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道,“都給我滾開!”

    爭執給“咣”一聲門響打斷,這些人迴頭去看,紛紛避讓開。霍一飛抬起頭,應七居高臨下看著他,不覺心裏滿懷愧意,實在沒辦法理直氣壯,想到自己答應了進哥會走的,但今天還是來到這裏。

    沒人再擋道,霍一飛走上跟前,不敢抬頭正視應七的目光。隻覺臉上一辣,“啪”的一聲響,應七一掌抽在臉上,不甚重,也打得霍一飛一個踉蹌。

    第135章

    沒人再擋道,霍一飛走上跟前,不敢抬頭正視應七的目光。隻覺臉上一辣,“啪”的一聲響,應七一掌抽在臉上,不甚重,也打得霍一飛一個踉蹌。

    “你真不懂事!”,應七臉都發青,咬了牙牙縫裏迸出這句話。

    今天的事簡直了……應七很少會對霍一飛這樣聲色厲飪,在他心裏畢竟還覺得霍一飛是周進的人,他絕不會去插手說教,可是看到霍一飛在這時候迴來應七真忍不住扇他。

    一個周進已經夠嗆,偏偏他又跑迴來!應七直覺得自己心往下沉,周進費了多大勁就是為了保他,不惜把自己搭上,霍一飛竟然自己偷偷跑迴來,怎麽能讓周進不暴跳如雷?

    彎膝就在這冰冷的地麵上跪下。一時屋裏安靜下來,數十人的目光,都落在祠堂中間跪著這個犯了錯的孩子身上。

    霍一飛抬起頭望周進一眼,和他對視,又迅速低下頭去。周進平靜的冷淡後麵,驚訝,高興,欣慰,擔心,著惱,憤怒,都在一雙眼裏看得清楚。這孩子敢作敢當,敢為自己做的事承擔後果,不枉自己偏愛一場,周進應該高興;他雖然苦苦維持,還是難逃家法,霍一飛知道自己的為難之處,不惜情願承擔,這份心意讓他油然欣慰;可霍一飛身體的狀況周進清楚,怎麽能承受起嚴刑,想到他不聽自己話,讓他走非要迴來,欣慰之下又著實惱火,霍一飛這不顧自己的性子,周進看見一次想打一次,越打下手越狠,越想越火冒三丈。

    霍一飛輕聲叫了聲“進哥”,向應七道,“不關進哥的事,事是我做的,我自己跟葛堂主交代。”

    轉迴頭來,兩個人麵對麵,葛老輝發灰的臉上,肌肉輕輕抽搐一下,看到霍一飛出現在麵前,倒也沒顯出如何喜悅。經曆中間這麽多些事,恩恩怨怨,理不清的仇恨糾結,到現在又在一起麵對麵,霍一飛昂然看了他,任誰也看得出根本沒有認錯道歉的意思,葛老輝也顯得平靜,並不發難。

    他不怕和霍一飛當庭

    對峙,心裏很清楚,霍一飛什麽也不會說。但霍一飛忽然出現,的確讓他權衡難定的心裏又添了一層亂。

    應七讓小w又複訴一遍,問霍一飛,“葛堂主帶的話你都聽明白了?你有什麽話說?”

    霍一飛矢口否定,“我沒做過。我是砍了葛堂主,但是我自己做的,與任何人無關。”

    這倒是實話實說,的確就是這麽一迴事。可惜就算是實話也沒用,應七拿扈宇的照片問他,“你說你沒有,那這個怎麽解釋?”

    照片扔在地上,良久,霍一飛抬了頭咬牙道,“我沒有解釋。”

    就如葛老輝猜的,霍一飛什麽都不會說,甚至不會去為自己解釋。應七心中暗許,這時候這麽做不是傻,反而其實是聰明的做法,否則在無憑無據的情況下,除非他把所有事從頭到尾說清楚,不然就算強摘清了自己,最後也無用,因為勾結扈宇就是事實,就算沒有撞車這件事也沒有區別。

    但如果這麽說,把周進繞進去不說,霍一飛自己也占不到什麽理,本來就是他先動手的,他一樣要受罰。這種事情說來其實根本無理可講,說白了,全都是爭權奪勢。

    應七想周進大約也是想到這些,才下策到讓霍一飛走,自己替他挨打,那是心疼他的緣故。霍一飛不知道是不是和他商量過,不然他能想到這兒,也真算厲害。但這樣一來恐怕就要吃眼前苦了,幫規家法饒不了他,按照規矩,這種事是要打斷腿的。

    葛老輝始終聽著,也不說什麽。倒是旁人議論紛紛,那龔老頭道,“嗬嗬,這事弄的,你說你沒有解釋,老葛,那你怎麽說?”

    葛老輝說,“龔老爺子你別問我,人不是我的,我能怎麽說?”

    應七偷眼去瞄周進,臉色鐵青,慢慢坐迴到椅上,已經解開一半的扣子一顆顆合起來。不知是因為霍一飛和扈宇這事,還是因為他不聽自己話,偷跑迴來,明顯已經到怒不可揭。

    應七本想說,“這人是跟你的,怎麽處置你決定。”找個名正言順的理由把霍一飛推迴給周進,這會兒想起來,怕霍一飛這一迴來已經把周進惹怒到極點,現在看起來就算刑堂不打他,周進都會劈頭蓋臉打上去。

    周進看了霍一飛,喝道,“背幫規!”

    霍一飛麵視了前方,便一條條流利的背誦,“社團同門兄弟,一不得欺師滅祖,以下犯上,犯者棍刑處置;二不得家事外傳,為外做線,犯者棍刑處置;三不得私報宿仇,兄弟內訌,犯者棍

    刑處置……”

    屋裏靜的沒聲,霍一飛背幫規的聲音就顯得格外清晰,各人都坐了椅上,聽他一條條的背誦。這是他們都熟悉的內容,江湖上混的,好些認字都認不全,但這點東西,甭管怎麽口是心非,還是都爛熟於口。

    “……七不得……”

    “……八不得……”

    “……裏勾外結,奪騙錢財,犯者棍刑處置……”

    周進一掌抽斷他,“你還記得清楚?!看看你自己幹的什麽事!”

    有傷的霍一飛根本支撐不住,一下跌在地上,一縷鮮血順了嘴角流出來。倒下馬上又掙紮著跪直。周進一個耳光抽落,手按在桌邊上,猶自發抖,不知是氣的,還是怎地。他並不是才知道這事,早就為這個在醫院死去活來的打過霍一飛了,周進畢竟是不能接受他這樣完全無視江湖規矩做事。

    事後想想,他也是為了自己,不忍心太過責怪。但今天在這,震怒尤甚當時,也許是因為這件事被葛老輝抓住把柄,越想越著惱;也許是氣霍一飛不聽他話,自己迴來找死。周進頓道,“你有種啊,不是不怕死嗎?今天我就成全你。”

    喝道,“請家法來!”

    眾人聽他訓斥霍一飛,都沒想到周進就執行家法,說打就打,連過場也沒走一個。周進又喝一遍,“請家法來!”,下邊人不敢怠慢,一人一根黃梨木行刑的棍子,提上祠堂。

    竟是真的要打,棍子有腕子粗,沉甸如鐵,堂主裏大多數對霍一飛印象不錯,都不由替他擔心,心想你這孩子年少氣盛,這次恐怕要吃大苦頭了。

    霍一飛垂了頭,倒是一臉平靜,仿佛馬上要打的不是他似的。應七不由看了周進,以往他都是狠命的迴護,怎麽這一次竟是毫不留情。難道周進是覺得左右霍一飛也保不住,索性把他推出去堵口子算了?憑他對霍一飛的感情,應當不該,但周進畢竟不是善男信女,兩人多年了解,周進的心狠手辣,關鍵時候絕對不惜舍車保帥。

    可憐的霍一飛,可知道等待他的將是什麽?家法幫規清清楚楚,如果周進舍了不管他了,他不顧一切的迴來以後,還能有命離開這兒嗎?

    應七接了棍子,在他背後,低喝,“褲子,脫了!”,霍一飛臉上才好像一絲慌亂閃過。即刻咬了唇角,抬手有些顫抖的去解自己的腰帶。

    他不是不怕,黃梨木是最堅硬的木頭,兩根輪著打鐵棍子也能打彎,今天自己的事,認真追究起來怕是要把他

    兩條腿都打斷的。但到現在早已經容不得他去害怕不害怕,匆匆掃了黃梨木棍子一眼,就慌忙避開目光,低頭解開腰帶。

    牛仔褲褪下來就粘著血,看的人不禁吸口涼氣。褲子褪到膝彎,隻見從臀峰到大腿,縱橫交錯的鞭痕深割在肉裏。傷口才剛剛結痂,有的還沒有結痂,滲著血絲。萬萬沒想到是這樣個狀況,多數人都不知道周進在醫院已經毒打過他一迴,看到這猙獰的傷口大出意外,再想霍一飛是自己跑迴來,不由又換了種看法:他這身體根本支撐不住,還迴來不就是送死嗎?

    有什麽值得他要迴來受這個罪,然後再送上命的?

    霍一飛雙手撐地顫抖著伏下去。他可以不怕疼,但沒法不要臉麵,這種家法太沒臉了,眾目睽睽之下就這麽半□身體,讓所有人清楚的看著他跪伏在地上受罰。

    隻能在心裏跟自己說,左右都是自己的長輩,權當他都是進哥了,在進哥麵前也不是一次兩次這麽挨打。雖然這麽說,難言的羞愧還是讓霍一飛難堪的渾身發燙,一時間倒盼望快點打,不管是什麽結果都快點結束。

    可哪裏是這麽容易的。應七道,“各位也聽了,進哥著刑堂執行家法。規矩不用多說,裏勾外結,以下犯上。一百梨木棍子,老規矩刑堂打五十,各位堂主打五十。”

    提棍子拍了霍一飛腰,“趴好了。”

    霍一飛反手撩起襯衫,露出肌肉結實的腰上也是鞭傷溝壑縱橫。有人上前左右拉開他腿,腳踩在小腿下腳踝的地方;兩外兩個就按了他肩膀按在地上,單膝跪下用膝蓋壓著肩膀。仿佛唯恐他受刑時熬不住疼,閃躲一絲一毫。

    霍一飛隻能側臉壓在地上,這一刻感覺自己不是人,就像個當牛做馬的牲畜。黃梨木棍子一左一右擱在腿上,應七提起來在臀上拍一下,“嗖”的揚起,就重重砸落下來。

    這一下好像砸在骨頭上,短暫的一陣麻木,2,3秒之後那種沉悶挫骨的劇痛才傳上來。一下就疼得他幾乎要窒息,右邊那棍子緊跟著落下,霍一飛就一陣抽搐。

    眾人麵前,堂堂刑堂堂主不可能放水,這兩棍子打的結實,但也不至於一開始就完全受不了。霍一飛身上有傷,而且是很重的傷,是周進拿荊棘抽出的血肉模糊,才隔了二個整天,不要說愈合,連起床都艱難。都不知道他是怎麽挨到這裏的,更別說挨家法。

    旁邊有人報數,“一。二。”

    棍子輕易的把剛有結痂的傷口打綻裂開,血一下子湧

    流出來,順了腿滴滴答答流了一地。幾棍下去,劇烈的疼痛,疼得霍一飛雙腿也不由自主發抖,後麵人腳下用力,狠踩了兩下,喝道,“別動!”

    第136章

    霍一飛一怔,這些人的喝令,感覺格外□。他不想讓他們也找出自己毛病,咬了牙努力跪直,但那些人等不及,提了腳狠狠踩緊,踩得霍一飛隻能側臉壓在地上,手扭在背後。

    梨木棍子一左一右沿著的排下來。打的甚慢,兩棍子中間要隔上3,4秒,倒像是故意給他留個縫隙去細細體味上一棍的疼痛。

    棍子打的先前看不出痕跡,隻是打破舊傷,打到二十來下,打過的地方就烏黑烏黑的。實木棍子和藤條恰恰相反,是不傷肉傷骨,每一下打下去都像是直砸在骨頭上,不過三、四棍,他嘴角就咬出血來,那種是根本無法忍受的疼痛,一下一下都讓霍一飛幾乎要拚命掙紮,這時候倒想,有人按住自己還是好事,不然大約真的撐不住。

    唱數的一字一字報道,“一十一。一十二。”

    祠堂裏空氣仿佛更繃緊幾分,棍子著肉的聲音聽來格外沉悶。周進靠了椅背側頭冷冷看著,看不出他臉上有什麽表情,氣惱抑或心疼,倒是趙森他們都覺得有些看不過眼,這麽打一個重傷在身的孩子,實在有些太狠了。

    趙森瞄一眼葛老輝,灰白的臉色略略有些迴緩,心說這老家夥倒沉得住,不露出喜上眉梢的笑容,這不就是他做夢也想的麽?

    葛老輝弄不到周進,其實弄到霍一飛也沒什麽開心,不過看著看著,心情倒是慢慢好了一點,慢慢的又想起來霍一飛幹的那些事,劫他的貨,設套給他鑽;害他斷了腿,又侵吞他的地盤,逼害他到這一步。

    對了,這小子更該死,當初他弄了自己的貨,氣瘋的葛老輝不顧一切找上去抽打他時,眼裏還桀驁不馴的得意,現在如同最沒有尊嚴的牲畜一樣,給人按頭踩腳戳在地上,梨木棍子打屁股,方才解恨。他看的解氣,這時候也不覺得自己跟一個孩子較勁是跌份兒了。

    二十下開外,應七也盡量留手,但梨木棍子沉重的分量在那,饒是手下留情也痛楚難挨。霍一飛被死死按在地上,豆大的冷汗順著眉毛肆意流淌,流到眼睛裏,迷的眼睛生澀的疼。但聽著黃梨木棍夾著唿嘯的風聲打落,落在臀上和大腿上,一下下去,他身子不能控製的直挺。

    按著的人更發狠的踩,肩膀和腳踝的骨頭頓如踩碎了般,更痛徹心扉,絲毫動彈不得,隻有脖子

    仰直,張大了嘴,但沒有聲,不知道是他自己抑的,還是疼得連叫都叫不出了。

    應七畢竟心疼他,心想霍一飛就這麽挺著,也不討個饒,真想自己硬生生挺過去?祠堂上家法可不比周進平時打他,就是再狠,畢竟疼他,這祠堂上是說要你命就要你命的。

    討饒也是刑堂上的規矩,社團兄弟犯了錯受罰,當眾挨打的時候,要一邊挨打一邊認錯討饒,顯示認錯的決心。打人的和其他人高高在上看著,挨打的跪伏在地上痛苦嘶嚎,認錯求饒,足示幫規家法震懾人的威嚴。別說吃過這苦的,就是看的人都心驚膽戰,這叫做殺一儆百。

    應七想霍一飛大約是平時給周進教訓慣了,疼死也不敢出聲,這二十七、八下棍子下去,就是再壯的漢子也熬受不住了。看他雙腿不住的顫抖,崩裂的傷口血肉模糊,整個腿血紅一片,

    那熬刑的樣子實在太可憐了,心頭發緊,不由下手更輕些。

    周進喝他道,“老七!”。

    應七一頓,心想,你終於也看不下去,也有心疼的時候。行刑中周進叫這一聲,滿屋的人都轉了看他,就聽周進喝道,“使點勁兒。”

    應七不由得迴頭看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想印證自己是否聽錯,周進迎麵看著他,說,“叫你使點勁兒。”

    眾人一聽都不大在意,應七不由自主去看霍一飛,從臀到腿一片血肉模糊,手腳都被死死按在地上,顫抖不止。這份屈辱和痛苦何堪忍耐,倘若聽著周進這聲吩咐,恐怕心裏更絕望了吧。

    應七本來就覺得今天的事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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