她看不上,也沒時間耗,酬勞高的工作卻也看不上她。


    最後她的目光定格在了一條招聘信息上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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