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舒雅看到蘇曼菲麵容上有了笑意,對待蘇曼菲的態度頗為親切。


    見到蘇曼菲進來,莊舒雅和殷暮霖停止了剛才的話題,換上了一副無害的笑容,甚是親熱:“你看你一來就忙來忙去的,坐下陪阿姨說說話!”


    殷暮霖的唇角亦都換上了溫柔的笑意:“坐下吧!別忙了!”


    殷暮霖倒不是因為喜歡蘇曼菲所以才這般溫柔,在殷暮霖的眼裏蘇曼菲就像是自己的妹妹。


    或許……是因為蘇曼青的緣故,殷暮霖總是忍不住對蘇曼菲多加照顧。


    美國,華盛頓,醫院。


    關錦桐站在病房門口,遲遲沒有進去。


    她那晚接到秦池的電話,就立刻趕了過來。


    關錦桐手心裏全都是薄汗,很久關錦桐心裏都沒有這麽慌過。


    她不知道見了秦池應該說些什麽,痛斥他莫名其妙失蹤了這麽多年之後,一個電話拜托關錦桐務必來一趟,並且告訴了她醫院這個地址。


    雖然關錦桐拒絕了,但最後……她還是出現在了這裏。


    關錦桐從上飛機到現在,都是一路懊惱一路前進的。


    或許是想要給自己那一段無疾而終的感情畫上一個句號,想要問問秦池……當年為什麽狠心拋下她離開,不論她怎麽尋找都找不到。


    她喝醉過無數次,給他打過無數個電話,留過無數個留言。


    她在大雨中悲憤的質問空氣,為什麽要拋下她,連一個理由都沒有。


    但,全都石沉大海……沒有任何消息。


    長長的走廊裏,醫生和護士不斷從關錦桐的身邊走過,她沉默著……低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有些事,總要知道一個答案,總比這樣糊裏糊塗的好。


    關錦桐抬頭終於抬手轉動了門把手走了進去。


    “你在幹什麽呀……哎呀!別拍!別拍……”


    這略帶軟糯撒嬌的聲音……從病房傳來,讓關錦桐腳下步子一頓。


    這個聲音是關錦桐的,那是幾年前,她還未從耶魯大學建築院畢業,在紐約工作的秦池周末來看她,帶著她愛吃的食物,來到她的公寓。


    她在廚房裏把那些外賣,和秦池帶來的食物整理進盤子裏,他卻拿著手機在拍攝隨意把頭發挽起關錦桐。


    那天雪特別大,房間裏暖烘烘的,連空氣裏都是暖人心脾的曖昧因子,他穿著黑色的v領修身毛衣,拿著手機笑容滿麵的對著關錦桐錄像,笑起來深邃如墨的雙眼裏仿若嵌入了整個星空。


    “你在幹什麽呀……”關錦桐整理食物之餘,嘬了一下油乎乎的纖細手指,看到秦池正在拍攝自己,她小臉一紅,帶著嬌嗔伸手去擋,“哎呀!別拍……”


    關錦桐向前邁了一步,目光被電視屏幕上那個臉頰上還略帶稚氣的姑娘吸引。


    那是關錦桐。


    此時此刻,她看著電視屏幕……站在門口那裏沒有動。


    鏡頭是一直對著關錦桐的,她穿著白色寬鬆的毛衣和黑色打底褲,快步從開放式廚房小跑出來,伸手要去搶手機。


    “你把手機給我!不要拍……”


    “你拜托我……”


    男人自帶重低音似的聲音線裏充滿了寵溺的笑意。


    “拜托你……給我好不好……”


    年輕的女孩兒做出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雙手合十放在唇邊,身體抵著男人寬厚的胸膛,一直把男人抵到沙發扶手處。


    畫麵裏一直都是那個年輕的關錦桐,隻出現了男人環在關錦桐纖細腰身上的強健手臂,還有那隻骨節分明的白皙大手。


    “好好拜托……”


    “哥哥,拜托你把手機給我好不好……”女孩兒歪著頭,越發顯得水靈靈的可愛。


    “那我有什麽好處?”男人聲音裏全都是笑意。


    “好處啊……”女孩兒狡黠的一笑,直接將男人撲倒在沙發上。


    鏡頭一片天旋地轉之後,終於出現了兩個人的畫麵,一個青春美麗……驚為天人,一個英俊溫柔……堪稱完美。


    男人雖然被撲倒在了沙發上,卻還是一手環著關錦桐的腰身護住她,一手把手機拿到自己的左側拿遠讓關錦桐無法夠到。


    女孩兒拚命伸手,可是纖細的腰身卻掌握在男人手中,她拚盡全力也無法夠到。


    她惱火的拍了一下男人的胸膛,男人的笑意越發濃鬱。


    “刪了!”女孩嗔道。


    “留下,我想你的時候還能看看,好嗎?”男人溫柔無比的看著自己懷裏的女孩兒,那副神情人誰看了都覺得寵愛至深。


    站在門口處的關錦桐眼眶紅了一片,心裏就像是被人塞了一團棉花堵的喘不上氣來。


    她緊握著手提包,抬腳……邁進了一步。


    病床上,靠坐著一個麵頰毫無血色的男人,他穿著條紋病號服,頭發已經被剃光……雙眼沒有任何焦距的盯著屏幕,唇角的笑容卻是幸福的。


    關錦桐腳步輕的幾乎沒有聲音,她唇瓣泛白……一步一步朝裏走,每一步都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


    然而,當她完全走進病房……男人的目光卻直視由衷都沒有看過他,隻是一臉幸福的傻笑。


    一遍放完,男人目光依舊盯著前方,手在自己身側摸索著什麽,表情緊張……似乎是想要遙控器。


    關錦桐的心好像一下子被人攥住,他……看不見了?


    關錦桐張大了眼,看著遙控器盡在咫尺……他卻摸不到。


    她上前,拿起遙控器輕輕放在他正在胡亂摸索的手中,男人摸到遙控器鬆了一口氣,然後靠手摸分辨出遙控器的反正,又重新把視頻播放了一遍,他聲音依舊充滿磁性動人好聽:“謝謝你凱麗,到時間測體溫了嗎?”


    關錦桐心裏的震動難以言喻,她伸手在男人眼前晃了晃。


    毫無反應!


    沒有聽到迴答,男人俊秀的眉頭一緊再次問了一句:“凱麗?”


    關錦桐緊捂著嘴,淚水一下子就衝了出來,原本準備的那些話,原本準備的冷言相待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凱麗?”男人轉過頭,目光無神。


    關錦桐胸口如壓磐石,雙手虛軟的顫抖著,她胸中如有驚濤駭浪翻滾,終於再也呆不下去衝出了病房,留給秦池一陣雜亂的高跟鞋聲。


    秦池聽到那腳步聲一愣,薄唇微張,輕吐出了兩個字:“桐桐……”


    “桐桐……是你嗎?”


    身後傳來秦池慌亂失措的大聲詢問,關錦桐一口氣衝出病房,衝出醫院……


    寒涼的感覺,伴隨著血液蔓延至四肢百骸,冷的讓關錦桐渾身打顫。


    她渾身虛軟一下子跌倒在醫院門口,靠著大樹……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


    她壓抑著,壓抑著心中的痛苦,可是還是沒有忍住……放聲大哭。


    那雙如同星空一般的眸子,曾經深深地吸引著關錦桐,她喜歡自己的倒影出現在那雙瞳仁中的樣子,仿若置身在整個星空。


    可是現在,他卻再也看不見了。


    恨嗎?


    來之前,關錦桐是帶著滿腔的恨意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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